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變，道亦不變”[6]。價值觀分為兩大類，即“核心價值觀”與“非核心價值觀”。因為殺、偷、搶、騙會搞亂社會關系，我們就不能同意把這類行為變相合理化為任何“時髦”觀念。社會在變遷，但社會也要團結。同樣，年輕人不懂得尊重傳統(tǒng)價值觀，甚至出言不遜，淺薄地嘲弄那些光榮時代確立的價值觀，也會招致長者們的激烈反應。當交通、通訊、運輸技術產生重大突破，IT業(yè)成為重要的產業(yè)部門，關于勞動的觀念，關于雇主與雇員關系的觀念，關于休閑娛樂的觀念，關于言論自由的觀念，關于師生關系的觀念，關于政府權威的觀念，等等，就都與小農社會和機器社會里的觀念顯著不同。大部分價值觀變遷只會讓一部分人“不大適應”，卻不會引發(fā)社會動蕩。倘若社會關系變動不居，人們對自己身份的界定就變動不居，人們內心深處與身份相關的行為準則也就不穩(wěn)定。老百姓視官員為強盜，社會就可能烽煙四起。自我社會身份定位混亂，價值觀就不穩(wěn)固，就可能擾亂社會關系。我是“教授”，就“應當”教書寫書。自我身份界定清晰，與身份相關的行為準則也得到公認，社會關系就和諧。我代表政府，“不該”辦博彩。是非觀念變了，今是而昨非，依然有是有非，不過以一種是非觀取代了另一種而已。若為了錢，去勒索企業(yè)，威脅毀掉企業(yè)的聲譽，就是犯罪。就新聞界的價值觀而言，這在方向上是“錯”的。舉個“導向空間”的例子。對很多學者而言，“導向”似乎有無限多飄忽不定的方向，隨問題的類別及學科屬性而不同。然而，任何一個價值觀只有兩個方向，是與非。所以，是非觀在不同民族之間具有很強的相對性。比如，年輕男女們在迪廳蹦迪尋歡沒有錯，但為獲得高度刺激而“嗑藥”（吸毒）就是錯的。社會價值觀集中體現為社會“綱?！?，也就是埋藏在我們意識深處的，在社會關系中的行為準則。這是本文題目的由來。作為政治學人，作者更關心能給“現代民族國家”帶來和諧社會關系的那些是非曲直觀念。既然人文和社科的不同學科有不同的研究對象，學者們就價值觀的定義、內容、分類、作用也存在很大的認識差別，基本上是各說各話。哲學關心與“真、善、美”有關的是非曲直觀，歷史學關心與歷史判斷有關的是非曲直觀，人類學關心人類再生產——性與生育方面——的是非曲直觀，倫理學關心與人類基本道德相關的是非曲直觀，心理學關心影響心理健康的是非曲直觀，經濟學關心那些與市場機制運行相關的是非曲直觀，社會學關心影響社會（向現代性）變遷的是非曲直觀，政治學關心各種被稱為“主義”的是非曲直觀。為什么價值觀研究如此龐雜？因為人類的價值觀種類就是如此之多?；仡櫻芯績r值觀的文獻，我們可以發(fā)現一個令人頭痛的大雜燴。價值觀不是一般的觀念，而是關于是非曲直的觀念。18世紀的法國人特拉西（Destutt de Tracy, 17541836）企圖建立一門“關于觀念的科學”，發(fā)明了id233。與動物不同，人類擁有“觀念”。第三節(jié)討論核心價值體系內不同層次間的聯系。 本文回答以下三種問題。論現代社會的核心價值觀發(fā)布: 20071218 23:10 | 作者: 潘維 于是，我請來了潘維老師。由于社會分工的不同，我僅僅是哲學、社會科學的關注者，而不是專門家，就如同我僅僅是詩詞的嘗試者，而非專業(yè)的詩人一樣。這表明韓老師的確認真看了我的博文，并有所考量，而非應酬。現居北京，執(zhí)教于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國際政治系，講授世界政治理論、中國政治、比較政治、中外政治制度比較、美國社會發(fā)展史等課程。論現代社會的核心價值觀代表論著有《法治與民主迷信——一個法治主義者眼中的中國現代化和世界秩序》、《農民與市場》等。我很高興。我缺乏全面清晰而雄辯地論述價值觀的能力。把他最新發(fā)表在網絡的相關專論轉載于此。序　 言 社會核心價值觀的迷失，是我國社會面臨的最嚴重問題之一。 本文試圖提供一個關于“社會核心價值觀”研究的科學分析工具[1]，希望這個工具有助于形成我國知識界的核心社會價值觀共識。 （1）什么是社會價值觀？社會價值觀如何變遷？（2）什么是社會核心價值觀？核心的與非核心的社會價值觀在地位和作用上有何異同？（3）社會核心價值觀是如何迷失的，又是如何建構的？ 本文分為四節(jié)。第四節(jié)簡述核心價值觀生成為社會主流價值觀的途徑。精神文明是以觀念形式體現的。ologie（ideology）一詞，卻無果而終。價值觀對人類的生存和發(fā)展至關重要。學者們研究看似彼此相關，卻又各自獨立的無數種價值觀，比如人生觀、生育觀、經濟觀、政治觀、文化觀、宗教觀、科學觀、勞動觀、生活觀、地位觀、權力觀、權利觀……，等等。如果再細分，還可以分辨宗教學、道德學、民族學、人口學……等等學科里討論的是非曲直觀念。試圖統(tǒng)一各學科的價值觀研究是不必要的，也是沒有意義的。本文研究“社會價值觀”，也就是關于社會關系的是非觀念。其實，更準確地說，作者研究的是“核心的社會價值觀”，應當稱為“核心社會價值觀”。又如，美國有些州政府辦博彩，所以中國政府辦博彩是對的。盡管用一些漂亮的抽象詞匯包裝了，所謂“人類的普適價值”，大多承載著某些強大富裕社會的政治和文化偏見[2]。是非判斷當然是有程度空間的。然而，價值觀是關于對錯是非的判斷?？陀^報道事實是記者“應有的”職業(yè)道德。但受制于種種現實條件，此種“非”，已是不成文的行規(guī)，被新聞界和企業(yè)界勉強接受。換言之，是與非之間是有空間的。社會行為準則的前提是界定身份認同，即確定“我（們）是誰” [4]。我們是中國人，“不必”以美國做判定是非的標準。我是“子女”，就“應當”孝敬父母。我是管理社會的官員，就“應當”為老百姓服務。身份界定亂了，心中的綱常也隨之紊亂，就催化社會關系中的矛盾。在一個高速變遷的社會，社會關系不可能穩(wěn)定，價值觀也不可能穩(wěn)定。這些價值觀的變化很正常，無需對其吹毛求疵。所以，代際間的相互尊重、理解、寬容是對待價值觀變遷的基本原則，也是維持社會和諧的基本原則。然而，有些歌，各代人都會唱，而且也應該代代傳唱。也就是說，盡管在高速變遷中，“社會”依然要存在，還要穩(wěn)定和諧地存在。有些文化符號，比如雷鋒和《義勇軍進行曲》，是我們社會的重要精神遺產，體現當代中國的核心價值觀，穩(wěn)定著我國基本的社會關系，就不容對其進行嘲弄。反映基本的、需要長期穩(wěn)定的社會關系的價值觀就是核心價值觀。核心價值觀以外的對社會關系的是非判斷，都是非核心價值觀。基本的社會關系“應當”比較穩(wěn)定，社會核心價值觀也“應當”比較穩(wěn)定。本文的主要目的在于闡述核心價值觀變化的獨立邏輯，及其對基本的社會關系發(fā)生杠桿作用。在社會關系高速變遷的時代，在泛泛的“價值多元化”口號流行的時代，區(qū)分核心與非核心價值觀非常重要。這個道理，古今中外皆然?，F代社會的骨架是由哪些主要部分構成的？仔細分辨后可知，是由七大類關系構成的。對應這七大類基本社會關系的是非判斷就是“核心價值觀”。對應“基本社會關系”的種類，核心價值觀自成一個七層的同心圓體系。在社會里，最基本的行為準則是六條區(qū)分“人”與“動物”的“普適道德”[7]。這兩條往往是道德和宗教界的批評對象。對物質享受的理性追求提供人類基本的前進動力。個人理性是重要的，成為“主義”，也是反社會的[9]。正義是深深種植在人類心靈里的。人類對待自然的觀念深刻地影響著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觀念，影響各種社會觀念。如果我們自認是“現代人”，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尊重科學是我們時代的核心價值觀，是正規(guī)學校教育的主體，更是社會進步的基礎。第三層，個人與群體的關系——群體觀。個人的地位是由群體賦予的，也是自群體中因出類拔萃而獲得的。然而，在這個價值觀上，我國出現了重大分歧。這種個人至上的價值產生于社會，卻是反社會的，不會讓我們的社會和諧有序[11]。進入工業(yè)時代后，紀律和規(guī)則成為社會紐帶，群體嚴絲合縫的配合勞作成為社會強大的關鍵。我國傳統(tǒng)社會關于“公共”及“公民”的意識相當淺淡，僅極少數精英有在意“公共”的傳統(tǒng)。如果中國人能團結一心，不是每人賠一兩銀子，而是每人向這兩萬洋兵吐一口唾沫，侵略者會被淹死在口水里。村與村之間、企業(yè)與企業(yè)之間，每一個群體與另一個群體，都存在競爭關系。群體競爭的自由是受限制的，受更大群體利益的限制。因為“我是公民”，所以不能傷害社會整體利益。德國的《基本法》規(guī)定，德國實行“社會市場經濟”。因此，對市場機制的尊重，要以尊重“社會整體利益”為前提，以服從關于保護社會整體利益的強制性規(guī)范為前提。群體的集合就是人民，人民組成社會。政治文明凝聚在政治制度中。葉利欽時代的俄國，雖然進口了自由民主制，但實際運作上更像哥倫比亞，甚至西西里的黑手黨。我國農村基層選舉也是這樣，法定程序是一回事，實際運作是另一回事。倘若精英們認同的政治價值觀過于“西方”，致使流行的政治價值觀與我國實際的社會條件不兼容，就會撬動人民與政府的關系，扭曲這種社會關系，社會就不可能和諧。歷史上，別國靠兩黨或多黨競爭解決了階級戰(zhàn)爭；在我國，兩個黨或多個黨卻制造了戰(zhàn)爭，制造了所有人與所有人之間的混戰(zhàn)。不可否認，歷史上儒家精英集團屢屢出現退化。美國中期選舉的投票率才20％左右。對本民族文化的自覺，首先是對本民族政治文明的自覺。不管什么樣的個人、群體、社會，都存在于民族國家之中。為了避免被淘汰的前景，歐洲大陸過了氣的強國努力聯合起來，試圖建立一個龐大的歐羅巴合眾國。比如美利堅民族、中華民族。然而，我國不少知識精英卻在提倡現代民族的虛無主義。只要自認是中華民族的一分子，愛國主義是天經地義的核心價值觀，本應是毋庸質疑的。因為國際體系處于“無政府”狀態(tài)，沒有統(tǒng)一的世界政府，各國都依賴本國的武裝力量自保安全。由于被壓迫者也有國防兵器，會給赤裸裸的壓迫和掠奪帶來代價，國際貿易和國際金融便成為國際財富交流的最正常形式。壓迫者對國際關系的壓迫有一套辯護詞，被壓迫者對反抗壓迫有一套辯護詞。伊拉克并不反感美國，是冷戰(zhàn)末期美國在中東的主要盟國。意識混亂，內部就分崩離析，就軟弱，就“招”搶，“招”打。核心價值觀是如何迷失的呢？　三．核心價值觀體系層次間的相互關系在十幾年間，俄國遍布殺人越貨的匪徒，無人敢管。價值觀當然受社會關系的制約，反映社會關系的變遷。然而，與一般價值觀不同，核心價值觀有其獨立的一面，有其自身的變化邏輯。換言之，先有南斯拉夫民族觀的崩潰，后有南斯拉夫民族國家的崩潰。運用這個分層，我們可以分辨核心價值觀變遷的邏輯，即獨立于社會關系變遷的邏輯機制，從而解釋普適道德的“驟然迷失”。茲分述如下：精英們對國際體系的看法變了，整個社會的國際觀也隨之變化。但是，大多數美國人對深究國際關系沒有興趣。在國際關系現實中的妥協和討價還價是一回事，持有某種國際觀是另一回事。蘇聯潰敗解體，既非軍事上的失敗，亦非經濟上的失敗，而源自其核心價值觀體系自外而內的多元化，直至裂解崩潰。他負責與美國談判，蘇聯隨后的崩潰解體也就“自然而然”了。美國社會里的愛國主義被公認為世界最強的一類。然而，在壓迫國家內部，信奉反壓迫的國際主義與信奉愛國主義會發(fā)生激烈沖突，比如美國的政論家喬姆斯基是個著名例子。而信奉現存國際體系正義性的精英們，像美國那樣要求中國“理性地融入”美國領導的世界體系，無例外地斥責我國的“極端民族主義”。3．民族觀的迷失會觸發(fā)政治觀的迷失?！皭蹏迸c“愛黨”當然是有區(qū)別的。例如中國的民本主義與西方的民主主義就是兩類不同的政治價值觀[8]。美國軍威給阿富汗帶來了“民主”，也制造了軍閥混戰(zhàn)和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產基地。普京表現出強烈的民族主義傾向，也就呈現出獨立政治價值觀的傾向，并不畏懼與西方政治價值觀發(fā)生嚴重沖突。不談民族自主的“主權”，哪里還談得上“民主”？中華民族的社會過去是獨特的，現在也是。沒有對本民族政治文明的甦醒和自覺，就不會有真正的文化自覺。一旦美國批評中國沒自由、不民主，中國就極力辯解。政治價值觀是關于政府與人民相互關系的價值觀，在邏輯上與社會整體觀是緊密相連的。政府的管理是受政治價值觀制約的。如果維系社會的整體價值觀迷失了，人們的認識不統(tǒng)一，維持社會的整體性也就極為困難。社會整體觀就是（全國范圍內的）“社會主義”。原本盈利的企業(yè)瞬間被“企業(yè)家”搞垮，而這些企業(yè)家還振振有辭地引用“經濟學家”們的話，指責“產權不明晰”，認為只有“明晰”到“個人”的產權才是真正實在的產權。我們中國社會的群體觀就是（社區(q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