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nèi)容簡(jiǎn)介】 棺三寸，［正義］曰：以桐木為棺，厚三寸也。舉音不盡其哀。教喪禮，必以此為萬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則尊卑無別也。夫世異時(shí)移，事業(yè)不必同，故曰“儉而難遵”。要曰強(qiáng)本節(jié)用，則人給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長(zhǎng)，雖百家弗能廢也。法家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則親親尊尊之恩絕矣。［索隱］曰：按：禮，親親父為首，尊尊君為首也?？梢孕幸粫r(shí)之計(jì)，而不可長(zhǎng)用也，故曰“嚴(yán)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職不得相逾越，雖百家弗能改也。名家苛察繳繞，服虔曰：“繳，音近叫呼，謂煩也。”如淳曰：“繳繞，猶纏繞，不通大體也。”使人不得反其意，專決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儉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責(zé)實(shí)，參伍不失，晉灼曰：“引名責(zé)實(shí)，參錯(cuò)交互，明知事情。”此不可不察也。道家無為，又曰無不為，［正義］曰：無為者，守清凈也。無不為者，生育萬物也。其實(shí)易行，［正義］曰：各守其分，故易行也。其辭難知。［正義］曰：幽深微妙，故難知也。其術(shù)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正義］曰：任自然也。無成勢(shì)，無常形，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為物先，不為物后，韋昭曰：“因物為制。”故能為萬物主。有法無法，因時(shí)為業(yè)；［正義］曰：因時(shí)之物，成法為業(yè)。有度無度，因物與合。［正義］曰：因其萬物之形成度與合也。故曰“圣人不朽，時(shí)變是守。［索隱］曰：此出《鬼谷子》，遷引之以成其章，故稱“故曰”也。［正義］曰：言圣人教跡不朽滅者，順時(shí)變化。虛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綱”也。［正義］曰：言因百姓之心以教，唯執(zhí)其綱而已。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實(shí)中其聲者謂之端，實(shí)不中其聲者謂之窾。徐廣曰：“音款，空也?！斌S案：李奇曰：“聲別名也?！保鬯麟[］曰：款，空也。《申子》云“款言無成”是也。聲者，名也。以言實(shí)不稱名，則謂之空，空有聲也。窾言不聽，奸乃不生，賢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正義］曰：上胡本反?；旎煺?，元?dú)馍裰惨?。光耀天下，?fù)反無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敝，形神離則死。死者不可復(fù)生，離者不可復(fù)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觀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韋昭曰：“聲氣者，神也。枝體者，形也?！?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遷。遷生龍門，徐廣曰：“在馮翊夏陽縣?！斌S案：蘇林曰：“禹所鑿龍門也?！保壅x］曰：《括地志》云：“龍門在同州韓城縣北五十里。其山更黃河，夏禹所鑿者也。龍門山在夏陽縣，遷即漢夏陽縣人也，至唐改曰韓城縣?！备梁由街?。［正義］曰：河之北，山之南也。案：在龍門山南也。年十歲則誦古文。［索隱］曰：遷及事伏生，是學(xué)誦《古文尚書》。劉氏以為《左傳》、《國(guó)語》、《系本》等書，是亦名之古文也。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huì)稽，探禹穴，張晏曰：“禹巡狩至?xí)?，因葬焉。上有孔穴，民間云禹入此穴?！?［索隱］曰：《越絕書》云：“禹上茅山大會(huì)計(jì)，更名曰會(huì)稽。”張勃《吳錄》云：“本名苗山，一名覆釜，禹會(huì)諸侯計(jì)功，改曰會(huì)稽?！保壅x］曰：《括地志》云：“石箐山一名玉笥山，又名宛委山，即會(huì)稽山一峰也，在會(huì)稽縣東南十八里?！秴窃酱呵铩吩疲骸戆浮饵S帝中經(jīng)》九山，東南天柱，號(hào)曰宛委，赤帝左闕之填，承以文玉，覆以盤石，其書金簡(jiǎn)青玉為字，編以白銀，皆瑑其文。禹乃東巡，登衡山，血白馬以祭。禹乃登山，仰天而笑，忽然而臥，夢(mèng)見繡衣男子自稱玄夷蒼水使者，卻倚覆釜之山，東顧謂禹曰：“欲得我山神書者，齊于黃帝之岳，巖之下，三月季度，登山發(fā)石?！?禹乃登宛委之山，發(fā)石。乃得金簡(jiǎn)玉字，以水泉之脈。山中又有一穴，深不見底，謂之禹穴’。史遷云‘上會(huì)稽，探禹穴’，即此穴也?！备Q九疑，［索隱］曰：《山海經(jīng)》云：“南方蒼梧之丘，蒼梧之泉，在營(yíng)道南，其山九峰皆似，故曰九疑?！睆堦淘疲骸熬乓伤丛?，故窺之。”尋上探禹穴，蓋以先圣所葬處有古冊(cè)文，故探窺之，亦搜采遠(yuǎn)矣。［正義］曰：九疑山在道州。浮于沅湘；［正義］曰：沅水出朗州。湘水出道州北，東北入海。北涉汶、泗，［正義］曰：兩水出兗州東北而南歷魯。講業(yè)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fēng)，鄉(xiāng)射鄒、嶧；［正義］曰：鄒，縣名。嶧，山名。嶧山在鄒縣名二十二里，地近曲阜，于此行鄉(xiāng)射之禮。厄困鄱、［正義］曰：《括地志》云：“徐州滕縣，漢蕃縣，音翻。漢末，陳蕃子逸為魯相，改音皮。田褒《魯記》曰‘靈帝汝南子游為魯相，陳蕃子也，國(guó)人為諱而改焉’?！毖?、徐廣曰：“嶧，音亦，縣名，有山也。鄱，音皮。鄒、鄱、薛三縣屬魯?！保鬯麟[］曰：鄱，本音蕃。案：田褒《魯記》云“靈帝末，有汝南陳子游為魯相。子游，太尉陳蕃子也，國(guó)人諱而改焉”。若如其說，則“蕃”改“鄱”，鄱皮聲相近，后漸訛耳。然《地理志》魯國(guó)蕃縣，應(yīng)劭曰邾國(guó)也，音皮。彭城，過梁、楚以歸。于是遷仕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卭、笮、昆明，還報(bào)命。徐廣曰：“元鼎六年平西南夷，以為五郡。其明年，元封元年是也?！笔菤q，天子始建漢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滯周南，徐廣曰：“摯虞曰古之周南，今之洛陽?！保鬯麟[］曰：張晏云：“自陜已東，皆周南之地也?！辈坏门c從事，［正義］曰：與，音預(yù)。故發(fā)憤且卒。而子遷適使反，見父于河洛之間。太史公執(zhí)遷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嘗顯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絕于予乎？汝復(fù)為太史，則續(xù)吾祖矣。今天子接千歲之統(tǒng)，封泰山，而余不得從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為太史，為太史無忘吾所欲論著矣。且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揚(yáng)名于后世，以顯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稱誦周公，言其能論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風(fēng)，達(dá)太王王季之思慮，爰及公劉，以尊后稷也。幽厲之后王道缺，禮樂衰，孔子修舊起廢，論《詩(shī)》、《書》，作《春秋》，則學(xué)者至今則之。自獲麟以來四百余歲，案：《年表》魯哀公十四年獲麟，至漢元封元年三百七十一年。而諸侯相兼，史記放絕。今漢興，海內(nèi)一統(tǒng)，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余為太史而弗論載，廢天下之史文，余甚懼焉，汝其念哉！”遷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請(qǐng)悉論先人所次舊聞，弗敢闕?！弊淙龤q，而遷為太史令，［索隱］曰：《博物志》：“太史令茂陵顯武里大夫司馬，年二十八，三年六月乙卯除，六百石也?！奔検酚浶鞆V曰：“紬，音抽?！保鬯麟[］曰：如淳云：“抽徹舊書故事而次述之?！毙☆佋疲骸剥r謂綴集之也。”石室金匱之書。［索隱］曰：按：石室、金匱皆國(guó)家藏書之處。五年而當(dāng)太初元年，李奇曰：“遷為太史后五年，適當(dāng)于武帝太初元年，此時(shí)述《史記》?！保壅x］曰：案：遷年四十二歲。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歷始改，建于明堂，諸神受紀(jì)。徐廣曰：“《封禪序》曰‘封禪則萬靈罔不禋祀’。”骃案：韋昭曰：“告于百神，與天下更始，著紀(jì)于是”。［索隱］曰：虞喜《志林》云：“改歷于明堂，班之于諸侯。諸侯群神之主，故曰‘諸神受紀(jì)’?！泵峡翟疲骸熬涿ⅰ⒆Ｈ谥畬俳允苋鸺o(jì)也?！碧饭唬合热擞醒裕海鬯麟[］曰：先人，謂先代賢人也。［正義］曰：太史公，司馬遷也。先人，司馬談也?！灾芄湮灏贇q而有孔子?？鬃幼浜笾劣诮裎灏贇q，［索隱］曰：案：《孟子》稱堯舜至湯五百余歲，湯至文王五百余歲，文王至孔子五百余歲。太史公此言略取于《孟子》，而揚(yáng)雄、孫盛深所不然，所謂多見不知量也。以為淳氣育才，豈有常數(shù)，五百之期，何異一息。是以上皇相次，或以萬齡為間，而唐堯、舜、禹比肩并列。降及周室，圣賢盈朝；孔子之沒，千載莫嗣；安在于千年五百年乎？具述作者，蓋記注之志士耳，豈圣人之論哉！有能紹明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shī)》、《書》、《禮》《樂》之際？’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上大夫壺遂曰：［索隱］曰：案：遂為詹事，秩二千石，故位為上大夫也?！拔艨鬃雍螢槎鳌洞呵铩吩眨俊碧饭唬河嗦劧唬悍唬骸爸偈嬉??！薄艿浪U，孔子為魯司寇，諸侯害之，大夫壅之?？鬃又灾挥谩⒌乐恍幸?，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索隱］曰：是非謂褒貶諸侯之得失也。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dá)王事而已矣?！釉唬骸矣d之空言，［索隱］曰：案：孔子之言見《春秋緯》，太史公引之以成說也?？昭?，謂褒貶是非也?？樟⒋宋模鴣y臣賊子懼也。案：孔子言我徒欲立空言，設(shè)褒貶，則不如附見于當(dāng)時(shí)所因之事。人臣有僭侈篡逆，因就此筆削以褒貶，深切著明而書之，以為將來之誡也。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jì)，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索隱］曰：《公羊傳》曰“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也。賢賢賤不肖，存亡國(guó)繼絕世，補(bǔ)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陰陽四時(shí)五行，故長(zhǎng)于變；《禮》經(jīng)紀(jì)人倫，故長(zhǎng)于行；《書》記先王之事，故長(zhǎng)于政；《詩(shī)》記山川溪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故長(zhǎng)于風(fēng)；《樂》樂所以立，故長(zhǎng)于和；《春秋》辯是非，故長(zhǎng)于治人。是故《禮》以節(jié)人，《樂》以發(fā)和，《書》以道事，《詩(shī)》以達(dá)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義。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數(shù)萬，其指數(shù)千。張晏曰：“《春秋》萬八千字，當(dāng)言‘減’，而云‘成數(shù)’，字誤也?！斌S謂太史公此辭是述董生之言。董仲舒自治《公羊春秋》、《公羊經(jīng)傳》凡有四萬四千余字，故云“文成數(shù)萬”也。不得如張議，但論經(jīng)萬八千字，便為之誤。［索隱］曰：注非也。小顏云：“史遷豈以《公羊》之《傳》為《春秋》乎？《春秋》經(jīng)一萬八千，亦足稱數(shù)萬，非字之誤?！比f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洞呵铩分?，弒君三十六，亡國(guó)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shù)。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索隱］曰：案：弒君亡國(guó)及奔走者，皆是失仁義之道本耳。已者，語終之辭也。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徐廣曰：“一云‘差以毫厘’，一云‘謬以千里’?！斌S案：今《易》無此語，《易緯》有之。故曰‘臣弒君，子弒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视袊?guó)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后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jīng)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quán)。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弒之誅，死罪之名。其實(shí)皆以為善，為之不知其義，［正義］曰：其心實(shí)善，為之不知其義理，則陷于罪咎。被之空言而不敢辭。張晏曰：“趙盾不知討賊，而不敢辭其罪也夫?！狈虿煌ǘY義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則犯，［正義］曰：顏云：“為臣下所干犯也。一云違犯禮義?！背疾怀紕t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以天下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為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為禁者難知?！眽厮煸唬骸翱鬃又畷r(shí)，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當(dāng)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論欲以何明？”太史公曰：唯唯，否否，晉灼曰：“唯唯，謙應(yīng)也。否否，不通者也?！辈蝗弧Ｓ嗦勚热嗽唬骸酥良兒?，作《易八卦》。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湯武之隆，詩(shī)人歌之?！洞呵铩凡缮瀑H惡，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獨(dú)刺譏而已也?！瘽h興以來，至明天子，獲符瑞，封禪，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如淳曰：“受天命清和之氣?！保壅x］曰：于，音烏。顏云：“于，嘆辭也。穆，美也。言天子有美德而教化清也?！睗闪髫铇O，海外殊俗，重譯款塞，應(yīng)劭曰：“款，叩也。皆叩塞門來服從也。”如淳曰：“款，寬也。請(qǐng)除守塞者，自保不為寇害?！保壅x］曰：重譯，更譯其言也。請(qǐng)來獻(xiàn)見者，不可勝道。臣下百官力誦圣德，猶不能宣盡其意。且士賢能而不用，有國(guó)者之恥；主上明圣而德不布聞，有司之過也。且余嘗掌其官，廢明圣盛德不載，滅功臣世家賢大夫之業(yè)不述，墮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謬矣！”于是論次其文。七年徐廣曰：“天漢三年。”［正義］曰：按：從太初元年至天漢三年，乃七年也。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正義］曰：太史公舉李陵，李陵降也。幽于縲紲(l233。i xi232。)。乃喟然而嘆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蓖硕钗┰唬骸胺颉对?shī)》、《書》隱約者，［索隱］曰：案：謂其義隱微而言約也。［正義］曰：《詩(shī)》、《書》隱微而約省者，遷深惟欲依其隱約而成其志意也。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徐廣曰：“在湯陰?！毖荨吨芤住?；孔子厄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