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xué)宗教與非宗教之爭(編輯修改稿)
2025-07-25 14:57 本頁面
【文章內(nèi)容簡介】 天何言哉……天生德于予。凡宗教或祀一神，或祀多神，要必視其所祀神，即為天之職司，而對之有赫聲濯靈之體認(rèn)，孔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不見，聽之不聞，體物而不可遺。凡宗教者皆以主祭為斂攝心性之具，孔子雖疏食菜羹瓜祭，必齋如也，祭神如神在。凡宗教皆以祈禱為通誠或悔罪之形式，孔子曰：獲罪于天，無所禱也。凡宗教皆有宣誓以質(zhì)信天神，子見南子，子路不悅，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由此可見，“則孔子之教育中，本具宗教精神”《民國經(jīng)世文編》，第39卷。，孔教即宗教。然而，反對者則認(rèn)為“孔子者，中國之學(xué)術(shù)家也，非中國之宗教家也”。儒家是諸子百家之一，“孔學(xué)在當(dāng)時不過列九流中儒家之一耳”，“如以孔子為宗教，則凡老莊管墨申韓皆可以某教稱之，豈理也哉!”儒家的“六經(jīng)”并非如康有為所說為孔子所作，更不是“儒教”的教典，“孔子所立六經(jīng)，則皆周史所藏舊典，而孔門之教科書也”。儒教之“教”，是教育、教化之“教”，而非宗教之“教”，“觀孔門所言之教，皆指教育言，非指宗教言(案：《中庸》修道之謂教，又云自誠明謂之教。鄭注皆以禮義釋之?！墩f文》云；教，上所施下所效也。所謂教者，皆指教育、教化而言，故《王制》言七教，《荀子》言十教也?？鬃诱d不倦即‘教’字之確證)。”因此，“‘孔教’二字，乃最不合論理者哉!”《東方雜志》第1卷第3期。這些意見是中肯的。在儒學(xué)宗教論及立孔教為國教的聲浪中，蔡元培、章太炎、陳獨秀等學(xué)界名流撰文章予以批駁。蔡元培認(rèn)為，對孔子的學(xué)問及其在中國思想文化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應(yīng)當(dāng)充分肯定，“孔子學(xué)問文章政治事業(yè)，爛如日月，如星辰，果足為百世師表”，但“孔子是孔子，宗教是宗教，……義理分別，勿能強(qiáng)作一談”(《新青年》2卷5號)。不能把孔子與宗教混為一談，因為“孔子非宗教家，自廣大的崇教言之(信仰心)，必有形而上之人生觀及世界觀，而孔子無之，而所言者，皆倫理學(xué)、教育學(xué)、政治學(xué)之范圍?？鬃幼匝詿o可無不可，孟子評為圣之時者，其不立一定之信條可見。自狹義宗教言之，必有神秘思想，而孔子又無之”(《致許崇請信》，載《新青年》3卷8號)。也就是說，從廣義上看，孔子沒有形而上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有的只是形而下的倫理道德學(xué)說、教育學(xué)說和政治思想，不搞信仰主義；從狹義上說，孔子又無神秘主義思想，“故孔子非宗教家，而孔教為不辭”(《再致〈新青年〉記者函》)。他又說：“且宗教之成也，必自其教主立宗系，創(chuàng)儀尚，崇專拜，孔子無一于是焉。故孔子與宗教，其實體一無備焉，其形式無一居焉”《在信教自由會上演說》。宗教之所以成其為宗教，需要有教主及其所確立的傳法統(tǒng)緒、儀軌制度和所崇拜的神靈對象等要件，而這一切孔子、儒家都不具備，因而不能把孔子、儒家與宗教混為一談。由這些論述，我們便不難理解，蔡元培為什么早在1912年召開的全國臨時教育會上，提出“學(xué)校不應(yīng)拜孔子案”，竭力反對“以似是而非之宗教儀式行于學(xué)?！?《遠(yuǎn)生遺著》卷二，第59頁)。章太炎指出，宗教鄙俗、縹緲，中國向來對宗教很冷淡，而專注于政事日用。他說：‘蓋自伏羲炎黃，……國民常性所察在于政事是用，所務(wù)在工商耕稼。志盡于有生，語絕于無驗。人思自尊，而不欲守死事神，以為真宰，此華夏之民所以為達(dá)?！?《駁建立孔教議》)就一些著名的思想家來看，“老子很反對宗教，他說：‘以道佐天下，其鬼不神’。孔子對于宗教，也反對。他雖于祭祀等事很注意，但我們味‘祭神如神在’的‘如’字的意思，他已明白告訴我們是沒有神的?！?《國學(xué)概論》)“諦之說孔子不知”，“孔子亦不語神怪，未能事鬼”(《駁建立孔教議》)?！爸型了?zé)o國教”，“今人猥見耶蘇、路德之法漸入域中，乃欲建樹孔教以相抗衡”，這就如同“素?zé)o創(chuàng)痍，無故灼以成?！币粯?，乃“徒師其鄙劣”(同上)，是十分愚蠢可笑的。他認(rèn)為，孔子對于中國歷史的功績主要在于“制歷史，布文籍，振學(xué)術(shù)，平階級”，中國以文尊孔子?！蔼q匠師之奉魯班，縫人之奉軒轅，胥史之奉蕭何，各尊其師，思慕反本，本不以神靈鬼事之，其魂魄存亡亦不同”；若說孔子為教主，“是則軒轅、魯班、蕭何亦居然各為教主矣”(同上)。質(zhì)言之，孔子是宗師，而不是教主，“孔教本非前世所有，則今者固無所廢”；將孔教“樹為宗教，杜智慧之門”(同上)，是不足取的。這里，章太炎通過強(qiáng)調(diào)孔子的人文精神與宗教的對立，否定了孔子、儒學(xué)為宗教的觀點。1917年《丁巳》月刊第2期曾發(fā)表蒯晉德的《非國教論》，作者提出“尊孔為一問題，奉為宗教為一問題，本有畫然之界，而不容相混”。其所以如此，原因于孔子與宗教家不同，如“孔子罕言利與命與仁，宗教家則每好言命運與慈悲”；“孔子事鬼神而遠(yuǎn)之，宗教家則事鬼神而媚之”；“孔子疾不事禱，宗教家則每有災(zāi)晦必事禱告，以為懺悔”；“孔子嘗云，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灶之云者，即良心所在地也。宗教家則不然，或事多神，或事一神，媚之不應(yīng)且背而之他，不知所謂反躬自省”；“孔子答子路問，則曰不知生焉知死，宗教家則恣言生死，或持生死輪回之說，或主靈魂不滅之義，以示獎勵之意”，“孔子重倫常，宗教有則崇苦寂”。因此，“后之人欲推孔子為歷史家教育家”，均無不可，但“欲推之為宗教家者，則不佞期以謂不可?！边@些論述也都強(qiáng)調(diào)了孔子的人文精神與宗教的對立。陳獨秀是五四時期批判孔教的風(fēng)云人物，他堅決反對把儒學(xué)看成宗教，反對定孔教為國教。他指出，“孔教”一詞，起源于南北朝的三教之爭’；從嚴(yán)格意義上說，“孔教二字，殊不成一名詞”(《再論孔教問題》)。即便是沿襲人們的習(xí)慣用法，以“孔教”或“儒教”為一名詞，那么這里所說的“教”也僅僅“是教化之教，而非宗教之教”(《駁康有為致總統(tǒng)總理書》)。因為宗教是以靈魂救濟(jì)為目的，以“出世”為其根本特征的，“宗教實質(zhì)，重在靈魂之救濟(jì)，出世之宗也”(同上)。而“孔子精華，乃在祖述儒家，組織有系統(tǒng)之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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