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容簡介】 ”、“同向移栽”、“借泥成肥”等種樹經(jīng)驗，他還編了鼓勵大家種樹的順口溜：種樹之人下決心，千難萬苦不灰心。關鍵窩窩要打好，樹子最怕栽坐根。一年更比一年大，一年更比一年青。第二年春天，種下的苗木迎風生長，村民們看到了綠色的希望，對海雀村的未來充滿了信心。初冬，莊稼剛剛收完，全村男女老少自發(fā)扛起鋤頭樹苗，背著洋芋上山，繼續(xù)種樹。臨近除夕，村干部們商量，“叫花子也要過三天窮年”，還是放大家一天假準備過年。一些村民說，時間不等人，樹還是要繼續(xù)種。文朝榮出了主意：“干脆每家出一個男勞力上山種樹，其余在家準備年飯。”除夕當天，天空中下起毛毛雨，村民們冷得直發(fā)抖，帶去的十多斤洋芋中午就被大伙吃完了。到晌午時候，大家肚子咕咕叫喚，有人停下來歇口氣時，發(fā)現(xiàn)文朝榮不見了。一會兒，文朝榮提著一大籃煮熟的雞蛋，喘著粗氣跑上山來。原來，文朝榮趁大伙不注意，偷偷跑了回去，他瞄準了頭晚上妻子放在木箱子里的五十個土雞蛋，一回到家就把正在蒸飯的甑子抬開，把雞蛋全部放進鍋里。正在外面做事情的妻子鉆進屋來，瞪大眼睛質問文朝榮：“你這是干什么？這雞蛋是我湊了幾個月，專門給姑娘坐月子吃的，你把雞蛋全部煮給別人吃了，你還是她家爹不是？”文朝榮怪難為情地說：“大家栽樹也辛苦嘛，栽樹也都是為了全村人好，況且我是村支書，我不能看著大家餓肚子??！”李明芝氣得直咬牙，狠狠地說：“樹、樹、樹，你就知道樹，去年家里殺來過年的兩只大公雞，我們湯都沒得一口喝，全讓你抬上山給他們吃了，你怎么不把自己也煮了給別人吃，這個家你還要不要，婆娘兒女你還要不要！”說完哭著摔門而出！大伙吃完雞蛋，來了力氣，來了精神，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家！綠了荒山白了頭。經(jīng)過1987年以來十多個冬春的艱苦奮戰(zhàn)，加上2002年退耕還林的一千多畝山林，目前，戶均65畝，退耕還林143戶共1120畝。，森林覆蓋率從不到5%%，海雀村因植樹造林成績突出，受到國家綠化委表彰，榮獲“全國綠化千佳村”稱號。據(jù)估算，海雀村的萬畝林場，經(jīng)濟價值達4000多萬元，人均近4萬元，實現(xiàn)了生態(tài)效益與經(jīng)濟效益的良性互動，青山變成了村民的綠色銀行。科學發(fā)展的榜樣力量在帶領大家餓著肚子種下千秋樹的同時，文朝榮一刻也沒敢忘記這些年海雀人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20多年前，村里的赤腳醫(yī)生王富華向文朝榮哭訴：“文支書，家里揭不開鍋了，我那兒子、孫子都跟媳婦回娘家恒底村去了，我這張老臉往哪里擱?。　薄八麄兌紩貋淼?。”文朝榮拍著肩膀安慰王富華。其實，他的心里更難受，這都是窮根惹的禍，水從低處流，人往好處走啊??這成為文朝榮心里揮之不去的苦難回憶。多少次，文朝榮在下山趕場或偶有機會到區(qū)里開會時，看著山下別的村寨種出的玉米又大又好，他心里好生羨慕。海雀村地處高寒地帶，主要農作物是蕎麥和洋芋，種的玉米苗因為肥力欠缺，長得又矮又小，耗子都要跪起吃，要是能有辦法種出像別人這樣的玉米來，那該多好呀。文朝榮心里想：“這些年，政府給我們的救濟糧不少，但老是靠政府救濟，海雀人腰桿直不起來，我們也要有志氣，要想辦法不再讓領導們擔心牽掛?！?990年，為了使村民們盡快走出貧困，文朝榮又背上他的小黃包，裝上洋芋下山了。他首先來到農技站。那是一個陽光好得喜人的天氣，文朝榮在農技站的墻壁上看到了白刷刷的四個大字：“科技興糧”。一間屋子里堆著一捆捆像膠子一樣的東西。他找農技人員取經(jīng)，農技人員告訴他，那膠子就是地膜，要讓海雀村長出大包谷，你扛兩捆去試試，肯定很神奇，技術我們來教你。這年春天，在海雀村破天荒出現(xiàn)了白色地膜，村民們圍攏來看稀奇。文朝榮借機向村民們大講科技興糧的好處和知識，村民們表示懷疑，地都被膠子蒙住了，還能長出莊稼？第一年，文朝榮沒有說動一戶人，只有自家地里種上了地膜苞谷。秋收時節(jié)，他的地膜苞谷長得又粗又大，全村各寨的老老小小看得眼睛發(fā)亮，村民們做夢也想不到，稀奇了，使用地膜覆蓋種植，竟然能增加好幾倍的產(chǎn)量。后悔、嘆息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第二年，海雀村民都在自家地里開始使用地膜種苞谷。之后，文朝榮根據(jù)海雀海拔高、土地瘦薄的特點，以科技興農為先導，大力發(fā)展糧食生產(chǎn)。他一邊積極推廣地膜包谷，全村每年蓋膜不少于200畝，糧食單產(chǎn)畝產(chǎn)從不足50公斤上升到174公斤。他又一邊大種綠肥，實行土地的有機改良，每年綠肥面積不少于100畝，有效提高了土地的使用效率。1994年，全村糧食總產(chǎn)創(chuàng)歷史最高水平。是十年前糧食總量的兩倍多。文朝榮笑了。有了科技興糧，海雀人終于吃上了飽飯。正當大家沉浸在溫飽即安的快樂中時，文朝榮開始嘗試尋找掙錢的門路。隨著山上林茂草豐，文朝榮又帶著村民們開始從發(fā)展畜牧業(yè)著手，走上了喂豬養(yǎng)牛致富之路，改變了傳統(tǒng)的養(yǎng)牛耕地，喂馬騎耍，養(yǎng)羊避寒，養(yǎng)豬積肥，養(yǎng)雞買鹽的觀念，教會了村民養(yǎng)畜賺錢。這一次，海雀人不再瞻前顧后，村民們都說：“跟著老支書干，錯不了！”文朝榮用一次又一次的正確判斷，讓海雀村人徹底信服了。山變綠了，溫飽解決了，可見過世面的文朝榮沒有滿足。“與自己的過去相比，海雀村確實變了個樣?？墒?，與山下的村寨相比，海雀人還差得遠。”他心里琢磨著，海雀村過去窮，除了地勢高寒，土地貧瘠等自然因素外，最關鍵的原因在于全村人缺文化，思想觀念落后，耕作方式原始，搞發(fā)展放不開手腳。要保住海雀村的青山綠水，必須控制人口增長和提高人口素質并舉。不能放任人口過快增長，不能讓下一代再吃沒有文化的虧！文朝榮又一次帶起了頭。上世紀80年代，海雀村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村民們傳聞計劃生育是要拿人去開刀，個個怕得要命，都到處躲藏。國家的政策執(zhí)行不下來，文朝榮橫下了心。他特意找來幾個膽子大的計生戶到家里喝酒，幾杯包谷酒下肚，他說：“我們吃飯靠借的另一個深層次原因，就是多生了孩子，人口增多，一個人的糧幾個吃。結扎手術對身體一點影響也沒有，我來帶個頭結扎，你們大家總不會有想法吧?！钡诙?，就有9戶人家跟著文朝榮走進區(qū)公所的計生手術室。村里的計生工作剛打開局面，有人又說，老支書年紀大了，反正也生不了孩子，割不割都一樣。文朝榮聽到后，傷透了腦筋，為了讓少生快富的觀念深入人心，他動起了結婚后才生了一個孩子的大兒子文正全的腦筋。他說：“兒子，生一個夠了，你還記得你們小時候因為兄妹多，我天天帶著你到處借糧的苦日子嗎？”文正全說：“我聽父親的，但還是要和妻子商量一下。”文正全沒有說通妻子羅文蘭，文朝榮就親自出馬，去做兒媳的思想工作。在文朝榮的動員下，大兒子文正全帶頭辦理了獨生子女父母光榮證。成為全村乃至全鄉(xiāng)、全縣第一批少有的辦理獨生子女證的人。就這樣，婚育新觀念在海雀村蔚然成風。目前，全村人口自然增長率為2?，涌現(xiàn)出3戶獨生子女戶和12戶雙女戶?！叭丝陔m然得到控制，但素質不高，不懂得發(fā)家致富也是枉然?！蔽某瘶s還是放不下心。他想：“改革開放好多年了，偌大一個海雀村，只有5個文化人，初中畢業(yè)生一個都沒有，海雀貧困的一個主要根源也在于教育發(fā)展的滯后。治窮要先治愚，要讓群眾擺脫貧困，就必須抓好教育?！币煤棉k個小學，培養(yǎng)更多孩子讀上初中乃至更高的學校，是文朝榮平生最大的心愿。1988年一個秋天的早晨，文朝榮心情激動地在村民大會上說:“現(xiàn)在我們最最緊要的任務，就是好好為我們村的孩子們蓋一所學校，不能再讓他們像我們這一代一樣，進城連個廁所都找不到??”“是啊，早就應該有了，早就應該有了！”“有錢的捐錢，有材料的捐材料，好好給孩子們蓋一個學校?！蔽某瘶s首先帶頭捐了168元錢。文正友回憶說：“那168元錢，是我家當時的全部財產(chǎn)，是我父親頭天瞞著我母親把家里的牛牽到四方井街上賣掉得的錢。”如今，在文朝榮的努力下，幫扶赫章縣的臺盟中央和地方政府共同投資46萬元，為海雀村建起了一棟8間校舍的教學樓，辦學能力從3個年級升到了6個年級，不僅解決了整村兒童入學難的問題，也吸納了鄰近村的部分兒童到海雀小學讀書。目前，村里最美的地方是學校，村里還成立了教育基金，考上大學有獎勵，讀職校都可以申請無息貸款。靈魂深處的群眾情懷“再窮也沒見父親哭過?！痹诙鹤游恼训挠洃浿?，父親這一生只哭過三回。第一回：2008年，文正友擔任村主任已經(jīng)三年有余，為了方便給自家的小超市運貨，他花了7萬元買了一輛小皮卡，高高興興開回家中。過了不久，河鎮(zhèn)鄉(xiāng)鄉(xiāng)長余朝斌來村里調研，把文正友喊到辦公室說：“正友啊，你買車可千萬不能用下?lián)艿馁Y金啊?！蔽恼雅闹馗瑢︵l(xiāng)長保證說，我父親是老黨員，我也是黨員，買車這7萬元是自己多年來的積蓄，政府撥給村里的12萬元基礎建設資金自己一分都沒動。為了讓鄉(xiāng)里領導放心，文正友先后跑到鄉(xiāng)里三次，每次都去匯報資金的使用進度。消息傳到老支書耳里，文朝榮火速把文正友叫到老屋。文正友剛一進屋，老支書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住文正友說：“兒啊，你父親當了二三十年支書，一輩子做事情光明磊落，沒給你們留下一點扯不清的賬，你不要讓老百姓看不起你??”話還沒說完，文正友明白了，原來是父親聽說自己跑到鄉(xiāng)里算了三次賬，害怕自己挪用公款。文正友向父親詳細解釋了一遍，眼眶不禁濕潤了。他想起父親平日里艱苦樸素，克己奉公，有多少次，自己和大哥甚至還埋怨過他，什么好事都為老百姓，對自家兒孫照顧得卻很少。第二回：“要是沒有老支書，我們母女不知道該怎么活?！比鄽q的王興秀每每想到這些，都會流下感動的淚水。2003年，文朝榮每天上山巡林，都會遇到從海雀組嫁到可樂鄉(xiāng)的苗家姑娘王興秀。“這姑娘是我看著長大的，是個乖娃兒，怎么來娘家住了這么長的時間，也不回婆家？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就這么一想，這么一問，文朝榮回想起80年代種樹和90年代推廣地膜苞谷的時候的一幕幕，那時王興秀才十來歲，特別勤快，她和大人一起上山栽樹，纖細的小手，拿著樹苗一株一株地放在她爸爸媽媽挖好的坑里。文朝榮一看她這么小，就從兜里拿出一塊小粑粑遞給她。對她說：“小閨女，你真聽爺爺?shù)脑?，來幫爺爺種樹。”小姑娘說：“爺爺，這不是幫您栽樹，我爸爸媽媽告訴我，這是幫我們自家栽的。”一問才知道，王興秀嫁出海雀村后，丈夫不管她，公婆也不管她，丟下她和兩個孩子，一分錢也不給娘三個。文朝榮一聽，眼淚就流了下來。海雀村的一人一草一木，文朝榮都熟悉，海雀人的生活越來越好，可嫁出去的海雀女兒卻受了苦。文朝榮心里很難受，他真情地對王興秀說：“孩子，回到娘家來吧，爺爺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們安心住下來，有地種、有房住，娃兒有學上?！被氐郊抑?，文朝榮叫來了大兒子文正全，把王興秀的事情講給了文正全聽，隨后又說：“兒啊，你我都是黨員，你現(xiàn)在又是村干部，在外邊有活干，不靠土地生活，干脆就分個3畝地給她種，讓她有口飯吃，也要向上級反映她的情況，安排她回來，幫助她把房子蓋起，讓她母女三人有房子住?！蔽恼挍]說就答應了。因為他知道父親的品性。早年，村民王德光3兄弟分家后，一家4口只有一畝地，地里刨食糊不了口，他曾起過開荒的念頭。是父親主動找到王德光把自家的4畝地送給他種；苗族老人安美珍過去一家4口擠一間茅草房，是父親領著二十幾個青壯勞力，給老人修了土墻房；餓飯的年月里，掌管著救濟糧分配大權的父親，先后四次將救濟糧指標讓給了鄉(xiāng)親們。父親一生想的都是為老百姓做事，做兒子的更不該推脫。在文朝榮的幫助下，王興秀母女三人得以把戶口又重新遷回海雀，2007年，經(jīng)過文老支書的積極爭取，上級給了建房款，文老支書又請人幫她家建房，母女三人住進了新房，有了自己的家。第三回：今年2月11日，海雀村下著漫天大雪。已經(jīng)預感到自己不久將辭別人世的文朝榮把兩個兒子叫到身邊，掙扎著從病床上坐起來，緊緊握住二兒子文正友的手，大哭著說：“兒啊，我不想死，我想活下來，2020年實現(xiàn)小康，我真想看見那一天。兒啊，如果我走了，到那一天，你一定要多放鞭炮把我震醒，我要看看海雀的小康??”烏蒙山上挺立的華山松老支書走了。下葬那天，大雪紛飛，華山松林銀裝素裹。與海雀相鄰的四方村、紅房村、雙樂村、雙河村、新營村、新寨村、老街村、恒底村、河壩村、板底村??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鄉(xiāng)親們都在追憶發(fā)生在老支書和自己之間的故事：走的路、過的橋、住的房、山上林、兜里錢??哪一樣沒有老支書的艱辛付出？新豐組50歲的王光榮平日里都會趕著羊上山吃草，這一天，他靜靜地把羊關在羊圈里?！拔胰ニ退臀覀兊睦现覀冃睦锏睦现?，不能不去?！边@一天，從寨門到墓地，一路上全是送他的人，鄰村的人都來了百十個，他們說，過去大家都不想種樹，支書對他們的幫助特別大，天寒地凍都要來送一程。無論壯年還是長胡子的老人，都爭著在棺木上山的時候使把勁兒，都爭著為老支書的墓地添一把土。老支書走了，93歲的安美珍老人活動不便，就坐在門口喃喃念叨?！吧岵坏冒?！好人啊。當年我的房子要垮要垮的，是文支書找人給我修房子，還對來幫忙的人說，人家家里困難，修好房子各人回家吃各人的飯，不要給老人家添麻煩?！崩先藴嫔５哪樕蠏熘蹨I?！澳惴判?，我一定會幫你守好這片林！”51歲的苗族漢子王德光接過護林隊長的重任，他每次巡山都要到老支書墳前，默默地和老支書說幾句心里話。“只有他配得上這個地方！”曾擔任10年村支書的苗族老人王學方說，朝榮老哥下葬的地方正是海雀的“心臟”。是?。±现鴱浟糁H，仍然割舍不下那片他傾注了畢生心血的華山松林。他的墓地背靠海雀山，與華山松林相伴，聽得見小溪的歌唱，看得見海雀的村莊，如同一棵傲然屹立、萬古長青的華山松，就這樣癡癡地守望著家園，守望著海雀的未來。“老支書是海雀村的靈魂，他為海雀村的發(fā)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的心愿就是我們的心愿。”得知老支書病重，赫章縣委書記黃光江前去看望，并認真聽取老支書對海雀村發(fā)展的意見和建議。老支書忍著病痛說：“我們海雀要管好森林，保護好生態(tài)，要在海雀趕場，讓老百姓有買賣東西的地方；如今海雀的孩子在大家的關心下，有很多進入了初中、高中，還有兩人考取了大學，要抓好這里的教育，讓孩子學得更好，長大有出息。要搞好醫(yī)療衛(wèi)生，方便老百姓看病。面對老支書的想法，黃光江說：“請您放心，您的心愿我們一定會好好落實，盡快落實。”老支書走了，幾代中央領導對海雀村的期盼和愿景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實。海雀漸漸濃縮成為貴州扶貧攻堅變遷的一個縮影，成為生態(tài)文明建設的一個樣本。省委書記趙克志不久前專程來到海雀村調研，非常動情地說：“老支書艱苦奮斗、無私奉獻、愚公移山、改變面貌、造福子孫的精神，是全省人民學習的榜樣。艱苦奮斗就是不甘落后、不怕困難，無私奉獻就是勤政為民、清正廉潔，愚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