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其徜徉肆恣，而又嘗自休于此邪？羲之之書晚乃善，則其所能，蓋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譯文：臨川郡城的東面，有塊突起的高地，在溪水的旁邊，名叫新城。難道果真是這個樣子嗎？當(dāng)王羲之決心不再做官的時候，他曾游遍東方各地名勝古跡，出游東海的時候，在游山玩水的時候愉悅身心?！蔽彝茰y王君的心意，莫非是因為愛好別人的長處，即使是一技之長也不肯讓它埋沒，因此就連他的遺跡一并重視起來嗎？或者是想推廣王羲之臨池苦學(xué)的事跡來勉勵這里的學(xué)生嗎？人有一技之長，尚且使后代人尊崇到這般地步，更不用說仁人君子們留下來的風(fēng)尚和美德會怎樣地影響到后世人呢！慶歷八年九月十二日，曾鞏作記。②臨川：宋撫州臨川郡。⑤荀伯子：南朝宋人，曾任臨川內(nèi)史，有《臨川記》。事見《晉書據(jù)《晉書ngy225。王羲之傳》。(16)章：同“彰”。(19)“而因”句：因而愛及到他的遺跡嗎？(20)仁人莊士：有道德修養(yǎng)、為人楷模的人?；⑶鹩浢鞔涸甑阑⑶鹑コ强善甙死铮渖綗o高巖邃壑，獨以近城，故簫鼓樓船，無日無之。從千人石上至山門，櫛比如鱗，檀板丘積，樽罍云瀉，遠(yuǎn)而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鋪江上，雷輥電霍，無得而狀。比至夜深，月影橫斜，荇藻凌亂，則簫板亦不復(fù)用；一夫登場，四座屏息，音若細(xì)發(fā)，響徹云際，每度一字，幾盡一刻，飛鳥為之徘徊，壯士聽而下淚矣。文昌閣亦佳，晚樹尤可觀。歌者聞令來，皆避匿去。每到這一天，全城閉戶，攜手并肩而來。等到分批安排，爭相以歌喉比高低；雅樂和俗樂各各陳獻后，美和丑自然區(qū)別開了。等到夜深，月亮西斜，樹影散亂，于是連簫板也不用，一個人登場，四圍的人屏住聲息，聲音如細(xì)而直上的毛發(fā)，響徹云端，每吐一字，幾乎拖長達(dá)一刻之久，飛鳥聽了為之回翔盤旋，壯士聽了感動得流下眼淚。文昌閣也不錯，晚上林中的景色尤為迷人。最后一次和江進之、方子公一起登，坐在生公石上等候月出?；⑶穑K州名勝之一。③云：像云一樣?！稌x書萬歷二十年（1592）進士，官至四川提學(xué)副使，時任長洲縣令。這樣，作者就確定了他的審美重心，不在林泉巖壑，而在游人旅客，以及他們縱游虎丘的情景圖畫。觀感饒有新意“而中秋為尤勝”，文意以“而”字形成轉(zhuǎn)折，以“尤”字造成遞進。而綜合印象中的特定意象則是虎丘中秋。筆態(tài)飛舞在虎丘山前山后，構(gòu)成一幅全景俯瞰圖。在盛大的郊游行列中已有廣大的市民參加，這反映了明代的特點，張岱的《西湖七月半》就有類似的情景描繪?！澳混n妝麗服”的打扮裝飾，“重茵累席”的席地而坐，“置酒交衢間”的旅游方式，都有濃重的世俗情味，較少古典色彩?！皬那耸现辽介T”，是空間范圍的概括，形成畫面的橫向開闊感，吻合著遠(yuǎn)望的審美視覺特征。如丘積、如云瀉的比喻夸張，既是繪其郊游的特定情景，更是形容游客如云的盛況，服務(wù)于本段的審美重心，連用四個四字結(jié)構(gòu)句，其目的是在蟬聯(lián)而下的文句中形成文勢的氣沛暢達(dá)。惟其用“無得而狀”的模糊語，才更顯示這幅云蒸霞蔚般的郊游圖的美不勝收。因而，本文審美重心的確定導(dǎo)源于主體的審美欣賞意識的定向功能，使中秋時節(jié)的虎丘情景描述在審美選擇上顯得別具一格，另奏風(fēng)調(diào)?！奥暼艟畚?，不可辨識”，歌喉相斗，雅俗既陳，嘈雜的聲浪，莫之能辨，是中秋虎丘熱烈情景的生動、具體的寫照，但不是作者審美的最終目標(biāo)，他所欣賞的是“一簫，一寸管，一人緩板而歌，竹肉相發(fā)，清聲亮徹”，是“一夫登場，四座屏息，音若細(xì)發(fā)，響徹云際”，可見，作者審美上所追求的是清幽而又明亮的聲態(tài)。藝術(shù)作為主體對于客體的審美觀照，作者的審美趣味在選擇過程中顯示出獨特的主導(dǎo)作用，由此又產(chǎn)生出作者獨特的審美評價：“聽者魂銷”，“飛鳥為之徘徊，壯士聽而下淚”。從不可辨識至音若細(xì)發(fā)，卻響徹云際，境界每一移位，則主體審美情思便深入一層，如螺絲鉆木，又如開溝掘井，直至審美的核心地帶，發(fā)露最主要的審美情趣為止，即“飛鳥為之徘徊，壯士聽而下淚”?！蔼毷阈造`，不拘格套”(袁宏道《敘小修詩》)，“信口而出，信口而談”(袁宏道《與張幼于》)，興之所至，不拘成法，顯得灑脫自如，擒縱自便。“面北為平遠(yuǎn)堂舊址，空曠無際，僅虞山一點在望”，這又顯示出主體的視線之遠(yuǎn)。最后一段，就更具有感受性了。最后一次是“與江進之、方子公同登，遲月生公石上”，這一次所見月是怎樣的嬌妍，因與主體感受的關(guān)系不大，就略而不寫。這是袁宏道審美個性和所處地位產(chǎn)生出來的尖銳矛盾，這一矛盾在當(dāng)時的特定內(nèi)涵體現(xiàn)為感性和理性的沖突。作者寫作本文的意圖在于記述虎丘勝景，重點記八月半中秋之夜虎丘的清唱競賽場景，表達(dá)他無官—身輕的閑適心情。作者對世俗情趣的郊游濃墨潑灑，主體感受的往返流轉(zhuǎn)，筆觸章法的任情而為，審美客體、審美主體、審美傳達(dá)這三者都帶有明代山水游記文典型的時代審美特征。新城之上，有池洼然而方以長，曰王羲之之墨池者，荀伯子《臨川記》云也。又告于鞏曰：“愿有記”。羲之曾經(jīng)仰慕張芝“臨池學(xué)書，池水盡黑”的精神，(現(xiàn)在說)這是羲之的(墨池)遺址，難道是真的嗎？當(dāng)羲之不愿勉強做官時，曾經(jīng)游遍東方，出游東海，在山水之間使他的心情快樂?！蓖茰y王先生的用心，是不是喜愛別人的優(yōu)點，即使是一技之長也不讓它埋沒，因而推廣到王羲之的遺跡呢？莫非也想推廣王羲之的事跡來勉勵那些學(xué)員吧？一個人有一技之長，就能使后人像這樣尊重他；何況那些品德高尚、行為端莊的人，遺留下來令人思慕的美好風(fēng)范，對于后世的影響那就更不用說了！慶歷八年九月十二日，曾鞏作記。（3）臨：從高處往低處看，這里有“靠近”的意思。他是古代有名的大書法家，世稱“書圣”。今舊井及墨池猶存。王羲之傳》)（8）信然：果真如此。王羲之原與王述齊名，但他輕視王述，兩人感情不好。極，窮盡。（15）豈有：莫非。（17）休：停留。王羲之傳》：“羲之書初不勝(不及)庾翼、郄愔(x236?！彼埽耗軌蜻_(dá)到這步。天成：天然生成。（24）則學(xué)固豈可以少哉：那么學(xué)習(xí)的功夫難道可以少下嗎？則，那么，連詞。（26）州學(xué)舍：指撫州州學(xué)的校舍。（29）章：通“彰”，顯著。（32）推：推測。（36）推：推廣。尚，尊重，崇尚。余，也是“遺”的意思。被，影響。（41）遺風(fēng)余思：遺留下來令人思慕的美好風(fēng)范。（38）夫：語氣詞，放在句首，表示將發(fā)議論。（34）不以廢：不讓它埋沒。楹，房屋前面的柱子。宋朝在路學(xué)、府學(xué)、州學(xué)都置教授，主管學(xué)政和教育所屬生員。豈，難道，表示反問，副詞。（23）豈其學(xué)不如彼邪：是不是他們學(xué)習(xí)下的功夫不如王羲之呢？豈，是不是，表示揣測，副詞。以精力自致者：靠自己的精神和毅力取得的。n)，及其暮年方妙。（19）晚乃善：到晚年才特別好。徜徉，徘徊，漫游。滄海，指東海。羲之深以為恥，稱病去職，誓不再仕，從此“遍游東中諸郡，窮諸名山，泛滄?！薄＃?0）方：當(dāng)……時。王羲之“曾與人書云：‘張芝臨池學(xué)書，池水盡黑，使人耽(dān，酷愛)之若是，未必后之也。著有《臨川記》六卷，其中提到：“王羲之嘗為臨川內(nèi)史，置宅于郡城東南高坡，名曰新城。（5）方以長：方而長，就是長方形。（2）隱然而高：微微地高起。那么他能達(dá)到這步，大概也是靠他自己的精神和毅力取得的，并不是天生的。譯文臨川郡城的東面，有一塊地微微高起，并且靠近溪流，叫做新城。然后世未有能及者，豈其學(xué)不如彼邪？則學(xué)固豈可以少哉，況欲深造道德者邪？墨池之上，今為州學(xué)舍。文章從記敘墨池遺跡人手，緊密聯(lián)系王羲之苦練書法的故事，著重闡明勤學(xué)苦練出才能的道理，勉勵人們刻苦學(xué)習(xí)，提高道德修養(yǎng)，這就使得這篇短文超出了記敘古跡的范疇，成為一篇寓意深長的“勸學(xué)篇”。通篇寫山水少，寫游況多，均發(fā)軔于作者的審美感受；文勢時有騰挪，意象或作變化，一路寫來，均有作者感受的隱隱跳躍。六登虎丘，最后一次的刺激成為袁宏道呈請解官的重要契機。對官場生涯的目擊，“歌者聞令來，皆避匿去”的隔膜，深化著袁宏道的內(nèi)心苦悶。”袁宏道于萬歷二十三年(1595年)至萬歷二十五年(1597年)任吳縣縣令達(dá)兩年時間，登臨虎丘有六次之多。例如，見千頃云之峻高，巒壑競秀，生發(fā)出的“最可觴”的情趣；“過午則日光射人”所產(chǎn)生的是“不堪久坐”的感受；至于欲祠韋蘇州、白樂天，卻因事過境遷而未成，最終還是“興闌”所致。而主體登臨時的特點又不是徑宣紙面，而是隱藏在直接形象之中，引導(dǎo)人們?nèi)ンw味間接形象的存在。聲態(tài)描述至此已是情盡意滿，作者才突然抽出筆來，寫到虎丘的自然山水景象，“劍泉深不可測，飛巖如削”，這一飛來之筆似與上文意脈不相關(guān)涉，大有突兀而起之勢。值得細(xì)加玩索的是，這一大段聲態(tài)描述的時間、人數(shù)、主體審美趣味是密切融合而又同步推進的。聲、色、境以明麗的格調(diào)和交融的整一形式出現(xiàn)，才是作者審美意趣的真正寄托者。而這一切，以“露”的筆墨出之，牽引了“藏”著的主體審美趣味的變化，其用筆如此，堪稱精妙。而這一藝術(shù)描繪在審美選擇上的別開生面是扣住一個“唱(嘔)”字，筆墨由疏放趨向深細(xì)。比喻句的聯(lián)綴，既形成氣勢的噴注，又使描述對象的瑰麗色彩及其喧闐聲勢具體化了。像梳齒一樣靠攏的游人，是對其密度的形容。遠(yuǎn)而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鋪江上，雷輥電霍，無得而狀。作者不是從自然山水本身獲取詩情(他明確地認(rèn)為“其山無高巖邃壑”)，而是在“踚屋”市民參加的游覽熱潮中覓得了新鮮的審美感受?！耙鹿谑颗洛售i屋，莫不靚妝麗服，重茵累席，置酒交衢間。“每至是日”，就透現(xiàn)了這種非以某一中秋，而是概括幾個中秋特征的審美意向。需要指出的是，《虎丘記》不是某一次游覽的當(dāng)時實錄，這從后文“登虎丘者六”的次數(shù)可以看出；也不是某一個中秋日的情景記實?！胺苍轮埂⒒ㄖ?、雪之夕，游人往來，紛錯如織”，在上文的意緒上遞進了一層，突出了“月”“花”“雪”這三個時節(jié)對于游人的誘惑力量。⑨韋蘇州：唐代詩人韋應(yīng)物，曾任蘇州刺史賞析篇首預(yù)設(shè)意脈本文首句交代虎丘名勝的方位“去城可七八里”，誠然為一般記游散文所交代的文字，但為下文埋設(shè)了意脈?！雹咔ы曉疲荷矫诨⑶鹕缴?。⑤瓦釜：用黏土燒制的鍋，這里比喻粗俗的歌聲。②蔀(pǒu 部)屋：草席蓋頂?shù)奈葑?，指窮苦人家昏暗的屋子。我因此對進之說：“做官的橫行氣盛，衙役庸俗粗野，是多么厲害呀！以后不作官了，有不在這石上聽歌的，有月亮為證！”現(xiàn)在我有幸得以免去官職客居吳縣，虎丘的月亮不知道還記得我的話嗎？注釋①萬歷二十三年(1595)作者曾任吳縣令，期間,六次游覽虎丘。堂荒蕪已經(jīng)很久了，我和江進之商量修復(fù)它的辦法，想在里面供奉韋應(yīng)物、白居易等人，但不久生了病，我既然已經(jīng)辭了官，恐怕進之的興致也消盡了。千頃云因為有天池等山作為幾案，山峰峽谷，爭奇斗秀，是請客飲酒的好地方。一會兒，明月升到天空，月光照在石上猶如潔白的絹綢，所有粗俗的歌曲，不再發(fā)出聲響，跟隨著唱和的，只有三四個人。檀板聚積如小山，樽罍似云霞般傾瀉，遠(yuǎn)遠(yuǎn)望去，猶如成群的大雁棲落在平坦的沙灘，彩霞鋪滿江面，電閃雷鳴，無法具體描繪它的形狀?；⑶鹬?，不知尚識余言否耶？譯文虎丘離城約七八里路，這座山?jīng)]有高峻的山峰與幽深的峽谷，只不過因為靠近城市，因此奏著音樂的游船，沒有一天不到那兒去。山川興廢，信有時哉！吏吳兩載，登虎丘者六。千頃云得天池諸山作案，巒壑競秀，最可觴客。分曹部署，竟以歌喉相斗，雅俗既陳，妍媸自別。每至是日，傾城闔戶，連臂而至。袁宏道任吳縣令時曾六次游覽虎丘，兩年后辭官時，又故地重游寫出《虎丘記》。揭之：標(biāo)明。(14)州學(xué)舍：指撫州州府的學(xué)舍。(12)“羲之”句：王羲之的書法初不如同時庾翼、郗愔，晚年才臻于精妙之境。又與道士許邁共修服食，采藥石不遠(yuǎn)千里，遍游東中諸郡，窮諸名山，泛滄海。⑨極：至，達(d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