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子）多漂亮的盒子?。『喼本拖駝e人送給你的禮物一樣。也許她的剪刀在里邊。（打開盒子，突然用手捂住鼻子）啊——（彼得斯夫人彎腰靠近些，然后轉(zhuǎn)過臉去）這塊綢子里包著東西。 　　彼得斯夫人：哎，這不是她的剪刀。 　　黑爾夫人：（拿起那塊綢子）哎呀，彼得斯夫人——這是——（彼得斯夫人彎腰靠近了些） 　　彼得斯夫人：這是那只鳥。 　　黑爾夫人：（跳了起來）可是，彼得斯夫人——看這兒！它的脖子！看看它的脖子！全都——扭到了那邊。 　　彼得斯夫人：有人——扭斷了——它的——脖子。 　　（兩人目光相遇，看上去心里越來越明白，而且變得恐懼。門外傳來腳步聲。黑爾夫人把盒子塞到布片底下，坐回她的椅子里。司法官和縣法官走上，彼得斯夫人站起身） 　　縣法官：（就像一個人從嚴(yán)肅莊重的正題轉(zhuǎn)入詼諧輕松的玩笑）好了，女士們，你們決定沒決定她是要縫上還是要用打成花聯(lián)接呢？ 　　彼得斯夫人：我們認為她是要——用打成花聯(lián)接。 　　縣法官：噢，真有意思，我敢肯定。（看到鳥籠）鳥飛走了嗎？ 　　黑爾夫人：（把更多的布片放在盒子上面）我們認為——貓把它吃了。 　　縣法官：（心事重重地）有貓嗎？ 　?。ê跔柗蛉饲那膾吡吮说盟狗蛉艘谎郏?　　彼得斯夫人：噢，現(xiàn)在沒有。它們相信預(yù)兆，你知道，它們跑掉了。 　　縣法官：（對彼得斯司法官，持續(xù)中斷的談話）沒有外人進入的跡象。他們自己的繩子?，F(xiàn)在咱們再上樓一件一件地查一遍。（他們開始上樓）那個人可能是一個正好了解…… 　?。ū说盟狗蛉俗拢瑑蓚€女人坐著，互相不看對方，但好像正在凝視著什么，同時又在躊躇不決。這時候講話，就像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摸索著前進，好像害怕自己所說的話，但又好像忍不住要說出來） 　　黑爾夫人：她喜歡鳥。她本來打算用那個漂亮的盒子把她埋葬。 　　彼得斯夫人：（低聲地）我還是個孩子時，——我的小貓——有個男孩拿著短柄斧頭，就在我眼前——在我趕過去之前——（把臉捂住了一會兒）如果不是他們把我攔住，我就會——（突然停住，看了一眼響著腳步聲的樓上，用微弱的聲音顫抖著說）——傷害他。 　　黑爾夫人：（緩緩地掃視她一眼）我想知道身邊一直沒有孩子會是什么樣子。（停一下）不，賴特不會喜歡那只鳥——一個會唱歌的東西。她過去也唱歌。他把那也同樣扼殺了。 　　彼得斯夫人：（不安地走動）我們不知道誰殺死了那只鳥。 　　黑爾夫人：我了解約翰賴特。 　　彼得斯夫人：那天晚上這所房子里發(fā)生的事情太可怕了，黑爾夫人。在一個男人睡覺時把他殺死，把繩子繞在他的脖子上，讓他窒息而死。 　　黑爾夫人：他的脖子。讓他窒息而死。 　　（她伸出手，放在鳥籠上） 　　彼得斯夫人：（提高了聲音）%Lesson Seven Ace in the Hole埃斯身陷困境約翰厄普代克　　車子剛開上通向家的大街，埃斯便啪的一聲打開收音機。他需要收音機，特別是今天。在電子管預(yù)熱的幾秒鐘內(nèi)，就是為了能聽到人的聲音，他大聲地說，“天哪，她非炸了不可?！彼穆曇舯M管熟悉，卻讓他感到厭煩；聲音聽起來尖細刺耳。埃斯用低音域的聲音加了一句，“她非宰了我不可。”這時收音機響了，傳出的聲音熱情有力，所以他不再擔(dān)憂了。五王樂團正在演唱《紫漿果山》；聽到他們的演唱使埃斯感到心里十分踏實，他從塞在車頂和遮陽板中間的煙盒中抽出一根煙，叼在下嘴唇上，在儀表盤的生銹處擦著一根火柴。他搖下車窗，將火柴彈出窗外，火柴豎轉(zhuǎn)著飛進路溝里?！皟煞?，”他說，將香煙翹起沖著車頂，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從鼻子里噴出兩股煙。在這一整天里，這倒霉的一天里，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一切正常了，又是埃斯安德森了。他用腳在加速器上打拍子。汽車瘋了一樣一沖一沖地前進著。 　　埃斯決定先到母親那兒接孩子，而不是等著埃維去接。他母親一定是看見他的車子開過來了。她走出來站在門廊前，手里拿著個塑料勺子，身上一股蛋糕的香味。 　　“你回來得很早，”她對他說。 　　“佛里德曼把我解雇了，”埃斯告訴她。 　　“這對你很好，”他的母親說。“我一直說他對你不好。”她從圍裙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煙，深深地塞在嘴角里，有什么事讓她高興時，她總是這樣。 　　埃斯給她點著煙?！胺鹄锏侣救诉€不錯，”他說，“就是用人用得太狠。周六工作我不在乎，但周五也要干到夜里十一二點就太過分了。誰都有權(quán)利享受一些閑暇。” 　　“我不敢說埃維會怎么說，但就我而言，感謝上帝你還有頭腦能夠擺脫它。我一直說這份工作沒有前途——沒有任何前途，佛雷德?！?　　“我也是這么想的，”埃斯承認，“但為了這個家，我還想繼續(xù)干下去?！?　　“現(xiàn)在，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說這話，但不管什么時候埃維——這事只有你我知道——不管什么時候埃維想攀什么高枝時，你父親的家里總有你和邦尼的地方?！彼o抿著雙唇。他差不多能聽見老太太在想什么。瞧，我說出來了。 　　“聽我說，媽媽，埃維已經(jīng)很努力了，而且你也知道她不能那樣工作。并不是說——我的意思是，她也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人……”看見街對面一個小男孩正繞著一根釘著籃板和籃網(wǎng)的電線桿運球。 　　“埃維在她那類人中算是個不錯的女孩。不過我一直說，你父親也同意，天主教徒應(yīng)該跟天主教徒結(jié)婚。我知道我以前就說過，但當(dāng)他們走到天主教以外的世界時——” 　　“不，媽媽?！?　　她皺著眉頭，平靜了一下后，說：“你的名字上今天的報紙了?！?　　埃斯故意沒有搭腔。他一直在看著那個拿著籃球的男孩。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他母親問。 　　“當(dāng)然，那又怎樣？”埃斯說。他母親沖他撇了撇嘴，于是他換了個話題?！拔蚁氚寻钅峤幼??！?　　他母親走進屋內(nèi)，將他的女兒裹在藍毯子里抱了出來。孩子看上去有點迷迷糊糊的。“她鬧了一天，”他母親抱怨說，“我跟你父親說‘邦尼是個可愛的孩子，但毫無疑問她像她媽媽?！阈r候最乖?！?　　“我那時什么都有，”埃斯說話時的不耐煩讓他母親直眨眼。 　　在車門旁，他覺得只有半條街這點短的可憐的路還開車回家很愚蠢。他的老教練，鮑勃本思，過去常說能走就決不要開車。有了汽車腿就完蛋了。埃斯將車鑰匙放在口袋里，沿著馬路跑起來，邦尼在他的懷里笑著，顫顫悠悠地。 　　跑了這一會一定是讓邦尼興奮起來了。當(dāng)他們回到家里，他剛把她放進小床里她就大聲地喊，還揮動雙臂。他不想跟她玩。他把幾塊積木和一個撥浪鼓扔到小床上，進了浴室，他打開熱水，開始梳頭。他用梳子將兩側(cè)的頭發(fā)向后梳，然后把前面的頭發(fā)稍稍弄亂，讓一小縷頭發(fā)垂在前額上。這使額頭顯得低了一點。他的發(fā)際線每天都在升高。他注意到周圍金發(fā)的男人總是先禿頂。不過他記得在什么地方讀過說禿頂代表陽剛氣概。 　　他在冰箱里發(fā)黃的萵苣菜和那些埃維從來也不做的熱狗后邊找到一罐啤酒。她隨時都有可能回家。時鐘顯示是五點十二分。她非炸鍋不可。 　　埃斯不知道除了試著跟她講道理以外，還能做什么?！鞍＞S，”他會說，“你應(yīng)該感謝上帝我終于能擺脫它。這工作根本沒有前途?！彼Ｍ粫鷼猓驗樗鷼鈺r，他就會想他當(dāng)初該不該娶她，而這種懷疑使他很煩悶。他母親一直向他施加壓力已經(jīng)夠糟糕的了。他希望埃維不要說什么讓人無法忘記的話。女人似乎不明白有一些事情你就是知道也不能說出來。 　　埃斯將啤酒在小床的兩根欄桿相交處放穩(wěn)，在椅子底下找到了晨報。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名字，因為是在中間體育版內(nèi)某一欄目的最下邊，在一篇有關(guān)縣籃球統(tǒng)計數(shù)字的小文章中。 　　“塵土”特雷姆威克，格羅斯文諾公園隊的中鋒神投手以一個賽季總分376分的好成績（確實是好成績）榮獲個人得分第一名。距1949～1950賽季中奧格林中學(xué)的佛雷德安德森所創(chuàng)的最高記錄394分差18分。 　　埃斯生氣地將報紙扔到椅子上?，F(xiàn)在成了佛雷德安德森；以前可是埃斯（王牌）。他討厭他們叫他佛雷德，尤其是在報紙上，不過反正那些寫體育報道的都是些坐辦公室的人，本恩過去常這么說。 　　埃斯走進廚房，也不知道自己想拿什么。他并不餓，他的胃有點緊。 　　鑰匙開門鎖的聲音。埃斯決定就待在廚房里，讓她找到他。她走了一兩步，鞋跟噠噠地敲在地板上；接著電視給關(guān)上了。邦尼開始哭了起來?！皠e哭了，寶貝，”埃維說。一陣寂靜。 　　“我在家呢！”埃斯喊道。 　　“我以為邦尼自己拿的啤酒呢。” 　　埃斯笑了。她現(xiàn)在是挖苦人的心情，把自己當(dāng)作羅林巴考爾。這樣很好，只要她能保持玩笑的心態(tài)。埃斯帶著微笑走進臥室，兜頭接了一連串問題“你傻笑什么？還有：你把邦尼當(dāng)成是足球似的抱著在大街上跑，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見了？” 　　“你母親告訴我的?！?　　“你看見她了？” 　　“我當(dāng)然看到她了。我去接邦尼。你以為怎么了——我鉆到她的小心眼里去嗎？” 　　“別著急，”埃斯說，心里琢磨著不知道母親是否已經(jīng)告訴她有關(guān)佛里德曼的事。 　　“別著急？少教訓(xùn)我。還有：為什么你的車停在她的房子前？你把車給她了嗎？” 　　“瞧，我只是把車停在那里接邦尼，而且我想把車留在那兒?！?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我就是想把車留在那兒。就是想走一會。路又不遠，你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要是你整天都站著的話，一個街區(qū)就會顯得很長?！?　　“好吧。對不起?！?　　她掛上外衣，脫了鞋子，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收拾東酉。她把報紙塞到垃圾桶里。 　　埃斯說，“今天的報紙上有我的名字?！?　　“他們拼對了嗎？”她用腳把報紙往垃圾桶里踹了踹。毫無疑問，她知道佛里德曼的事。 　　“他們叫我佛雷德?！?　　“難道你不叫佛雷德嗎？那你叫什么名字？英雄杰偉人嗎？” 　　埃斯沒有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坐在沙發(fā)上，點著一根煙，等著。 　　埃維抱起邦尼?！翱蓱z的小東西都臭了。你母親都干了什么，用她擦廁所了嗎？” 　　“你不能不這么著急嗎？我知道你累了?！?　　“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一直都很累。” 　　埃維和邦尼走進浴室，他們出來的時候邦尼干干凈凈的，埃維也平靜了。埃維在埃斯旁邊的安樂椅上坐下，將她穿著襪子的腳放在埃斯的腿上?！敖o我一支，”她說，捻動手指要香煙抽。 　　孩子爬到她的椅子前，想站起來看他遞給她什么。埃維彎腰貼近邦尼的鼻子，煙從牙縫中冒出來，笑著說“只給大人的，寶貝?！?　　“埃維，”埃斯說，“這份工作沒有前途。每周六要工作一整天，周五晚上也要工作?！?　　“我知道。你母親也跟我說了這些。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那么，她會寬容地看待這件事了。他努力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皇俏业倪^錯，”他說。 　　“佛里德曼讓我把那輛1951年造的雪韋車倒進教堂街對面的那排車中。他早上剛從一個老家伙那兒買的，那人說他的車只跑過一萬三千英里。于是我跳進車?yán)锎蛑稹０l(fā)動機就像機關(guān)槍一樣發(fā)出爆破聲。他差點就對佛里德曼說他買了一個灰松鼠，但你知道自從被帕羅塔解雇以后我就再也不說俏皮話了?！?　　“你告訴過我這些。這回又是怎么回事了？” 　　“瞧，埃維。我正想告訴你呢。你想讓我出去看場電影或干點其他什么呢？” 　　“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跳上雪韋車，把它倒進那排車?yán)?，接著聽到了一種刮蹭聲和砰的一聲。我下了車看看，佛里德曼正向我跑過來，他的胳膊揮舞著，就像這樣”——埃斯揮動著胳膊大笑起來。——“一輛1949年產(chǎn)的墨丘利牌車的后擋泥板整個被刮下來了。就像有人拿了刨子把鼓出的部分刨平一樣，你知道，就在后部?！彼噲D用手比劃給她看?！澳禽v雪韋卻連一個小坑也沒有。還沾了點漆呢。但聽聽佛里德曼怎么說——好家伙，你一碰到他們的錢包他們就像瘋了一樣。他說”——埃斯又笑了起來——“不說了。” 　　埃維說，“你居然還感到很自豪?！?　　“不，聽我說。我并不高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但我毫無辦法。這不是我開車的問題。我小心地看著另一邊，在雪韋和別克車中間只有兩三英寸的距離?！?她說，“你應(yīng)該先看一下?！?　　“地方根本就不夠。佛里德曼說讓我塞進去，我就塞進去了?！?　　“但你應(yīng)該先看一下，把其他的車移一下，這樣就可以有更多的地方了?！?　　“我想這應(yīng)該是個好主意?！?　　“我也這么認為?，F(xiàn)在怎么樣了呢？” 　　“你指的是什么？” 　　“我是說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你要放棄嗎？回到部隊上去嗎？回你母親那呢？當(dāng)專業(yè)籃球運動員嗎？怎么辦？” 　　“你知道我不夠高。他們不要身高低于六英尺六英寸的人。” 　　“是這樣的嗎？六英尺六英寸？好吧，請聽著，六英尺五英寸半先生；我受夠了。我像耶穌一樣愿放你跑。”她把煙使勁地在煙灰缸里戳，煙灰缸掉到了地板上。埃維漲紅了臉，不說話了。 　　在他們爭吵時，埃斯最恨的就是埃維說了特別難聽的話，自己都想收回來時的沉默?！白詈孟葐栆幌律窀?，”他低聲說。 　　她噌地坐直身子。“如果有什么我不愿從你的口中聽到的話，那就是神父。你把神父的事交給我。你根本什么也不懂。一點也不懂?！?　　“嗨，瞧瞧邦尼，”他說，試圖用他的語氣重新這次談話。 　　埃維沒有聽他的?！叭绻阏J為，”她繼續(xù)說，“如果有那么該死的一小會兒，佛雷德先生你認為我的一生頭等惟一重要的事情是你和你擺譜那兩下子的話——” 　　“看看，孩子他媽，”埃斯指著邦尼，懇求道。孩子把煙灰缸撿起來，放在頭上當(dāng)帽子，正等著表揚她呢。 　　埃維嚴(yán)厲地掃了孩子一眼?！安诲e，”她說，“就像你爸爸一樣聰明?！?　　煙灰缸從邦尼的頭上滑下來，她拍拍頭上原來放煙灰缸的地方，迷惑地四下張望。 　　“哎，看哪，”埃斯說，“看她的手。真是雙了不起的手。” 　　“你是個瘋子?！卑＞S說。 　　“不，真的。邦尼很了不起。她是個天生的籃球手，”埃斯說，“但這不會對她有什么好處因為她是個女孩。寶貝，我們得生個男孩?！?　　“我不是你的寶貝，”埃維閉著眼睛說。 　　埃斯口中不停地叫著“寶貝”，他退到收音機前，沒有轉(zhuǎn)身就打開了音量的旋鈕。在電子管預(yù)熱前一會，埃維還趕得及說，“明白點事吧，佛雷德。我們以后該怎么辦？” 　　收音機里傳來緩慢的曲子：伴餐音樂。埃斯抱起邦尼把她放在小床里?！拔覀兲韬脝幔俊彼现獙ζ拮诱f。 　　“我想談話?！?　　“寶貝?，F(xiàn)在是喝雞尾酒的時間?！?　　“這并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她說，不過還是從椅子上站起來。 　　“小佛雷德。我現(xiàn)在能看見他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