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容簡介】 入大眾化階段，脫離市場機制的參與，恐怕進程是非常緩慢的，除非采用政府強有力的干預措施，那樣的效果可能比市場機制的作用更為迅捷，但實際結果如何，很難貿然判斷。 　　正是在大眾需求的壓力下、政府的指導下和市場的引導下，再經過一批學者的努力，實用學問登上了學術講壇，高等教育為大眾開辟了通道，高等教育的大眾化才成為切實可行的事情。 　　針對集中的需求或類的需求 大眾的需求不同于精英，他們更多地為可見的功利所驅動，要他們進行枯燥的純學術研究是他們不愿意的，也是他們力所不能及的。大眾進入高等教育，需要大學為他們準備適應他們志趣的課程內容和教學風格，還要為他們準備適應他們欣賞趣味的生活環(huán)境。這些都告訴大學當局者，大學已非一個純學術的社區(qū)，而是一個具有多元文化特征的社區(qū)了。大學不能只強調自己的學術品格有多高，而必須包容大眾的不同追求，尊重并幫助他們實現自己的追求。 　　對大眾的不同需求表示欣賞，顯然是一種新的價值尺度，其中意味深刻。當大學以篩選的方式來選擇學生時，是要對入學者施以教育，入學者要按照大學制定的規(guī)矩行事。而要對大眾表示欣賞的話，就不能以大學的標準要求學生了，就要承認學生的不同，承認他們注定不能達到一個統(tǒng)一的標準，應該建立不同的標準來適應他們，滿足他們的需要。那么，這個新的標準的實質就是個性化。 　　傳統(tǒng)的標準是大學制定的，其實質是一種學術中心主義的價值觀；現在新的標準是為了適應學生而制定的，是以學生為中心或以學生興趣為中心的，這是一種個性化的價值觀。顯然，這個標準對于許多大學來說是難以接受的，似乎這會使大學陷入市場中心主義，去迎合學生的需求，這是一種典型的消費主義；似乎按照這個尺度來要求大學，大學的學術活動就無法正常進行了。這種質疑，正是高等教育大眾化面臨的真正問題所在。 　　大學確實不可能去照顧所有學生的個性要求，但大學必須尊重不同學生的興趣。這是一個兩難問題，解決的出路似乎只有一條，那就是根據學生的需求分層進行大學的分層，也就是說實現高等教育機構的多樣化，即人們日常所說的高等教育的多樣化。 　　是否多樣化就能夠完全滿足個性的多樣化需求呢？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而高等教育不可能完全符合每個個性的要求。高等教育總是作為滿足“群”或“類”的需要而存在，并不是直接指向每個個體。只有當個體的需要上升為“類”或“群”的需要時，才能變成一種高等教育需要，才能由一種類型的高等教育機構來滿足它。作為一種制度的高等教育存在，永遠是針對集中的需求或類的需求，而不是直接針對個體的需求。滿足多樣化的需求就需要建立一種新的高等教育制度系統(tǒng)，該制度系統(tǒng)必然是建立在對個性需求多樣化的承認和包容的基礎上的。這代表了一種新文化精神，即大眾化精神。 　　傳統(tǒng)精英作為新的大眾一員 在大眾化過程中，當然不能無視精英的需求，傳統(tǒng)精英是作為新的大眾一員出現的，他們與大眾是天然不能分開的，是大眾的構成部分，將二者統(tǒng)一起來是高等教育大眾化的命題。在這里，傳統(tǒng)大眾與精英的對立僅僅是不同個性追求的表現，同樣是高等教育大眾化必須滿足的。將傳統(tǒng)精英納入到新的大眾概念中來，同樣是一種文化精神的變化。在這里，精英是融于大眾這個有機體的，即不存在獨立于大眾之外的精英。在這里，傳統(tǒng)精英與傳統(tǒng)大眾的區(qū)別都被統(tǒng)一到多樣化的個性中去了。所以，大眾化既不是降低高等教育的水準和要求，也不是要對新的入學者實行徹底改造，拔苗助長，而是要針對不同的個性進行因材施教，使每個個體都獲得最大發(fā)展。多樣化的高等教育只有類型的差別，而沒有高低貴賤的區(qū)別。我們不主張再沿用傳統(tǒng)的“精英”和“大眾”符號，而只以高等教育的類型和性質進行區(qū)分。這就是一種平等精神，一種尊重個性的精神，是民主社會的基本精神。這種精神就是要使傳統(tǒng)的符號標簽祛魅，弘揚對個性的尊重，這種進步就是文化的個性發(fā)展向度。在這種文化觀里，個性獲得尊重的程度代表社會文明發(fā)展程度，當然也代表社會進步程度。這就是我對王洪才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的文化——個性向度理論的理解。 　來源：《中國教育報》2005年4月2日 作者：薛天祥 (華東師范大學高等教育研究所)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的演變及影響 　　一、馬丁特羅提出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的目的 理解馬丁 特羅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內涵的前提是弄清楚他提出這種理論的目的何在。馬丁特羅提出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的目的在他1973年發(fā)表的《從精英向大眾高等教育轉變中的問題》一文的結論部分有清楚的說明。國內有兩種翻譯，如下： 　　“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增加和傳播知識，例如統(tǒng)計報告或對一些教育形式的比較觀察等，只是試圖提出思考發(fā)達社會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方式，從而提供一種方式來設計一系列有關這個發(fā)展的相關問題。” 　　“本論文與有關高等教育形態(tài)變化的統(tǒng)計報告、比較調查不同，不以深化知識、擴展知識為目的。本論文的目的在于表明一種關于發(fā)達國家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探討思路，提供一個對發(fā)展過程中相互關聯(lián)問題進行解釋與分析的方法?！?　　第一種翻譯在國內普遍流傳，廣為引用，但含混拗口，晦澀難懂，無形中減弱了讀者對馬丁特羅提出大眾化理論的目的的注意和理解。第二種翻譯清楚明白，準確地表明了馬丁特羅的意圖。 　　換句話說，馬丁特羅的目的不是為了宣揚15％這個并不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數字，也不是單純?yōu)榱嗣枋?5％實現后高等教育內部出現的種種變化，而是要提供一種新的觀察和思考高等教育發(fā)展進程的理論模式，以幫助我們擺脫孤立地研究高等教育領域內出現的諸多現象和問題的思維方式。 　　高等教育自產生以后，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不同的國家和地區(qū)，呈現不同的發(fā)展態(tài)勢，其發(fā)展速度、發(fā)展規(guī)模、發(fā)展模式都是多樣性的，給人以高等教育發(fā)展的不平衡性、無序性之感，似乎高等教育發(fā)展無客觀規(guī)律可循。高等教育發(fā)展的理論模式正是人們試圖把握教育發(fā)展規(guī)律的體現。由于研究者的經驗和角度的不同，形成了許多不同的理論模式。具有代表性的理論可以概括為階段發(fā)展論、波浪發(fā)展論、非均衡發(fā)展論、功能擴展論等模式。波浪發(fā)展論強調高等教育發(fā)展中停滯與擴張交替出現的規(guī)律，提醒人們注意避免大起大落；非均衡發(fā)展論強調高教發(fā)展中存在突進和漸進兩種方式，指出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下非均衡發(fā)展是一種局部帶動整體發(fā)展的有效策略；功能擴展論則從大學與社會的關系入手，強調高等教育的發(fā)展過程就是其功能隨著社會的變遷而不斷擴展的過程。階段發(fā)展論實際上是量變引起質變這一普遍規(guī)律在教育領域內的應用，其中馬丁特羅的三階段理論（精英、大眾、普及）由于數量界定明確、民主意識濃厚而得以廣泛傳播，對世界各國高等教育的發(fā)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指出一個社會有關高等教育的諸多貌似分離的問題都與數量增長緊密相聯(lián)，孤立地研究高等教育從一個階段向另一個階段轉變過程中產生的一系列問題是單向片面的，如果把這一系列問題同數量增長相聯(lián)系、看作是數量增長的不同表現形式，我們則能更好地理解這些問題。也就是說，馬丁特羅為我們觀察和理解高等教育發(fā)展進程中出現的種種問題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 　　二、馬丁特羅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原是一種描述性理論 　　馬丁特羅于1973年發(fā)表了《從精英向大眾高等教育轉變中的問題》一文，從西方國家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歷史事實出發(fā)，闡述了高等教育發(fā)展的精英、大眾和普及三個階段；概括了高等教育在階段轉變所出現的量和質的諸多變化；綜合分析了西方不同學派對高等教育大眾化所持的不同發(fā)展觀，以及高等教育大眾化所面臨的兩難問題等等。我國對高等教育大眾化的量化指標15％ （高教入學人口占適齡人口的比重）比較熟悉，但這一數字及實現這一數字究竟意味著什么，我們對此似乎并不十分理解。馬丁特羅本人對此有簡煉而清晰的闡述，極富啟發(fā)意義，國內卻似乎沒有給予充分注意，特引用如下： 　　“這個劃分標準（指5%、15％、50％的劃分標準）沒有任何數學工具的支撐，或者說沒有統(tǒng)計學上的意義。它是我的一種想象和推斷，是一種根據事實而進行的邏輯判斷，是我根據自己從事高等教育的經驗對當時世界高等教育發(fā)展形勢的一種判斷。數字并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并不一定具有實際的意義，5％、15％和 50％并不是一個固定的區(qū)別標準，它們并不代表一個點，而是一個區(qū)間。你同樣可以認為6％、7％屬于精英教育階段，也可以對大眾化15％的標準進行新的劃分。 　　“我是在說明由于高等教育規(guī)模在量上的增加，高等教育的全部活動都要發(fā)生變化。大眾化是揭示變化的一種理論，是揭示變化的一個信號，它具有一種預警功能。就像你駕車即將進入隧道，在隧道的入口處，你往往會見到一個警示牌，它提示你進入隧道之后，要注意隧道里的新情況。大眾化理論的意義就在于此。我是要說明，當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達到15％這個區(qū)間的時候，高等學校的活動會發(fā)生較大的變化。我注意到，當美國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在20世紀30年代末期達到這個區(qū)間的時候，高等學校的活動開始發(fā)生變化，但是，在相當長的時間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認識到了已經和即將發(fā)生的變化。我要提醒他們，高等教育要發(fā)生重大變化，對即將發(fā)生的變化，我們要有所準備。大眾化理論就是提醒你做好準備的一種預警理論。 　　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不是一個目標理論，它是對已經發(fā)生的高等教育現象進行的一種描述，是對歷史和現實高等教育現象的一個總結。我不知道中國為什么會對15％的入學率如此感興趣，并列出了達到這個目標的時間表。這也許是由于一種思維模式，或者是中國有其自己的特殊情況。高等教育規(guī)模在量上的增加，對經濟和社會發(fā)展肯定會有好處，但這是教育經濟學研究的范疇，是人力資本研究的范疇。我提出大眾化是要說明高等教育規(guī)模在量的增加之后，高等教育和大學的“內部活動”要產生變化。從美國高等教育發(fā)展的經驗來看，高等教育大眾化應該是一個“自然”的過程，它依賴于教育民主化意識的覺醒，也依賴于現有的高等教育制度和結構?！?　　也就是說，馬丁特羅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是根據西方發(fā)達國家高等教育發(fā)展的事實而做出的總結和描述，它的積極意義不僅在于提出了具體的數量指標，更重要的是對各國制定高等教育發(fā)展政策提供了重要的參考依據，對大眾化所引發(fā)的高等教育內部的變化的描述和揭示對即將或剛剛實現大眾化的國家起到了預警功能。 　　三、馬丁特羅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在我國演變?yōu)橐环N目標理論 　　以實現高等教育大眾化作為明確的發(fā)展目標，政府為達成這一目標制訂具體的政策、措施，并導引著大眾化進程，這是“后發(fā)國家”高等教育大眾化的基本特點。西方國家的高等教育大眾化主要是教育民主化思潮推動的自然進程，在這一進程中，原有的高等教育制度和結構已經為高等教育規(guī)模的擴張奠定了良好的基礎。而我國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總體上表現為一種國家的發(fā)展戰(zhàn)略和政府行為，帶有濃厚的主觀能動色彩。作為后進者，將先進者“自然”獲得的結果作為“人為”追求的目標是合情合理、無可厚非的，因為后進者總是在歷史的縱向比較和國際的橫向比較中確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總是以先進者的經歷為參照、以先進者的成就為目標，在緊迫感中努力趕超。 　　我國將高等教育大眾化作為目標的原因主要有三個：在國際橫向比較中萌發(fā)追趕意識；對高等教育社會功能的認識逐步深化；對我國未來社會發(fā)展和高等教育關系的分析和判斷。 　　在國際橫向比較中萌發(fā)追趕意識。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至70年代早期，西方各國先后經歷了高等教育發(fā)展的“黃金時期”。美國學者馬丁特羅提出，整個人口中，18至22歲年齡段中超過15％的人接受不同層次和形式的高等教育，高等教育發(fā)展便進入了大眾化階段；低于15％則仍處于“精英階段”；超過50％則可稱達到“普及階段”。這一劃分法，一直被人們所采用。世界銀行1994年報告，經合組織各國高等教育平均毛入學率已達到51％，跨入了普及化階段；其中，按教科文組織1995年世界教育報告，北美（美國和加拿大）高教毛入學率1992年已達82％；中等收入國家為21％；低收入國家為6％。1965年到1990年，東亞地區(qū)從8％增加到17％。70年代到80年代末，全世界高等教育入學率從8．5％增長到13．5％；發(fā)展中國家則為8．3％。 1996年，中國共有普通與成人本?？圃谛Ｉ?677萬人， 18—21歲人口大學毛入學率為7%，每10萬人口中大學生數470人，由此看出：中國的高等教育仍處在精英階段；同發(fā)達國家相差兩個階段；中國的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低于發(fā)展中國家平均水平；中國每10萬人口中大學生數在亞太地區(qū)僅高于巴基斯坦、孟加拉國、老撾、越南、柬埔寨和阿富汗。在國際比較中認識到差距，便自然萌發(fā)了追趕的意識。 　　對高等教育社會功能的認識逐步深化。高等教育最初的社會功能是傳授知識，培養(yǎng)社會的思想精英。1852年，英國牛津大學的學者紐曼（John H．Cardinal Newman）曾在其《大學的理念》中指出：大學的活動與知識的傳播及掌握相關，而不與新知識的探索及獲得相關，也不與簡單的生產相關。大學的目的在傳授知識，教學是大學的唯一功能。19世紀末，德國的洪堡（Von Humboldt）及阿爾托夫（Althoff）等在改革柏林大學時提出了大學應以研究為中心的思想，認為大學的主要功能是發(fā)展知識，而不是傳授知識。隨著產業(yè)革命的進展，大學的培養(yǎng)高級專業(yè)人才的功能逐漸發(fā)展。1963年，美國前加州大學校長克爾（Clark Kerr）在《大學的功能》中明確地提出：由于知識的爆炸及社會各專業(yè)發(fā)展對知識之依賴與需要，大學已成為社會的“服務站” （service station）。而在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高等學校從滿足培養(yǎng)少數英才的國家需求轉向同時滿足更廣泛的社會需求和公民個人需求。高等教育的主體部分不再是培養(yǎng)精英人才，而是著重培養(yǎng)應用型、職業(yè)型專門人才。總之，高等教育的功能隨著社會政治經濟環(huán)境的變遷而不斷地擴展，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更凸現了其地位的重要。 　　對我國未來社會發(fā)展和高等教育關系的分析和判斷。國運興衰的歷程，除政治、社會原因之外，從經濟與人力資本的關系上來看，就是人力資本由弱至強的歷程。國運興衰系于人力資本強弱，人力資本興廢取決于國力強弱。這是100年來中國經濟和人力資本積累的最基本的歷史經驗教訓。歷史上成功的追趕案例中，人力資本與經濟追趕進程相互關系的擬合曲線表明，在經濟追趕之前人力資本追趕已經開始，而當經濟追趕開始啟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