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巧嘴利舌，善于品評人物，臧否是非；子夏性格內(nèi)向，子貢外向，因此在表揚程度上也有輕重之別。這也是孔子因材施教的典范事例?！驹摹浚骸跋亩Y，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①；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②。文獻不足故也③。足，則吾能征之矣?！薄咀⑨尅竣勹剑╭ǐ）不足征：杞，國名，在今河南杞縣一帶，相傳是夏禹的后代。不足征，杞現(xiàn)存的史料比足以證明。②宋：國名，在今河南商丘一帶，是商湯的后代。戰(zhàn)國時被齊、魏、楚三國共滅。③文獻不足故也：這是歷史文字資料和賢者不夠的緣故。文：文獻典籍。獻：賢人?！菊Z譯】孔子說：“夏代的禮儀我能講述，但（它的后代）杞國卻不能找到足以證明的資料。商代的禮我也能講，但（它的后代）宋國卻不能找到足以證明的資料。這是由于歷史文獻不充足的緣故。如果充足，則我可以證明了?！薄窘庾x】本章孔子談對禮制的因革損益變化的求證。多有人批評孔子維護禮制，僵化而不思改變，其實不妥。僅從這一章即可看出，禮制是因朝代更替，人事變遷，而不斷因革損益變化的，孔子也十分明白，他在這一章談到的夏禮、殷禮“能言”而不能求證，也可證明孔子對禮制的增益變化這一事實的認(rèn)同?！驹摹浚骸把{自既灌而往者①，吾不欲觀之矣。”【注釋】①褅（d236。）自既灌而往者：禘祭的儀式從第一次獻酒后。禘，古代天子每五年隆重地祭祀祖先之禮稱禘，灌，以酒灑地曰灌。而往者，指此以后的禮節(jié)。【語譯】孔子說：“對于行禘祭的儀式，在開祭獻酒以后，我就不想看了?！薄窘庾x】本章談禘祭的違禮行為?！驹摹竣?。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②！”指其掌。【注釋】①禘：。②示：即置，放。斯：這兒，指手掌?！菊Z譯】有人問及禘祭的道理?？鬃踊卮鹫f：“不知道啊。知道那些道理的人平治天下，會像把東西明示在這里一樣容易?！彼贿呎f，一邊指著自己的手掌。【解讀】本章記載孔子不答禘祭之問。有人問“褅祭”的理論，孔子不回答，可做兩點說明：第一點，在我國古代，“唯祀與戎，國之大事”。祀以郊社祭天地之禮和褅嘗祭祖先之禮為大。天地是人生之本，祖先是生命之本，祭祀天地祖先，同是不忘本，不忘己之所從來，是一種致誠的表現(xiàn)。所以用極大的虔誠來履行祭祀，猶如有鬼神在上下左右監(jiān)察一樣，若有為非作惡的念頭，就要受到懲罰，因而自覺律己。古代政教合一，天人合一，所以通過祭祀天地、祖先，可以調(diào)整人與人之間關(guān)系，穩(wěn)定社會秩序，如此，則可以達(dá)到治國的目的。第二點，孔子采用的是不屑之教，讀前面孔子對于季氏的四次批評（、），孔子由痛恨怒斥到感嘆沉默，可見孔子對違禮之人的憤怒。這里有人又問“褅祭”理論，孔子余恨未消，繼續(xù)沉默，不屑講也不愿講。但孔子畢竟有“學(xué)而不厭，誨人不倦”（《述而篇》）的精神，雖不愿意，但不能一點兒也不講，于是云天霧罩般的說一些很難聽懂的話，一邊說，一邊擺弄手掌，不屑之教中不乏“誨人不倦”的殷殷深情?！驹摹竣?，祭神如神在②。子曰：“吾不與祭③，如不祭?！薄咀⑨尅竣偌廊缭冢杭漓胱嫦认褡嫦日嬖诿媲?。祭：祭祀祖先。②祭神：祭祀神。③與(y249。)：參與?！菊Z譯】祭祀祖先時，就像祖先在面前；祭祀神靈時，就象神靈在面前。孔子說：“我如果不能參與祭祀，那就如同不曾祭祀?！薄窘庾x】本章記載孔子對神靈虔誠的態(tài)度。祭祀祖先天地神靈，在今天看來似是一項迷信活動，古人卻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必須的一種儀式，它是“仁、孝、誠、敬”的綜合表現(xiàn)。祭祀祖先是“親親”的擴大，是“孝”的延續(xù)，“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孝”是“仁”的根本，“仁”又是治國的根本，“誠”是實行“仁”的重要方法，“敬”則是仁、孝、誠的表現(xiàn)形式?！抖Y記?中庸》中說“明乎郊社之禮，褅嘗之義，治國其如示之掌”，意思是“明白郊社祭祀上帝和后土的禮，通曉宗廟祭祀祖宗的道理，那么治理國家就好象運于股掌之中一樣容易了”，鑒于此，祭祀時，必須做到“誠”。朱熹注引范氏說：“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闭\能感天地動鬼神，“誠”主于內(nèi)，“敬”顯于外，內(nèi)心真誠，外表莊重恭敬，并要親自參與其中。孔子說祭祀祖先神靈，好象祖先神靈出現(xiàn)在眼前一樣，這便是“仁、孝、誠、敬”的綜合體現(xiàn)?！驹摹竣伲骸芭c其媚于奧②，寧媚于灶③。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于天，無所禱也?！薄咀⑨尅竣偻鯇O賈：衛(wèi)國大夫。②媚：討好，巴結(jié)。奧：房子的西南角，古人認(rèn)為那里有神。③灶：做飯的灶。古人認(rèn)為奧神比灶神尊貴，但灶神可以“上天言善事”，有實權(quán)?！芭c其媚于奧，寧媚于灶”：可能是當(dāng)時的俗語，意思是與其巴結(jié)地位高的人，不如巴結(jié)地位低但有實權(quán)的人?！菊Z譯】王孫賈問道：“?民間所謂與其祈禱西南角的奧神，不如祈禱灶神?。這是什么意思？”孔子說：“（那么樣說）不正確！如果得罪了上天，到哪兒祈禱也沒用?！薄窘庾x】本章孔子談舍近求遠(yuǎn)還不如抓住事物的根本。孔子強調(diào)中庸，凡事“時中”、“執(zhí)兩用中”。奧神尊貴，灶神實用；奧神遠(yuǎn)，灶神近?？鬃油ǔ５挠^點應(yīng)該是與此二位神氏等距離交往，以道事之，保持獨立的人格，不偏倚。王孫賈卻從實用主義角度出發(fā)，提出與其討好奧神，不如討好灶神。孔子采取以偏治偏、釜底抽薪的方法，批駁他說：“得罪了上天，連祈禱的地方也沒有”，意思是你想諂媚投機取巧，不以道事君待人，連根本都沒有了?？鬃铀f的“天”即“道”。另外，他倆談話藝術(shù)都很高妙，打啞謎，均采取比喻說法。比喻所指的內(nèi)容歷來分歧較多，我們不去討論。王孫賈暗示孔子，應(yīng)討好有勢力的人，孔子也用同樣的方法回答他，任何有勢力的人都無法逃脫大道的制約，還是以道事君，忠道不盲目忠君，更不要諂媚趨附。【原文】：“周監(jiān)于二代①，郁郁乎文哉②！吾從周③。”【注釋】①周監(jiān)于二代：周朝的禮儀制度是借鑒于夏朝、商朝制定的。監(jiān)：同“鑒”。二代：夏商二代。②郁郁：豐富，繁盛。文：禮樂制度。③從：順從，贊同?！菊Z譯】孔子說：“周代借鑒了夏商兩代的文明成果，它的（典章制度）表現(xiàn)出無比豐富華美的文采啊！我追隨周代?！薄窘庾x】夢周，復(fù)周，用周，從周，“周”或指周代，或曰周公，是孔子魂牽夢繞揮之不去的感情之結(jié)?？鬃幼约涸凇蛾栘浧分姓f“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中庸》引孔子的話說：“吾學(xué)周禮，今用之，吾從周。”用周禮，學(xué)周禮，從周禮，《禮記》“坊記”“檀弓”篇中也有記載，如殷商封棺吊于曠，周朝反哭吊于家，孔子以為吊唁問候慰喪于家，顯得質(zhì)樸率真，或者相比吊唁于曠野更簡略一些，更人性化一些，孔子則從周禮。原文這樣記載：殷既封而吊，周反哭而吊，孔子曰：“殷已愨，吾從周?！保ā抖Y記?檀弓下》）殷人吊于壙，周人吊于家，示民不背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保ā抖Y記?坊記》）周代對夏、商二代禮儀有所損益增補刪削，顯得更加詳瞻周備?！稘h書?禮樂志》記載：王者必因前王之禮，順時施宜，有所損益，即民之心，稍稍制作，至太平而大備，周監(jiān)于二代，禮文尤具，事之為制，曲為之防，故稱“禮經(jīng)三百，威儀三千”，孔子美之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敝苤榻Y(jié)，周之思念，深深的嵌入孔子的腦海，屆盡暮年，日漸衰微，精力不濟，夢中不復(fù)夢見周公，孔子則感慨萬千?！吧跻?，吾衰也，久矣，吾不復(fù)夢見周公?！薄驹摹竣?，每事問?；騿枺骸笆胫^鄹人之子知禮乎②？入太廟，每事問。”子聞之，曰：“是禮也?！薄咀⑨尅竣偬珡R：祭祀開國君主（太祖）的廟。周公旦是魯國最初受封的君主，這里的太廟指周公廟。②鄹（z242。u）人之子：鄹，魯國的地名，在今山東曲阜東南?？鬃拥母赣H叔梁紇曾在鄹作過大夫。鄹人之子，即孔子?！菊Z譯】孔子曾到過太廟，并且每件事都要發(fā)問。有人問道：“誰說鄹地之人的兒子明禮？他進入太廟后每樣事都要問?！笨鬃勇牭胶?，說：“這就是禮呀！”【解讀】本章表現(xiàn)孔子求實好學(xué)謙虛的美德?？鬃邮且晃徊W(xué)而深通禮儀的人，在年輕時就頗有名聲，入祖廟，每事問，不免引起一般人的疑惑，故而發(fā)問，孔子回答說這正是知禮的表現(xiàn)?？鬃印懊渴聠枴?，有人疑惑，孔子答“是禮也”，更讓人疑惑。這需做如下說明：一是表現(xiàn)他求實的精神，“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二是表現(xiàn)他學(xué)、問、思結(jié)合的一貫學(xué)習(xí)方法，“博學(xué)而篤志，切問而近思。”（《子張篇》）“博學(xué)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中庸》）三是謙虛敬謹(jǐn)唯恐不及或失之。朱熹注：“孔子自小以知禮聞，故或人因此而譏之，孔子言是禮者，敬謹(jǐn)之至，乃所以禮也?！倍鄬W(xué)、深思、多問是敬誠，恭謹(jǐn)?shù)谋憩F(xiàn)，敬誠恭謹(jǐn)也是“禮”的表現(xiàn)。也有人說孔子是明知故問，以此警示違禮之人?！驹摹?子曰：“射不主皮①，為力不同科②，古之道也。”【注釋】①射：射箭。這里是演習(xí)禮樂的射箭，而不是軍中練習(xí)武藝的射箭。皮：用皮革做成的箭靶。主皮：指穿透箭靶子。②為（w232。i）：因為。同科：同等?！菊Z譯】孔子說：“（演示）射藝時，不以穿透皮靶為主要（評判標(biāo)準(zhǔn)，關(guān)鍵在中的）。因為各人的氣力不同。這是古人奉行的原則?！薄窘庾x】射藝主要是陶冶情操，人的力量有大小，是天生的差距，所以射藝不以力為評判標(biāo)準(zhǔn)。表明孔子尚智不尚力尚德不尚勇的觀點。關(guān)于“射不主皮”，楊伯峻《論語譯注》講的頗為精妙，引錄如下：“皮”代表箭靶子。古代箭靶子叫“侯”，有用布做的，也有用皮做的。當(dāng)中畫著各種猛獸或者別的東西，最中心的叫做“正”或者“鵠”?？鬃釉谶@里所講的射應(yīng)該是演習(xí)禮樂的射，而不是軍中的武射，因此以中不中為主，不以穿破皮侯與否為主。【原文】①。子曰：“賜也②！爾愛其羊③，我愛其禮?！薄咀⑨尅竣偃ィ喝サ?，除去。告（ɡ249。）朔：“朔”每月初一，“告朔”指諸侯王每月初一到祖廟做祭祀活動。餼（x236。）羊： 祭祀用的活羊。②賜：子貢的名。③爾：你。愛：愛惜?！菊Z譯】子貢主張免去告朔時用的活羊?？鬃诱f：“賜啊！你愛的是那只羊，而我愛的則是那個周禮?。　薄窘庾x】本章談孔子對周朝“告朔”禮的維護。告（ɡ249。）朔，古代的一種制度。每年秋冬之際，周天子把第二年的歷書頒給諸侯，諸侯把歷書藏于祖廟。每月初一，諸侯到祖廟殺一只羊祭祀，然后回到朝廷聽政，這叫告朔。到子貢時，魯國國君不親臨祖廟祭祀，也不聽政，僅殺只羊做樣子。所以子貢認(rèn)為不必虛設(shè)這樣一個形式，主張廢除。子貢從節(jié)約的角度出發(fā)，想省下用于禮儀的活羊。孔子認(rèn)為，在這個問題上，節(jié)約并不是主要的，關(guān)鍵在于不要廢禮。按照古代的傳統(tǒng)觀念，接受歷史意味著尊奉王室的統(tǒng)治權(quán)，所以告朔禮的意義重大。魯國雖然不舉行禮儀活動，但沒有全部廢除用于儀式的祭品，還有一點禮的殘存形式，如果去掉了牲羊，那就什么痕跡都沒有了?！驹摹浚骸笆戮M禮①，人以為諂也②?！薄咀⑨尅竣俦M禮：完全按禮制做。②以為：認(rèn)為。諂（chǎn）:獻媚。【語譯】孔子說：“侍奉君主完全按禮的規(guī)則去做，別人會以為那是諂媚喲！”【解讀】本章記載孔子依禮而行以及別人對他的誤會。“事君以禮”，一切以禮為準(zhǔn)則，行為端正，內(nèi)心不逢迎阿諛，外表不脅肩諂媚，讓別人去議論?！墩撜Z集釋》引“論語俟質(zhì)”：如眾拜上而子獨拜下,又如?鄉(xiāng)黨?所記，聞君命，入公門，及過位鞠躬如，色勃如，足躩如，雖未見君而己敬畏，升堂見君則鞠躬屏氣，皆是人不能然而或僅為諂也。張居正說：君子盡禮，小人以為諂，小人諂媚，亦自以為盡禮。心術(shù)之邪正，迥然不同。（《張居正講評論語皇家讀本》）【原文】①：“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薄咀⑨尅竣俣ü盒占В?，魯國國君，魯昭公的弟弟，繼昭公之位，在位十五年（公元前509年—公元前495年）?！菊Z譯】魯定公問道：“君主任用臣子，臣子侍奉君主，該怎樣做？”孔子說：“君主使用臣子要按禮的要求辦，臣子侍奉君主要盡忠德。”【解讀】本章孔子談君臣的關(guān)系，要求君禮忠臣。君臣關(guān)系或曰上下級關(guān)系，歷來是一個十分敏感而又棘手的問題?？鬃訌恼鎻娬{(diào)“君禮臣忠”，孟子從正反兩方面強調(diào)：“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之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保ā睹献?離婁下》）朱熹注引呂氏則從心理學(xué)角度說：“使臣不患其不忠，患禮之不至；事君不患其無禮，患忠之不足。”朱熹又從“兩盡其道”角度說：“此豈孟子教人臣如此哉？正以警其君之不以禮遇臣下爾。為君當(dāng)知為君之道，不可不使臣以禮；為臣當(dāng)盡為臣之道，不可不事君以忠。君臣上下兩盡其道，天下其有不治者哉？乃知圣人之言，本末兩盡?！边@樣理解，頗符合孔子原典精神，也符合孔子“執(zhí)兩用中”的思想。從漢儒起，強調(diào)中央集權(quán)制，重視皇權(quán)，由“君禮臣忠”向皇權(quán)一邊演化，一邊傾斜，發(fā)展為“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君叫臣死，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