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反觀賈平凹，艱難困苦的農村生活怎么就沒有打動過他呢？下層平民的生存形態(tài)難道就從來沒有進入他的靈魂嗎？在紛繁渾濁的時下生活中，他個人的聲音在哪兒呢？令人吃驚的是，他的筆下充斥著風花雪月的趣味，他玩味著漢唐文化的根雕泥塑，他對于農村生活采取了美化與修飾。作為中國的讀書人，考慮具體的生存處境，過早的輕飄的生活狀態(tài)，未免不實在，要時刻背負一定的精神重擔。再回到我喜歡的魯迅，他是一位終生都把手指緊緊按住現實生活脈搏的偉大作家，在他那里，有一種對于存在難以化解的灼痛?？纯船F在的賈平凹，被名利和美色包圍，身邊簇擁著一批別有用心的功利之徒，何曾與苦難的底層保持血肉聯系？快一點將自己的臭皮囊抽身名利場吧，賈平凹的佯裝看透名利的假姿態(tài)，崇尚“生活在別處”，靈魂全面缺席，讓我看到了他靈魂的腐朽。或許，一個具有真正品格的文人必須與貧窮為伴，因為肥膩的頭腦與敏銳的思想是格格不入的。請回頭看一下他走過的路，他能不為自己根深蒂固的自戀而臉紅嗎？他的龐大的700多萬字的作品不過裸露出了某種煩瑣的悲哀，他的那一些不入流的狗屁書法作品，果真就比當代的一些書法作品值錢？說實在話，賈平凹的人品和書畫作品比起他的陜西鄉(xiāng)黨現居北京的作家老村差遠了。賈平凹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代表，他仿佛生活在一個真空世界的嬰孩，與民眾隔膜太甚。中國文化多半以現實利益為中心，缺乏超越性的價值目標，它就像一個巨大的消解機制，任何人進去后脊梁骨都會軟掉，出來后便多半成了名、利、權的奴隸。在他那里，面對急劇變遷、支離破碎的鄉(xiāng)村，已經失去了失去了記錄苦難的能力，尤其缺乏一種沉思、解析、痛悔。賈平凹無疑是很勤奮的作家，但是卻始終在二流和三流作家之間徘徊，這是他和一些當代作家無法抗拒的命運。中國人自古缺少一種所謂外在超越的宗教價值體系，個體精神的探索方式叫做“之遠知返”，不是放縱它暢游絕對精神的超驗王國，而是最終落腳在現實人生的經驗范圍，人與人外在的、物質功利性較強的相互關系，因此就帶有本質的意味。再有才華的批評家，也無法把這樣平庸的作家捧起來。賈平凹在官員的陪同下到江南“開放”地區(qū)深入體驗社會改革，企圖再寫出類似《浮躁》那樣歌功頌德的文章，然而，他先天孱弱，匱乏那種創(chuàng)作的滂沛元氣和個人激情，自從《廢都》的出產，就宣布了他已經徹底喪失某種能力?！睂φ慰梢圆桓信d趣，但是，不能缺乏對政治的敏銳以及主導下人的苦難處境?！痹谖铱磥?，賈平凹的作品已經成了一種與現實無關的擺設，在他的作品里，你永遠看不到什么是真相，什么才是真善美。王彬彬曾經這樣分析這類作品，麻痹人們對現實的感覺，消解人們改造顯示的沖動，是他們作品共有的功能。魯迅將一些無特操的文人分為兩類：一類是幫忙文人，一類是幫閑文人。我無意苛求賈平凹積極介入社會，承擔知識分子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因為，本來他就不是知識分子。這是中國文人古老的生存智慧，學習一點也并無不妥，但是，在老賈那里過早的疏遠人群全身保命，缺乏一種自我選擇的能力，他的文化人格自然錯過了鍛煉的時機?？上В腺Z太聰明了，知道什么時候該發(fā)言，什么時候該沉默。我看他從來都不可能寫出來一本有長度、厚度和難度的東西的。一切值得尊重的偉大的寫作行為，其實都是一種沖突的形成以及緩解，是作家與現實，與靈魂事物之間的一種內在斗爭。寫作分緊張和輕松兩路，老賈走的就是輕松一路，是閑適，閑適，再閑適。女性離功利戰(zhàn)場比男性遠，心比較靜，又看重情感生命，容易與他的價值取向產生共鳴。他占便宜的地方在于文筆的輕峭乖巧，并且又迎合了一些小文人失意內縮的想象。在賈平凹那里，只有逃避，再逃避，把自己的軀客逃避到老莊的包裹里，但是，對于真正意義上的老莊精神，他隔膜的又是如此之深。離開了對于存在的痛感，就只有胡編亂造了，他的小說既缺乏明晰的現代意識，又缺乏對傳統(tǒng)的深刻浸淫，只有一種小男人才有的對于自己的自戀和感傷，讀讀《懷念狼》、《高老莊》、《病相報告》、《秦腔》，可以發(fā)現賈平凹小說的徹底失敗：缺乏對于苦難現實的疼痛感受，沒有對于人的生存處境的洞察，匱乏真正的現代意識，純粹私有形態(tài)的夢語，和腐爛傳統(tǒng)相調情的偽文化意識，這一切都決定了賈平凹與大作家徹底無緣。文章的后面往往站著一個人，一個健全的人性的靈魂。他極度匱乏一種存在的勇氣，只能不陰不陽不死不活不痛不癢。這樣的作家對于“奴在其身”和“奴在其心”的疼痛哪兒去了呢？賈平凹把農民的生活拿來把玩，真是一種殘忍的審美。又自稱“花奴”，將室內枯樹根稱作“殘美人”，復在彎軀上系一弦索，謂之“美人琴”，題詩曰：“千古寂寂事，獨弦覓知音。其中，保存了人類天性中許多美好的東西，有為別樣的階級所不曾具備的優(yōu)秀的成分，但是，也明顯存在著狹隘、保守、忍耐、卑賤的特點，而這也正是世代農民的悲劇所在。后者是一種民主意識，有更大的容受力。說賈平凹是一個“文化小農”，是因為他骨子里的小農意識，抵觸現代工業(yè)文明，早期作品都是謳歌田園風光，稍遇挫折，便怨天自抑，中期來點對傳統(tǒng)文化的批判，但是，稍縱即逝，他的懷舊，他的自戀，他的多愁善感，他的狹隘，他的粗鄙，他出身農民，卻對這一階層的艱辛和苦難缺乏疼痛的感覺，表面上也寫一些平民，實際上不過是作秀而已，文字虛浮無骨，內容空洞無物，他崇尚道家，裝神弄鬼，把自己打扮成現代名士，實際上喪失了根基，不過是一種對于傳統(tǒng)的一相情愿而已。這一些年來，賈平凹忙著擦去身上的泥垢，用“美文”和書畫把自己千方百計地包裝起來，為了所謂的“美文”，在書齋里拼命淘，在枯燥的知識堆里爬，插上 “名士”、“雅人”的標鑒，文字日見酸腐，枯滯，瑣屑，不見早年的清澈和性情，其實靈魂里早已腐爛。賈平凹是一個善于遺忘過去的人，又是一個缺乏“審痛意識”善于消解痛苦的高手。相比之下，沈賈二人境界自然可以分出高下。再看賈平凹呢，帶著生活的感傷和所謂的政治失意，以一種逃避放逐的心態(tài)來寫“商州”的山水和自然風光，為了美文而美文，刻意雕琢，并沒有在描寫中有精神價值的發(fā)現。他的作品文與白、歐化和俚俗、理性與情感、節(jié)制與放縱、古典與浪漫、平淡與華麗達到了一種高度的和諧。正如曠新年所說，沈從文的散文《湘行散記》和《湘西》以綺麗的文字烘托神秘奇異的湘西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達到了一種美麗的極致?！?無論是“鄉(xiāng)下人”沈從文還是“逆子貳臣”的魯迅，雖然本質上有著區(qū)別，但是，他們都有一種現代的價值參照系作為參照，他們對于變革的社會都有痛楚和掙扎，并非是蹭癢癢似的輕輕撫摩。??這神廟供奉的是‘人性’。后者（沈從文）對于文學和社會的理解是透過“生命”、“人生”、“人性”、“愛”、“美”這樣一些抽象的原則。前者（魯迅）為了“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意”，從魯迅那里面，我看見了被壓迫者的善良的靈魂的酸辛和掙扎，先生多關注病態(tài)社會下不幸的人們；魯迅的筆下，最典型的是閏土和阿Q式的在命運的壓迫下無言、絕望和麻木。于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開始了模仿中艱難的摸索，模仿的結果只是失敗，他完全沒有建立起自己的精神自覺。賈平洼起先寫作，目的就是一個：成名成家。他要進入文化人的圈子里，以后果然進去了，再也沒有出來。賈平凹談不上“家學淵源”，他的第一批作品，也是為水利工地的黑板報寫作的。賈是農民，在他的自傳里，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充滿了炫己的言辭，看不到他對苦難底層的認識，或者說，他本來就沒有什么大的苦難。賈平凹缺乏農民身上的健康，勤勞，質樸，身上卻有著一種封建士大夫文人的習舊氣，嬌情、脆弱、迂執(zhí)、幽閉、柔弱，這難道是命運的吊詭嗎？賈平凹的失敗，從根子上來說，就是做人的失敗。賈平凹一直生活在類似西安那樣幽閉和落后的封閉的空間里，有著農民身上的狡黠，卻少了陜西作家身上的淳樸，他的精神性格一直沒有得到伸展，從小性壓抑，到了青年時代，內向委瑣，木訥自閉，拙于社交，見人害羞，極度內縮，對于兩性關系充滿神秘好奇，想入非非,畢竟對于女性隔膜，在他的作品中一方面把女性描寫成天使，另一方面又盡情地意淫，尤其在他的小說《廢都》、《天狗》、《太白山記》、《白朗》、《隕石》等小說里，賈氏設計了許多令人惡心的女人與獸媾和的情節(jié)，有批評家指出這是“性景戀”，這樣病態(tài)的性心理讓人惡心，諸如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構成了賈氏作品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有一則小說，說什么一個女人在深山老林里實在熬不住了，跟狗干了起來；還有一則小說，一個女子莫名其妙地死在床上了，人家掀開被子一看，滿是血，被窩下有好幾個被血浸透了的玉米棒??到了《廢都》，這種性壓抑一下子象決堤的洪水，描寫的都是黏糊糊、濕漉漉之類的。下面我來談談對賈平凹的看法。相比《平凡的世界》和陳忠實的《白鹿原》比起來，賈平凹的《秦腔》差得太遠。我完全贊成這一看法，態(tài)度則更為悲觀。但是，批評界也有不同的聲音。時間上的混亂，時代背景很牽強。加上主人公不清楚，人物形象蒼白。又交代不清楚。人物雜亂?！肚厍弧方o我的感覺是整篇文章沒有骨架，沒有精神，零散，雜亂。他不是神秘文化的追隨者，而是一個故弄玄虛的文人。他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固守是一種生存策略，也是個性使然。文學首先是語言的藝術，在這點上，他不如路遙，路遙真誠而不造作。李敬澤甚至要請一個陜西籍的朋友用西安話朗讀,才能弄明白一些方言的意思。首先，我覺得《秦腔》的語言十分糟糕。這是判斷偉大的文學的尺度，為什么這樣的常識就不被尊重呢？賈平凹的《秦腔》究竟是怎樣一部作品？讀者自有自己的觀點。這是一種病，是批評的軟骨病。在北大聽了他的課程以后，讓我對文學產生了厭惡情緒。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學者，陳曉明必須拋棄自己那套不死不活的學院式的批評，必須摒棄老是兜售概念術語的毛病，將自己的學術語言轉化為易被讀者接受的信息，通過媒體將其有效地傳播出去。優(yōu)秀的批評文字應該有著豐富的內心，深邃的精神，直指靈魂的。我覺得一個優(yōu)秀的批評家,應該快捷與活力，針砭時弊、披沙礫金、廓清迷霧、澄清是非、激濁揚清?！?九十年代以降，批評變得越來越技術化、格式化、量化。在談到推薦賈平凹的理由的時候說，“賈平凹是一個大作家，且具有鮮明的本土特色，與莫言旗鼓相當。無論是從小說藝術的角度，還是從鄉(xiāng)土中國敘事的歷史及其未來的面向來看，這部作品的力量都是獨到的?！?我以為，謝有順有將他自己觀點強加到別人的意思。具體欣賞一下謝有順是怎樣吹捧賈平凹的，“《秦腔》是賈平凹近年來極為重要的寫作飛躍，尤其是他對鄉(xiāng)土中國變遷的精細刻寫，以及對這種變遷的沉痛憂思，所達到的深度和廣度，都為同類題材所難及。一個批評家沒有屬于自己獨到的批評觀，如何開展批評？謝有順是賈平凹的密友，已經為圈子人所共知，平時，兩人吹吹拍拍。第一位是“青年才俊”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導謝有順。這表明在如今獎項有些泛濫的年代，茅盾文學獎所謂的保持冷靜的專業(yè)尺度和獨立的文學個性標準只不過是一種幌子而已，它成了某些作家和評論家的大餐。茅盾文學獎的最大貢獻，就是為當代青年奉獻出了《平凡的世界》。評委和讀者們普遍對楊志軍的《藏獒》、范穩(wěn)的《水乳大地》、史鐵生的《我的丁一之旅》三部作品比較看好，然而，這三部作品沒有獲獎。這些作品基本上是末三流的貨色，特別是賈平凹的《秦腔》更是平庸。那是一種自省，亦是一番徹悟；是柔韌的力，是洞明人生與命運的智慧。也許，還有更多。一部小說的成功之處，在于他在給予讀者閱讀的快感的同時，還能給人以深層次的思索。它必將擯棄浮躁再度涅盤，成為主宰我們這塊土地這個民族的強大精神力量。無論如何，社會在進步，板塊錯動里新的傳奇將不斷形成。浮躁當然有害，但絕不可怕。這如同它翻洞過峽吼聲價天喜歡悲壯聲勢一樣，只說明它太年輕??州河畢竟是這條河流經商州地面的一段上游，它還要流過幾個省，走上千里上萬里的路往長江去，往大海去，它的前途是越走越深沉，越走越有力量的”。這便是他家鄉(xiāng)的河，一條他認為是全中國最浮躁不安的河。人的主體意識的高揚和低文明層次的不諧和形成了當時普遍的浮躁情緒。面對商州經濟新的課題，既渴望置身其中又無弄潮之力，面對種種非正常因素，既深惡痛絕又不愿挺身干預。改革是新與舊的痛苦的裂變，它需要人們付出代價，如同鳳凰涅盤必須經受烈火的焚燒。一切都處在如箭在弦、一觸即發(fā)、極其活躍奔放的情勢中。如同大河響起了冰凌碎裂的聲音，人們敏感到新生活的浪潮已撲面而來。當時改革作為一個關鍵詞，無時不在牽動著中國政治高層和普通百姓的思維與心態(tài)。小說里的主人公金狗，歷經了務農、參軍、復員回鄉(xiāng)、州報記者、辭職跑河上運輸幾個人生的大起落，小一號商州的蕓蕓具象便隨著他的生活際遇而漸次展開。在這里他寫的還是生他養(yǎng)他的那片熱土，然而，出現在《浮躁》里的商州，不再是賈平凹輕車熟路、筆底生花的那個田園牧歌式的商州，這個商州，是賈平凹有意識對整個中國改革的現狀作焦點透視和宏觀把握的商州，是“作為一個載體的商州”。盡管他后來寫出了《廢都》等一大批有影響、有爭議、風格各異的長篇，但我總認為還是他的《浮躁》耐讀。雖然真實往往是人們刻意回避的，但它的美麗卻又就在真實。但 4 是，不可否認的是我們必須得承認，它是一部好書。比如小說寫到的金狗神奇的出生，看山狗古怪的習性*，和尚玄妙的高論，－陰－陽師的裝神弄鬼，自殺的寡婦和死去的老鐵匠將－陰－魂附在一個病女人身上，等等，都神秘而又耐人尋味。上面分析的那些，大約只是這部小說思想蘊含的一部分而已。正是這種象征性*使《浮躁》這部以鄉(xiāng)鎮(zhèn)生活為主要描寫內容的小說具有了高度的概括性*和豐富的思想文化蘊含，成為民族心態(tài)的活標本。所以在作品中州河被賦予了與金狗、與時代、與小說作者同樣的品格——浮躁。小說中那條既連接著州城、兩岔鎮(zhèn)、靜虛村、白石寨，又貫串整個故事情節(jié)、與人物命運密切相關的州河，決不僅僅是一條蜿蜒于群山之中的地理學意義上的河，而是具有很大象征性*。在小說的序言中，作家聲稱：小說中的商州是“虛構的商州，是作為一個載體的商州；小說中的州河是一條“太年青”的河，“它的前途是越走越深沉，越走越有力量的”；小說力求寫出民族文化“令人振奮又令人痛苦的裂變過程”。小說描寫的是州河邊上小小的鄉(xiāng)鎮(zhèn)社會，但力圖揭示的卻是整個國家和民族的歷史命運、文化變遷軌跡、心態(tài)特征。由于作家熟悉商州山地生活，所以小說對以靜虛村和兩岔鎮(zhèn)為主的鄉(xiāng)鎮(zhèn)生活的描寫細致而逼真，充滿鄉(xiāng)土氣息。具有正義感和社會責任心的金狗有那么多的障礙和陷阱；在欺詐中不失真純與正直的雷大空死于非命；小水保持著傳統(tǒng)的質樸與純潔，被金狗稱作“干凈的神”，但與英英和石華相比，她又顯得不合時宜，沒有競爭力；矮子畫匠對世事的變化又迷惘又膽怯；求神問卜中新中國的領袖成了－陰－陽師供奉的大神，插在香爐里的是“大前門”牌香煙；等等，都說明了這個變化過程的曲折、復雜。田有善和田中正不得不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