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生活中并不總是驚濤駭浪，也不。是處處都需要正襟危坐。淡的生活狀態(tài)中。有人告訴我，只有。正體會到生活的滋味。汪曾祺，江蘇高郵人，他博學多識，情趣廣泛，對。他一生所經(jīng)歷的轟轟烈烈的大事可謂。大起大落的經(jīng)歷，使他深感現(xiàn)代社。位于寫凡人小事的小品。然，清淡委婉中表現(xiàn)和諧的意趣。發(fā)現(xiàn)、再現(xiàn)與禮贊生活中的善與美為己任，他說：“美，他認為美育“是醫(yī)治民族。創(chuàng)傷，提高青年品德的一個很重要的措施”。他的筆一次次將“美”推向了極致。《葡萄月令》就是這。美得酥酥地離開了一切凡塵。文家、詩人、書畫家、全方位美食家等等，但據(jù)我所知，令及其相關事物。茵陳蒿葡萄窖鐵鍬。1．通讀全文，看文章圍繞葡萄一共寫了哪些方面？（文章中“疏”和“密”是如何。5作者為什么寫這篇文章，難道僅僅是想寫出葡萄一。己的細致觀察，詳細介紹了葡萄十二個月的生長情況。讀者以文學藝術的審美享受及文化修養(yǎng)的提高。1958年夏，因本單位右派指標沒有達到要求，單位

　　

【正文】 人，是雜家，沒有一般文人的毛病，而且在民俗里能體現(xiàn)出美來，實在不易。 在北京市文聯(lián)工作的年月里，汪曾祺和老舍有過些接觸，那時候老舍是上級，他是青年，中間隔著幾個級別?？墒遣痪镁透械剑@位領導沒有架子，身上有著好玩的氣息。他回憶道： 我在市文聯(lián)幾年 ， 始終感到領導我們的是一位作家 。 他和我們的關系是前輩和后輩的關系 ，不是上下級關系 。 老舍先生這樣作家領導的作風在市文聯(lián)留下很好的影響 ， 大家都平等相處 ，開誠布公 ， 說話很少顧慮 ， 都有點書生氣 、 書卷氣 。 從汪曾祺的回憶里能感到，他和老舍是熟悉的，但交往不深。他去過老舍家?guī)状危蟾哦际浅燥?，和友人們在一起談天。時間在 (上世紀 )五十年代初，也正是老舍回國不久的時候。 按北京的風俗 ， 請客有點講究 ， 特別是旗人 。老舍的家書香氣濃 ， 給他很深的印象 。 汪曾祺喜歡老舍有幾個原因。一是他們都喜歡雜覽，欣賞繪畫和戲曲，二是都對民俗有點心得。他們雖然是寫小說出身的，可是都有雜學的功夫。汪曾祺在編 《 說說唱唱 》 的時候，對民間的藝術已經(jīng)很有心得了。老舍則在實踐中早就把快板、相聲納入自己的趣味里了。他看過那些作品，都不能不佩服。而那幾處出名的話劇里的戲曲的因素，也讓其大為驚異。 老舍的一些愛好，是深得藝術要義的。汪氏不是不知道此點。他們談論畫的文章，在一些地方很像，是有眼光的人。比如都欣賞齊白石，對京劇的妙處也能體味一二。老舍在四十年代末寫過一篇 《 傅抱石先生的畫 》 ，他自稱是外行，可是講的很有道理。對傅抱石、林鳳眠、豐子愷的點評都很到位。他贊成學習西畫的因素，可是也不忘對筆墨的關照，就是要有點東方氣。建國后他鼓勵過黃胄，支持過黃永玉，和徐悲鴻、齊白石關系密切。懂畫的作家， 文字一般是好的 。 汪曾祺也是如此 。 文人的妙處是能從文史與琴棋書畫里得到樂趣 。 老舍的這些野狐禪的學問 ， 令汪氏大為驚佩 ， 因為后來的作家 ， 有此功底的越來越少了 。 1957年，汪曾祺成了右派，老舍那時候還沒有惡運，在運動中不得不說些流行的話。反右，是中國知識界的大災難，老舍躲過一劫，汪曾祺卻沒能繞過去。 “文革 ”來了，汪氏先逆后順，老舍卻死了。人的命運如此，也是無可奈何的。 但老舍對汪曾祺一直是個影子 。 他們在一些地方有一樣的一面 。 都善良 ， 不愿意傷害別人 。還有 ， 那就是自己有個世俗外的世界 ， 把生活藝術化的夢想 。 在這個層面 ， 他們給后人留下了不少好的文字 。 我們的讀書人，千百年來喜歡看四書五經(jīng)和正史里的東西。再就是那些詩詞小品，以為那里才有真的玩意?？墒抢仙崞珡氖芯锎驌泼赖拇嬖?，在文人不屑一顧的地方創(chuàng)造美，那是很有膽量的。五四那一代文人其實是意識到這一點的。北大的關于民謠民歌的搜集整理， 知堂、江紹原關于民俗學的思考，都有理論的支撐，遺憾的是僅僅局限在學問的層面。老舍是個放下讀書人架子的人，他對平民的愛與關照，有點基督徒的意味，將大的悲欣融入其間，心的熱流滾滾。百姓在他的心頭也成了藝術之母。他描繪北京，不是臺閣間的東西，而是四合院的氣韻。別人注重北京的歷史呀，古董呀，皇族呀，他卻留心院子外的空閑之地，覺得空閑的地方的無權無勢的人的故事才有意思。他在外地的時候，想念的往往不是公園、長城、 故宮 ， 而是街市的小鋪 ， 棗樹下的喝茶的老漢 ，城邊上捉蟋蟀的孩子 ， 以及天空間的風箏 。 北京的好處在他看來是那里的閑情 ， 他在 《 想北平 》 一文里講到了此點 。 他不像知堂那些人在書房里品味北京 ， 而是用身體感受那里的疼痛與快活 。 而古城里最好的風情都被他精妙的筆觸一一勾勒出來了 。 老舍的敘述語態(tài)是既親臨其境，又超乎其中的。我記得第一次讀 《 駱駝祥子 》 的時候，很難忘于他對北京貧民的描寫。那些無光的、清寂的破落的胡同和喧鬧的街市，被上帝般的 眼睛一下子穿透了。他的打量人物，有魯迅式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的一面。但也在冷熱的描述里體味舊都的人與事，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春天的風，夏夜的蟬鳴，秋月的閃爍，別人寫出來往往無味兒，可是他的筆一經(jīng)掠過，就有濃濃的幽情。他特別能寫底層的人物，《 月牙 》 對女性不幸的描述也是帶有大愛之心的。他對百姓的苦樂極為敏感，好像期間的一切也是自己生命的一體，所有的冷暖都關乎自己的存在。作品沒有一點小情調(diào)的東西，視界 是大的 。 于是就獲得了一種超出一切的力量 。每個讀者都能于此感到它的眷戀與無奈 。 小人物里都是大的問題 ， 生命的波動在他們那里有時更有本質(zhì)的過程 。 這對后人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识純?nèi)的事件固然在影響著社會的生活，而皇城外的百姓世界才有文化碎影的大部分吧。我以為老舍對文壇的貢獻至少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寫出了皇權影子下的百姓的奴隸之苦，京城的原色調(diào)被還原了。二是點染出了社會變遷的歷史對 日常生活的影響 ， 許多作品都有史詩的意味 。三呢 ， 在民俗里發(fā)現(xiàn)了美的存在 ， 并把它升華到精神的高度 。 (上世紀 )五十年代以后，寫民間生活是被倡導的?？墒悄切憣嵉淖髌吩诰辰缟弦话愣紱]有老舍高。為什么？我想是他的身上有一種思想的氣韻吧？汪曾祺晚年寫文章特別談到老舍的美，那是有知識分子的情懷在的。這情懷和沈從文、張愛玲的選擇雖異，而高度是不差多少的。我曾讀過老舍三十年代在山東寫下的 《 文學概論 》 ，有很廣的知識。他了解這些， 卻不拘泥在學術里 ， 跳到藝術的層面思考人生 。這就是后來寫工農(nóng)兵生活的作家不及他的地方 。了解老舍 ， 他的學術般的境界是不能不顧及的 。 自老舍之后 ， 京味小說似乎走到了一個巨大的網(wǎng)里出不來 。 一寫到那些生活 ， 老舍的影子就出現(xiàn)了 ， 連語氣和場景都是相似的 。 我在多年前和幾個朋友發(fā)起了個京味小說的討論會 ， 參會的人談到京味作品 ， 也幾乎沒有新的看法 ，還是老舍的話題 。 為什么呢 ？ 我們都被老舍所規(guī)范了 ， 表達方式 ， 語言風格 ， 人物設計都 是一個模式，要超越老舍真是難矣哉。 晚年的汪曾祺對老舍念念不忘。對這位前輩的敬語可謂深矣。在他看來，老舍的早逝，乃文壇大的損失，他甚至把太平湖的悲劇和屈原的汨羅之水相提并論，那是看到老舍精神深層的東西。八十年代，汪曾祺寫過一篇小說 《 八月驕陽 》 ，講的就是老舍的死。此小說對 “文革 ”的場景的描寫頗為傳神，連對話都頗像老舍的臺詞。老舍的京味，許多人模仿，都不太像，汪氏則惟妙惟肖。他師承了 《 茶館 》 的風格，直指命運的悲劇。在 《 茶館 》 里，老舍看 人看世，多無奈的悲憫，現(xiàn)在他被人所看，也成了悲劇的一員，可謂歷史的循環(huán)與諷刺。汪曾祺看到了忠而見棄，愛而獲怨的荒謬，但不直寫，而是繞道而行，通過老實的市民的眼睛，打量澆漓世道，寫得浩氣彌天，緩而有力，真真是妙筆。那些文字，是接著老舍的文字而來的，汪先生對老舍的愛，非一般文字可以描摹。他寫 “文革 ”中老舍的悲劇，不去直面淋漓的鮮血，而是從善良的人的對話里為之，這符合他的審美情調(diào)。他不喜歡慘烈的東西，像 巴金 、 季羨林對牛棚生活的追憶 ， 他是不做的 。在表達怨恨的時候 ， 也不忘從平和的視角為之 ，都是旁邊的敘述 ， 非直觀的描寫 ， 這種間接的筆墨 ， 保持了文字的純凈 ， 遠離了血腥 。 然而內(nèi)在的震撼力是強烈的 。 汪曾祺點染荒誕的時代，也不忘花鳥草蟲?！?八月驕陽 》 從一些退休的閑人開筆，寫京城的老戲迷或藝人。他們是社會的邊緣人，內(nèi)心還有一塊綠地?？墒沁@綠地越來越少，及至見到 老舍的死 ， 灰暗的景象罩住一切 ， 殊為可嘆 。這是典型的汪氏筆法 ， 他含蓄地訴諸情感 ，內(nèi)力并不亞于別人 。 一般來說，京派與京味是不同的存在，前者多在學者的圈子產(chǎn)生，后者在作家那里體現(xiàn)得很重。老舍就沒有京派作家的沖淡優(yōu)雅的氣息。但汪曾祺是沖淡的也有，布衣的也在，能寫學院的高頭講章，也和平民為伍的。在一定層面上講，老舍對他的親切，可能不亞于沈從文的。 老舍不去寫大學貴族的生活 ， 不愿意士大夫的那套筆法 。 汪曾祺卻保留著這樣的園地 。 他一生一直沒有把自己定位在什么地方 ， 小說和散文的界限可以打破 ， 那么京派與京味的藩籬也該消失吧 。 他其實更意識到老舍傳統(tǒng)的價值 ，那是平民的世界 ， 我們可以在此聆聽到世界更本原的聲音 。 在此 ， 老舍給他的暗示 ， 真的是大而多的 。 (節(jié)選自 2020年 2月 12日 《 南方都市報 》 ) 【 賞評 】 本文就汪曾祺與老舍兩個大家放在一起寫，視角獨特。作者寫了汪曾祺與老舍的交往，還介紹了汪曾祺喜歡老舍的幾個原因：都喜歡雜覽，欣賞繪畫和戲曲；都對民俗有點心得；他們雖然是寫小說出身的，可是都有雜學的功夫。作者重點寫了他們與京派京味的關系，比較他們的異同，給我們很多的啟發(fā)。 ? 心有汪曾祺，世上無難題。 ? 世事無需惱，美善心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