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200余人，是連環(huán)配套的陷阱，是為了蒙騙上級政府和外界群眾，讓人誤以為，烏坎村絕大多數(shù)人是支持薛昌的。”　　“9月28日，正是烏坎村里最敏感的時候，東海鎮(zhèn)與陸豐市人大代表選舉，經(jīng)過協(xié)商，我們?yōu)榇磉x舉讓路，推遲村民臨時理事會到29日再選，但27日，鎮(zhèn)上來人布置，薛昌靠流動票箱提前劃票收票，28日，真正的選舉會場成了擺設，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在現(xiàn)場投票?！　蹩泊迕穹磳Φ牟恢皇茄Σc陳舜意個人，而是整套舊班子；也不僅僅限于烏坎村，而是整個“烏坎利益格局”，包括事發(fā)后一直袒護薛昌的東海鎮(zhèn)黨委書記黃雄以及其他利用烏坎土地獲取利益的官員，亦指向利用薛昌的獨裁在村中圈占土地非法獲利的商人?！　?1月1日，陸豐市決定免去薛昌村支部書記職務，免去陳舜意副書記職務，同意陳舜意辭去村委主任職務，由東海鎮(zhèn)副鎮(zhèn)長朱茂強兼任烏坎村支書?！　?月到12月初，對烏坎事件的處理，政府方面以陸豐市為主實施具體應對措施。他們搜集整理薛昌班子的各項違法證據(jù)、實施林祖戀安排的各項具體事務，組織護村隊，保護林祖戀等領導者的安全?！　×肿鎽?、伍譚安等老人，因在關鍵時刻發(fā)揮其政治的敏感和官場經(jīng)驗，控制住了危險局面，而成為核心人物，在伍譚安因家屬為公務員，退出后，林祖戀成為烏坎村的實際最高領袖。　　烏坎的領導者結構進入形成期。　　23日，林祖戀、伍譚安等曾有過官場經(jīng)歷且為人正直的老人，在目睹維權行為有滑向騷亂的危險后，站出來控制局面，呼吁堅持維權但同時嚴格自律、制止暴力行為，并發(fā)起募捐以備后續(xù)之需?！　∵@天，楊色茂等中年開始成為談判的主角之一?！　∠挛缛龝r，村民推舉代表與政府官員開始對話談判。莊烈宏等青年組織者多離村外出，孫漢場也不再拋頭露面?！　‘斎找归g，曾昭亮在村外被抓。”　　孫漢場、楊色茂發(fā)表倡議后，村民整隊出發(fā)游行到市政府門前，提出歸還土地、落實選舉權和村務財務公開等訴求?！薄　?1日，村民聚集的數(shù)量，由組織者期望的三四百人，快速增加到數(shù)千?！　?0日，確定了次日出面發(fā)言人物為孫漢場、楊色茂?！　?月20日，莊烈宏、張建城等人率青少年在烏坎村多處張貼公告，公告稱，為更好建設家鄉(xiāng)，請鄉(xiāng)親們次日上午九點集體商議家鄉(xiāng)發(fā)展。　　青年發(fā)起的對抗“薛昌王朝”的行動，在持續(xù)發(fā)展，已經(jīng)吸引了楊色茂、薛錦波等中年參加?！　”坦饒@將在烏坎開發(fā)大片土地的消息，在青年中遍傳，被楊色茂稱作烏坎事件的“導火索”。楊色茂查看了青年們兩年來的上訪歷程，感覺青年精神可嘉，但是利益集團勢力強大，繼續(xù)上訪也不會得到處理：“大鬧大處理，小鬧小處理，不鬧不處理，烏坎村的上訪形勢，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條短信是群發(fā)，接收對象之一孫漢場是中學老師，孫漢場與莊烈宏一樣，對村治極為不滿，也聯(lián)合了十余青年?！　?011年6月，43歲、在深圳等地做工廠干部的楊色茂圖謀回鄉(xiāng)發(fā)展，“痛感村治黑暗，想用民主選舉來改變現(xiàn)實。一些在校中小學生也暗地加入?！　∽源酥钡?011年9月21日之前，莊、張、洪等五人在省、地、市、鎮(zhèn)四級上訪12次，均無任何實效。一百多個盒飯，只好扔掉?！　τ谘Σ膭萘?，莊烈宏表示，“我也很害怕的，但是沒有辦法，沒得生存啊，不告，沒有出路，告，也許有生機。　　主要的組織者們在網(wǎng)上約定，在2009年6月21日去省政府上訪?！　?009年2月，村民與薛昌的對抗，從網(wǎng)絡第一次公開地進入現(xiàn)實?！　〈饲埃W(wǎng)絡暗戰(zhàn)便已開始。十余年前，莊烈宏的父親與伍譚安組織上訪，在協(xié)商階段被薛昌知曉后動用村內(nèi)社會勢力嚇阻。洪銳潮的姐姐洪瑞卿與洪銳潮的女同學陳素轉(zhuǎn)，在2011年9月集體上訪事件后都成為烏坎村婦女的主要領導者。他與張建城是同學、密友，也是集體上訪的中堅人物。他在高一時，終于棄學去佛山順德打工，因管理能力出眾，2011年時已升任中域電訊手機店的總店長，管理三個分店，2011年9月21日烏坎村集體上訪游行事發(fā)后，不顧莊烈宏等人阻勸，棄職回村參與?！　埥ǔ牵?009年23歲，雖新婚，但不得不在外租房，為支付租房和生活費用，婚后便不得不出外打工。初中畢業(yè)后在外打工，后在佛山租小店賣服裝，常遭遇因做火生意后被店主擠走的事，故不愿再過無根的飄萍生活?！　≡缙诘倪@三位主要組織者，均為普通農(nóng)民家庭出身，小學到初中文化，在外打工多年，2009年最早組織上訪前，三人在23到27歲的適婚年齡， 2011年9月大規(guī)模游行上訪前均有愛人，但莊烈宏、洪銳潮均未婚娶——沒有可做新房的宅基地，沒有希望再分到、也看不到何時可以買到手的前景：由于薛昌巨量賣地，村中宅基地轉(zhuǎn)讓已經(jīng)炒高到22萬元一間?！　　拘隆罢蝿游铩贬绕稹俊　蹩彩录缙诘慕M織者，為一批不到30歲的青年。楊色茂辭去商職回鄉(xiāng)參與組織集體上訪，9月22日，多位年輕的組織者為避追捕離開時，楊色茂挺身擔綱組織并與其他人一起邀請林祖戀等老一輩出山，控制局面參與和平談判。　　保有傳統(tǒng)文化秉性的烏坎人，具備溫文堅定的氣質(zhì)，許多人有做事決絕、敢于擔當?shù)囊幻??！　鹘y(tǒng)文化中，尊重組織、講秩序、重公共事務和溫良恭儉讓等優(yōu)秀的部分，烏坎傳承的似乎好于內(nèi)地鄉(xiāng)村。村民對神廟這種公共文化事務的態(tài)度熱心?！　〈謇锷駨R眾多，由神明理事會管理，這家機構可算是自我治理比較完善的民間組織，它會在每家神廟定期公布受捐情況和資金使用狀況。在出殯前夜，親朋們依照親疏遠近，依著所穿孝服的不同，依序逐批入靈堂拜別。會請道士作法數(shù)天，貌似迷信，實則是在以繁復的儀式來表達后人對長者養(yǎng)育教化恩情的點滴思念。除大馬路外，村街里未見一家從早餐到晚餐與人競爭整日的餐館?！　?012年2月29日，因報名參選新村委，老村委干部陳昌來當眾發(fā)表參選演說，村民當場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臺下對他憤怒不平的村民，硬是忍耐到他發(fā)表完演說，直到他離開擴音器之后，才有一位80余歲老者走上臺，當眾發(fā)表對陳昌來演說不滿的意見?！　〈迕耠m然平均學歷不高，多數(shù)人只是小學、初中畢業(yè)，但經(jīng)濟觀察報記者在烏坎二十余天，所見村民，無論長幼，待人均彬彬有禮，不曾見過一起當街私相斗毆和當街叫罵的事?！　蹩泊澹瑢崉t是本記者在中國內(nèi)地所見的最知情識禮的村莊，民風溫馴淳樸?！　　緸蹩沧越M織】　　烏坎事件爆發(fā)后，由于村民一度封閉村莊，與陸豐市政府形成尖銳對抗，外界多稱，烏坎民風剽悍?！　　八麄兏静淮罾砦覀儯显L這個事讓他們覺得自己很有能力控制局面，最要命的就是，他們太小瞧了我們的能力?？墒撬麄儾恢?，村民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很要命的是，薛姓和陳姓本來是村里的大姓，他們宗族的勢力應該是很強的，但你看，到最后，一個姓的，也都站起來反對他們了，他們還不知道。這下子，是讓所有村民都拼了命起來反對他，誰也保不住他！”孫文良說。在村民拆穿人大代表假選舉后，時任鎮(zhèn)黨委書記黃雄找到村主任陳舜意，授意陳舜意頂缸來保護薛昌。佐證是：烏坎村民9月21日數(shù)千人上訪后，為給外界和上級政府造成只有少數(shù)人反對薛昌統(tǒng)治的印象，當?shù)匾贿呄蛏蠄蟾嬷挥?00人上訪游行，一邊炮制民意，利用陸豐市第十四屆、東海鎮(zhèn)第十五屆人大代表選舉的機會，刻意對抗烏坎全體村民洶涌的民意，授意薛昌搞假選舉當選人大代表，并迫不及待地在報紙上發(fā)布消息，稱薛昌當選合法有效。當生長到一定階段后，第三空間出現(xiàn)，行動能力實現(xiàn)，必然形成沖突和反抗，舊的秩序會被打破，形成新的結構?！　≈猩酱髮W學生辜培欽在烏坎做志愿者時，運用他了解的空間政治理論來評價這個 “老舊”的治理機構：　　權力結構被固化下來，像屋子框在這里，這是第一空間?！　τ谘Σ罅砍鲑u土地，他承認確實是薛昌一人說了算：“薛昌沒有文化，很可能是被商人騙了！”　　其他原村兩委干部，避不肯與記者見面?！　⊙ψ鎸２豢辖邮苡浾叩牟稍L，說：“我是多年的老黨員了，相信黨、相信政府，能給我們這個兩委班子一個客觀公正的對待，能還我們一個清白。但省委報告中明確指出了陳本人涉嫌巨額財務違規(guī)的具體事實?！　《谝粋€月前，前村兩委班子的成員在見到記者時卻都喊冤　　3月，初步審查到一個階段后，薛昌等三人被放回家治病?！　?月23日，省工作組公布，已查實烏坎村原村兩委干部主要涉及非法轉(zhuǎn)讓土地、利用職務侵占村集體財產(chǎn)、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違反廉潔自律收受紅包、違規(guī)購買小汽車、違規(guī)操作村民委員會選舉等違紀問題，并追究了8名干部的黨紀責任，下一步清查土地問題時如發(fā)現(xiàn)有違法問題一并移交司法機關?！　×肿鎽僦?，這每一條都說明薛昌為首的村兩委班子，完全是把烏坎當作自己的王國為所欲為，有意模糊賬務、肆意貪占巨額資金，并任意與港商和其他商人勾結瓜分集體資產(chǎn)，尤其令林祖戀哭笑不得的是，村財務竟然出現(xiàn)了多付建筑公司工程款的賬目?！　〉?012年1月，廣東省派駐烏坎工作組發(fā)現(xiàn)了嚴重的財務問題：　　會計與出納長期不對帳，公款私存，私設小金庫；“內(nèi)部控制嚴重失控”，經(jīng)濟業(yè)務無法判斷真?zhèn)?；大部分?jīng)濟業(yè)務直接現(xiàn)金支付；花費巨資購買高檔轎車、支付巨額工程資金用自制收據(jù)入賬；多項支出收入不入賬，巨額固定資產(chǎn)不入賬且不登記明細賬，數(shù)萬平米土地變更不在財務反映，大塊土地作價投資不入賬，以致權屬模糊；以月息1分5到月息3分的高利息借入一百多萬元巨資，支付利息和償還本金日期都缺乏記錄；與合作港商分紅時有意虛增巨額收入，提高分配基數(shù)，并且給港商分紅的比例大大高于港商占股比例；將原本屬于村財?shù)馁~目刻意納入實業(yè)公司核算；巨額應收租金遲遲不收，且并不列入應收賬款記賬。這種做法比豬還蠢！”楊色茂在3月2日笑著回應，“這居然得到鎮(zhèn)上的認可！”　　林祖戀分析，這是因為村、鎮(zhèn)乃至市部分官員形成了利益同盟，一方面長期享用“薛昌王朝”威權治理下資金帳外運行給他們帶來的好處，另一方面，只要表面平靜，有人上訪反映情況，只要能摁得住就行，甚至出事、超出鄉(xiāng)鎮(zhèn)處理能力了，還能以穩(wěn)定為由綁架上級政府，通過上級政府對更上級實行瞞報，同時調(diào)動力量盡力壓制?！　∪欢?，2012年1月，經(jīng)濟觀察報記者在烏坎獲得大量村民和參與組織選舉的小組長出具的打模證詞（打模：摁有紅指印），證實是由村小組長和會計背著流動票箱串戶填票，最少的一個組只走了五戶人家，只有15個選民填票，當時統(tǒng)計的全烏坎7107個選民，只有不到500人填了票，其余票是小組長們將票箱交回選委會，由選委會處理成6768人投票的結果?！薄　∫勒沾迕裎瘑T會組織法，村委會本應由公開選舉產(chǎn)生，權力來源本應是村民大會和村民代表大會。　　薛昌的權力來源，在烏坎還是管理區(qū)時，來自上級黨政任命?！　“脖?，除村里有武警邊防派出所外，村委還專設了一個治安隊，有近三十人，莊烈宏、張建城、洪銳潮等維權組織者指該治安隊實際淪為薛昌恐嚇村民的打手隊，稱他們曾多次將欲狀告薛昌的村民堵在家里毆打或威脅，也曾在廣東省政府門前守候和恐嚇、驅(qū)趕上訪村民。村民代表也多為兩委指定；　　財政，倚靠賣地和辦公司，創(chuàng)辦了烏坎港實業(yè)開發(fā)公司，以其為依托，引資招商，出賣土地，劃賣宅基地，創(chuàng)辦企業(yè)收取租金或分紅。有什么事，都是手下的人做?！　∮浾咴跒蹩捕啻坞S機采訪村民，受訪者給出了這樣的看法：他話很少，不理人，別人也不敢跟他多說話。　　“多年前，一位曾經(jīng)在東海鎮(zhèn)當過書記的陸豐市政府干部就對我講過，”林祖戀說，“烏坎就像是一個獨立王國，外人都喊薛昌‘烏坎皇帝’，局長級別的見了都趕著要跟他握手的”。　　這個說法，展示了烏坎人的自信和堅定，也符合記者二十余天對烏坎人習俗文化的觀察，更接近記者對烏坎事件多位組織者多次采訪后掌握的事實。　　在2011年12月廣東省委明確表態(tài)支持烏坎村民維護正當權益之后，外界多認為，烏坎事件獲得正確處理，主要是因為11月21日上訪游行后獲得了世界輿論的關注?！　?011年12月20日后，在中共廣東省委的支持下，村民訴求獲得認可，烏坎村舊的權力架構被徹底推翻，新的治理秩序獲得確立。思考題：（1）（2）材料閱讀9—1烏坎密碼廣東省陸豐市東海鎮(zhèn)的萬人大村烏坎村，在2011年9月21日和11月21日兩次爆發(fā)數(shù)千人參與的上訪游行，要求懲處以村支書薛昌為首的村黨支部委員會和村民委員會班子成員，控告其私賣土地、操弄選舉和貪占村財，要求整理村務、得回選舉權、收回土地。為了不影響院里其他機關工作，他們當年曾在辦公室后側開了一扇小門，好讓前來上訪的人在那兒排隊等候。上個周末，他帶著記者又一次走進市信訪辦?！眳亲诿鞔舐暼碌?，“政府理應處于中間位置，協(xié)調(diào)各方矛盾，怎么能由它來‘承包’呢？”他認為這是他們在拆遷中遭遇種種不合理的根源所在?！弊屵@位在市檢察院干了11年、司法局當了7年副局長又在信訪辦當了3年主任的老干部想不通的是，他們在上訪中了解到，補償安置費用由“桂平航運樞紐二線船閘工程”的業(yè)主方支付，而拆遷安置工作則由市政府“承包”，面對政府，他們就算覺得補償安置不合理，也沒有足夠的議價能力?！斑@位上訪無果的原信訪辦主任，大約就是現(xiàn)行信訪制度的最佳代言人了！”這篇評論寫道。”他一再強調(diào)。”不過，至今他仍保持著對信訪工作的體諒：他不主張“釘子戶”們?nèi)倚旁L局上訪，因為“那里人那么多，不要說解決問題，能有說話的機會就不錯了”；他也不參與“釘子戶”們集體上訪，因為人多了不符合《信訪條例》的規(guī)定，再說“影響不好”；他承認上訪作用有限，但“畢竟是法律賦予我們的一個渠道”。然而，盡管許多網(wǎng)站轉(zhuǎn)載了這篇報道和相關評論，直到目前，當?shù)叵嚓P部門卻仍未作出表示。他們把舉報材料發(fā)到網(wǎng)上去，又去找媒體反映情況，但都不樂觀。他和“釘子戶”們往各級部門一份份寄去材料，根據(jù)不同的訴請對象擬不同版本的材料，但大多杳無音信。這位曾經(jīng)當了18年兵的老退伍軍人，言談間有時忍不住要冒出一句“他媽的”，在轉(zhuǎn)述別人對自己的評價時，喜歡用“這小子”來指稱自己。最終得到的答復是：請回去與當?shù)卣畢f(xié)商，或者訴諸法律程序。那時他從電視上得知有個國家土地督察廣州局，督察兩廣，接下來便去了廣州。然而，接訪的那名市委常委，最后給他的答復是：我們回去研究。”群眾來反映的問題，分類后代轉(zhuǎn)到各主管部門；有時會請主管部門的負責人出面來溝通；重大問題則向市里主要領導匯報，他也可以“提供參考意見”。幾年前他在這里工作的時候，門前掛的還是一塊豎著的大牌子“桂平市委、市人民政府信訪辦公室”，如今換成了門框上方一塊小牌子“信訪辦公室”。”但情況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這回是吳宗明跑出去買了一個信封，把材料裝了，拜托門衛(wèi)轉(zhuǎn)交高院院長。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