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nèi)容簡介】 241頁。生之謂性是告子的思想，他認(rèn)為，生指天生，同時也指生理欲望，如“食色，性也?！?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1頁。因此告子之性指的是人生而具有的一切心理作用。而孟子主張性一定是人之為人的特征，他并不反對“生之謂性”這一界定，只是認(rèn)為這一界定忽視了不同類的性之間的不同。他說：“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 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178頁。，而正是這“幾?！敝v人與禽獸分別開來。人與禽獸區(qū)別開來正是人之所以為人者，具有他人才能成其為人，失去他，人與禽獸無差別。第二是杞柳柸棬之辯。告子把杞柳和柸棬的關(guān)系比作人性與仁義的關(guān)系，認(rèn)為把人性當(dāng)做仁義，就像是用柸棬制作杞柳一樣錯誤。而孟子則反問他：你是順著杞柳的本性制作柸棬呢？還是毀傷杞柳的本性來制作柸棬呢？緊接著，孟子默認(rèn)為告子是主張“戕賊杞柳以為柸棬”，然后責(zé)怪對方“如將戕賊杞柳以為柸棬，則亦將戕賊人以為仁義與？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者，必子之言夫！”朱子對告子此言指出，如果這樣講來，那么天下所有人都認(rèn)為仁義對人性有害而不愿修養(yǎng)仁義，如此一來，仁義被天下人所棄。這就是因告子的一句話而置仁義與危難之中啊。第三是以水論性。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于善不善也，猶水無分于東西也?！?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39240頁。即告子以水比喻，認(rèn)為水沒有固定的流動方向，將它引向東就向東流，引向西就像西流。這就取決于外力。人性也一樣，是善還是不善，沒有確定的，而是由外力影響的結(jié)果。而孟子曰：“水信無分于東西，無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躍之，可使過顙；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豈水之性哉？其勢則然也。人之可使為不善，其性亦猶是也?！?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0頁。由此可以看出，孟子在論辯中，巧妙的把東西之分轉(zhuǎn)換為上下之分，而水是自然向下流的，按照這樣的推理，告子不得不接受：水是向下流，既然以水比性，那么性也就是自然向善的。第四是仁內(nèi)義外。告子曰：“彼長而我長之，非有長之于我也；猶彼白而我白之，從其白于外也，故謂之外也?！?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1242頁。因此，凡是事實上的性質(zhì)如此而我亦認(rèn)識其如此，便是告子所說的義，也就是今日所說之事實判斷。而孟子的義與告子不同，孟子說：“異于白馬之白，無以異于白人之白也；不識長馬之長也，無以異于長人之長與？” 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2頁。其意思是說，對長馬之長與長人之長是不一樣的，長馬之長只要其為長就可；而對人之長，就需要還有一顆尊敬之心，這種尊敬是發(fā)自內(nèi)心由衷的情感。因此，孟子所講之義是仁義。由此觀之，孟子與告子關(guān)于義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告子立足于事實判斷，而孟子則立足于價值判斷。最后，孟子說：“耆秦人之炙，無以異于耆吾炙，夫物則亦有然者也，然則耆炙亦有外歟？” 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2頁。喜歡吃什么是個人的愛好，既然是愛好，便主要取決于主體了，這就是“義內(nèi)”了。以上四個論辯使孟子的性善論主張顯示了端倪。先斷定性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本性，是與禽獸不同的那一點點差別；然后將人性比作杞柳，認(rèn)為人性有仁義之潛能，就如杞柳有成為柸棬之潛能；接著把水無有不下的這種特性比喻人性，類比人性也是無有不善的；最后，立足于價值判斷，認(rèn)為人對長者的尊敬之情是生于內(nèi)心的，而不是僅僅基于長者年長這一事實依據(jù)，否定仁內(nèi)義外，而認(rèn)為仁義均是人天生所具有的。（二）四心、四端、四德通過與告子的辯論，孟子提出了人之為人所有的仁義，而仁義是怎么表現(xiàn)出來的呢？孟子接著提出了四心，四心是仁義的內(nèi)在根據(jù)。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 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5頁。通過這句話，從人之初始、才而論，孟子認(rèn)為人人都可以為善。緊接著，孟子提出了四心?！皭烹[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奔础八男摹笔侵浮皭烹[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彼男?，是以惻隱之心為代表的，它是一系列復(fù)雜的自然或者道德的心理情感、意志、動機(jī)和認(rèn)知等活動和過程。孟子還說：“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5頁。所以，四德就是仁義禮智。然而，四心不是簡單的等同與四德，還有一個概念——四端，是需要注意的。 張奇?zhèn)ィ骸秮喪ゾN(yùn)》，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130頁。《孟子公孫丑章句上》里有這樣一段話：“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nèi)交與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yù)欲鄉(xiāng)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69頁?！八亩恕本褪侵溉手?、義之端、禮之端、智之端。四端，即四心中所蘊(yùn)含的仁義禮智的萌芽和可能?？v觀“四心”、“四端”、“四德”，可以了解“四端”是“四心”和“四德”的中介和橋梁。因以心善言性善是孟子闡述性善論觀點的一種方法，故而“四心”是理解性善的關(guān)鍵。通過孺子將入于井的例證，孟子提出“四心”是人皆有之，接著從“四心”出發(fā)言“四端”，認(rèn)為“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是仁義禮智的萌芽和開端，最后以“四端”到“四德”的進(jìn)一步發(fā)展，闡述了由仁義禮智的萌芽到完全的仁義禮智四德的形成過程。如果再去追問“四心”的來由，則孟子將其訴諸上天?！八男摹本哂辛颂斓膶傩裕窍忍煨缘?，那么在有“四心”到“四端”再到“四德”的過程中，“四德”也就相應(yīng)的具有了先天性和必然性的道德價值。完成對仁義禮智四德的修習(xí)和存養(yǎng)就顯得神圣而必要。此外，張奇?zhèn)ハ壬岢?，孟子的人性論是“性可善”而非“性善”，也就是說，人人都有善的可能性和端倪，但不是說人性是善的。人們與生俱來的只是善的可能和萌芽，但是若要這種萌芽變成茁壯的大樹，就要訴諸于這種與生俱來的性之外的某些因素，例如后天教育和修養(yǎng)。這樣也就為主體在后天的自我修養(yǎng)和努力提出了要求。（三）孟子論性善的幾個重點在孟子與告子辯論之后，公都子向孟子請教問題，公都子指出了當(dāng)時的三種不同人性論觀點，其一為告子的“性無善無不善論”，其二為世碩的“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論”，其三為無名氏之“有性善有性不善論”。孟子在回答公都子的提問時，不再是像與告子論辯那樣只是找出對方的不足，而是從正面對自己的性善論主張進(jìn)行了全面的論述。孟子認(rèn)為，就實情來說，人可以為善，這便是我所說的性善。至于有些人不善，并不是因為沒有善的潛質(zhì)和可能。惻隱、羞惡、恭敬、是非之心就是仁義禮智的內(nèi)在根據(jù)，這是我原本就有的，不是外界給予我的。了解孟子性善論可知，孟子突出了以下幾個重點：第一，是以良心論性。孟子把心限定在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這是把性善論建立在善心的基礎(chǔ)之上。在《孟子告子上》中有：“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則其旦晝之所為，有梏亡之矣。” 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9頁。在此，孟子將仁義與良心聯(lián)系在一起，人人都有善良之心，只不過不善于保養(yǎng)而使其喪失。第二，良心人人固有。孟子講四心人皆有之，他通過特定情境講明這個問題：看見小孩將要掉進(jìn)井里，任何人都會有驚恐之情并馬上想要救起他，這一瞬間的心理情感不包括任何功名的目的。孟子還說：“故凡同類者，舉相似也，何獨至于人而疑之？圣人，與我同類也?！?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47頁。圣人和普通人都是同類，同類就有相似之處，這個相似之處就是“理、義”，圣人之所以為圣人，不在別的，只是因為他們能夠懂的我們內(nèi)心相同的理義，并將這理義發(fā)揚(yáng)光大。因此只要人們能夠保養(yǎng)、去求，就一定會成為圣人和君子，就一定能夠成就一番功業(yè)。因此，孟子本意在于，圣人和普通人是同類，而同類者就必有“同然者”，圣人有良心，所以人人都有良心。第三，惡在于良心的放失。既然良心是人人都有的，為何還會有惡的產(chǎn)生呢？孟子認(rèn)為，惡的產(chǎn)生，是由于舍其了自己的良心本心，“不能盡其才也”?！安拧笔侵赋錾|(zhì)，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道德之才，只要順著才的方向發(fā)展，就能成就道德，成為圣人君子。“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178頁。人與禽獸之間的區(qū)別本來就很少，人之所以為人就是由于人有良心、仁義，君子之所以為君子，就是因為他們能夠保持住這“幾?！?，將自己的初生之質(zhì)充分發(fā)揮出來。而惡的產(chǎn)生，人陷于惡之中，也就是因為他們舍棄了這“幾希”，不能存心，不能盡其才?？偟膩碚f，孟子認(rèn)為惡并沒有像善那樣的 “才”，而僅僅只是良心本心的流失，良心存不住，就產(chǎn)生惡；良心存得住，就沒有惡。這也就從另一側(cè)面論證了良心的尋在，論證了良心即使善，心善即是性善。第四，性善是一個過程。孟子主張的性善論，并不是人生下來就具有完整的善性，而是認(rèn)為人人都只是有惻隱、羞惡、恭敬、是非之心的端。即仁義禮智四端，此四端需要主體在后天的發(fā)揚(yáng)和擴(kuò)充，只有將四端充分的發(fā)揮出來，才能成就完整的善性，張奇?zhèn)ハ壬舱f過孟子的性善論并非“性善”論，而只是“性可善”論。人的良心最初只是仁義禮智之端，這四端只有通過擴(kuò)充和存養(yǎng)，才能為仁義禮智的完成。因此在人生的整個過程中，我們都無時無刻不在關(guān)照自己的本心良心，努力把良心存養(yǎng)好，不致于使其丟失，才是人之為人應(yīng)該做的。如果丟失了，要即使找回，這是作為人一輩子都要努力的，是一個從未中斷的過程。二 、孟子性善論的修養(yǎng)方法性善論的提出，是對儒家人性論的第一次系統(tǒng)闡述。儒家從來都是注重行動的一門學(xué)派。既然認(rèn)為人人都有為善的可能，人人都可為堯舜那樣的圣人，那么就要付諸實踐，去擴(kuò)充這種善端，使其成為完整的善端。如何去擴(kuò)充，孟子提出了他的修養(yǎng)之道。（一）反身而誠雖然人性是本善的，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自覺到其善性將其發(fā)揚(yáng)擴(kuò)充。在意識到人是本善這是事實之后，人們還需要做的工夫就是，去體認(rèn)這種善，回歸善性使之成為“為我之物”。孟子曰：“萬物皆備與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強(qiáng)恕而行，求仁莫近矣?！?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89頁。朱子對此有注，孟子的這段話講的是就是理，理之大如君臣父子之間，小如事物細(xì)微的變化之間。這些事物其中的理均是存在于性之內(nèi)的。誠是誠實的意思，講道反求諸己的時候，所體會到的理就像厭惡惡臭、喜好美麗的事物一樣是自然，如果按照這種自然之理行事，那么一切事物都會顯得如此和諧，沒有一點違反自然之道的勉強(qiáng)和不當(dāng)。這種過程就是愉悅快樂的。孟子認(rèn)為，一切都為我所備，反躬自身，心里充滿了愉悅和歡暢。在這里，“萬物”指的就是善和仁的內(nèi)涵，指一切仁義禮智都存在于我的內(nèi)心中，每個人的內(nèi)心中。反身而誠，就是要自反自得以達(dá)到誠的境界，誠是真實無妄，要做到真實無妄，就必須反思，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本心?！胺瓷矶\”是“萬物皆備與我”的前提，只有誠實的遵照自己的本心，才能是萬物皆備與我，才能使“我”明確的明白自己所具備的仁義禮智等道德，明白良心善心就存在于我們自身之中。簡單的說，孟子想表達(dá)的意思就是：通過自己的修養(yǎng)和反思，人人都能夠成為具有道德的人，人人都會發(fā)現(xiàn)良心本心是存在于自身當(dāng)中，不受任何外在條件的控制。（二）求其放心“反身而誠”是針對那些能夠自覺體認(rèn)自覺的良心本心的人而言的。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更多的人是連自己的良心本心在哪里都不知道，因此稍不留神就會丟失。孟子講“放心”指的就是丟失的良心，“求放心”就是把丟失的良心找回來，如何“求放心”，是主體自我反思的過程，主體在不斷的自我反思中去自得良心，但良心并不是一次就能鞏固的，而是一個反反復(fù)復(fù)的過程。因此反身而誠還要主體努力求其放心?！叭剩诵囊?；義，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雞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54頁。孟子很感慨很多人，丟失了自家的雞和狗等家禽，就會知道著急而主動去把它們找回來，而對于人自身珍貴的良心善端丟失了，卻不會著急主動去尋找。有人手指頭伸不直，還會不遠(yuǎn)萬里去尋找名醫(yī)醫(yī)治，而自己的道德品行不如別人，卻不知道去矯正醫(yī)治。這就是不知道孰輕孰重，這就是糊涂之人。朱熹在《四書章句集注》中就認(rèn)為，不了解類，就好像不能衡量輕重一樣。孟子把丟失的良心、善端叫做放心，自反以找回良心、善端就是求放心?！皩W(xué)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254頁。，在這子，孟子將“求放心”置于高度重要的地位，他認(rèn)為做學(xué)問最終的目的就是“求放心”，只有將這一件事情做好了，就掌握了為學(xué)之道，而這一件事情看似很簡單，實則是需要人一輩子去踐行。存心、養(yǎng)性，是孟子對士人的要求。存心養(yǎng)性的方法就是寡欲。要做到寡欲，就是要使心所受的牽累少，才容易將其本體顯現(xiàn)出來。孟子認(rèn)為，良心善端不是一次反思便能得到的，而是在丟失、找回、再丟失、再找回這個反反復(fù)復(fù)的過程中最終找回并固我有之的?！皩W(xué)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保ā睹献痈孀由稀罚┟献诱J(rèn)為，做學(xué)問不僅僅要懂書本知識，最重要的是“求放心”，是不斷的自我修養(yǎng)、提高情操的過程，求得放心，就牢牢握住了人之為人的特征，就能在反復(fù)的反思中向圣人之道邁近。（三）擴(kuò)而充之在求得良心本心之后，還需要在日常生活實踐中將這種良心本心付諸實踐，因此要求觀照良心本心，按照良心本心的要求真實的去做，這種觀照本心的過程就是對良心善端的擴(kuò)充。善端只是人人有之的端倪和萌芽，只有擴(kuò)而充之，才是真正現(xiàn)實的善。孟子講，“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擴(kuò)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dá)。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孟子：《孟子》，中華書局出版社，2007年，第6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