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社會政治經濟地位．為此著眼于對方的門第和財產，選擇門戶相當?shù)慕Y為姻戚。家長們很少以至不考慮婚姻當事人的愿望。家長對子女婚事的包辦和對子女支配權，是封建主義的家長統(tǒng)治的一項內容和一種表現(xiàn)形式。包辦的婚姻，自然不能使青年男女稱心如意，于是造成一些青年人的極大苦惱和家庭的不和，以至出現(xiàn)許多的悲劇。那些被害的青年男女是封建婚姻制度的犧牲品。女子由于是男子的附屬物，婚姻的悲劇中她們多是主角，痛苦來得特別深沉。什么時候有包辦的門當戶對的婚姻，女子的人生權力和人身就要受到無情的踐踏。財產的男性繼承制度，排斥女性的繼承權，這就使得女子喪失謀生的條件和能力。沒有自己的經濟，生活仰賴于丈夫，從而喪失獨立的人格，成為男子的附屬和“家庭女仆”。包辦婚姻和封建財產繼承制是封建鎖鏈上的兩個大環(huán)套，使得女子寸步難行。 上述女子所受的壓迫，宋元以來基本相同，但是清代使女子所受的壓迫更加系統(tǒng)化和具體化。 清朝政權極力維護男子對女子的支配權，繼承和發(fā)展了前代已有的壓迫女子的制度。這就是阻止婦女再婚的旌表“節(jié)孝”，清代規(guī)模大，制度完備，超出了前代只給個人樹立牌坊的做法，放寬旌表條件，注意于窮鄉(xiāng)僻壤搜集節(jié)孝典型，在更大范圍內給寡婦立集體祠宇，使更多的“節(jié)烈”女子受到表彰，擴大守節(jié)思想的影響，腐蝕女子的心靈，起了極壞的作用。殉夫、守貞，雖然在法令上表示不贊成，但是實際上卻在那里旌表。在清朝，丈夫對妻子的家長（尊長）地位得到法律的進一步承認。如“十惡”第八條“不睦”，《唐律》的內容是“謂謀殺及賣緦麻以上親，毆告夫及大功以上尊長、小功尊屬”。律文很明確，妻毆告夫屬于這個范圍?！短坡墒枇x》特地指出：“依禮，夫者婦之天，又云妻者齊也，恐不同尊長，故別宗夫”。夫妻實質為尊卑關系，怕人不理解，故而律文明白地把丈夫與尊長、尊屬并列，強調夫的地位。妻子若謀殺丈夫，此條雖未明言，但“惡逆”條業(yè)已載明，此處無須重復。但是，丈夫若毆告、殺害妻子呢？這里沒有明確交待，《疏義》講解說，“但有謀殺及賣緦麻以上親，無問尊卑長幼，總入此條”。夫對妻屬齊衰服，是緦麻以上親屬，這里不問“尊卑長幼”，就把丈夫包括在里邊了，即可以判處丈夫對妻子的不睦之罪。到明代，“不睦”的律文沒有變異，然而在適用范圍上，不再是尊卑長幼，而是“專指尊長”。即卑幼對尊長犯殺賣毆告罪，才入“不睦”，反之，尊長對卑幼的殺賣毆告，并不入此條。這樣，唐、明律就有了重大差別，丈夫殺賣妻子，不再是屬于十惡中的不睦之罪了，夫權得到進一步提高。在這個問題上，清律完全繼承了明律。清人沈之奇等輯注《大清律例新增統(tǒng)纂集成》，于“不睦”下注釋：“此條皆親屬相犯，為九族不相協(xié)合，故曰‘不睦’。卑幼犯長則重，尊長犯下則輕”。可見在“不睦”中，清朝和明朝一樣，嚴格區(qū)別尊長與卑幼犯罪，給予不同的處分，這就在夫妻關系中，進一步鞏固丈夫的優(yōu)越地位。 清代的宗族勢力和政權相結合，構成對人民的統(tǒng)治網，宗族的祠堂，無異于最基層的政權組織。祠堂支持男子，壓迫女子。它的種種規(guī)約，不許女子參與家政，不許婦女自由行動。在服制上，女子一入夫家，和公婆為斬衰服屬關系，與夫之祖父母，伯叔父母為大功服屬關系，與夫之兄弟、姐妹、姑為小功服屬關系，同夫之高祖父母、曾祖父母、伯叔祖父母、不在室的祖姑、堂兄弟、堂姐妹都是緦麻服屬關系，與此相適應的是法律規(guī)定。妻毆打夫之祖父母、父母，不論已未成傷，均判斬立決，若已致死，不問故殺誤殺，均凌遲處死。妻子已改嫁出去，若謀殺故夫之祖父母、父母，仍照原來的親屬關系判罪，即斬決或凌遲。若平人之間，謀害人命已成者，不過判斬首監(jiān)候，非有意而殺了人的，判絞立決或絞監(jiān)候，故意謀殺而未傷的，處刑為杖一百、徒三年。 將這兩種判刑一對照，不難發(fā)現(xiàn)，妻子對夫族犯罪的判刑較平人之間的重得多，可見政府保護宗族勢力，并通過它加強對婦女的控制。 總起來說，清代政權、族權和夫權互相支持，互相補充，形成一個整體，通過法律、旌表、賑濟、輿論等手段，強化了對婦女的統(tǒng)治。 （二）在封建制衰落的清代，強化對婦女的統(tǒng)治，是歷史前進的阻力。中國封建制度發(fā)展到清代，社會矛盾非常嚴重，資本主義萌芽及其緩慢發(fā)展，沖擊著這個古老制度。這是封建制的衰落時代，是孕育著它的掘墓人的時代。清代婦女參加了反對封建統(tǒng)治者的斗爭，王聰兒是川楚陜白蓮教起義的一個著名領袖，烏三娘是王倫起義軍的核心成員之一，李文成的妻子和女兒在滑縣堅持戰(zhàn)斗到最后時刻，她們可歌可泣的斗爭，充分表明婦女是反封建的一支重要力量。許多女青年與男青年一道，要求婚姻自主，反對家庭包辦婚事。我們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收藏的刑科題本中，看到一些婚姻案件，有的青年女子原有意中人，但是父母作主將她們另嫁他人，她們仍與原來的意中人往來，終至發(fā)生刑事案件，究其犯罪緣起，仍是由于婚姻的不遂心，應該說，其中的一部分人，在始初，是包含反對包辦婚姻因素的。曹雪芹在《紅樓夢》中塑造林黛玉、尤三姐、司棋等小姐、平民、丫頭的婚姻悲劇，她們以不同方式表現(xiàn)了對婚姻自主的追求，她們失敗了，遭到了封建勢力或明或暗的譴責，但她們是反抗者，以斗爭表現(xiàn)了自己的愿望?？梢哉f那個時代青年女子要求婚姻自主，追求幸福生活，她們的斗爭被曹雪芹以藝術形象表現(xiàn)出來。寡婦再婚，也是一種很艱巨的斗爭，即要沖破家庭的、宗族的、社會的種種阻力，追求生存的權力和生活的改善。勞動女子以她們的生產勞動，要求和擴大參與家政的權力。（原載《清代研究集》第5集，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年版；此文系在1964年寫成的稿子基礎上于1984年加工而成。） 光緒《大清會典事例》卷756《刑部戶律婚姻》。 光緒《大清會典事例》卷756《刑部戶律婚姻》。 常州《宜興篠里任氏家譜》卷25《婚娶議》。 雍正《浙江通志》卷100《風俗》。 道光《祁門縣志》卷5《風俗》。 同治《石首縣志》卷3《民政風俗》。 光緒《崇明縣志》卷4《風俗》。 光緒《大清會典事例》卷756《刑部戶律婚姻》。 光緒《大清會典事例》卷756《刑部戶律婚姻》。 無錫《華氏傳芳錄》卷10《母舅貢士襄周華公傳》。 光緒《無錫金匱合志》卷30《風俗》。 嘉慶《旌德縣志》卷1《風俗》。 夏醴谷：《昏說》，見陸燿輯《切問齋文鈔》卷4。 俞正燮：《癸巳類稿》卷3《媒氏民判解》。 杜佑：《通典》卷59《禮典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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