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容簡介】 經濟學的開山鼻祖亞當斯密，斯密關注經濟發(fā)展的過程，在《國富論》中，將經濟發(fā)展理解為一個通過自由市場來有效配置資源進而實現財富增長的過程，指明了經濟發(fā)展的目標是促進國民財富的自然增長，這可以看作是增長發(fā)展觀形成的最初階段。自此后的主流經濟學繼承此種增長發(fā)展觀，主張：經濟發(fā)展的目標是促進國民財富的持續(xù)性增長。為了實現經濟增長和經濟發(fā)展，不同的國家和地區(qū)可以采用不同的增長模式。對于經濟發(fā)展的度量可以使用經濟增長的指標，如GDP、GNP等，而無須考慮其他的經濟變量。增長的發(fā)展觀強調財富增長對經濟發(fā)展的基礎性作用，這點對于促進整個人類社會的生存和發(fā)展具有積極意義。然而，它將經濟發(fā)展的內涵局限于物質財富的增長，忽略了經濟發(fā)展的其他內容，有可能激勵人們?yōu)榱嗽黾游镔|財富而損害其他效用，例如環(huán)境的破壞和自由的喪失，從而導致出現“有增長無發(fā)展的情況。主流發(fā)展觀對人類自身發(fā)展與社會福利等問題的重視不足引起了后福利主義者的關注。丹尼斯古雷特認為，發(fā)展包括三種基本要素或核心價值：生存、自尊、自由。就群體及社會而言，發(fā)展不僅包括了經濟發(fā)展的所有內容，而且還包括了文化的良性融合與交流、社會成員工作機會的增加、人們能夠在各種制度框架下享有更大自由等。并且，后者可能更接近于人類發(fā)展所追求的終極意義。因此，發(fā)展的狀況不僅是一種用經濟指標衡量的物質狀況，而且更是一種基于權益擴展而形成的精神狀態(tài)。自由發(fā)展思想被阿馬蒂亞森深入地研究和繼承，他在《以自由看待發(fā)展》中，以自由的視角看待發(fā)展，認為自由是發(fā)展的目的和手段，并且論證了發(fā)展是涉及經濟、政治、社會、價值觀念等眾多方面的一個綜合過程。衡量發(fā)展的指標不是國民收入而是可行能力(能力決定生活質量)；發(fā)展的本質不是經濟發(fā)展而是人類發(fā)展；發(fā)展的過程是權利擴大以及自由擴展的過程。這一發(fā)展觀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增長發(fā)展觀和可持續(xù)發(fā)展觀的認識范圍，特別是，與以往發(fā)展觀注重人類所處外部條件的思路不同，自由發(fā)展觀更加關注個體和群體自身所享權益的擴展，為人類長久幸福目標的實現提供了可能。三、阿馬蒂亞森發(fā)展觀的倫理特質阿馬蒂亞森教授正是基于《倫理學與經濟學》理念，開創(chuàng)了經濟學的新領域，也因此為人類樹立了新的發(fā)展觀。阿瑪蒂亞森的重要思想還在《貧困與饑荒論權利與剝奪》和《以自由看待發(fā)展》兩本書中得到充分的表達。他指出，貧困不僅僅是一種供給不足，更多地是一種權利分配不均，即對人們權利的剝奪。他采用權利的分析方法，將貧困、饑荒問題與權利緊密相連，提出相當多的人的權利被剝奪才會導致大饑荒。“從權利角度認識貧困和饑荒問題，把這看似單純的經濟學問題與社會、政治、價值觀念等因素綜合考慮，突破了傳統(tǒng)經濟學僅從經濟看問題的角度，使經濟學視野更加開闊、分析更加深刻。通過對饑荒與經濟、社會機制的分析，他的研究說明經濟活動背后離不開社會倫理關系。（1） 反思經濟學的發(fā)展現狀森作為一名經濟學家，深切地擔憂經濟學的發(fā)展狀況，他深入研究經濟學的發(fā)展歷史與現狀，尤其重點考察了主流經濟學的一個重要分支即福利經濟學；森同時又是一名哲學家，基于一種反思、批判的思維方式，他對經濟學的發(fā)展現狀進行了反思，在此基礎上，他指出現代經濟學在唯一自利假設下，日益走向絕路的困境．因此，他主張重新探索經濟學的倫理價值，為經濟學的革命和復歸提出了緊迫的歷史要求。森通過反思經濟學的現狀，發(fā)現隨著實證主義逐漸主導世界的精神態(tài)度，現代的經濟學卻不斷回避傳統(tǒng)經濟學中深層的規(guī)范分析及倫理因素的影響，鑄就了現代經濟理論的一個根本缺陷——經濟學的貧困，對于福利經濟學而言，則使之日益走上困境。森認為，隨著經濟學與倫理學之間隔閡的不斷加深，現代經濟學已經出現嚴重的貧困化現象。盡管沒有倫理考慮的方法不一定會使經濟學失效，然而，經濟學正如它所表現出的那樣，可以通過更多、更加明確地關注影響人類行為的倫理學思考而變得更有說服力。他指出，經濟學問題本身就可能是極為重要的倫理問題，包括蘇格拉底的疑問：一個人應該怎樣活著，這種自我反省對現實生活中的人有很大的影響。經濟學所研究的人亦無法不受這一富有挑戰(zhàn)性問題的影響，并一成不變地恪守經濟學所繪予他們的不健全的自利和精明。（二）探索經濟學的倫理價值阿馬蒂亞森教授的《倫理學與經濟學》一書論證了經濟學與倫理學的相互聯系，重點是在對他的經濟學觀點出發(fā)闡明倫理價值特點。雖然從表面上看經濟學的研究僅僅與人們對財富的追求有直接的關系，但在更深的層次上，經濟學的研究還與人們對財富以外的其它目標的追求有關，包括對更基本目標的評價和增進。掙錢是不得已而為之，財富顯然不是我們真正追求的東西，只是因為它有用或者因為別的什么理由。因此，他認為經濟學研究最終必須與倫理學研究和政治學研究結合起來。經濟學有兩個根源，其中一個，即經濟學與倫理學、政治學中有關倫理觀念的聯系，為經濟學規(guī)定了不能逃避的任務。就是說，由倫理相關的動機觀和倫理相關的社會成就動機觀所提出的深層問題，應該在現代經濟學中占有一席重要地位。但是，隨著現代經濟學的發(fā)展，倫理學方法的重要性已經被嚴重淡化了。被稱為“實證經濟學”的方法論，不僅在理論分析中回避了規(guī)范分析，而且還忽視了人類復雜多樣的倫理考慮，而這些倫理考慮是能夠影響人類實際行為的。這導致了經濟學的“嚴重的貧困化現象”。隨著現代經濟學與倫理學之間隔閡的不斷加深，現代經濟學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貧困化現象。經濟學的貧困化主要是由于經濟學與倫理學的分離而造成的。這種貧困化現象的背后，是基于“經濟人”的假設——自利理性觀——它意味著對“倫理相關”動機觀的斷然拒絕。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實現自己追求的東西卻只能是理性的一部分，而且這其中還可能包括對非自利目標的促進，那些非自利目標也可能是我們認為有價值的或愿意追求的目標。把任何偏離自利最大化的行為都看成是非理性行為，就意味著拒絕倫理考慮在實際決策中的作用。把所有人都自私看成是現實的可能是一個錯誤，但把所有人都自私看成是理性的要求則非常愚蠢。阿馬蒂亞森教授并不否認自利在選擇中的決定性作用，因為如果否定這一點，正常的經濟交易活動就會停止。一個建立在客觀基礎之上的理論體系應該關注人們實際上重視的是什么東西，以及他們獲取這些東西的能力。阿馬蒂亞森認為，目前要做的工作是使經濟學與倫理學進一步結合起來，不把這些結論從倫理學的文獻中移植到經濟學中去。事實上，正是由于借助了經濟學所使用的各種方法和應用程序，才使得一些倫理學問題得到了進一步的說明和解釋。而如果“陷入狹隘而不真實的絕對自利行為假設之中，可能會把我們引入一條有疑問的‘捷徑’，它的末端并不是我們所希望達到的地方。我們的目標是理解、解釋和預測人類行為，從而使經濟關系得到卓有成效的說明，并應用于經濟預測、判斷和政策制定。因為倫理學考慮不僅會提倡某種不同于個人福利目標的最大化，而且還會提倡把一個人的福利建立在比個人消費更加廣闊的基礎之上。”（注釋）（三）重視福利經濟學的發(fā)展由于阿馬蒂亞森對福利經濟學幾個重大問題做出了貢獻，包括對社會選擇理論、對福利和貧窮標準的定義、對匱乏的研究等作出了精辟論述，因而于1998年榮獲諾貝爾經濟學獎,被稱為關注最底層人的經濟學家。為了表彰他在福利經濟學和社會選擇理論研究上的突出貢獻，以及他對于社會最貧窮成員所面臨問題的關心，瑞典皇家科學院將1998 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授予他。福利經濟學試圖解決的問題，是如何根據社會公眾的生活狀況來評估政府的經濟政策是否得當。森窮其一生致力于這一研究，并因此而被稱作“經濟學界的良心”。他在1970 年出版的專著《集體選擇和社會福利》影響深遠。該書就個人權利、多數裁定原則、有關個體狀況資料的有效性等做了著重論述，意在促使研究者將注意力集中在社會基本福利問題上。他設計了若干方法，用以測算貧窮的程度，算后所得的數據，可以為改進窮人的經濟狀況提供有效的幫助。他關于饑荒原因的著作尤負盛名。他的研究成果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為有效地防止或減輕食物短缺帶來的后果提供了實際的解決方法。第2章 阿馬蒂亞森“以自由看待發(fā)展”的倫理意蘊 森提出了自由的發(fā)展觀，這種新的發(fā)展觀取代了傳統(tǒng)的以經濟增長來看待發(fā)展的觀念。受現代經濟學的影響，人類過分追求經濟的增長，以GDP和GNP總值的增長來考察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指標，森認為這是一種狹隘的、片面的發(fā)展觀，他認為用經濟增長來考察人類發(fā)展的指標具有巨大的局限性，因為，它沒有深入到人類真實生活的現狀中去考察，這種追求短期見效的發(fā)展更不能繼續(xù)為經濟發(fā)展增添更大的活力。一、自由是發(fā)展的核心 森以自由為核心的發(fā)展觀，其價值并非在于對以往發(fā)展觀的批判，而在于以人的生活能力為核心的自由把發(fā)展的不同側面（經濟的、政治的、社會的等）都統(tǒng)一在一個完整的理論框架下。當發(fā)展的目標被定為對人的自由擴展時，就真正把握了社會發(fā)展的原動力，個人生活權利的擴張才是社會經濟發(fā)展的最大動力。（1） 自由是發(fā)展的產物 著名發(fā)展經濟學家托達羅把發(fā)展描述為：既是一種物質現實，又是一種精神狀態(tài)，通過社會的、經濟的和制度過程的某些綜合，社會取得了美好生活的手段。發(fā)展是事物的基本性質，也是事物不斷走向完善的過程。另外，發(fā)展既是一種事實，又是一種價值，發(fā)展是以人的需要的滿足和目的的實現為趨向的。其次，發(fā)展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最后，發(fā)展離不開人的改造客觀物質世界的實踐活動，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展現過程。因此，我們可以把發(fā)展定義為人類及其社會追求價值目標并付諸實踐的創(chuàng)造性活動。在自由與發(fā)展的關系上，森認為，自由處于發(fā)展過程的中心地位。他給出了兩方面的原因：第一個原因是所謂評價的原因，即發(fā)展的過程是以人們所增加的自由來評價的；第二個原因是所謂效力的原因，即發(fā)展的實現一定要依靠人們的自由主觀能動來實現。這里，森提出了自由主觀能動這個概念，即個人自由是社會發(fā)展的建設性組成部分，但二者的關系遠不止于此。人們所能獲得的東西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如經濟機會、政治自由、社會權力及健康、教育等等。同時，對上述這些機會的制度安排也受到人們行使其自由的影響。（二）自由是一種可行能力森在《以自由看待發(fā)展》中指出：“一個人的可行能力指的是此人有可能實現的、各種可能的功能性活動的組合?？尚心芰σ虼耸且环N自由，是實現各種可能的功能性活動組合的實質自由(或者用日常語言說，就是實現各種不同生活方式的自由)”。 阿馬蒂亞森著，任賾、于真譯，‘以自由看待發(fā)展》FI]，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62頁這就是說，可行能力本質上是一件自由的事情，自由和可行能力是等價的。可行能力是指一個人能選擇的備選的功能性活動組合。因此，可行能力觀念本質上是自由的觀念——個人在決定過何種生活上的選擇范圍。作為自由的一種表述，它直接關注自由本身而非實現自由的手段，而且，它識別了我們具有的各種實際選擇。在這種意義上，可行能力可以理解為實質自由的表述。 Amartya Sen，Inequality Reexamined,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1995：118．就功能性活動組成福利而言，可行能力表達了一個人實現福利的自由。另外，可行能力與自由密切聯系，自由是人追求的目的和內在價值，主體能力是實現自由的載體和內在條件，可行能力的發(fā)揮和進步就是要達到自由的境界。自由不僅具有目的價值，同時具有工具價值，是可行能力的條件。森指出，自由不僅是評價成功和失敗的基礎，它還是個人首創(chuàng)性和社會有效性的主要決定因素。更多的自由可以增強人們的自助能力，以及他們影響這個世界的能力，而這些對發(fā)展過程是極具重要的?？尚心芰?、功能和價值有密不可分的關系，而自由對可行能力更為重要，人獲得和發(fā)揮可行能力就是要實現自由的目的。能力是物品、特征、功能與效用環(huán)節(jié)上的決定因素，通過人的可行能力，才能把物品潛在的價值發(fā)揮出來，轉化為實際的價值。人的可行能力的大小，導致了物品利用功能上的差異，被剝奪了權利就會喪失可行能力。保證和提高人的可行能力，是改善生活的根本途徑。生活的不平等，根源在于人具有的能力的不平等,故可行能力是獲得自由的一個必要條件。森的自由指的是某個人的自由，對發(fā)展的分析以個人自由為基本要素，而并非研究群體中個體自由的平均狀況。森的定義中的解釋是：“一個人的可行能力指的是此人有可能實現的、各種可能的功能性活動組合。可行能力因此是一種自由，是實現各種可能的功能性活動組合的實質自由” 阿馬蒂亞森著，任賾、于真譯：《以自由看待發(fā)展》[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38頁．。由這一定義可以看出，功能性活動是可行能力的基礎，它不同于一個人所擁有的商品(和相應的性質)以及福利(由功能性活動產生的幸福)，指的是一個人在生活中能夠成功地去做的事情或達到的狀態(tài)，前者比如說看書、讀報，后者比如說合群、身體健康等。森考察了構成人的有價值生活的各種功能性活動，從最初級的要求，如有足夠的營養(yǎng)和避免饑餓，到非常復雜的活動或個人狀態(tài)，如參與社區(qū)生活和獲得自尊。把這些活動列成一個清單，一個人的“可行能力”就是對于此人是可行的、列入清單的所有活動的各種組合?？尚心芰Ρ憩F為按照自己的意愿、過有價值生活的實質自由。它著重強調的是人們主導自己生活的能力——一個人不是為環(huán)境所迫去過某種特殊類型的生活，相反，他或她有完全的自由去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如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在眾多可能性(如出國深造、做家庭婦女、成為職業(yè)女性等)中選擇做家庭婦女，這時，她的決定是在了解和衡量一系列可能性選擇的前提下作出的，即她是出于個人意愿而選擇這種傳統(tǒng)生活方式的。相對于在毫無備選情境下作出的同樣選擇而言，這種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現在已經成為一種可自由選擇的、非強制性的生活方式。如此，可行能力集中選項組合的大小直接反映了一個人的自由程度?？尚心芰Ψ椒ǖ倪\用，使自由概念更加貼近人類生活質量和人類生活中的變化，而不僅僅是其擁有的收入或資源。（3） 自由體現發(fā)展平等 關于平等的話題，數千年來，思想家們對其進行了無數次討論。從“人生而平等”的近代動人口號到“眾生平等”的古代標語，處處都是各種理論斗爭激烈的戰(zhàn)場。亞里士多德曾感嘆：“關于平等和正義這些問題，要在理論上弄明白誰所抱有的見解是正確的，這實在很困難?！?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第316～317頁．霍布斯認為平等是有等級區(qū)別的，君主的平等與其他社會等級的平等是不一樣的。洛克認為，在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