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幾乎可以說是殘疾的孩子，我的背弓得像個小老頭兒。您真的相信我本應完成學業(yè)么？這只能留給懂得古老占卜
術的巫師去解答了。這并不完全準確。這是不是值得我繼
續(xù)活下去了呢？此時此刻，一名法國球員在圍擠爭球時短褲掉了，突然，我完全感
到失望了，因為這使得所有人都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其中也包括我父親，他又
重新開始喝起了啤酒，盡管我們是一個擁有兩百年歷史的基督教家庭，而當時的我
卻有種褻瀆神明的感覺。這一緊湊時刻我終于看到
了！在整個比賽階段中我都看到了：并列爭球時，一個找到他的根的球員，一個明
顯的平衡點處，變成固定不動的小小的錨，將他的力量賦予球隊；當展開攻勢時，
一名球員調整到最佳的速度，不去想球門，將球緊緊地貼在身上，全神貫注于自身
的動作，如同受到神力般往前直沖；當射門的球員要射球時，他完全與世隔絕，為
的是尋找到最佳的腳部動作?？墒牵斊渌说膭幼飨蛩麄兊膶κ职l(fā)出時，同時所有觀眾席上的觀眾
都看著他們時，這位球員的動作卻依然停留在他身上，凝聚在他自己身上，這帶給
他一種存在感，一種難以置信的強烈感。印象中他是在動，是的，但是同時他又是站在那兒不動的。媽媽
剛才往門的方向走去，她要出去購物，而實際上，她已經在外面，她的動作已經出
賣了她。大部分的人，當他們在移動
時，是根據(jù)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而移動的。 　　當新西蘭球員開始表演他們的哈卡舞時，我才恍然大悟。隊員都進入了場地，這時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簡單地
說，我把香腸帶給爸爸。電視上還在放著廣告。在此之前只要一有橄欖球賽，我
就會特別注意爸爸的反應。我這部《世界運動日志》則將致力于研究人
以及身體的運動行為，如果真的是沒什么可寫的話，物體的動作也行，同時從中找
出某些足夠有美感并且能夠帶來生命價值的東西，譬如優(yōu)雅、美麗、和諧、強烈。代表作有《擠奶女工》、《情書》、《戴珍珠耳環(huán)的少女》，其中《戴
珍珠耳環(huán)的少女》是與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齊名的杰作。愛情和友情，我還太年輕，不能去追求。
不是關于心靈的深刻思想，而是關于物質的杰作。
所以如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值得去嘗試的事情的話，那我絕不能錯過，因為一旦死
去，就算腸子悔青了也于事無補，而且如果是因為自己搞錯而死去，那真的是愚蠢
至極了。我當時便捧腹大笑起來。 　　“好的，希望這本書能給您帶來幫助，”我邊說邊露出惡心的神情，“送信人
一到，我會立馬給您。 　　“怎么碎弱了呢？”我用并不友善的口氣問道。對我來
說，條件式疑問句是不足以表示禮貌的。阿爾登熟悉普魯斯特的作品，但卻對門房的處境毫無惻隱之心。－－譯注的作家的作品《追憶似水年華》中，有一位人所共知的門房勒格朗
丹，他是個附庸風雅因而夾在兩個世界中間左右為難的人，這兩個世界，一個是他
所生活的世界，另一個則是他想要進入的世界。 　　“我在等送信人送來的郵包，”他對我說，瞇縫著眼睛，鼻孔緊繃著對我說道
：“包裹到的話，您能馬上給我嗎？” 　　這天下午，阿爾登先生尊貴的脖子上系了條圓點花樣的領巾，可這領巾并不適
合他，因為他獅鬃般的濃密頭發(fā)和輕薄蓬松的領巾表現(xiàn)出一種芭蕾短裙的輕飄朦朧
之感，卻缺少了一種通常情況下男人自以為豪的男子氣概，而且這條領巾讓我想到
一個故事，每當我回憶起時都會差點笑出聲來。有些人不能從思考
中去了解是什么能讓事物擁有內在的生命和氣息，而是把一生的時間都花在討論人
和物，人就好像是機械的，而物就好像是沒有靈魂的，然后憑借主觀靈感去信口雌
黃一番。看到他這樣的文筆由于盲目而被浪費真是令人同情
，以令人眩目的敘述方式花好幾頁來描寫一個西紅柿－－因為皮埃爾 　　哦，對了，我還讀過，他那些著名的評論。那是一個有著黑色柵欄和雙扉門的古舊電梯，里面填充著墊
料和木板。 　　女貴族（2）　　年輕人藏在他們床墊下面的畫報絕對逃不出曼努埃拉的法眼，盡
管有各種選擇，但從有著鮮明刺眼書名《輕佻女侯爵》的書頁磨損情況上來判定，
小帕利埃有段時間似乎對這類書頗為偏愛。 　　“政治，”她對我說道，“不過是小富人們不借給其他人的玩具罷了。 　　“馬克師？”她把“思”讀成了“師”，一個如同晴天般迷人的有點腭化了的
“師”?！蓖蝗唬蚱萍澎o，向我說道。是的，像呈獻給女王一樣。 　　公婆家的庸俗，每周日公婆家的人都會以低俗娛樂來壓抑出身卑微、前途渺茫
的痛苦。不久隨丈夫移居法國，又成為四個孩子的母親。 　　與一直背叛門房形象的我一樣，曼努埃拉也不像葡萄牙女傭，她自己并不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做骯臟勞累的
工作，而有些人卻捏住鼻子什么都不做，然而曼努埃拉沒有因此而失去優(yōu)雅的本性
，這種本性遠遠超過了所有鍍金箔片的光輝，更不必說廁所里的了。灰塵呢？干得漂亮！” 　　有必要說明一下，曼努埃拉周二從阿爾登家來，周四從德曼努
埃拉是個單純的女人，盡管耗盡二十年的心血一直替人打掃灰塵卻未喪失一丁點兒
的優(yōu)雅。 　　于是6月16日，我打算提醒他們沙丁魚一樣逼仄的生存空間：我會在公寓里放
火（用烤肉時用的火柴）。 　　漁翁茅屋 　　蝦子跳 　　蟋蟀叫！ 　　這，不是金魚缸，絕不是，這是一首詩！ 　　不過，在我生活的世界里，還不如日本漁翁的茅屋詩意盎然。－－譯注，我的珠穆朗瑪峰是精神上的需求。在谷口的漫畫書中，主人公在攀登珠
穆朗瑪峰時死去。但是如此這
般的世界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當我們做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決定的時候，我們絕不能放松警惕。死，那應該是溫柔的通道，應該是輕輕地滑入夢鄉(xiāng)。但是我會集中精力去做我自己的事情：那就是爭取在
6月16日之前完成，因為在6月16日那天，我會自殺。媽媽無法理解“像你如此聰明的小女孩”還會看漫畫，我懶得跟她解釋，
只說是動畫。我日本的一面當然是傾向于切
腹自殺。請不要擔心
，我不打算大張旗鼓地做這件事情，那樣做就顯得自殺是一種勇敢而又具有挑戰(zhàn)性
的事情。 藝術的奇跡（3）　　于是我做了個決定，不久我將離開孩童時代，盡管我很堅信
生活是一場鬧劇，但知道自己不能堅持到最后。這是一個深思熟慮之后做出
的決定。巴雷的所有作業(yè)，包括數(shù)學、法語和歷史，我就這樣學習到我應
該做的事情：法語就是一系列緊密的單詞和正確的拼寫，數(shù)學是機械化地復制無意
義的運算公式，歷史則是一系列和邏輯聯(lián)接器相連接的事實。因為我不希望太受人關注
，特別是在一個將聰明當作一種至高無上價值的家庭里，一個超智商的孩子絕不會
有平和的生活，于是在學校，我試著降低我的成績，但是即便如此，我卻總是第一
名。－－譯注）。－－譯注酒窖里的美酒佳釀。雖然這樣做可能會奪走孩童時期的美
好時光，但是成人后卻能獲得大把的光陰－－而且至少，我們會免去一種創(chuàng)傷，身
處魚缸之中的創(chuàng)傷。最后剩下的只有自我麻痹，以及試圖掩蓋沒有找到
生命之意義的事實，人們一次又一次地欺騙自己的孩子，只不過為了更好地說服自
己罷了?！吧怯幸饬x的，不過這
完全掌握在大人們的手中”?！蔽覅挓┻@種虛假的自視清醒的“成熟”。深刻思想之一 　　追逐繁星 　　在金魚缸中 　　了結此生 藝術的奇跡（2）　　有時，成年人似乎會花一些時間坐在椅子上，思考著他們悲
慘的一生。其中《大地之歌》是馬勒根據(jù)漢斯 　　錄像帶的出現(xiàn)，以及不久之后的DVD機更加從根本上改變了我的內心世界。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我總是待在走廊深處的一個小房間里
度過我大部分的閑暇時間，這里沒有嘈雜聲和惡臭味，我可以做回我自己，我可以
隨心所欲地生活，并同時像每個門房一樣能夠第一時間得到信息：有誰進來，有誰
離開，和誰一起，在什么時候。于是，當我丈夫呂西安死后，我只能費盡心
機地維護自己的顏面。當它恣意享用它的豬肉和
奶油通心粉時，我卻能夠在毫無嗅覺干擾，在沒人懷疑我對食物的個人偏好的情況
下好好滿足下自己的胃口。為了更好地掩飾，我將真實
的自己隱藏到被迫服從的外表之下。布羅格利先生都要出面干涉了。既然在某些地方寫著：門
房都是年老體衰、外貌丑陋、脾氣暴躁，那么在同一座愚妄天宮的門楣上，也同樣
以激動人心的文字刻著：這樣的門房都有一只成天躺在套著針織花飾枕套的坐墊上
呼呼大睡的慵懶的大肥貓。我從
未上過一天學，貧窮也從未遠離過我，我是一個平庸而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藝術的奇跡（1）　　2. 藝術的奇跡 　　我叫勒妮，今年五十四歲。再說，一個讀過馬克思的門房必然會
隨時覬覦著顛覆社會，靈魂也必然出賣給一個叫法國總工會的魔鬼法國最大的工會
聯(lián)合會，提倡合作交易，以及罷工方式獲取經濟成果，并進行階級斗爭來爭取更大
的革命性社會變革。我像平時一樣，恰恰因為沒有這個能力而得以脫身。 　　“播種欲望的人必會受到壓迫，”我近乎低沉地用似乎只有我的貓才能聽得到
的聲音對他說道?！蔽覍@個穿著深綠色帶風帽粗呢大衣的傻瓜
說道。 　　而我還沒有愚蠢到表露自己的想法。播種欲望的人（1）　　馬克思（開場白）1. 播種欲望的人 　　“馬克思徹底改變了我的世界觀，”平時從不跟我講話的小帕利埃今天早上如
此向我宣布。
他是資產階級大財團打的最后的飽嗝－－特別而毫無雜質－－此時，他正為自己的
發(fā)現(xiàn)而洋洋得意，條件反射似的向我闡述起他的大道理，甚至沒有考慮到我是否能
聽得懂，像我這樣的勞苦大眾又能對馬克思的著作理解多少呢？他的作品很難理解
，用語考究、文風晦澀、論題復雜。－－譯者。在膨脹的欲望受到制約的世界里，將會產生一個沒有戰(zhàn)爭、沒有壓迫、沒有
腐朽等級制度的嶄新社會。人們沒有能力相信打破自己思維習慣的事
情。－－譯注。 　　“替我向您母親問好，”我嘀咕著關上了門，希望兩句發(fā)音困難的話將會被千
百年來偏見的力量所掩蓋。我寡居、矮小、丑陋、肥胖，腳上布滿老繭
，有一些早晨，我會因自己有如猛犸象一般呼吸時發(fā)出的口臭味而感到不適。我冷漠絕
情，然而我總是彬彬有禮，雖然大家不喜歡我，但還是容忍我，因為我很符合社會
信仰所塑造出的門房形象，我是讓世人共同的偉大夢想維持運轉的復雜構件之一，
按照這一夢想生命是有意義的，但這意義很容易被破解。而我，能夠成為這棟超豪華高檔公寓
的門房，真是榮幸之至，但因身份卑微而違心烹飪出的令人作嘔的菜肴，甚至連二
樓的國會議員德這令我如釋重負。我得意地
炫耀這些能夠凸顯其相當重要特點的寒酸食物，因為我是這所高檔住宅中的窮人，
買這些東西一方面是為了滿足他們對門房根深蒂固的看法的需求，另一方面是為了
喂養(yǎng)我的貓咪列夫，它因吃了本該屬于我的食物而發(fā)胖。每當電視的聲音肆溢到樓房的門廳
時，這足夠使社會等級偏見保留下去。 　　一個連著紅外線裝置的電鈴時刻提醒著我大廳里人們的一舉一動，如此一來，
使得所有的警報按鈕都失去了作用，大廳里的過客按電鈴好使我能夠知道他們的到
來，哪怕我離他們很遠。在隔壁房間里，我可以藏在白色紗簾的后面，透過樓梯對面的
貓眼洞，神不知鬼不覺地察看每一位過客的身份。－－譯注這部電影？又有哪個人會相信馬勒馬勒（Gustav
Mahler，18601911），歐洲著名指揮家、作曲家，代表作有交響樂《巨人》、《
復活》和《大地之歌》等。當門房里那臺電視機播放著低級娛樂節(jié)目而保護著我的秘密時，我卻
在神秘小屋中眼含淚光，為藝術的奇跡而如癡如醉。“他們夢想逝去，生命
像一條狗。孩子們都相信成年人的話，而當自己步入成人社會之后
，他們?yōu)榱藞髲痛笕藗兊钠垓_而繼續(xù)欺騙自己的孩子。謊言的神秘性依然完好，但是所能支配的精力長久以
來在愚蠢的行為中被消耗殆盡。我思忖著如果從孩童時期就開始教育
他們生命是荒誕不經的，那大概會容易些吧。我父親繼部長后又成為議員，并
將可能登上國民議會主席的位置，飲光拉賽宮坐落在巴黎第七區(qū)，是大學街上獨特
的飯店，目前是國民議會的議長官邸。當然，她寫晚宴邀請函是不成問題的，而且有時她會動不動就給我
們掉一掉書袋（比如“科隆布，不要擺出蓋爾芒特的樣子”，“我的寶貝，你是真
正的桑塞薇里娜”蓋爾芒特是普魯斯特的小說《追憶似水年華》中的人物，桑塞薇
里娜是司湯達的小說《帕瑪修道院》中的人物。如果人們
看到像我這樣年齡的孩子，就會了解到我的深不可測了。我讀過班里
第二名康斯坦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不能到魚缸里。恐怕還達不到舒服這個程度吧：我相信，聰明頭腦能使成功的滋
味變得苦澀，而平庸才會讓人生充滿希望。當我真正踏入成人社會的那一天，我
是否還有能力去面對生命的荒誕感呢？我不知道，因此便下定了決心：今年學期末
，即六月十六日，在我十三歲生日的那一天，我將會了結自己的生命。實際上
，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如何去做。我的日語老師不厲害，他的法語吞音嚴
重，而且老是搔頭，露出一副困惑不解的神情，但是我有一本還不賴的教科書，自
從開學以來，我的日語有了很大的進步，再過幾個月，我就有希望看懂我所鐘愛的
漫畫了。－－譯注的漫畫。說實話，我討厭遭罪；我
的想法是既然下定了一死了之的決心，那就是因為我們認為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應該輕輕松松地了結。她吃得很
多，如果我每天拿一片，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發(fā)現(xiàn)的，但是我決定時刻處于萬分小
心的狀態(tài)。可能只是有點遺憾。重要的是，不是因為死，也不是因為在哪個
年齡死，而是在死的那一刻我們正在做什么。－－譯注和大汝拉峰大汝拉峰位于法國與意大利交界處，終年白雪覆蓋
。－－譯注的俳句。他
們，金魚缸，他們整天都在金魚缸里，他們不能藉著編故事來逃出金魚缸，可是我
的父母和科隆布自以為在海洋里游泳，因?他們生活在400平米，還配備有家具和書
畫的大房子里。 　　沒有公寓和女兒，他們或許會想到所有死去的非洲移民，不是么？ 　　女貴族（1）　　山茶花1. 女貴族 　　每周二和周四，我唯一的朋友曼努埃拉會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