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于是，中經開作為絕對主力的形象便在心中牢牢扎下了根。中經開短暫的發(fā)展史意味深長地揭示了中國證券市場的某種必然命運。　　中經開，全稱中國經濟開發(fā)信托投資公司，前身為中國農業(yè)開發(fā)信托投資公司，19 92年1月改為現(xiàn)名。長舒一口氣39。中經開39?，F(xiàn)在已可以肯定，呂梁自 爆內幕之舉，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呂梁等核心人物從容失 蹤，背后似乎總有一雙手在操控著全局。幕后操縱者雖然從未現(xiàn)身，卻一直在從容活動。　　這個神秘的幕后操縱者雖然從未露出其廬山真面目，但從中科創(chuàng)業(yè)崩潰后的走勢中，我們卻 可以明顯地感受到。　　很容易判斷，這家核心資金就是呂梁的老板，呂梁不過是其浮出水面的發(fā)言人而已。這種資金可以分散在幾十個營業(yè)部，但絕對受統(tǒng)一的調度和指揮。即便真的如呂梁所說，牽涉幾十家機構，那也只能是先后介入，是被呂梁騙來接盤的。因為同時幾十家機構介入一只股票坐莊，違背坐莊的基本常識。　　這個北京機構的身手的確好生了得。從最早出 巨資在二級市場上購買康達爾的流通股，到后來注入優(yōu)質資產以維持康達爾離譜的股價 ，這個所謂的北京機構就一直閃爍其中。但這可不是什么別的夜色，而是隔開中國證券市場臺前與幕后的一張巨大黑幕。所以他要不顧一切地跳出來，主動跳到安全的監(jiān)獄里去。很多年以來，中國證券市場蒸發(fā)的人已經不少了，呂梁不過是最新和最有名的一個。或許，對于中科創(chuàng)業(yè)的所有當事人來說，這是一個最好的結尾，但對于那些過于認真的看客，這肯定不是一個滿意的結尾 。　　呂梁以及呂梁背后的人，與朱煥良實際上是兩類人。在所有的參與者中，只有呂梁自己會把這個故事當真，也不得不把這個故事當真。所以，呂梁是在恰當?shù)臅r間出現(xiàn)的恰當 人選。所以，要國有資金和私有資金同時并無限期地鎖倉 ，不是傻子就是瘋子。不過，呂梁比一般的國營企業(yè)的老總 恐怕有更大的難處。朱煥良不過是出資者之一，他最關心的是他自己資本的最大限度的增值，所以一旦看到繼續(xù)增值的可能性接近于零時，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地撤出本來就不牢靠的合約。　　導致朱煥良與呂梁在同一事件中采取不同行動的另外一個可能原因是，他們有不同的約束條件。這當然有些無奈，因為支配游戲規(guī)則和支配他們個人 命運的往往都是政 治家。他 雖然非常清楚他的前途是全或無的選擇，但他寧愿這樣。沒有今天的現(xiàn)金就可能什么都沒有。所以那種堅持到底的理想主義者實在是少之又少，雖然他們尤其讓人感佩 。對這個簡單的標準，朱煥良拿捏得相 當好。雖然，在牛市形成的過程中，各種因素的相互作用非常復雜，但機理其實就 這么簡單。呂梁只不過是其中極少數(shù)不幸運者罷了。中科大廈的傾覆也只是時間問題。作為一個投機商人，朱并不是像呂梁后來所講的那樣，只喜歡現(xiàn)金，0048在二級市場上最風光的時候，他曾經興奮地對呂梁說，買盤太多了，壓都壓不住!在那個時候，朱是絕對不喜歡現(xiàn)金的，因為他知道籌碼可以換來更多的現(xiàn)金。朱意識到了這一點，而呂卻沒有。從現(xiàn)在可以讀到的有關中科創(chuàng)業(yè)的故事中，戰(zhàn)略家呂梁先生似乎還沒有徹底服氣。于是，他選擇了拋空，選擇了將意義越來越含糊的籌碼（股票）變成明白無誤的現(xiàn)金。　　雖然，自詡為戰(zhàn)略家、文化人的呂梁看不起他的這位同 伴，嘲笑他到底是鄉(xiāng)下人，只喜歡現(xiàn)金。所謂企業(yè)客戶顯然是公共資產的一種更加安全和好聽的說法。　　看來，此私并非彼私。就是這么一家子虛烏有的大股東，卻讓申銀萬國這個國內投行翹楚，一次性地掏了62億元巨款。公共資產（或國有資產）肯定應該分，但如此分法恐怕很多人難以接受。在同一篇報道中，我們可以看到，作為中科上海方面主要資金提供者的顧翠華申銀萬國陸家濱營業(yè)部總經理，在為上海中科購買別墅的過程中就獲得了500萬元差價。問題的重點在于，在沒有任何擔保的情況下，申銀萬國為什么會輕易地將1億元巨款輕易借給上海海燕做委托理財？而在僅僅四個月之后又再次借給上海中科1億元呢？按照中國資本市場目前的分工，證券公司是最為專業(yè)的理財機構，一家專業(yè)的理財機構為什么會委托另外一家比較業(yè)余的公司去理財呢？在2000年4月到2000年8月，大盤已經處于相當高的位置，這個時候的委托理財所要承擔的巨大風險可想而知。這兩筆巨資從來沒有對外披露過，如果不是中科系崩盤后引發(fā)的連鎖平倉而帶出申萬不得 不訴中科創(chuàng)業(yè)的官司，這2億資金有可能永遠沒人去過問它的出處和歸屬。呂梁的最重要操盤手丁福根。這是 中國私募基金管理者在特殊制度背景下的又一種天才的發(fā)明。從合約雙方對 信息的掌握程度看，呂梁所簽定的大多數(shù)投資協(xié)議并不能叫做騙局，而應該叫做合謀。這顯然是中國的呂梁們對私募基金的一大創(chuàng)新。這顯然已經違反了任何基金包括私募基金的國際慣例。　　呂梁曾經表示要向《財經》雜志的記者出示他與投資者所簽定的合約，但最終沒有履行這個承諾?！　—ァ　∷^私募基金，就是區(qū)別于共同基金，面向少數(shù)特定人群所募集的基金。這樣 時髦和唬人的面目，既可以在管理層那里獲得某種合法性，也同時可以在投資者方面發(fā)揮號 召力。哈撒韋，他也曾毫不掩飾地指出德隆 系的合金、湘火炬、以及他自己旗下的康達爾已經構成了對傳統(tǒng)分析的嘲笑。他透露，參與中科系股票操作的資金大概在 70億之巨。從這個意義上說，呂梁們不過是杰出地體現(xiàn)了我們這個時代的精神他們被一根更無形的但卻更加無從逃避的繩索套住了。很不幸，面對780元的股價，這個誘餌不夠香。　　很容易注意到，雖然沒出一分錢，但呂梁及其合作伙伴對康達爾的重組還是不遺余力的。　　如此重組，終于將康達爾80％的業(yè)務轉移到高科技生物制藥行業(yè)，但代價驚人。　　于是，在下面的文字中，呂梁及伙伴不僅是受害者，而且從受害者更變成了天使：　　……為補救投資損失，深陷其中的各機構只好被動地加大投資力度，組織更多的資源投入 康達爾重組，注冊成立了北京39。但在中國，真相卻成為某些人最想掩蓋的東西。　　指鹿為馬，公然撒謊之所以能夠蔚為風尚，是有其深刻的文化原因的。　　誰都知道，在中國的證券市場上，重組是百分之百的幌子。對這一點，呂梁及其伙伴應該是非常清楚的，很容易判定，呂梁及其戰(zhàn)略伙伴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康達爾的基本面放在眼里，他們看中的是二級市場上康達爾已經相當集中的流通籌碼，因為這為二級市場的進一步炒作提供了莫大的便利，何況朱煥良還承諾鎖定了50%的流通籌碼呢？所以，呂梁及其伙伴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重組康達爾，而僅僅是準備炒作康達爾。但呂梁和這一批戰(zhàn)略投資者卻輕易落入了圈套。按照呂梁自己提供給《財經》雜志的資料，收購康達爾的5500萬流通股及部分國有股大約花掉了北京機構7億元資金。這些巨大的財務黑洞使一批 戰(zhàn)略投資家的策劃面臨空前困難。中國證券市場批判（）誰套住了誰？中科創(chuàng)業(yè)再解讀　　按照呂梁的說法，在中科創(chuàng)業(yè)事件中，他首先是一個受害者。這到底是發(fā)展還是蛻變？　　從草根到權貴，中國證券市場又完成了一個可悲的歷史循環(huán)。壟斷 資本不僅通過某些地方權力機構，而且越過地方權力機構直接向證券市場管理層施加影響。　　種種跡象都顯示，1999年5月之后的中國證券市場上，壟斷資本已經成為越來越舉足輕重的 角色。 在中國，各省份聯(lián)手就同一個政策公開向最高管理者挑戰(zhàn)的事情還相當少見。有些人曾經將5我們現(xiàn)在經?？梢钥吹剑康阶C券市 場走勢敏感時刻，一批有明顯利益背景的經濟學家就準時在最顯眼的地方粉墨登場，他們一 個接一個地召開研討會，一篇又一篇地發(fā)表學術文章，誤導輿論、公眾和決策層。　　莊家是什么？是權力。在我們這個市場上， 我們開始只相信權力，只相信權力所必然具有的壓倒性的力量。非常清楚，中國股市 中的投資者文化已經完全脫離了常識。而這種生存法則能夠成立的充分條件必然是，我們必須相信莊家是 善的，是為普通投資者謀福利的。在證券市場上，人們更樂意將這些莊家集團 傳神地叫做這個系，那個系，比如所謂清華系、德隆系等等。合法性資源的獲得，為莊家提供了更為廣闊的活動舞臺 。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指出，中國股市這場 盛大賭局惟一和最后的贏家將有可能是壟斷資本。因為天下哪有這么大的賭場？哪有大賭客也靠 借貸賭的賭場？在所有人都忘乎所以的時候，中國證券市場的惟一功能只能是：毫無約束地 透支中國社會的明天。但與此同時 ，中國證券市場的功能卻被扭曲到了極致。在當時情況下，這半是事實，半是嘲諷。　　不僅如此，一群經濟學家的鼓噪也動搖了中央部分權力機構對股市的一貫信念。情急之下，有 些人打起了股市的主意。雖然這一切都是打著完善 公司治理結構的時髦旗號進行的，但其通過股市緩解財務困境的本質一望便知。國有企業(yè)的長期困境和新一屆政府的短期目標加在一起，給中央部分權力機構直接干預股市注入了強大的動力。不過，這場牛市與證券市場歷史上經常發(fā)生的那些災難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懂得《人民 日報》在中國政治生活中重要地位的人，都能明確理解其中所包含的最高政策含義。19行情。　　亞洲金融危機之后， 人民幣雖然由于外匯管制而幸免于難，但中國經濟卻遇到來自外部的強 勁遏制，與此同時，大型國有企業(yè)的困境也日漸加深。一 個意外事件使中央部分權力機構、地方部分權力機構及壟斷資本在對中國證券市場的取向上 達成了空前的一致 ，他們在中國資本市場上的合作蜜月開始了。　　雖然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這一時期，壟斷資本對中央部分權力機構已經具備相當強大 的游說能力。這場爭斗由兩位學者撰寫的《國 家能力報告》為肇始，最后發(fā)展到其中一位學者與深圳的地方領導人公開對陣的程度。這就是1996年12月《人民日報》特約評論員文 章的由來。因為在股市中，某些地方權力機構是純粹的獲利者，它甚至完全不 需要擔負 任何責任。　　誠如前述，從1992年之后，中國股市的發(fā)展主要是在看得見的某些地方權力機構及看不 見的壟斷資 本的合力推動下展開的。這也同時說明，中國證券市場并非像有些人說的那樣一開始就是政策市。這種文化的逐漸蛻變是從壟斷 資本及地方部分權力機構相繼介入并逐漸成為主流后開始的。其中原因非常簡單，那個時候的投資主體都是具有自我約束機制的民間投資者。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是，投資人在做出投資行為時，往往是按照文化暗示給他的 規(guī)則去做，而不是按照制度和規(guī)范告訴他的那樣去做。而一旦一個壞的投資文化已經成型，其糾正則可能難上加難。　　壟斷資本對中國股市的入侵，導致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后果。在1995年發(fā)生的327事件中，我們第一次看到了壟斷資本對不 肯就范者的強大制服力量。　　由于壟斷資本對信息（無論是上市公司的內幕信息還是同樣有用的政策信息）的高度壟斷， 以及發(fā)展到后期越來越明顯的資金優(yōu)勢，在中國證券市場內活動的民間資本就只剩下兩條路 ，要么主動與之結盟并在資本性質上被完全改造，要么逐漸退出市場以圖自保。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尉文淵先生就曾經在《上海證券報》上發(fā)表長篇 文章，提出過他的國有股解決方案。　　壟斷資本與某些地方權力機構從不同路徑進入中國股市，并進而主動合流的趨勢極大地 推動了中國股市的規(guī)模膨脹。就像我們在那些半遮半掩的披露中已能清晰地 瞥見的那樣。在地方部分權力機構通過合法的途徑游說上層的時候 ，壟斷資 本也在用另外一些更隱蔽的方式進行同樣的游說。所謂壟斷資本，就是盤踞在權力體系各個環(huán)節(jié)中以各種關系 扭結起來的分利集團。如此，中國股市功能的 畸變以及制度建設的長期停滯就是一個非常合乎邏輯的結果。所以，某些地方權力機構一邊要極力推動企業(yè)上市，一邊又要極力維護這種上市公司不 負責任的格局。他們可以在利用公共財政資源注入上市公司的同時，在二級市場上為自己換取巨大的私利。如此誘人的個人利益，當然能夠激發(fā)地方官員介入股市的積極性。另外一個秘而不宣的重要原因是，相關官員可以在這種上市游戲中獲取巨大的個 人收益。以至于到后來， 有些地方權力機構直接成為股市造假的主謀。在傳統(tǒng)的銀行融資渠道逐漸萎縮的情況下，股市便成為國有企業(yè)解困的最佳資金來源。 然而，這種非市場的發(fā)展方式也為中國股市基本制度的長期扭曲埋下了伏筆。這兩股力量的加盟極大地增加了中國股市的合法性地位，為中國股市 在這一時期的加速膨脹注入了強大的動力。為了認購5億新股，深圳在短 短幾天之內，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上百萬人流。中國證券市場批判（）：黃金歲月從1992年5月21日上海放開股價開始，中國證券市場就與南方的地產熱潮一起，成為中國新 財富時代的象征。但他可能沒有料到，中國證券市場在規(guī)模壯大到如此驚 人的同時，其理念與功能的扭曲程度也同樣驚人。道理非常簡單，在那個時候， 不太可能有級別更高的官員來為一個可能付出高昂代價的決定負責，作出這種犧牲的必定是 一個下級官員。他們不必為一個根本還看不清前 途的證券市場去冒險，他們要做的僅僅是點到為止。地方領導人僅僅是利用證券市場來為其政治正確性進行某種 程度的化妝。中國證券市場正是在這個背景下開始 了它的真正的發(fā)展時期。地方領導人做 出這種選擇是很容易解釋的。然而，這個時候的中國證券市場仍然是一種向外界進行展示的姿態(tài)，它的象征意 義遠大于其實際意義，雖然民間社會對證券市場發(fā)展有強大的需求。同年秋天，當時的上海市長朱基也特別挑選在香港發(fā)布了這一條消息 ，他很明確地向外界宣布了上海交易所將在年內成立。但這種象征并不完全意味著合法 。不管是證券投資，還是募股集資，在當時 都是下層階級迫不得已的創(chuàng)新。他們大多處于傳統(tǒng)體制的邊緣與底層，這與當時被俗稱為個體戶的那 一批人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楊懷定，人稱楊百萬，在敘述自己早期的投資歷史的時候就談到 了當時艱苦的情形。換句話說，中國股份制企業(yè)完全是下層草 根階級自發(fā)創(chuàng)新的結果。 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們都知道，集體企業(yè)的含義以及其與國營企業(yè)在等級序列上的差距 。很容易理解，這批人處于傳統(tǒng)體制的下層和邊 緣，他們向體制外謀求生存和發(fā)展空間便成為理所當然之事。反過來，理解 了中國的改革，才能夠理解中 國股市的過去、現(xiàn)在和可能的未來。的確，尉這個可能葬送自己前程的冒險舉動，極大地改變了中國 股市的命運甚至中國經濟的景觀。與尉先生文質彬彬甚至很秀氣的外表不一樣，中 國證券市場最初幾年迅猛發(fā)展的實踐表明，尉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領袖級人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