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nèi)容簡介】 60。 這位陌生人微笑了一下，就自我介紹說，我是費士廷，請問您是鮑爾敦同志嗎?老鮑說正是，于是相互握了握手。季副所長說我可能在這間屋子里找到您。我剛跟他談到您這個課題，我對您這里搞的這項研究很感興趣。老鮑于是向旁邊一張椅子擺了擺手，示意請坐。 這會老費看來不像是來訪者中任何一種典型類型的人:不像大學或兄弟研究所來的，也不像是儀器儀表公司來的，更不像上級部門來的。老鮑指指桌上那堆紙說:摟，這是我們搞的試驗的初步結(jié)果。我們是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玩意的苗頭，可還沒弄懂是怎么回事。還沒搞完，不過我可以把正在試驗的那一節(jié)給你翻翻。 老費于是接過那堆材料，專心致意地看那些圖表。過了一會，他抬起頭來，嘴上掛著有點古怪的笑意，微微露著牙齒，說:這看起來有點像是詹寧斯函數(shù)曲面的一段嘛，是不是?我一直在搞曲面自動相關(guān)函數(shù)之類的名堂，你想必準是懂得這些的晴。老鮑有點發(fā)糟，他對名費說的那些東西其實根本一無所知，可是他卻末置可否地以含糊地一笑作答，但他隨即感到有點不安，就說:來，讓我給你看看咱們正在搞的那個寶貝吧。說著就領(lǐng)頭向?qū)嶒炇易呷ァ?老費終于走了。鮑爾敦把桌上的圖表、材料往邊上一推，心里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煩惱。然后，就像突然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他趕忙把房門鎖上了，故意繞了一圈路，好打季副所長辦公室門前走過，可是那辦公室已經(jīng)鎖上了。老鮑有點悵然若失，心里在算計著季老會不會是跟那個姓費的家伙一塊走的。 第二天上午，老鮑就上副所長辦公室去找季老，想了解老費昨天作為不速之客來談話的事，還想間間這老費究竟是何許人也。 季副所長說:來，先坐下。我五想找你談?wù)勝M士廷的情況。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老鮑如實談了自己的印象說，他覺得老費好像很聰明，可能工作能力也挺強。季老聽他這么說，看來也挺高興，他說:我們五在調(diào)他來這里，基本沒啥問題了。他在好幾個研究所干過，底子相當好。對于咱們正在搞的課題，他好像有些新點子。老鮑聽了點點頭，但心里卻在說，千萬可別把他安排到我這個組里來呀。 季老接著說:我們還沒定下來他最后放在哪個組比較好，不過他好像對你們組搞的題目很感興趣。我想可以讓他先跟你們一塊干上一陣子。要是他挺合適干這活，再工式算你們組里的人。怎么樣?老鮑心思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那好吧，他好象肚子里事先就藏了些點子了。我們希望他能呆下去，有了他，我們挺高興。 鮑爾敦朝實驗室回頭走時，心境復(fù)雜矛盾，可以說是酸甜苦辣，百味俱全。他對自己說:老費來，對我們組是有好處的。他是個能干的人，準能幫我們組搞出些名堂來的。可是，他馬上又想季老上回說到過的一段話，他說:誰在這個課題攻關(guān)里能搞出好成果，走到最前頭，所里就提拔誰。這話如今聽起來，好像就有點像威脅了。 過了三四天，老費到那天下午才露面。他解釋說，頭兒天他都在搞調(diào)進手續(xù)，今天上午一直在跟季副所長談話。還一塊吃了午飯，談的是應(yīng)用物理的發(fā)展動向，所里應(yīng)當開拓的方向，還有研究派他到哪個組來最妥當?shù)膯栴}。老鮑說:這問題我跟季老也聊過，我跟他都覺得你還是先跟咱們一塊干一陣子再說的好。 老費微笑了一下，說:我倒很愿意在這兒干。他帶著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神情，就像那天他談起那個什么詹寧斯函數(shù)時的神情一樣。 老鮑于是把他介紹給本組其他組員認識。老費挺隨便地跟大家一一握手，只有跟林克不知怎的，馬上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的樣子。這小林是兩年前從一所名牌大學數(shù)學獲得了碩士學位分配來的，數(shù)學方面很強。他跟老費還沒談幾句，就十分投機。那天下午他倆一直都在討論一種數(shù)學分析模型，津津有味，這正是小林近來總在操心著的事，這下可遇上知音了。 那天晚上，鮑爾敦離開所里時，已是滿街燈火，都快七點了。其實這一整天他都在急切地盼望著下班的時刻早點到來，等著大家走光，他好靜悄悄地獨自留下來，松弛一下，把事情好好地想一遍。他問自己:把啥事想過一遍?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點，人們紛紛離去，可是偏偏老費留下來沒走，這小子想干啥?這不是有意跟我過不去，把我所向往的一天中最平靜的一段時間給毀了嗎?老鮑心中升起了一股無明火。 費士廷似乎并沒覺察也不在乎鮑爾敦的事情，他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诳看暗淖琅约毿牡刈x著剛搞到手的這個課題去年進展情況的總結(jié)，」點沒露出就要走的樣子。他倒穩(wěn)坐釣魚臺呢，哼@老鮑悶聲不響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做桌旁，隨手在一張廢稿紙上亂涂亂畫著。他憋著一肚子悶氣，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簡直像要決斗似的，有他沒我@我偏耍跟他頂住牛，看誰先走@他不時斜眼瞄一下老費，見他看得那樣聚精會神，那樣仔細，有時又翻到前面已看過的段落，似乎是在核對什么，他心中就更緊張了。他媽的，看你能從里面找出啥岔子來@ 可是老鮑究竟是有涵養(yǎng)的人，終于都忍住了。他自己也奇怪:見鬼，我這是咋回事? 六點四十多了，老費終于合上材料，站起身來。于是他倆一塊離開了實驗室。老費把材料帶著，說是晚上回去再研究研究。 老鮑恢復(fù)了平靜。他問老費，這總結(jié)是不是把去年的活動全寫清楚了。老費回答著，臉上帶著明顯的誠懇:太棒了@這總結(jié)寫得真好，它的內(nèi)容也好。這是了不起的實驗@ 這評價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老鮑如釋重負，松了口氣。當他在大門口跟老費握別時，情緒竟似乎有點變得高興起來了。 鮑爾敦一邊騎車回家，一邊琢磨著費士廷的情況。他開始對老費來本組抱著積極贊許的態(tài)度了。老實說，以前小林對這課題也做過不少數(shù)學分析，他一直沒鬧懂。要是小林搞的有啥毛病，如今來了老費，準能看出點問題的?？墒牵@個老費，他至少在待人接物、處事為人方面，算不上什么老練的。他哺哺自語道。 他一到家，就把費士廷的情況，向他愛人小楊生動的描述了一番。她對老費挎的那黃挎包覺得挺可笑。那可是朝山進香的鄉(xiāng)下老奶奶、大嫂子才背的呀。她吃吃地笑著說。老鮑也笑著說:他拜不拜菩薩，這倒無所謂。我怕的是那種專愛呈能，一天要當兩回天才人物的人。要真是那樣，這組里的日子可就不好受嗜。 老鮑己經(jīng)睡了好兒小時了，忽然被砰砰的敲門聲驚醒。他一邊披衣起床，一邊暗暗地罵著什么該死的傻瓜半夜三更敲門。他睡眼惺松地開門一看，原來是老鄰居，所里總務(wù)科科長老張，他家裝有這單元里惟一的電話。老張也沒好氣地說:你們組新來的那個姓費的來電話找你，我說等天亮不成嗎?他說有急事，非讓叫你不可。老鮑走進張家的過道，拿起了話筒。 按說半夜驚擾人，總得先說聲對不起吧，可是老費沒道一聲擾，馬上就興奮地談起他讀著報告時，突然來的靈感。他先評論了小林寫的一段分析，然后突然轉(zhuǎn)而談起光子藕合器設(shè)計中一種完全不同于現(xiàn)有方案的新主意來了。老鮑強打精神，不想讓對方感到他無動于衷，所以耐著性子?？衫腺M沒完沒了，毫無倦意，沒顧到這是凌晨兩點。老鮑一邊半睡半醒地打著噸，一邊聽老費眉飛色舞地談著他的新發(fā)現(xiàn)，心里老大不快。這也許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新主意。不過老鮑心里也暗地承認，老費說的的確也顯示出他們以前所做實驗的內(nèi)在弱點，說明實驗所依據(jù)的邏輯肯定是說服力不太足的，有毛病的。 當他終于回到床前，準備再睡時，小楊充滿睡意地問:是誰?啥了不起的事，這時來電話?老鮑甕聲甕氣地回答道:還會有誰?不就是剛來的那位天才@ 第二天上午，本定要開例行的課題組會議，但費士廷急于要介紹自己昨晚對小林所作分析論證的新看法，于是整個上午都用于他和老費、小林三人之間的討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