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那么法蘭西絕對是一個高貴的種族。我們做不到，如果是你，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做得到嗎？你丟了朋友的一串項鏈，你會用自己的一生去彌補這條項鏈的價值嗎？你也許會跪在她的面前去求她的原諒，因為你不愿意你的一生都好在勞作當中消耗掉你的青春歲月。青春歲月算什么？我們之所以稱大俠為大俠的重要原因在于他視承諾于千金,甚至比生命更重要。從這個例子你也可以知道，對不起”三個字。任何話說多了就很廉價，比如說“糾結”這個詞，大家也不要再多說了，我看到“糾結”這個詞就想吐??！太多了，你不能換個詞嗎？這個詞一旦說多了就很廉價?。Σ黄鹨彩且粯?，不要讓對不起成為你的一個口頭禪，當它成為一個口頭禪的時候，它其中已經(jīng)沒有蘊含任何的抱歉了，真正的對不起也是千斤重的，它的抱歉不僅僅是對于你所傷害的那個人，更是對于你的道德良心的一種譴責。所以在這里要說一下關懷心跟感恩心是相互對應的，當我們作為一個關懷者的時候，我們不應該期待他人的感恩，因為我們認為我們之所以施予關懷是因為我們抱有這樣的信念，助人為快樂之本，關懷是要證實我內(nèi)心深處世界的富足。同時當我們接受別人的幫助的時候，你要有感恩心。因為你要知道不幫你也是很正常的，不幫你也是人性的正常狀態(tài)，他之所以幫你，是他的一種自我奉獻，而這樣的自我奉獻值得我們?nèi)ャ懹浐透卸?。同時懺悔心跟包容心也是相對應的。當我們在懺悔的時候，你不要期望對方能去包容你，對方能夠原諒你。你如果抱有這樣的初衷去進行懺悔的時候，你其實沒有任何的抱歉，你只是希望自己早日擺脫對方的指責，這是一種自私的目的，這是一種功利的目的。但同時如果真的有人傷害了你，而這樣的傷害在時間當中是可以抹平的，那么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不要讓別人因為你的原因背負著沉重的精神負擔，了卻殘生。孤獨心尤其重要，因為孤獨心是一切高貴思想的源泉。 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學習如何學習，學習如何學習思想。這個時間并不會花很多。首先我們要知道什么是學習？又要去找著一個詞了，這兩個詞是分開的?！皩W”的意思是指模范和效仿；“習”的意思是指操練和實踐?！皩W而時習”就是把你模仿來的東西，效仿來的東西不斷的投入你的生活的實踐，從而從一個外界的標準變成一種內(nèi)在的習慣和需求，這就是一個學習。所以由此可見，我們現(xiàn)在這種課堂式的lecture，它是退而求其次的糟糕的教育形式，因為真正的教育它根本沒有語言表達這一關的，你看孔子跟他的學生們是住在一起的，朝夕相處。耶穌也是他的十二個門徒整天跟著他。所以真正的學習是要謀求榜樣的力量，真正的學習是要謀求精神的導師，這樣的一個精神的導師用他的言和行來無聲的告訴你：平庸和偉大之間的區(qū)別有多遠。老子也說過要行不言之教，真正的教育不應該有太多的語言。你看我們說到真理的時候，通常都說對于真理心領神會，這個時候你的耳朵其實是一個多余的東西。心領而神會，可意會而不可言傳，這就是真理性的東西。那么榜樣在那里呢？榜樣就在生活當中??！“三人行則必有我?guī)煛?，你以為這是句空話??！你以為這是孔老夫子出于謙虛在那兒說的一句假話嗎？任何一個人，任何一本書都能教會你很多東西，我可以說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在某一方面都可以成為我的導師。所以我們要培養(yǎng)對人的鑒賞力，對人的品位。這是我們年輕人很喜歡的兩個詞好像這就跟“時髦社會”直接相關，它使我們想到的鑒賞力和品味是美酒，華服，美女，然后想到的是很多華麗的場合，一種高端的交往。我們想到的是高雅的形式這個都是虛偽的東西。這就是我們之前誤解了駱塞爾夫人的品質，這是出于虛榮。我們對于鑒賞力和品位之所以如此喜歡，是因為我們喜歡這兩個詞所包含的那種虛榮。真正的鑒賞力和品位直接跟高雅相關，沒錯！直接跟美相關，沒錯！但是你要知道：高雅首先必須是真的高雅之中，必須蘊含著高尚的真摯和高尚的道德，這樣才是真正的高雅。它確實跟美相關，但是美在哪里？你以為美只不過是喬裝打扮之后的一個虛假的臉蛋嗎？并非如此。美就在生活當中，真正有鑒賞力有品位的人，她在日常平凡的生活當中能夠欣賞到美，熱愛美，學習美。當一個人真正用美的心靈發(fā)現(xiàn)美的事實的時候，美的對象的時候，而且是欣賞它，熱愛它，學習它得時候，你不覺得他跟他那個美的對象已經(jīng)合成了一個更高的美了嗎？他已經(jīng)成了美的本身??！因為我記得艾默生說過一句話“只有美德能夠像磁石一樣吸引出美德，只有智慧能夠向磁石一樣吸引出智慧?！敝挥忻赖男撵`美本身才能夠像磁石一樣吸引出美的世界。所以很多時候你發(fā)現(xiàn)不了生活中的榜樣，是因為你根本不關心生活，你之所以生活不堪忍受，是因為你這個人根本一點也不美。真正的美它一定跟善直接相關，真正的美它一定是真實的。所以什么叫做學習？學習的最終的目的就是要以一顆清醒的頭腦從善如流?。⊥瑫r我們要知道，我們要學會思想，有一句話叫做“思想的自由是最高的獨立”。我想提醒同學們，如果在復旦的四年當中，你如果真的學會了一樣東西并且能夠讓你受用終身的話，那只可能是“思想的自由”。這是你在這里唯一可以學到受用終身的東西，你所學的專業(yè)在找工作的時候有可能不對口，也許你也并不喜歡，將來有條件的時候你就會跳槽跳掉，這些東西未必長久。但是你在這里能夠學到的是“思想的自由”，所以在這個復旦的校園里面，一個真正合格的老師，他不會去壓抑你的任何思想，學生的思想就跟學生的實驗一樣，他可以出現(xiàn)各種結果的，對于這樣的結果，我們應該的是引導，我們應該的是疏導，而不是壓抑，這是復旦之為復旦自由的精神和獨立的人格之所在。但是你要知道，在進入大學之前，我們很少有決定是根據(jù)自己的思想來判斷的。我們是由于我們的習慣在做判斷，當我們看電影的時候，我們?nèi)タ淳W(wǎng)上的影評，讓影評家們來替我們來判斷；當我們吃東西的時候，我們有美食家們來替我們判斷；當我們選專業(yè)的時候，由老師跟家長替我們判斷，由社會的標準替我們判斷；當我們找對象的時候（男朋友女朋友的時候還是由自己來判斷），等到一旦落入婚姻這么一個決定的時候，很多時候你去衡量一下，不久的將來大家都會經(jīng)歷這一步的。你會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在由你自己的思想在判斷。這個時候思想不重要，面包更重要。而且那個時候你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樣的一句話毒害了多少自由的思想。但是你要說老師啊，怎么樣保持思想的自由啊，思想的自由何其難得，如何保持。我在禪宗上面找到了幾句話，我覺得挺有意思，很簡單，“少一點人云亦云 多一點捫心自問 少一點自高自大 多一點自我檢審 少一點夸夸其談 多一點踏實踐行 少一點偏聽偏見 多一點海納百川 。語言總是很簡單，但是落實總是需要長久的努力。在這里要注意：少一點偏聽偏見，多一點海納百川。我們對于任何真誠的聲音應該打開思想的大門，但是不要向任何偏見妥協(xié)，這些偏見可能是社會的偏見，政治的偏見，這些偏見可能是家人的，由于長期的一種傳統(tǒng)而造成的一種偏見，但是最嚴重的偏見是你自己的偏見。當我說你不要向自己的偏見妥協(xié)的時候，其中的潛臺詞就是“當你自己產(chǎn)生偏見的時候，你也要學會破除它。”就像我們前面所說的，人是在自我批判的過程當中而不是批判他人的過程當中看到自己的勇氣和智慧的。既然你不要讓偏見存活，也不要讓自己的偏見存活。思想的自由是一切美好情感的基礎，因為我們說過“相愛或者死亡”，如果你不在熱愛著你的生活，你的精神已死；如果你不在熱愛著你的專業(yè)，你的學術之路已死；如果你不在愛著你的對象，你的愛情已死。相愛或者死亡，但是什么時候我們能夠決定我們相愛還是死亡，我們思想的自由，只有思想的自由才能夠給我們一個自主的選擇。我們選擇著我們的所愛，追求所愛。所以什么 生命誠可貴 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 兩者皆可拋 這不是空話。很多時候當你現(xiàn)在想當然的思想的自由淪喪的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連肉體的存在也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它只是一具需要去不斷擺脫的累贅而已。在這里我可以引用一句我很喜歡的作家斯蒂芬斯威格的一句話《訣別詞》。他是最后自殺，跟他太太兩個人。他是個猶太人，生活在維也納，他的父親是猶太的貴族，而且富有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即使以當時的全世界的財富來進行排行的話，他父親也是富可敵國的。然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是一個人道主義者，一個世界主義者，一個作家，一個傳記家。他寫過最有名的小說就是《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個小時》或者《一封來自陌生女人的來信》。他寫過一個自傳，寫過很多傳記，我覺得相當精彩。大家可以去搜一下他的書，很不錯的，他寫的自傳是《昨日的世界》。寫完《昨日的世界》不久，他就跟他的太太在他們逃亡的那個國家巴西自盡了。自盡了之后，巴西給了他國王般的葬禮，因為他在人類的文學領域和人類的精神自由領域，他就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國王。他之所以要選擇自盡的原因是：他的思想已經(jīng)無法自由，精神已經(jīng)無法自由。他的母語德語所通行的國家當中，他所有的作品被付之一炬。而且他每天都過著流亡的生活，沒有任何的身份。所以，不要在中國抱怨太多，你現(xiàn)在還有個身份，等到有一天你真的成為一個流亡者的時候，沒有身份，你也許更能體會他的心情。我給大家念一下“在我自愿和這個神志清醒的世界訣別之前 一項最后的義務逼使我要去把它完成 向這個美麗的國家巴西 表示我衷心的感謝 她對我是那樣善良 給予我的勞動那樣殷勤的關切 我日益深沉的愛上了這個國家 在我自己的語言所通行的世界 對我而言業(yè)已淪亡 和我精神上的故鄉(xiāng)業(yè)已自我毀滅之后 我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從頭開始重建我的生活了 年過花甲要想重新開始全新的生活 這需要一種非凡的力量 而我的力量在無家可歸的流浪的漫長歲月中業(yè)已消耗殆盡 這樣我認為最好是及時的可以正確的姿態(tài)來結束這個生命 結束這個認為精神的勞動一向是最純真的快樂 個人思想的自由事實上是最寶貴的財富的生命 我向我所有的朋友致意 愿他們在漫長的黑夜之后 還能夠看得見朝霞 而我一個格外焦急的人離他們而去了 斯蒂芬斯威格一九四二年二月二十二日 ” 精神的自由才是自由的實質。精神的自由讓人之為人，精神的自由才沒有讓人變成奴隸，不過在這里還要提醒大家，自由不等于放縱，我們第一節(jié)課的時候就說過自由式取舍。我們很多時候取我們所要的，舍棄我們所不要的。如果你什么都想要，那你什么也得不到，因為貪心的人往往什么也得不到。所以大家在進行取的時候，你要捫心自問一下我要舍什么，這個東西我舍得下嗎，舍就是喪失，喪失都是讓人很難受的一個過程??！所以你要知道，自由它其實分為主動和被動，什么叫做被動的自由？有很多東西是沒有辦法突破我們自由的邊界的。比如說法律，我們不能在法律之外舞蹈，我們的自由，比如本來我們不可能不吃東西，我們沒有這樣的自由因為我們的肌體需要這樣的滋養(yǎng)，比如說道德底線，道德底線是我們內(nèi)心深處潛伏的一個無聲的障礙。當你在做很多事的時候，它會冒出來告訴你“不可為 ，不可為”，但是我們也有主動的自由，在法律之內(nèi)，在本身的道德底線之內(nèi)，我們選擇我們想做的，并且舍棄我們要為之付出的代價。所以康德有句話說得很好啊，他說“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獸行自由，是你不想做什么的時候你可以不做。”這是理性自由，是帶著枷鎖在跳舞。你如果沒有枷鎖，你會飛的不著調(diào)的。所以我們每個人要做的就是帶著枷鎖充分的跳舞，跳得非常精彩。最后說一下，學會生存，這個學會生存它有一個原則。這個原則我希望同學們過多少年之后還的記得；生存不只是自己的live，我們固然要learning to live ，但關鍵你也要 let live 。我要活，我也讓人活；我要活的有尊嚴，我也保證別人活的有尊嚴；我要活的精彩，我也幫助他人活得精彩。這就是學會生存。我要活我也讓別人活，這就是一種利益均沾。你要關照到別人的生存。首先，我們要說到：我們自己要活。在這里我要提醒同學們，不要去在沒有任何必要理由的情況下?lián)p耗自己的健康，不要去通宵達旦的玩，不要過多的熬夜，不要過的的工作。你要知道很多時候這些東西只不過是作為隱患存在在那里，有因有果，你任何的因一定會帶來必然的果。你也許會對我說：陳老師你管不到這個吧？那是我的自由，我愿意。你愿意，我知道，我是管不到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之所以現(xiàn)在愿意的原因是你不知道這樣的因素帶來的惡果可能有多嚴重，每一次災難之后活著的人都會說：活著是一種恩賜。每一個殘疾人，你如果給他一個夢想，他都會要求健全。同學們，在座的各位都是健全的。你就不要浪費和損耗你們的健全了，要珍惜這種健全，不要只會做一個遠視眼，要珍惜你所擁有的一切美好。很多時候由于你的損耗，將來的結果會很嚴重，將來當你身體出現(xiàn)任何危機的時候，這個時候你會后悔的。怎么樣才是高貴的人，那就是你永遠不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凡是你會后悔的一律不做，凡是你做的你就絕不后悔。所以不要損害自己的健康，同時說到這個let live， 我記得有一個狄德羅的故事：狄德羅是一個法國的最有天賦的人，然后他那時候，就是很受社會各界的尊崇。但是有一個貧窮的抄寫員呢，就寫了一篇文章專門諷刺這個狄德羅。你要知道這就是你成為一個社會頂端的一個代價。那就是你會成為眾矢之的，人們在寫文章批判你的時候，他會因為批判你而受到重視。所以這么一個抄寫員就選擇了狄德羅作為他的批判對象，但是他的文章投不出去，為什么？因為他不夠權威，名不見經(jīng)傳。怎么辦呢？ 這家伙也實在是很有本事，竟然去找狄德羅幫忙。最后狄德羅做了一件什么事呢？他為他的那篇諷刺自己的文章做了題詞，因為這份題詞稿件被收納了，并且這個抄寫員獲得了520路易，夠他好長一段時間的生存，這就是live and let live 。這樣的人不多??！何等的大氣??！然后還給大家推薦一部電影，這部電影是我見過的最小制作的電影《12怒漢》，最小制作的電影：總共十二個角色，就在一個小屋子里面，它整個電影就沒有超出十二個人，整個電影沒超出這個小房間，整個電影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制作。但是它卻告訴了你一個很重要的道理：當你要對一個人的生命和前途作決定的時候，再多慎重的思考都不過分。同學們一定要記住：你們將來會成為法官，你們將來會成為老師，你們將來會成為律師，你們將來會成為各種各樣社會各界的人才，司法人員。當你要決定一個人命運的時候，決定一個人前途和生命的時候，再多的思考再多的深重的思考都不是多余的，大家務必要記住。這就是我們今天的課程，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