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nèi)容簡介】 成座談會紀要。這篇“紀要”以中共中央文件的形式下達?！凹o要”所表達的，是本世紀以來就存在的，主張通過不斷革命、選擇以走向“一體化”的激進文化思潮的極端形態(tài)。它表明了江青等文藝革命派進行“文藝革命”的綱領和策略?！凹o要”攻擊“建國以來”的文藝界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線”專政，認為50 年代以來的十七年中，好的作品不多，許多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毒草”，因此要“堅決進行一場文化戰(zhàn)線上的社會主義大革命，徹底搞掉這條黑線”?！凹o要”提出，在對“舊文藝”批判的同時，要創(chuàng)造“開創(chuàng)人類歷史新紀元的、最光輝燦爛的新文藝”，要“重新組織文藝隊伍”，以確保這一任務的實現(xiàn)。二、批判運動和“經(jīng)典”重評文藝激進派推動了大規(guī)模的“經(jīng)典”重評運動，對過去的文學創(chuàng)作展開激烈的批判。被批判的文學作品，不僅有西方古典和現(xiàn)代文學，中國古代和現(xiàn)代文學，而且當代十七年的中國文學創(chuàng)作，也大多被列在“毒草”或有嚴重問題的作品之列。如《保衛(wèi)延安》、《紅旗譜》、《三里灣》、《青春之歌》、《紅日》、《創(chuàng)業(yè)史》、《三家巷》等。他們明確指出，中外的“古的和洋的藝術，就其思想內(nèi)容來說，是古代和外國的剝削階級的政治愿望和思想情感的表現(xiàn)，是必須徹底批判和與之徹底決裂的東西”，并認為無產(chǎn)階級文藝，“從《國際歌》到革命樣板戲，這中間一百多年是一個空白”。在這一估計的基礎上，文藝激進派開始了“真正無產(chǎn)階級文藝”的“樣板”的創(chuàng)造，即所謂“革命樣板戲”。三、文學的存在方式WG期間，文學與政治、政治運動之間，確立了一種更為直接的關系。這表現(xiàn)為：政治觀念、意圖更直接轉(zhuǎn)化為藝術作品，即“政治”的直接“美學化”；文學創(chuàng)作和藝術活動成為政治活動的直接組成部分，文學的“獨立性”和“自主性”相當程度已被破除。WG期間，文學寫作，作品的發(fā)表、出版，受到嚴格的控制。大多數(shù)作家被當作需要徹底破除的“舊文化”的傳承者而受到迫害，當然也失去了寫作和發(fā)表作品的資格?！肮まr(nóng)兵”的集體寫作得到提倡，包括詩、小說、戲劇和文藝批評，成立多種寫作小組，以“有利于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和“造就大批無產(chǎn)階級文藝戰(zhàn)士”。與國外的文學交流，以及外國作品的翻譯出版，基本處于停頓狀態(tài)。第九章 “革命樣板戲”一、走向中心的戲劇年代初期，戲劇就已經(jīng)走向“中心”地位。所謂“中心”，不僅指作品的數(shù)量和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而且也指戲劇對其他文學樣式產(chǎn)生的重要影響。在50 年代，“五四”新文學以來小說處于中心位置這一狀況得到繼續(xù)。小說的藝術觀念、表現(xiàn)方法對詩、散文有明顯的滲透。50 年代后期，特別是1963 年開始，戲劇的重要性突出起來。這與左翼文藝重視戲劇、電影這一“傳統(tǒng)”有關。戲劇是當時用來配合政治運動、發(fā)揮文藝宣傳教誨功能的更好的形式。而戲劇、尤其是地方戲曲與普通民眾之間已建立的緊密關系，也是戲劇受到重視的因素之一。戲劇對其他文學樣式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為小說、散文的“場景化”；戲劇沖突設置的方式，成為文學創(chuàng)作的最基本的構思方法。而小說中的人物也大大“角色化”（在戲劇沖突中有確定地位，有明確的參與沖突的性格特征）。小說人物的語言也常設計為臺詞式的對白。二、“革命樣板戲”創(chuàng)作“樣板戲”的實驗，開始于1963 年。1964 年全國京劇現(xiàn)代戲觀摩演出大會上，以后被定為“樣板戲”的若干劇目，都已基本成形。1967 年5 月，《人民日報》在社論中首次使用了“革命樣板戲”的說法，并開列了第一批“八個革命樣板戲”的名單：京劇《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紅燈記》、《海港》、《奇襲白虎團》，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白毛女》，交響音樂《沙家浜》。此后，列入“樣板戲”的名單有所擴大，到1974 年，宣稱已有十六七個。“革命樣板戲”絕大多數(shù)是對原有的已經(jīng)具有相當基礎的劇目進行修改或移植而成，并調(diào)集全國各領域訓練有素、經(jīng)驗豐富的編劇、導演、演員、唱腔美術舞蹈的設計者參與創(chuàng)作，因而某些劇目達到一定的藝術水平?！皹影鍛颉边x擇具有很高知名度的文本，在朝“樣板”方向的制作過程中，一方面改動、刪削有可能模糊政治倫理觀念的“純粹性”的部分，另方面極大地利用傳統(tǒng)藝術（主要是京?。┑乃囆g經(jīng)驗，使政治觀念的表達獲得較高的觀賞性。“樣板戲”各劇目的情況存在許多差異。有的劇目，如《紅燈記》、《沙家浜》、《智取威虎山》，舞劇《紅色娘子軍》等，由于創(chuàng)作的文化來源的復雜性，作品也呈現(xiàn)復雜、多層的狀況，而具有某種程度的“審美”魅力。第十章 WG中的文學潛流由于WG時期特殊的社會政治狀況，這時的文學實際上分裂為不同的部分。一部分文學的寫作和發(fā)表都屬于公開性質(zhì)，這是當時文學的主流；另一部分作品，具有不同程度的“異端”性質(zhì)，寫作和“發(fā)表”都處于秘密或半秘密狀態(tài)中。后一部分最富于生命力，它們有的以手抄本形式在讀者中流傳，有的以手稿形式保存，當時沒有任何機會發(fā)表。這種文學可以稱為“隱在的文學”。它們與公開的文學世界構成了對比的關系，并為80 年代出現(xiàn)的重要文**流作了準備。一、“白洋淀詩歌”在當時的革命浪潮中，“知青”的詩歌秘密寫作是重要的組成部分。在北京、河北、福建、貴州等地，都有這樣的詩歌寫作活動，有的且形成某種“群落”性質(zhì)。這種詩歌主要出現(xiàn)于60 年代末、70 年代初，這是“紅衛(wèi)兵運動”的落潮期，其誘因和動機，來自對“革命”的失望，精神上的深刻震蕩，和個體對所感知的感情世界和精神價值的探求。寫作較早且影響較大的是郭路生（食指）。他的寫作集中在1966 到1969 年間，主要作品有《海洋三部曲》、《四點零八分的北京》（另名《我的最后的北京》）、《相信未來》等。大多采用四行一段的“半格律體”形式，但擺脫了統(tǒng)一的意識形態(tài)內(nèi)容，通過對個人真實的情感體驗的書寫，傳達對信仰產(chǎn)生懷疑、困惑狀態(tài)中的那種驚恐、抗爭的情緒和心理。這些詩在當時的青年中引起震動，也對后來的青年詩作者產(chǎn)生過重要的影響。WG中的青年詩歌寫作，形成一定規(guī)模和群體性的，是“白洋淀詩歌”。一批就讀于北京有名的中學，出生于知識分子或“高級干部”家庭的中學生，在1969 年以后，先后到河北安新縣境內(nèi)的白洋淀地區(qū)（或毗鄰地區(qū)）“插隊”。他們大多有比較開闊的閱讀范圍，閱讀了當時屬于“禁書”的中外文學、政治、哲學等方面的書籍，由此獲得了在情感、心智和藝術上超越現(xiàn)實的憑借。他們這一時期的詩作，有對于現(xiàn)實社會秩序，對專制、暴力的批判，也寫下了生命受挫，精神處于迷惑、孤獨和痛苦狀態(tài)的體驗。在藝術方法上，更多地從中國現(xiàn)代詩歌和外國詩中尋找材料和方法。主要作者有芒克（姜世偉）、多多（栗士征）、根子（岳重）、林莽（張建中）等。芒克1973 年前后寫的《天空》、《秋天》、《十月的獻詩》，一般認為是他的代表作。評論者對他的詩歌，常使用“自然”這樣的評語。這一方面是指他在詩中表現(xiàn)了對大自然的接近，或?qū)ψ匀坏娜谌霠顟B(tài)；另一方面指的是詩歌語言和表達的精神狀態(tài)，常常是一種非常直接的充滿“野性”的質(zhì)感方式。多多在白洋淀時期的作品尚存四十余首。他的詩在抒情上有著較多的“現(xiàn)代”的意味。對世界、自我的審察和思考，常通過對個體生命的自省，展示人類生存的困境。對文化和語言保持自覺的挑戰(zhàn)姿態(tài)，對詩歌藝術的追求也更長久、更自覺。后來成為“朦朧詩”中堅的詩人，大都在WG時期就開始了寫作，有的與“白洋淀詩歌”有著較為直接的關系?！鞍籽蟮怼睍r期的詩歌主題和藝術手法，也部分地在“朦朧詩”中得到了進一步的發(fā)展。因此，一些研究者把WG期間的“知青”詩歌，尤其是“白洋淀詩群”的創(chuàng)作，看作是80 年代初期“朦朧詩運動”的準備和先聲。但有的研究者更愿意強調(diào)它們的獨立意義。二、穆旦的詩在“WG”期間，一些受到迫害、失去寫作權利的詩人，曾寫下了他們當時的體驗，包括蔡其矯、牛漢、流沙河、黃永玉等。詩人穆旦在1975 到1976 年間，也有過一次詩歌創(chuàng)作的爆發(fā)，一共寫了近三十首詩，包括《智慧之歌》、《演出》、《冥想》、《停電之后》，以及《春》、《夏》、《秋》、《冬》等。穆旦病逝于1977 年，這些詩可以看作是詩人在生命晚期對人生之路的回顧。這些詩仍是對“自我”的解剖，但不再具有40 年代那種緊張和尖銳，而顯出冷靜樸素的風格。它們是“蒼老”的，有著回顧往事時近乎“殘酷”的徹悟。對現(xiàn)代人處于“沖突”之中的悲劇性生存的深刻體驗，使詩歌具有“反諷”的精神狀態(tài)和語言方式。言語與沉默，現(xiàn)實與理想，智慧與受難，感情與理智等，在詩中構成矛盾性的張力。詩人既表達了智慧者所必須承擔的責任和苦難，同時也承認在生命的“幻想的盡頭”，有的只是空寞與荒蕪。對生活和藝術的純正的追求，與這種追求在現(xiàn)實中的挫折，是詩歌表達的這種悲劇感的根源。但在對生命作出這樣的蒼涼的徹悟的同時，詩中仍表達出對人生信念的堅守，對溫情、友誼、青春的親切守護。在詩人看來，盡管“美”很快會“從自然，又從心里逃出”，但寫作的意義便是去捕捉那瞬間的但卻是永恒的存在。穆旦和其他詩人在這個時期的詩作，直到80 年代才獲得公開發(fā)表的機會。三、手抄本小說“WG”時期秘密的文學世界，除詩歌以外，還有在讀者中流傳的“手抄本小說”。其中，張揚的長篇《第二次握手》擁有大量的讀者。這篇寫于WG期間的小說曾經(jīng)六易其稿。小說寫丁潔瓊、蘇冠蘭等老一代科學家的事業(yè)和愛情，其中對知識、科學權威的贊揚被認為是“要‘資本主義’歸來”而受到批判，對周恩來等政治人物的歌頌也是小說受到忌恨的原因之一。作者也因此曾被關進監(jiān)獄。1979 年7 月小說正式出版，但并沒有出現(xiàn)預期的熱烈反響。在WG后期的手抄本小說中，《波動》、《晚霞消失的時候》、《公開的情書》這三個中篇，是重要的作品。它們在70 年代中后期都曾以手抄本形式流傳，1979 或1980 年公開發(fā)表在正式刊物上。靳凡的中篇《公開的情書》由幾個在WG中從大學畢業(yè)，到山區(qū)、農(nóng)村勞動的青年（真真、老久、老嘎、老邪門等）之間的通信組成。小說沒有完整的情節(jié)，人物之間的通信帶有思辨、說理色彩和強烈的感情抒發(fā)。它所重視的是一種思想探索和社會行動，表達了一種啟蒙主義的“精英意識”，和作為一個荒誕時期的先覺者的驕傲。禮平的《晚霞消失的時候》，分春、夏、冬、秋四章，寫兩個出身于對立階級家庭（分別是共產(chǎn)黨和國民黨高級將領的后代）的青年，在WG前夕到WG結束的十余年時間中的四次巧遇，來安排對于歷史、人生信仰、愛情、宗教等問題的討論。這篇小說提出了一種宗教式的心靈完善，作為拯救和自贖的理想道路。趙振開（北島）的《波動》帶有更多的藝術探索的成分。它由多層的第一人稱獨白構成，帶有某種“意識流”的色彩。圍繞青年人的命運展開故事情節(jié)，寫他們對“荒謬”的生活經(jīng)歷和人生處境所作的抗爭。但在對環(huán)境的呈現(xiàn)上，比另外兩部作品更為開闊。對人物的悲劇性抗爭的展示，表現(xiàn)了作者對一種把握歷史、預言未來的自信的質(zhì)疑。這三部小說都涉及了原來確立的信仰的虛幻和崩潰，并為小說中人物的精神“叛逆”做了合法性辯護。在思想和精神價值取向上，較早地涉及了在80 年代社會思潮、文學創(chuàng)作中廣泛處理的命題。因而，無論在思想內(nèi)容，還是在藝術探索上，都具有一定的“先行性”。第十一章 文學思潮一、“新時期文學”1976 年“WG”宣告結束，中國的政治、經(jīng)濟、社會和文化狀況，也隨之發(fā)生了重要變化。在經(jīng)歷了70 年代末期的“思想解放”運動之后，文學開始進入了另一個轉(zhuǎn)型時期?！靶聲r期”這一在社會政治層面提出的概念，被廣泛地運用于文學領域，很多人用“新時期文學”來概括WG后的文學。這一時期，在文學的外部環(huán)境上，文學與政治的密切關系逐漸有所疏離，文學與文化市場、讀者選擇之間的關系開始突出出來。作家群體經(jīng)歷了再一次重組和分化。西方文化思想得到持久的大規(guī)模介紹?！靶聲r期文學”的總體風格和作家姿態(tài)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對歷史的清算和對歷史記憶的書寫，成為無可回避的主題；文學界普遍表現(xiàn)了一種探索、求新的強烈意識。文學發(fā)展的“潮流化”傾向。二、傷痕文學和反思文學年代末期，一批揭露WG災難，描述知青、知識分子、受迫害的官員在WG中的悲劇性遭遇的作品，被一些人稱為“傷痕文學”。如何看待這批作品的意識形態(tài)含義曾在1978年—1979 年發(fā)生過爭論，不久“傷痕文學”概念的貶斥含義便逐漸消退，成為一個時期文學思潮的概括。較早出現(xiàn)的作品包括1977 年劉心武的《班主任》、盧新華的《傷痕》。隨后出現(xiàn)的影響較大的小說還有：《神圣的使命》（王亞平）、《靈魂的搏斗》（吳強）、《獻身》（陸文夫）、《記憶》（張弦）、《姻緣》（孔捷生）、《鋪花的歧路》（馮驥才）、《大墻下的紅玉蘭》（叢維熙）、《羅浮山血淚祭》（中杰英）以及遲至1986 年才出版的《血色黃昏》（老鬼）等?！皞畚膶W”的概念產(chǎn)生不久，又有了“反思文學”的提法。在特征上兩者的界線并不是十分清晰。一般認為傷痕文學是反思文學的源頭，反思文學是傷痕文學的深化。反思文學在主題和結構上，與傷痕文學相比都有所不同，常常以中心人物的生活道路來連接“新中國”不同時期的重要歷史事件（如4050 年代的轉(zhuǎn)折，50 年代的反右和大躍進，6070 年代的WG等），通過對人物的命運的表現(xiàn)，來反思歷史提出的問題。在對歷史的認識上，相比于傷痕文學也有所變化，即WG并不是突發(fā)事件，其思想動機、行動方式、心理基礎，與當代中國社會的基本矛盾，甚至與民族文化和心理上的“封建主義”的積習相關。一般作為“反思文學”代表作的有：《內(nèi)奸》（方之）、《李順大造屋》（高曉聲）、《剪輯錯了的故事》（茹志鵑）、《蝴蝶》（王蒙）、《布禮》（王蒙）、《天云山傳奇》（魯彥周）、《犯人李銅鐘的故事》（張一弓）、《洗禮》（韋君宜）、《美食家》（陸文夫）、《芙蓉鎮(zhèn)》（古華）、《人啊，人》（戴厚英）等。作為一個整體性的文**流，“傷痕”或“反思”文學在1979 年到1981 年間，達到高潮，此后勢頭減弱。但對于歷史記憶的書寫，被不同的作家以不同方式繼續(xù)挖掘。三、知青文學在80 年代，“知青文學”（或“知青小說”）是用來描述一種敘事體裁的文學現(xiàn)象的概念。但批評界對它的內(nèi)涵的理解并不一致，較普遍的說法是：作者曾是“WG”中“上山下鄉(xiāng)”的“知識青年”；作品的內(nèi)容，主要是有關于知青在“WG”中的遭遇，但也包括知青在后來的生活，比如他們返城以后的情況?！爸辔膶W”在WG期間就已經(jīng)存在，到80 年代才形成一種文**流。在70 年代末80 年代初，寫作知青題材的作家主要有孔捷生、鄭義、葉辛、張承志、梁曉聲、張抗抗、李銳、肖復興、史鐵生、韓少功、竹林等。由于WG后知青的歷史位置和現(xiàn)實處境的含糊不清，因此，“知青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