【正文】 人必須向新任法官陳述以前的辯論結果。這是對直接原則的變通解釋。該條第3款規(guī)定：“獨任審判官有更換時，對以前已經進行過詢問的證人，如果當事人提出再詢問的申請時，法院應當進行該項詢問。合議庭審判有過半數(shù)更換時，對以前已經進行過詢問的證人，由當事人提出再詢問的申請時，亦同”。實行直接審理主義，具有重要的意義：第一，有利于法官形成正確的心證，反映客觀事實真相。如果作出裁判的法官是聽取其他法官的匯報而行使審判權的，則該審判權的行使便直接違反了直接審理主義的要求。違反直接審理主義的訴訟原則，難以確保案件的正確處理。第二，有利于調動當事人的訴訟積極性和能動性，將他們的努力直接與訴訟結果聯(lián)系起來。第三，有利于法官審判責任心的加強，落實錯案責任追究制。第四，有利于實現(xiàn)法官獨立審判。第五，有利于提高法官素質和審判水平。第六，能夠防止庭審走過場，避免形式主義發(fā)生。第七，有利于帶動諸如審判公開、口頭審理、法官回避等訴訟原則、訴訟制度的實現(xiàn)和落實?！　≈苯訉徖碇髁x對證據(jù)制度的要求主要有：第一，直接審理主義要求當事人有證舉在法庭上，也就是要求當庭舉證。第二，直接審理主義要求當事人提供證據(jù)應當以口頭方式加以說明和解釋，并進行口頭辯論。雖然直接審理主義和口頭審理主義是兩項分別獨立的訴訟原則，二者可以分離。但是，一般而言，口頭主義與直接主義天然地結合在一起，而間接主義則與書面主義則更容易聯(lián)系在一起。所以，口頭主義需要用直接主義來保障，直接主義需要口頭主義來體現(xiàn)。第三，直接主義有利于落實當事人之間的質證制度。當事人的質證是確保證據(jù)可靠性、揭示證據(jù)證明價值的重要程序機制，質證過程中出現(xiàn)的許多細枝末節(jié)和呈現(xiàn)的庭審氛圍，是法官正確形成心證，正確認定案件事實的關鍵。如果實行間接審理主義由審理案件的法官向法庭外的法官匯報，然后由法庭外的法官作出裁判，不僅浪費審判資源，而且難以保證裁判的正確性。第四，直接審理主義要求法官當庭認證。法官當庭認證是法官就證據(jù)的可采性公開心證的過程。法官當庭認證的程序保障是由裁判者直接聽取證據(jù)的辯論過程。直接審理主義是法官當庭認證的前提條件，法官當庭認證是直接審理主義的更高要求。不實行直接主義，審理案件的法官與案情的展開過程不直接接觸，那么，這樣的法官就難以準確地判斷證據(jù)、評估證據(jù)從而決定是否接納證據(jù)。第五，直接審理主義要求法官獨立審判?！　∥覈袷略V訟法盡管沒有明確規(guī)定直接審理主義，但是從其他相關訴訟原則、訴訟制度和訴訟程序來看，應當認為我國民事訴訟法是實行直接審理主義的原則的。因為，第一，審判獨立原則隱含了直接審理主義的要求?！睹袷略V訟法》第6條規(guī)定：“民事案件的審判權，由人民法院行使”。人民法院依法獨立行使審判權，其他任何行政機關和社會團體以及個人均不得干涉，這本身就反映了直接審理主義的要求。它要求人民法院審理案件并就案件直接作出裁判，而無需向任何機關匯報，聽由任何機關或個人作出裁判?？梢?，法院作為一個整體，在行使審判權上是統(tǒng)一的，審者為法院，判者為法院，這是直接審理主義的基本要求和體現(xiàn)。第二，合議制度是直接審理主義的體現(xiàn)。《民事訴訟法》第10條規(guī)定了合議制度，要求人民法院審判案件原則上組成合議庭進行。既然實行合議，那自然包含審和判的統(tǒng)一，否則合議有何用呢？尤其是，《民事訴訟法》第43條規(guī)定：“合議庭評議案件，實行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評議應當制作筆錄，由合議庭成員簽名。評議中的不同意見，必須如實記入筆錄”。所謂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就是要求法院的裁判結論應當以合議庭中的多數(shù)人的意見為準。這顯然是直接主義的體現(xiàn)和落實。第三，回避制度也是直接審理主義的要求?！睹袷略V訟法》第10條規(guī)定了回避制度，要求審判人員以及其他相關人員在法定情形下退出對案件的審理和判決。回避制度不僅適用于審理，而且也適用于形成判決結論。回避制度創(chuàng)設的理由之一便是保證審判者能公正行使審判權。如果審者與判者能夠分離，那么，對審者規(guī)定回避制度就意義大減了，因為行使判決權的主體才是決定事物性質的主要方面，要求審理者回避并不能確保裁判者的公正。所以，回避制度的設立自身就含有審者與判者相統(tǒng)一的機理。第四，公開審判制度也要求實行直接審理主義。公開審判的目的是為了確保司法公正，公開審判的過程一般是言詞主義得以貫徹的過程，而實行言詞主義，需要審者與判者結合起來。因為如果審者不判，判者不審，實行言詞主義就毫無意義，公開審判就達不到目的。所以，公開審判內在地要求實行直接審理主義，使審者與判者有機地結合起來。第五，二審終審制也要求實行直接審理主義。足夠的審級制度是公正、正確地處理案件的程序保障，它要求每一個審級都能獨立地發(fā)揮職能作用，而不是通過提前的請示匯報制度使之失卻實際意義。為了使第一審級法院能夠充分地發(fā)揮獨立的審判職能，就必須貫徹直接審理主義，使一審審判組織在審與判的環(huán)節(jié)上統(tǒng)一起來。　　但是，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國民事訴訟法在直接審理主義這個訴訟原則的貫徹上是有不足之處的，具體表現(xiàn)在：第一，我國民事訴訟法僅僅規(guī)定法院獨立審判，而沒有同時規(guī)定法官獨立審判。這就將直接審理主義的程序價值局限在法院機構與非法院機構的外部關系上，而沒有進一步將它落實到法院內部的各審判單元之間的關系上，也沒有在司法權的獨立行使與司法行政管理權之間劃清界限。這就使得合議庭或獨任審判員的獨立審判功能弱化，合議庭或獨任審判員不享有完整意義上的審判權，他們審理案件，收集證據(jù)，聽取雙方辯論，但是不享有最終的裁判權，不能獨立簽發(fā)裁判文書。這就將審與判的環(huán)節(jié)隔離開來，違背了直接審理主義的基本要求。所以，在我國目前司法實踐中，盡管沒有立法上的明文規(guī)定，事實上實行著一種稱為向院庭長匯報的制度。合議庭或獨任審判員在審理案件后，形成初步意見，以口頭或書面形式向主管庭長或院長匯報。院、庭長在聽取匯報的基礎上形成意見，作出最終的裁判結論，該裁判結論由合議庭或獨任審判員撰寫裁判文書予以表達，然后報院、庭長簽發(fā)。最終見到的裁判文書署名者依然是合議庭成員或獨任審判員，另加書記員?？梢?，向院、庭長匯報制度是在法定程序外進行操作的，這種具體的匯報與院、庭長形成結論的過程，并不反映在裁判文書的敘述之中。司法實踐中的這種習慣做法無疑限制了直接審理主義的價值功能。第二，審判委員會所具有的司法功能違背了直接審理主義的要求。我國1983年9月2日修訂過的《人民法院組織法》第11條規(guī)定：“各級人民法院設立審判委員會，實行民主集中制。審判委員會的任務是總結審判經驗，討論重大的或者疑難的案件和其他有關審判工作的問題”?？梢姡涝摲ㄒ?guī)定，設置在各級法院內部的審判委員會屬于一級審判組織，它有權對重大的或疑難的案件行使“討論”權。1982年3月8日通過的《民事訴訟法（試行）》第39條規(guī)定：“重大、疑難的民事案件的處理，由院長提交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審判委員會的決定，合議庭必須執(zhí)行”?，F(xiàn)在民事訴訟法盡管沒有對審判委員會的審判職能作出明文規(guī)定，但基于各種原因，實踐當中仍然奉行著審判委員會對具體案件的討論決定制度。這種做法，無疑同直接審理主義的訴訟原則相違背。由以上幾個方面來看，可以認為，我國民事訴訟法還沒有真正貫徹直接審理原則，還需要改進。　　綜上可見，民事證據(jù)立法盡管從形式上應當將它從民事訴訟法的統(tǒng)一載體中分離出來，但是，這種分離只能是形式上的，而不可能是內容上和精神上的。民事證據(jù)法在內容和精神上，必須同民事訴訟制度相協(xié)調。正是民事訴訟制度，從根本的層面上制約著民事證據(jù)制度的內容和原則。在訴訟制度和證據(jù)制度二者之間，訴訟制度居于主導性的方面，證據(jù)制度是由訴訟制度的變化革新而同時產生變化的。這一種變化關系，不僅從兩大法系證據(jù)制度發(fā)展的歷史和經驗中可以看出，我國民事訴訟制度的發(fā)展過程也可以充分展現(xiàn)這一點。我國民事審判方式的改革，導致了我國民事訴訟制度的革故鼎新，并由此引發(fā)了我國民事證據(jù)制度的深刻發(fā)展和結構性調整。民事證據(jù)立法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提出來的課題。我們在考慮民事證據(jù)立法的時候，必須首先考慮它所服務的民事訴訟模式，必須考慮我國特定時期所型構的民事訴訟中的重要制度，比如，對抗制、陪審制、集中制等等。同時還必須深入到民事訴訟制度的微觀層面，如口頭原則、直接原則等等因素。完全可以認為，民事訴訟制度中的任何一方面因素，無論巨細，都會影響到民事證據(jù)制度的建構和最終樣式。當然，民事證據(jù)制度的發(fā)展，也必將在更高的層面引發(fā)民事訴訟制度的創(chuàng)新。11 /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