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年卸任后，無法再像從前那樣保護周小川使其免受攻擊。為了理解圍繞貨幣政策產生的爭論，很重要的一點是回想一下2009年年初之前的中國經(jīng)濟政策的民族主義程度有多么嚴重，當時全球經(jīng)濟正深陷于衰退中。中國國務院總理將這種衰退歸咎于美國的政策，同時，中國學者認為，被稱為“北京共識”的一種國家控制經(jīng)濟發(fā)展的新模式被證明比所謂“華盛頓共識”的市場化政策要優(yōu)越。中國凍結了從2005年開始的人民幣升值走勢，有跡象表明，中國認為人民幣貶值是保護本國岌岌可危的出口商的一種方法。這種氛圍對于長期以來一直在中國央行宣導市場化改革的周小川來說尤其嚴峻。他與美國和歐洲央行行長及政治家們的密切關系成為一個不利因素?？粗絹碓交野椎念^發(fā)和蒼白的面容，記者們一度猜測他很快就會被掃地出門。但是，現(xiàn)年63歲的周小川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官場老手。2005年，由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員會(National Development and Reform Commission)負責監(jiān)管的中國債券行業(yè)發(fā)展步伐緩慢，在對這種狀況感到失望的情況下，他爭取到一年期以下債券的監(jiān)管權力。市場上出現(xiàn)了這種債券的銷售熱潮，央行最終也得到了一年期以上債券的監(jiān)管權。美國前財政部長漢克鮑爾森(Hank Paulson)說，周先生看上去是一個溫和而富有魅力的人，但骨子里卻無比強硬。周小川選擇在2009年3月發(fā)表三篇關于中國經(jīng)濟政策的文章。在接下來的4月份，20國集團峰會將在倫敦召開，會議肯定會向中國施壓，要求其允許人民幣升值并向缺少現(xiàn)金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簡稱IMF)提供資金用于發(fā)放應急貸款。其中的兩篇文章贊揚了中國的經(jīng)濟政策──這與北京的政治立場保持高度一致。周小川寫道：“綜合比較世界上主要國家應對金融危機的政策措施，我國政府在出臺重大舉措時決策及時、果斷、有力，體現(xiàn)了獨特優(yōu)越性?！备匾慕巧诘谌恼轮校苄〈ê粲踉O立一種由一家全球性機構負責管理的超主權儲備貨幣，以取代當前的國際貨幣體系。他寫道，只要IMF的特別提款權(SDR)能夠將所有主要經(jīng)濟體的貨幣納入其中，就能擔當這個職責。雖然沒有提到美元或人民幣，但這篇文章闡明了美元已經(jīng)不能勝任全球儲備貨幣之職以及人民幣應該擔當更重要角色的理由。這種間接的文風在中國的政論文章中很常見，通過這種方式，周小川論證了人民幣應該發(fā)揮重要的國際作用。在文章發(fā)表幾天之內，俄羅斯呼吁將人民幣納入IMF用于確定SDR價值的一籃子貨幣。（目前這一籃子貨幣包括美元、歐元、日圓和英鎊。）在當年的晚些時候，這個提議得到了一位IMF前任總裁的支持。意想不到的影響從國內來看，這篇文章在領導層反響不錯。盡管領導人并不贊成周小川提出的整體構想中的具體細節(jié)，但大幅提高人民幣國際地位的這個構想獲得了越來越多的支持。在一個月內，中國國務院批準了中國央行支持的一項允許人民幣跨境結算的計劃。從此，這項業(yè)務開始飛速發(fā)展。2010年，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總額達到人民幣5060億元(約合780億美元)。僅2011年第一季度，這個金額就達人民幣3600億元(約合550億美元)。但是，這個決定所帶來的影響幾乎與經(jīng)濟民族主義背道而馳。不清楚國務委員們（一般他們都不是學經(jīng)濟出身的）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人民幣在海外的需求量越大，這種貨幣面臨的升值壓力就越大（盡管這可能給中國的出口商帶來打擊），中國政府設定人民幣匯率的能力就越弱。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 AG)大中華區(qū)首席經(jīng)濟學家馬駿(Jun Ma)預計，人民幣國際地位的提高將削弱政府在其他方面的控制力，包括政府設定幾乎所有利率的能力。在五年之內，人民幣將實現(xiàn)完全可兌換，這將削弱中國對資金流入和流出的控制能力。中國的領導人尚未批準進一步的自由化，實際上也從未正式批準人民幣成為SDR一籃子貨幣之一，正如周小川在文章中指出的那樣，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IMF和美國堅決主張，中國要讓人民幣實現(xiàn)完全可兌換才可具備這一資格。中國領導人的這種猶豫態(tài)度可能從另一個方面表明，當領導人支持旨在提高人民幣國際地位的構想時，他們將其視為中國的國際影響力提升的一個標志，但或許沒有意識到這個決定可能帶來的那些變化。人民幣升值，幾家歡樂幾家愁？多年來，美國在人民幣升值問題上的呼聲最高，把推動人民幣升值作為解決其長期對華貿易逆差的一個手段。但是到頭來，人民幣升值可能并不會給美國帶來多大好處，而最大的受益者反而可能是那些與中國爭當世界廉價工廠的其他新興經(jīng)濟體。相關報導 經(jīng)濟學家指出，由于最近人民幣兌美元升值，再加上中國國內工資水平和總體通貨膨脹上升，一些基本商品出口產業(yè)已開始被擠出中國。這些企業(yè)正在轉向那些生產成本更低、外匯匯率不會抑制出口的國家。人民幣升值后，中國出口商品的美元標價會更高，對美國消費者的吸引力將沒有以前那么大，這的確可能有助于降低中國對美國的貿易順差。但美國總體貿易形勢卻可能不會因此有太大改觀，因為盡管進口自中國的商品減少了，但來自其他新興市場的產品將取而代之。新加坡星展銀行(DBS Bank Ltd.)經(jīng)濟和貨幣研究部主管David Carbon表示，那種簡單認為人民幣升值會扭轉美國貿易逆差格局的想法過于天真，根本站不住腳。制造業(yè)遷移Carbon指出，從大的背景來看，人民幣升值現(xiàn)象背后所揭示的是低端出口產品制造業(yè)的遷移。這一過程自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開始，現(xiàn)在仍在繼續(xù)，未來還將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最初低端產品制造業(yè)的大本營是日本，之后轉移到新加坡、香港、韓國和臺灣，最后又轉移到中國大陸。Carbon認為，接下來可能該輪到印度和越南了。本幣的疲軟使越南成為人民幣升值最明顯的受益者之一，%。荷蘭國際集團(ING Groep NV)亞洲區(qū)首席經(jīng)濟學家Tim Condon表示，中國的一些夕陽產業(yè)在越南等國正成為朝陽產業(yè)。他指出，紡織品制造就是最有可能轉移生產基地的產業(yè)之一。美國也能從這一大的潮流中獲得一些利益。如果生產轉移到更為廉價的市場，那么人民幣升值后，中國商品價格上漲可能給美國帶來通貨膨脹壓力的問題也就不足為慮了。日本也是贏家日本也可以從人民幣持續(xù)升值中獲益，不過方式與越南不同。日本經(jīng)濟倚重于高科技、高附加值出口產品的生產，如混合動力汽車、專業(yè)制造設備等等，而中國還沒有直接參與這些領域的競爭。因此，人民幣升值給日本帶來的最大好處并不在于它可以增強日本的競爭力、從中國手中搶占世界其他市場，而是日本將有更大機會將產品出口到中國。不過人民幣兌日圓并未升值：%，%。但Carbon相信這種趨勢會發(fā)生改變。他說，日本3月大地震和海嘯之后七大工業(yè)國(G7)曾聯(lián)手干預匯市，這表明日本政府決心捍衛(wèi)1美元兌80日圓的水平（離當前水平相去不遠），不會允許日圓大幅升值，以保護出口商的利益，幫助日本重振經(jīng)濟。因此，如果人民幣兌美元持續(xù)走高，人民幣兌日圓最終也會逐漸走強。人民幣兌日圓升值之后，日本出口到中國的商品價格就會更低，這樣，日本對華貿易順差就有可能在去年496億美元（中方發(fā)布的數(shù)據(jù)）的基礎上繼續(xù)擴大。日本對華出口的擴大將有助于彌補日圓兌美元走強給日本對美貿易帶來的損失，并進而減小這一損失給日本經(jīng)濟帶來的影響。Condon認為，之所以200809年全球金融市場危機和經(jīng)濟衰退過后日本復蘇乏力，就是因為日圓走強給日本經(jīng)濟帶來不利影響。18 /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