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況不同對待。而在分配利益和負擔的語境中可以有兩種意義上的平等對待：一種是強式意義上的平等對待，它要求每一個人都被視為‘同樣的人’，使每一個參與分配的人都能夠在利益或負擔方面分得平等的‘份額’，因此要盡可能地避免對人群加以分類。同時，“政治立法者所通過的規(guī)范、法官所承認的法律，是通過這樣一個事實來證明其合理性的：法律的承受者是被當作一個法律主體共同體的自由和平等的成員來對待的，簡言之：在保護權利主體人格完整性的同時，對他們加以平等對待?！　∑降仍瓌t首先體現(xiàn)為一項民事立法和民事司法的準則，即立法者和裁判者對于民事主體應平等對待。在民法諸基本原則中，平等原則是民法的基礎原則，也是私法自治原則的邏輯前提。我國《民法通則》第3條明文規(guī)定：當事人在民事活動中的地位平等?！　〉谝豁棇嶓w性論證規(guī)則與作為民法基本原則的平等原則有關。筆者深信，討論者若以實體性的論證規(guī)則為前提，遵循作為程序性技術的論證規(guī)則和形式，運用妥當?shù)恼撟C方法 [18]，必會達致相互理解，進而為形成新的價值共識開辟可能?！　”疚木土D從民法的基本原則出發(fā)，提出民法學者討論價值判斷問題的兩項實體性論證規(guī)則，并闡明與其相對應的論證負擔規(guī)則。我們必須通過提升抽象化的層次，來獲得一種對于沖突根源的清晰而完整的認識。這其實就印證了羅爾斯(John Rawls)極具洞見的一席話“當人們對具有較低普遍性認識的原則失去共識時，抽象化就是一種繼續(xù)公共討論的方式。但學術實踐的經驗卻告訴我們，討論者總可以在某個抽象的層面上達成最低限度的價值共識。即使針對某項法律規(guī)范涉及的具體價值判斷問題，討論者可能會就立法者究竟在該法律規(guī)范中表達了何種價值取向產生爭議，但他們至少可以在法律認可的基本原則的層面上達成最低限度的價值共識，以此作為進一步討論的平臺。這一點，在民法學者從解釋論的角度出發(fā)討論價值判斷問題時，表現(xiàn)地尤為明顯?！　嶋H上，民法學者討論價值判斷問題，總是在特定的法治背景下展開的，而非“無底棋盤上的游戲”。離開了最低限度的價值共識，民法學者就無以達成相互理解，也更談不上在具體的價值判斷問題上形成共識。恰是這一點，使得法律論證理論無法圓滿回答本文提出的問題。” [12] “談話者最初既定的規(guī)范性確信、愿望、需求解釋以及經驗性信息構成了論證的出發(fā)點。盡管阿列克西并未忽視討論者的“先入之見”，而是一再強調“法律論證理論是在一系列受限的條件下進行的。正如德國法律詮釋學的代表人物考夫曼(Arthur kaufmann)針對法律論證理論所提出的批評那樣，法律論證理論在哲學立場上幾乎全以分析哲學為背景，分析哲學的缺陷自然也就成為了法律論證理論的缺陷，因此該理論只能以語義學的規(guī)則來討論價值判斷問題。 [10]這一思路當然可以用于討論民法中的價值判斷問題。換言之，法律論證理論力圖通過程序性的技術(論證的規(guī)則和形式)來為正確性要求提供某種理性的基礎。民法學者如何完成這一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換言之，民法學者如何能夠運用理性來討論價值判斷問題，以避免現(xiàn)實主義法學家羅斯(Alf Ross)不留情面的嘲諷——“祈求正義就象嘭嘭地敲擊桌面一樣，是一種試圖把自己的要求變成先決條件的情感表達方式。以民法學研究為業(yè)的人，也就無法如哲學家般的 “超凡脫俗”?！?[5]而“對于不可說的東西我們必須保持沉默。” [4]所以“倫理是不可說的。 [3]正因如此，分析哲學家干脆否認價值判斷問題可以成為理性討論的對象。二是在相互支持的論點之間進行循環(huán)論證。但在價值取向多元的社會里，討論者由于社會閱歷、教育背景以及個人偏好的不同，而持守不同的價值取向，討論價值判斷問題難免“眾口難調”，價值判斷問題就成了困擾人類智慧的難解之題。民法學者在學術實踐中關注和討論的問題大多與此有關。因此，民法也需要對這種類型沖突的利益關系設置相應的協(xié)調規(guī)則。其次，是指民事主體的利益與國家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之間的沖突關系。作為社會治理的工具，民法就是通過對特定類型沖突的利益關系設置相應的協(xié)調規(guī)則，來維護社會秩序的和諧?！　∥覀兩硖幍模且粋€確定性喪失的時代，也是一個人們轉而尋求相互理解并力圖達成共識的時代。論文認為，民法學者討論價值判斷問題，唯有以實體性的論證規(guī)則為前提，遵循作為程序性技術的論證規(guī)則和形式，運用妥當?shù)恼撟C方法，方可達致相互理解，也才有可能在相互理解的基礎上就具體的價值判斷問題形成價值共識。論文在簡要評析法律論證理論得失的基礎上，以我國民法學者最低限度的價值共識為前提，提出了兩項民法學者討論價值判斷問題的實體性論證規(guī)則：即在沒有足夠充分且正當理由的情況下，應當堅持強式意義上的平等對待。 文章來源：中顧法律網上網找律師 就到中顧法律網 快速專業(yè)解決您的法律問題民法價值判斷問題的實體性論證規(guī)則——以中國民法學的學術實踐為背景王軼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 教授 　　關鍵詞: 價值判斷/實體性論證規(guī)則/平等原則/私法自治原則　　內容提要: 價值判斷問題是民法問題的核心。在價值取向多元的背景下，民法學者如何能夠經由理性的討論,就具體的價值判斷問題尋求相互理解，進而達成價值共識，是本文討論的重點。在沒有足夠充分且正當理由的情況下，不得主張限制民事主體的自由。論文還結合民法學界爭論的兩個具體價值判斷問題展示了實體性論證規(guī)則的運用?！髡哳}記　　問題與方法　　民法問題是民法學問題的核心 [1]，價值判斷問題是民法問題的核心 [2]。所謂“特定類型沖突的利益關系”，首先是指民事主體與民事主體之間沖突的利益關系。作為私法核心的民法，雖不承擔著積極推動國家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實現(xiàn)的使命，但仍須發(fā)揮消極地保護國家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的功能，即要著力避免民事主體的利益安排損害國家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民法依據特定的價值取向對上述沖突的利益關系作出取舍，或安排利益實現(xiàn)的先后序位的過程，就是一個作出價值判斷的過程?！　≡趦r值取向單一的社會，面對價值判斷問題，討論者“心有靈犀”，極易達成共識。討論者面對無窮追問，難免流于如下三種命運：一是無窮地遞歸，以至于無法確立任何討論的根基。三是在某個主觀選擇的點上斷然終止討論過程，例如通過宗教信條、政治意識形態(tài)或其他方式的“教義”來結束論證的鏈條。他們認為“只表達價值判斷的句子沒有陳述任何東西，它們是純粹的情感表達。倫理是超驗的。” [6]　　問題是，民法作為通過規(guī)則治理社會的關鍵一環(huán)，承擔著說服民眾接受規(guī)則治理的使命。民法學者必須要在進行充分論證的基礎上，回答現(xiàn)實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價值判斷問題，為民事立法和民事司法提供借鑒。” [7]?　　建立在現(xiàn)代邏輯、語言哲學、語用學和對話理論基礎上，并吸收了道德論證理論成果的法律論證理論 [8]，嘗試著提出了討論價值判斷問題的可行方法：即討論者只要遵循特定的論證規(guī)則和論證形式，其得出的結論就可以作為符合正確性要求的結論。 [9]法律論證理論的代表人物阿列克西(Robert Alexy)就認為，理性不應等同于百分之百的確實性，只要遵守了一定的討論(論辯)規(guī)則和形式，那么規(guī)范性命題就可以按照理性的方式來加以證立，討論的結論就可以稱為理性的結論。但法律論證理論能否足以解決前面提出的問題?答案是否定的。 [11]這一批評確屬的論。在這一點上，特別應當指出它須受制定法的約束，它必須尊重判例，它受制于由制度化推動的法學所闡釋的教義學，以及它必須受訴訟制度的限制?！?[13]但他卻基于這樣的理由，即“截然不同的規(guī)范性確信、愿望和需求解釋均有可能作為出發(fā)點” [14]，從而放棄了對于討論者“先入之見”的必要分析和考察。 [15]因為確定討論者在進入論證程序時共同的“先入之見”即最低限度的價值共識，對于民法學者討論價值判斷問題至為重要。我國民法學的學術實踐也為這一論斷提供了支持。民法學者總可以在特定的法治背景中尋找到最低限度的價值共識，作為共同的“先入之見”，供作其討論價值判斷問題的學術平臺。從解釋論角度出發(fā)進行的討論，須以現(xiàn)行的實定法為背景展開，討論者必須尊重立法者體現(xiàn)在實定法中的價值取向。 [16]如果民法學者從立法論的角度出發(fā)討論價值判斷問題，因無須考慮立法者業(yè)已在實定法中表達的價值取向，表面上看，在討論者之間似乎無法形成價值共識。我國民法學的學術實踐就證明了這一點：即使是從立法論角度出發(fā)討論價值判斷問題，討論者也總可以在民法基本原則的層面上形成價值共識。我們應當認識到，沖突愈深，抽象化的層次就應當愈高?！?[17]以該認識為前提，民法學者運用理性討論價值判斷問題的可行途徑，可以在最低限度上表述為：以討論者關于民法基本原則的價值共識為前提，確立相應的實體性論證規(guī)則，經由理性的討論，尋求相互的理解，并在此基礎上盡量就具體的價值判斷問題達成新的價值共識。這里所謂實體性論證規(guī)則，不同于法律論證理論中作為程序性技術的論證規(guī)則，而是以民法學者最低限度的價值共識為內容的論證規(guī)則?！　身棇嶓w性論證規(guī)則　　(一)在沒有足夠充分且正當理由的情況下，應當堅持強式意義上的平等對待。所謂平等原則，也稱為法律地位平等原則。平等原則集中反映了民事法律關系的本質特征，是民事法律關系區(qū)別于其他法律關系的主要標志。離開民事主體之間普遍平等的假定，民法就喪失了存在的根基 [19]，也就無從談及民法的其他基本原則。這是分配正義的要求，因為正義一詞的核心語義是公平，即一視同仁、平等對待?！?[20]　　如前所述，民法作為一種組織社會的工具，是通過對沖突的利益關系設置相應的協(xié)調規(guī)則，來實現(xiàn)自身調控社會關系的功能。另一種是弱式意義上的平等對待，它要求按照一定的標準對人群進行分類，被歸入同一類別或范疇的人才應當?shù)玫狡降鹊摹蓊~’。 [21]　　近代民法 [22]相對重視強式意義上的平等對待。民法上的“人”包括自然人、法人和其他組織。一切經濟組織，無論中小企業(yè)還是大企業(yè)，都是民法上的“人”，都具有平等的權利能力。 [23]正是借助這一點，民事立法實現(xiàn)了從身份立法到行為立法的轉變。 [24]也正是借助這一點，民法才可以通過成文法的方式，采用高度精粹、技術性的語言，抽離于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