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容簡介】 展民營經濟。后者要求深化改革，它包括理論、法律、產權制度三個層次?！　?一)理論改革：樹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公平觀　　民營經濟發(fā)展最深刻的阻力來自理論傳統(tǒng)。如何在馬克思主義的框架內重新認識民營經濟發(fā)展？其關鍵在于怎樣看待“公平”問題。我們認為，通過創(chuàng)新、發(fā)展勞動價值論，可以在堅持其理論內核，價值創(chuàng)造的勞動一元論的同時，樹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公平觀。從而為發(fā)展民營經濟尋找到理論依據(jù)。　　一是，認識勞動的質的差異。勞動不僅存在量的差別，更存在質的不同。在《資本論》中馬克思明確指出，復雜勞動等于多倍的簡單勞動。從家庭手工業(yè)、工場手工業(yè)到機器大工業(yè)，從福特制、豐田制到谷歌制，勞動操作雖出現(xiàn)簡單化傾向，但社會平均勞動的復雜性是在上升的。認識勞動的質的差異，可以成為解答超額剩余價值源泉，價值量與勞動生產率關系，“價值總量之謎”，平均利潤率下降等一系列勞動價值理論基礎問題的突破口；也可以解釋，發(fā)達國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工資水平不斷上升、福利水平顯著提高的現(xiàn)實問題。改革開放以來，勞動質的差異化，是導致收入分配差距擴大的一個重要原因。但我們必須尊重復雜勞動。實現(xiàn)社會公平、走向共同富裕，應當普及而非消滅復雜勞動。　　二是，正視勞動力資本化現(xiàn)象。勞動力商品是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的基點。馬克思認為，資本有機構成的增加與勞動后備軍的擴大，使勞動者只得到再生產自身、維系家庭與接受教育的勞動力價值。而其勞動創(chuàng)造的價值超過勞動力價值的剩余價值部分，便被資本家無償占有，成為剝削。但是，如果引入預期因素，勞動后備軍的存在，即一定比例的失業(yè)率，并不意味著工資將降低至最低水平。隨著劉易斯拐點的到來，簡單勞動的勞動者工資也可以顯著上升。復雜勞動的勞動者更能獲得超過再生產自身所需的剩余。由此，通過引入勞動復雜程度的差異，可以得到勞動力資本概念。從生產角度看，作為一種特殊的資本，它在生產過程中不僅能轉移勞動力資本的價值還能創(chuàng)造新的價值，形成價值增殖。從分配角度看，與被完全剝奪剩余價值所取權的勞動力商品所有者不同，勞動力資本所有者不僅獲取勞動力價值，還可以在價值增殖中同其他要素所有者一樣分割一部分剩余價值?！　∪?，重新看待勞動與資本的關系。在馬克思對資本的批判中，勞動者的剩余索取權被完全剝奪。因此，生產資料占有不公使得勞動者只能再生產勞動力商品自身，而資本家卻不斷實現(xiàn)資本積累。即便少量勞動者因偶然運氣或信用杠桿獲得資本，也不會改變生產資料占有的結構性不平等，生產資料分配的金字塔頂端反而會因競爭的沖刷愈發(fā)狹窄。但勞動力資本化卻為每一位勞動者獲得一部分自身創(chuàng)造的剩余創(chuàng)造了可能，從而在根本上改變了勞動與資本的關系。這不僅有可能實現(xiàn)人與人之間生產資料占有機會的公平，即均等的勞動力資本獲得機會，均等的勞動剩余分享機會，均等的剩余積累機會。隨著勞動力資本化的普及，每一位勞動者都占有生產資料的狀況將可能出現(xiàn)，更能夠打破資本占有的結構性不公，真正“重建個人所有制”。金字塔式的資本—勞動結構，將被一個橄欖形的社會結構所取代。資本與勞動的雇傭關系，也就變?yōu)槿肆Y本與物質資本的聯(lián)合。又由于資本有機構成的提升與勞動復雜程度的增加相輔相成，這兩者之間是正和博弈的關系。　　在以上理論認識的基礎上，我們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公平觀。它具有雙重特征：市場經濟內涵要求等價交換，即過程公平；社會主義內涵要求生產資料占有的機會公平，即剩余價值分配的機會均等。這樣，每一名社會成員的收入都將是其自身努力的結果?！　∫皇?，資本積累的過程公平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內在要求。各生產要素所有者應平等參與社會生產，遵循同一經濟規(guī)則，按貢獻大小獲得相應收入。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過程公平的局限、揭露等價交換下掩蓋著深刻的機會不均，但并不意味著否定過程公平本身。馬克思批判的是“止步于此”。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過程公平是機會均等的前提。無論地位高低，每位公民平等享有公共資本；不論數(shù)額大小，每份資本具備同等增殖途徑。只有這樣，勞動力資本化才具有歷史意義。保護中小資本所有者權益，保障其有相同機會獲得剩余價值并累積財產性收入，才能實現(xiàn)勞動力資本不斷積累。在社會轉型、市場化變革的進程中，過程公平的實現(xiàn)更具有特殊意義。它將決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起點平等。因此，須加強國有資產管理，禁止政府官員憑借公共資源獲利，規(guī)范市場秩序，須完善法律與信用體系，實現(xiàn)制度訂立與執(zhí)行公平，杜絕部門利益、地區(qū)利益、強勢集團利益的法制化。　　二是，生產資料占有的機會公平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本質特征。任何公民都應有獲取勞動力價值并轉化為勞動力資本，以獲取一部分剩余價值并可進行再積累的機會。這是實現(xiàn)機會均等，加速社會階層流動，創(chuàng)造橄欖形社會形態(tài)，達到共同富裕的必然途徑。一方面，勞動者應享有與其勞動貢獻相應的剩余價值，并通過推進職工持股計劃、增加財產性收入等方式使勞動者所積累的財富進一步增值，并分享社會進步帶來的價值增殖。另一方面，要求勞動力資本獲取途徑的公平。這一公平首先在于勞動力，包括體力、智力、知識、才干，生產與再生產條件的公平。通過醫(yī)療與教育資源的平等分配，地區(qū)、家庭、性別不同的個人擁有獲取正常勞動力水平的相同途徑。完善勞動力市場以及人事安排制度，保證每位勞動力有同等機會轉化為勞動力資本。因此，通過保證每位勞動者享有相等的受教育機會、就業(yè)機會、信貸支持機會，打破對特定人群的制度性保護或制度性歧視?！　?二)法律改革：在憲法層次肯定民營經濟的平等地位　　只有給予民營經濟平等的主體地位，才能激發(fā)其繁榮發(fā)展，推動轉方式、調結構，進而穩(wěn)增長、優(yōu)增長。也唯有如此，等量資本才具有相同機會積累增殖，實現(xiàn)市場經濟過程公平，從而為實現(xiàn)社會主義機會公平創(chuàng)造條件。具體來說，其措施包括，放開行業(yè)準入、解除金融限制、避免行政干預、合理抽取稅收，等等。它們體現(xiàn)于一系列法律制度與政策措施，最終歸為對民營經濟在憲法中的闡述與定位。因為，憲法規(guī)定了國家的根本制度和根本任務，是國家的根本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進一步發(fā)展民營經濟，就必須在憲法這一根本層次上進行改革。當前，民營經濟已成為增長貢獻、稅收繳納、就業(yè)吸收與技術創(chuàng)新的主體，應適時改變“公有制為主體”、國有經濟是“主導”等提法，為民營經濟進一步發(fā)展創(chuàng)造條件。全民所有制經濟、集體所有制經濟、民營經濟與個體經濟均有其存在必要和運營范圍，各所有制經濟當?shù)匚黄降?、?yōu)劣補充、共同發(fā)展，組成混合經濟體制?！　⌒轮袊闪⒁詠?，《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幾經修訂。從其條文看，我國一直實行混合經濟制度，但其成分的種類與比重卻不斷變化?？傮w來說，對民營經濟從保護、鼓勵，到限制、改造，到禁止、留尾，到開口、默許，再到支持、引導，貫穿社會主義的建設與改革實踐?！　?949年制訂的“共同綱領”是新中國第一部具有憲法意義的文件，體現(xiàn)了新民主主義時期的國家經濟政策。通過沒收官僚資本，發(fā)展合作社，國營經濟、合作社經濟、個體經濟、民營經濟共同構成混合經濟體制。一方面，通過國家政策調節(jié)，“各種社會經濟成分在國營經濟領導之下，分工合作，各得其所，以促進整個社會經濟的發(fā)展”⑨，實現(xiàn)“公私兼顧、勞資兩利”。⑩綱領規(guī)定，“保護工人、農民、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的經濟利益及其私有財產，發(fā)展新民主主義的人民經濟”。綱領還強調，“凡有利于國計民生的私營經濟事業(yè)，人民政府應鼓勵其經營的積極性，并扶助其發(fā)展?！?11)另一方面，企業(yè)層次也出現(xiàn)混合經濟形態(tài)?！皣屹Y本與私人資本合作的經濟為國家資本主義性質的經濟。在必要和可能和條件下，應鼓勵私人資本向國家資本主義方向發(fā)展，例如為國家企業(yè)加工，或與國家全營，或用租借形式經營國家的企業(yè)，開發(fā)國家的富源等?！?12)值得注意的是，此時國家與私人在企業(yè)層次的合作是平等雙向的，并非對民營經濟改造的過渡形態(tài)?！　?953年始，中國開始向社會主義過渡，并在1956年基本完成三大改造。1954年，新中國頒布第一部憲法?；旌辖洕械母鞒煞蛛m仍保留，但其過渡性已明確提出。憲法規(guī)定的生產資料所有包括，“國家所有制，即全民所有制；合作社所有制，即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個體勞動者所有制；資本家所有制。”(13)但對民營經濟卻是既保護、亦限制，既利用、更改造?！皣乙勒辗杀Ｗo資本家的生產資料所有權和其他資本所有權。國家對資本主義工商業(yè)采取利用、限制和改造的政策。國家通過國家行政機關的管理，國營經濟的領導和工人群眾的監(jiān)督，利用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有利于國計民生的積極作用，限制它們的不利于國計民生的消極作用，鼓勵和指導它們轉變?yōu)楦鞣N不同形式的國家資本主義經濟，逐步以全民所有制代替資本家所有制?！?14)反觀國營經濟，“國家保證優(yōu)先發(fā)展?！?15)而在國進民退中，“國家用經濟計劃指導國民經濟的發(fā)展和改造”(16)。　　七五憲法與七八憲法均保留著濃厚的文革印記，對經濟制度的規(guī)定也基本一致。但即便此時，也絕非實行純而又純的生產資料公有制。憲法不僅區(qū)分全民所有制與集體所有制，還允許個體勞動、自留地、家庭副業(yè)與自由畜存在?！爸腥A人民共和國的生產資料所有制現(xiàn)階段主要有兩種：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制和社會主義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國家允許非農業(yè)的個體勞動者在城鎮(zhèn)街道組織，農村人民公社的生產隊統(tǒng)一安排下，從事在法律許可范圍內的，不剝削他人的個體勞動。同時，要引導他們逐步走上社會主義集體化的道路?！?17)“在保證人民公社集體經濟的發(fā)展和占絕對優(yōu)勢的條件下，人民公社社員可以經營少量的自留地和家庭副業(yè)，牧區(qū)社員可以有少量的自留畜。”(18)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