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珠，眼神之美不輸大白。我不忍，把小貓抱在懷里一整天，所以它和我最親。我們看到的命運(yùn)是毫無道理的，專開玩笑，慣愛捉弄人，慣愛搗亂。一句謊言說過三次就自己也信以為真的。你存心做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實(shí)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侮你。你大度退讓，人家就侵犯你損害你。你要和別人和平共處，就先得和他們周旋，還得準(zhǔn)備隨時吃虧。人的可貴在于人的本身。在靈性良心的指引下，人人都有高于物質(zhì)的要求。不過，作為一個丈夫呢，這也不失為美德。反正她早就提出條件，結(jié)了婚，財政權(quán)歸她。在他，財政權(quán)不過是管理權(quán)而已，所有權(quán)還是他的，連胡小姐本人也是他的。在人生的道路上，如一心追逐名利權(quán)位，就沒有余暇顧及其他。這個世界好比一座大熔爐，燒煉出一批又一批品質(zhì)不同而且和原先的品質(zhì)也不相同的靈魂。擁有金錢未必得到快樂。擁有健康未必一切都會如愿以償。一切快樂的享受都屬于精神，這種快樂把忍受變?yōu)橄硎埽蔷駥τ谖镔|(zhì)的勝利，這便是人生哲學(xué)。我今年一百歲，已經(jīng)走到了人生的邊緣，我無法確知自己還能往前走多遠(yuǎn)，壽命是不由自主的，但我很清楚我快“回家”了。我沒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過平靜的生活。靈魂的美惡，不體現(xiàn)在肉體上。人壽幾何，頑鐵能煉成的精金，能有多少？但不同程度的鍛煉，必有不同程度的成績；不同程度的縱欲放肆，必積下不同程度的頑劣。好比香料，搗得愈碎，磨得愈細(xì)，香得愈濃烈。這是一般人的常態(tài)。惟有身處卑微的人，最有機(jī)緣看到世態(tài)人情的真相。離別拉得長，是增加痛苦還是減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遠(yuǎn)，愈怕從此不見。一句謊言說過三次就自己也信以為真的。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成分是想象，經(jīng)驗(yàn)好比黑暗里點(diǎn)上的火，想象是這個火所發(fā)的光；沒有火就沒有光，但光照所及，遠(yuǎn)遠(yuǎn)超過火光點(diǎn)兒的大小。人雖然渺小，人生雖然短，但是人能學(xué)，人能修身，人能自我完善。一個人經(jīng)過不同程度的鍛煉，就獲得不同程度的修養(yǎng)、不同程度的效益。1我們讀書，總是從一本書的最高境界來欣賞和品評。坐冷板凳的呆子，待人不妨像讀書般讀；政治家或企業(yè)家等也許得把人當(dāng)作繩子使用。烏云蔽天的歲月是不堪回首的，可是停留在我記憶里不易磨滅的，倒是那一道含蘊(yùn)著光和熱的金邊。 ——楊絳《洗澡》我們讀書，總是從一本書的最高境界來欣賞和品評。坐冷板凳的呆子，待人不妨像讀書般讀；政治家或企業(yè)家等也許得把人當(dāng)作繩子使用。 ——楊絳我想到解放前夕，許多人惶惶然往國外跑，我們倆為什么有好幾條路都不肯走呢？思想進(jìn)步嗎？覺悟高嗎？默存常引柳永的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盡管億萬“咱們”或“我們”中人素不相識，終歸同屬一體，痛癢相關(guān)，息息相連，都是甩不開的自己的一部分。比如說，她要丈夫?qū)λ黄艺\，依頭順腦，一切聽她駕馭。他又不能是招人欽慕的才子，也不能太年輕，太漂亮，最好是一般女人看不上的?！?——楊絳《洗澡》姚宓的眼睛亮了一亮，好像雷雨之夕，雷聲未響，電光先照透了烏云。 ——楊絳人雖然渺小，人生雖然短促，但是人能學(xué)，人能修身，人能自我完善，人的可貴在人自身。 ——楊絳1成天坐著學(xué)習(xí)，連“再教育”我們的“工人師父”們也膩味了。”顯然煉人比煉鋼費(fèi)事；“坐冷板凳”也是一項(xiàng)苦功夫。 ” ——楊絳《一百歲感言》1愛情是不由自主的，得來容易就看得容易，沒得到的，或者得不到的，才覺得稀罕珍貴。因?yàn)檫@種隱身衣的料子是卑微。 ——楊絳《隱身衣》1幾年過去了，我漸漸明白：那是一個幸運(yùn)的人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認(rèn)識到自己的不好是個很痛苦的過程。然后，出于羞愧，才會悔改。要努力不懈，才會改得好一點(diǎn)點(diǎn)。所謂自覺自愿是逼出來的。再等著過七十歲的生日，只怕輪不到我們了。人的智慧自有打不破的局限，好比貓兒的聰明有它打不破的局限。 ——楊絳《我們仨》2是的，這類的夢我又做過多次，夢境不同而情味總相似。我到處問詢，無人理我。夢中凄凄惶惶，好像只要能找到他，就能一同回家。大家最愛聽的是何其芳同志吃魚的故事。其芳同志忙拿了自己的大漱口杯去買了一份；可是吃來味道很怪，愈吃愈怪。大家聽完大笑，帶著無限同情。他有膽量，有識見，待人頂憨厚，我很喜歡他。他可崇拜你呢！他想來不要人家做媒，總說他要娶個能和他打架的粗婆娘?！?——楊絳《洗澡》2我國有句老話：”寫字是出面寶”。在新中國，”發(fā)言”是”出面寶”。 ——楊絳《洗澡》2默存得空就寫家信；三言兩語，斷斷續(xù)續(xù)，白天黑夜都寫。 ——楊絳《干校六記》2那是一個幸運(yùn)的人對不幸者的愧柞——楊絳2你的問題主要是讀書不多而想的太多?；疖囎吡撕镁煤镁茫^了蚌埠，窗外景色還是不改?！辟e四先生說：“此古戰(zhàn)場也。 ——楊絳《雜憶與雜寫》2一代又一代的人，從生到死，辛辛苦苦、忙忙碌碌，到頭來只成了一批又一批的尸體，人生一世，還說得到什么價值呢？——楊絳背生字，做習(xí)題，一天不得間斷，因?yàn)閷W(xué)習(xí)語言，不進(jìn)則退。 ——楊絳《雜憶與雜寫》3失敗的詩人往往成為慍怒的批評家，正如劣酒能變好醋——楊絳《雜憶與雜寫》3皺面先生是天主教徒，也許就因?yàn)橐⑺M(jìn)教的吧？天主教不準(zhǔn)結(jié)婚，可是離過婚的人想必也準(zhǔn)進(jìn)教。 ——楊絳3補(bǔ)了一條褲子，坐處象個布滿經(jīng)線緯線的地球儀，而且厚如龜殼。他說，不用籌備得太周全，只需等我也下去，就可以照看他。 ——楊絳《干校六記》3我至少還欠一只手，只好用牙齒幫忙。小小一只床分拆了幾部，就好比兵荒馬亂中的一家人，只怕一出家門就彼此失散，再聚不到一處去。 ——楊絳《干校六記》3可惜能用粗繩子纏捆保護(hù)的，只不過是木箱鐵箱等粗重行李；這些木箱、鐵箱，確也不如血肉之軀經(jīng)得起折磨。她是不是在打官腔呀？——楊絳《雜憶與雜寫》3我讀《三國演義》，讀了一肚子“白字”（錯別字）。我們兩個常抖摟出肚子里的白字比較著玩，很有趣。以后不到“小圓其鼻”她就哭。 ——楊絳《雜憶與雜寫》4有一次，她聽同伙傳說，某家在物色一個姨娘，主要條件是要能生育。我會生?！贝蠹倚λ?，她也不知有何可笑。 ——楊絳《我們仨》4倍根（Bacon）說過：“赤裸裸是不體面的；不論是赤露的身體，或赤露的心。所以赤裸裸的真實(shí)總需要些掩飾。如果沒有輕云薄霧把日光篩漏出五色霞彩來，天空該多么單調(diào)枯燥！——楊絳《窗簾》4人家掛著窗簾呢，別去窺望。如果你不屑掛，或懶得掛，不妨就敞著個赤裸裸的窗口。 ——楊絳《窗簾》4隱約模糊中，才容許你做夢和想象。看不見邊際，變?yōu)闆]邊沒際的遙遠(yuǎn)與遼闊。如果你嫌惡窗簾的間隔，冒冒失失闖進(jìn)門、闖到窗簾后面去看個究竟，赤裸裸的真實(shí)只怕并不經(jīng)看。不過，如把天真樸素做了窗簾的質(zhì)料，做了窗簾的顏色，一個潔白素凈的簾子，堆疊著透明的軟紗，在風(fēng)里飄曳，這種樸素，只怕比五顏六色更富有魅力，認(rèn)真要赤裸裸不加遮飾，除非有希臘神像那樣完美的身體，有天使般純潔的靈魂。盡管摩肩接踵，大家也擠不到一處。像太陽光里飛舞的輕塵，各自各。各自人家，彼此不相干。 ——楊絳《窗簾》4隔離，不是斷絕。窗簾并不蓋沒窗戶，只隱約遮掩——多么引誘挑逗的遮掩！所以，赤裸裸的窗口不引人注意，而一角掀動的窗簾，惹人窺探猜測，生出無限興趣。50、世態(tài)人情，可作書讀，可當(dāng)戲看。補(bǔ)了一條褲子，坐處象個布滿經(jīng)線緯線 的地球儀，而且厚如龜殼。他說，不用籌備得太周全，只需等我也下去，就可以照看他。慚愧常使人健忘，虧心和丟臉的事總是不愿記起，因此也很容易在記憶的篩眼里走漏的一干二凈。有一位二十二三歲的小“師父”嘀咕說：“我天天在爐前煉鋼，并不覺得勞累，現(xiàn)在成天坐著，屁股 也痛，腦袋也痛，渾身不得勁兒。丑人照鏡子，總看不到自己多么丑，只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美。讀書好比“隱身”地串門，要參見欽佩的老師或拜謁有名的學(xué)者，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見，也不怕攪擾主人，翻開書面就闖進(jìn)大門，翻過幾頁就登堂入室，而且可以經(jīng)常去，時刻去，如果不得要領(lǐng)，還可以不辭而別，或另請高明，和它對質(zhì)。我卻不放心。剛開始是假裝堅(jiān)強(qiáng)，后來就真的堅(jiān)強(qiáng)了。1胡小姐覺得他攥著兩拳頭一文不花，活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聽說他屢遭女人白眼，想必有緣故。他好比儉嗇的管家婆，決不揮霍浪費(fèi)。余楠一口答應(yīng)。1幾年過去了，我漸漸明白：那是一個幸運(yùn)的人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1假如說，人事有靈性、有良知的動物，那么，人生一世，無非是認(rèn)識自己，洗練自己，自覺自愿地改造自己，除非甘心于禽獸無異?！?她的條件并不苛刻，只是很微妙。他卻不能是草包飯桶，至少，在臺面上要擺得出，夠得上資格。他又得像精明主婦用的老媽子，最好身無背累，心無掛牽。戀愛大概也是如此。1懶惰也是天生的，勤奮需自己努力，一放松就懶了。靈魂的美惡，不體現(xiàn)在肉體上。經(jīng)常憑靈性良心來克制自己，就是修養(yǎng)。2默存得空就寫家信；三言兩語，斷斷續(xù)續(xù)，白天黑夜都寫。2默存和我住在清華的時候養(yǎng)一只貓，皮毛不如大白，智力遠(yuǎn)在大白之上。它媽媽是白色長毛的純波斯種，這兒子卻是黑白雜色：背上三個黑圓，一條黑尾巴，四只黑爪子，臉上有勻勻的兩個黑半圓，像時髦人戴的大黑眼鏡，大得遮去半個臉，不過它連耳朵也是黑的。它忽被人抱出城來，一聲聲直叫喚。2那是一個幸運(yùn)的人對不幸者的愧柞2你的問題主要在于讀書不多而想得太多。現(xiàn)在我也這樣，感覺每一天都是新的，每天看葉子的變化，聽鳥的啼鳴，都不一樣，new experience and new feeling in everyday.2人畢竟是血肉之軀，帶些缺點(diǎn)，更富有人情味吧。人類并不靠天神教導(dǎo)，人的本性里有靈性良心。3人能夠凝練成一顆石子，潛伏見底，讓時光像水一般在身上湍急而過，自己只知身在水中，不覺水流。3人雖然渺小，人生雖然短，但是人能學(xué)，人能修身，人能自我完善。3肉體包裹的心靈，也是經(jīng)不起炎涼，受不得磕碰的3上蒼不會讓所有幸福集中到某個人身上，得到了愛情未必?fù)碛薪疱X；擁有金錢未必得到快樂；得到快樂未必?fù)碛薪】?；擁有健康未必一切都會如愿以償。一切快樂的享受都屬于精神，這種快樂把忍受變?yōu)橄硎埽蔷駥τ谖镔|(zhì)的勝利。3少年貪玩，青年迷戀愛情，壯年汲汲于成名成家，暮年自安于自欺欺人。3世間好物不堅(jiān)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書上的描摹，戲里的扮演，即使栩栩如生，究竟只是文藝作品；人情世態(tài)，都是天真自然的流露，往往超出情理之外，新奇得令人震驚，令人駭怪，給人以更深刻的效益，更奇妙的娛樂。3所謂窮，無非是指不置辦家產(chǎn)，自食其力，自食其力是沒有保障的，不僅病不得，老不得，也沒有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干自己喜歡或?qū)ｉL的事。”4他已骨瘦如柴，我也老態(tài)龍鐘。這我愿意。離別拉得長，是增加痛苦還是減少痛苦呢？我算不清。4圍在城里的人想逃出來，站在城外的人想沖進(jìn)去，婚姻也罷、事業(yè)也罷，人生的欲望大都如此。一個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傾軋排擠，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潛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見她之前，從未想結(jié)婚；娶她之后，我從未后悔4我常奇怪，為什么有人得了我父親的幫助，感激得向我母親叩頭，終身不忘。為什么人與人之間的差異竟這么大？4我第一次和鐘書見面是在1932年3月，他身著青布大褂，腳踏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眼鏡，眉宇間蔚然而深秀。見面時，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有訂婚。 ”于是便 開始鴻雁往來，越寫越勤，一天一封，以至于他放假就回家了。冷靜下來，覺得不好，這是fall in love了。4我國有句老話：”寫字是出面寶”。在新中國，”發(fā)言”是”出面寶”。50、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5我記得從前看見坐海船出洋的旅客，登上擺渡的小火輪，送行者就把許多彩色 的紙帶拋向小輪船；小船慢饅向大船開去，那一條條彩色的紙帶先后迸斷，岸上就 拍手歡呼。這番送人上干校， 車上的先遣隊(duì)和車下送行的親人，彼此間的離情假如看得見，就決不是彩色的，也 不能一迸 就斷。我得洗凈這一百年沾染的污穢回家。5我沒有辦法。丑人也許會承認(rèn)自己丑，笨人也許會承認(rèn)自己笨，可是，有誰會承認(rèn)自己不好嗎？——我指的不是做錯了事‘不好’，我不指’過失和錯誤‘，我說得’不好‘就是’壞‘。認(rèn)識到自己的不好是個很痛苦的過程。一個人刻意修身求好，才會看到自己的不好?；诹宋幢鼐蜁倪^來。5我們讀書，總是從一本書的最高境界來欣賞和品評。坐冷板凳的呆子，待人不妨像讀書般讀；政治家或企業(yè)家等也許得把人當(dāng)作繩子使用。5我們曾如此渴望命運(yùn)的波瀾,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人生最曼妙的風(fēng)景,竟是內(nèi)心的淡定與從容。“5我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認(rèn)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guān)系。我們于是無求，與人無爭，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我們稍有一點(diǎn)快樂，也會變得非?？鞓贰?我時常聽人吹牛，豪言壯語，使我自慚渺小。6我使勁咽住，但是我使的勁兒太大，滿腔熱淚把胸口掙裂了。對于時代，我是落伍者，沒有什么良言貢獻(xiàn)給現(xiàn)代婚姻。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賞、吸引、支持和鼓勵，兩情相悅。6我想到解放前夕，許多人惶惶然往國外跑，我們倆為什么有好幾條路都不肯走呢？思想進(jìn)步嗎？覺悟高嗎？默存常引柳永的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盡管億萬“咱們”或“我們”中人素不相識，終歸同屬一體，痛癢相關(guān)，息息相連，都是 甩不開的自 己的一部分。我什么都錯?？墒俏液車?yán)肅認(rèn)真地考慮自己“該”學(xué)什么。我知道這個“該”是很夸大的，所以羞于解釋。我卻不放心。6我在中學(xué)背熟的古文“天下一致而百慮，同歸而殊途”還深深印在腦里。如今我看到自己幼而無知，老而無成當(dāng)年卻也曾那么嚴(yán)肅認(rèn)真地要求自己，不禁愧汗自笑。6我曾做過一個小夢，怪他一聲不響地忽然走了。這我愿意。離別拉得長，是增加痛苦還是減少痛苦呢？我算不清。6我只怕人不如書好對付?！?0、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7我至少還欠一只手，只好用牙齒幫忙。小小一只床分拆了幾部，就好 比兵荒馬亂中的一家人，只怕一出家門就彼此失散，再聚不到一處去。7希望的事，遲早會實(shí)現(xiàn)，但實(shí)現(xiàn)的希望，總是變了味的。一個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傾軋排擠，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潛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7彥成忙說；”羅厚是個能干人，大有作為的?！耙μf：”他野頭野腦，反正他自有主張。最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