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之父兄與師者，每日六時，但令二時認字，二時學書，則雖在館之日無多，年長之后，亦必能識字而兼能書矣。童蒙即讀過：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大學之道，在明明德。試思未有八股之前，漢晉唐宋，恒多名人，其文章之佳，實遠過于有明，又其時百家九流能通文藝者甚多，又何嘗皆從八股而入也。附：不習舉業(yè)子弟工夫唐彪曰：習舉業(yè)者甚寡，不習舉業(yè)者甚多，愚意不習舉業(yè)之人，必當教之讀諸古文，學作書簡論記，以通達其文理。如“夫子溫良恭儉讓”一句，較“夫子至于是邦”一章；“君子無終日之間違仁”一句，較“富與貴”一章，孰難孰易，當必有能辯之者?！兑住吩疲骸捌呷諄韽?。貽之子孫，得見至精之文，不為無益之文所誤，甚有裨也。觀古人為政，必賞罰并行，乃能致治。為師者當置冊子與子弟，令之日記所疑，以便請問。今讀《詩》不從韻而從字，韻且未葉，安能令人興起乎？全昧讀《詩》之理矣。唐彪曰：《毛詩》者，商、周之樂章也，所重在音韻，習詩者惟葉韻讀之，始能得其神理，而益我之性情。彪屢贊之。夫欲調平仄宜兼學切音，切音之理茍有師傳，功甚簡易。(十八)童子宜學切音唐彪曰：人止知四六之文重在平仄，而不知散體古文、八股制藝亦重之也?！　√票朐唬簽槿藥熣?，門人既眾，評改課藝甚耗精神，疏率則學者不受其益。惟可改之處，宜細心筆削，令有點鐵成金之妙，斯善矣。若拘題理而盡改之，則阻挫其才思，已后即不能發(fā)出矣?！　√票朐唬訉W識疏庸，作文時題中所有實義，先生宜與之講明，如“學而時習之”，題內有致知力行諸義。又當知作文巧妙，不盡在于書理，每題各有作法一類，不讀數(shù)篇，則不能周知題竅，故又貴以作法分類致功，使諸題作法盡為我知，無有遺漏，則胸中有主．重疊無益之文可以不多讀矣。童子讀文必宜分其層次，先易后難，方有進益，混亂致功，不分先后，是深害之矣?；蛞尚☆}讀之太多，不知單句題中，如“為政以德”、“約之以禮”、“修己以敬”之類已是極大之題。過此須讀精細深厚之文六七十篇，亦須雅俗共賞者，高深過于正則者不相宜也。此第一層也。學講比亦必待明通后，然后可學?！　√票朐唬合容呏鹬v起比，多一氣貫串，不可截斷。由條達而再學時式，豈有終不能之理，烏可因一起講簡短之故而棄去之，閉塞其真捷之門路也。短則不須曲折，樸則不須詞采，易學也。雖誦讀在幼時，而獲益在中晚也。乃有五六年猶未條達者，皆其父師害之也?！庇谑羌眱H弟子改讀先輩之文，而諸弟子之文藝頓進。余曰：此非余一人之臆見也，前輩熊次侯、陸稼書、仇滄柱、陸雯若、何屺瞻諸先生，皆大贊成、弘、正、嘉之文，皆謂童子必宜讀，豈盡無稽之言耶！吾豈欲害汝輩者哉！何不勉強試之，如果無益，棄去未晚也。余至親二人，一學文五年，一學文六年，而文理皆不能明通。其周、秦、漢古文神骨高雋，初學未能跂及，宜姑后之。自此，作文漸見條理，甚矣復解之不可已也。唐彪曰：凡經(jīng)書文章既解者，必宜令學生復解，始肯用心參究，不然，模糊錯誤居大半矣。然每日既講書，而又令復書，則工夫過煩，先生之精力亦不能副。不然，雖解猶不解矣。王虛中曰：“宜取《孟子》書中易解者先言之。唐彪曰：子弟年雖幼，讀過書宜及時與之講解，以開其智慧。今人往往以歌詩習禮為不切于時務，此皆末俗庸鄙之見，烏足以知古人立教之意哉。譬之時雨春風，沾被草木，莫不萌動發(fā)越，自然日長月化。諸法具在，采列于后：（略，參見P174）此運筆先后法，字雖無幾，法可類推，習而熟之，則心有圓機，手無滯筆，舉一可概百矣。蓋先生優(yōu)劣不在乎字也，其優(yōu)劣在教法之善與不善，學生之受益與不受益耳。蓋寫一字為式，則有成法可遵，馀令自書，則不得不用心臨摹求肖矣。若貪字多，變難成就矣。今童蒙初學書，勢必藉先生運筆，若不將物撐于童子手中，必將五指捏攏，后欲放開，令掌虛指活，難之至矣。學者茍不分別當讀者何書，當熟讀者何書，當看者何書，當熟者何書，則工夫緩急、先后俱誤矣。又有書不能背，倩同堂之人哄然讀書，以亂師之聽聞者；又有書不能背，將所讀之書或書于掌中，或書于片紙偷視而背者。故人欲讀一書，宜問有學者何為善本，得其指點書名，方可購求。今備載其字數(shù)，以便加功有準則也。其馀觸類而長之，雖書卷浩繁，第能加日積之功，何患不至。歐陽修曰：立身以力學為先，力學以讀書為本。(七)附古人大文與注分讀法程端禮曰：童蒙入學，先讀《小學》、《大學》、《論語》、《孟子》、次讀《中庸》、《孝經(jīng)》，次讀《羲易》、《尚書》、《毛詩》、《儀禮》、《禮記》、《周禮》、《春秋》并三傳。有一友極非余言，謂本文與注 必宜連讀，始能貫合，不然恐彼此不能無誤。然大文與注字形既大小不倫，兼有刪抹，故錯綜難看，資鈍者不能讀，奈何？”答曰：“此當先讀大文，讀畢再取注另讀，自易記矣。有見于經(jīng)文者，如“大夫有賜于士”一段，詳《孟子》文，則于《陽貨章》注可以刪去之類。又曰：注有與經(jīng)文背者，如“慎”字，宋儒因避孝宗諱作“謹”字，《大學》“必慎其獨”，而注云“必謹其獨”之類；又如《孟子》“可以速而速”四句，本是“速久處仕”，而注云“久速仕止”之類。然注苦繁多不能盡讀，讀之以簡要為主。唐彪曰：童子讀《易經(jīng)》，九三多讀六三，六四多讀九四，上九多讀上六。童蒙不能記者，先生代為記之，庶免混亂無稽之弊。唐彪曰：溫過之書宜作標記。唐彪曰：凡學生背書，必使其聲高而緩，先生用心細聽，則脫落 訛誤之處了然于耳，然后可以記其脫誤，而令其改正。九次記“習”字，十次與十一、十二次加圈如前。唐彪曰：學生讀過之書，資鈍者以三十行為一首，資穎者以四十行為一首，俱于其行下劃斷，以為每日溫習之定額。資有高下，授書有多寡，故遍數(shù)之繁簡，宜因人而定，不能盡拘一例。唐彪曰：凡幼學，本日所讀書但隨其資之高下，令讀之若干遍，必滿其數(shù)，能背固佳，即不背，亦可次日加讀若干遍，亦必滿其數(shù)始背，背畢，將二日前書加讀若干遍，三日前書加讀若干遍，均令滿數(shù)，然后總背。故朱子云：“讀一百遍時，自然勝五十遍時；讀五十遍時，自然勝三十遍時也。此等不同處，有學識者方能分別，在童蒙則不能，愈讀愈亂，不開示之，無由明白，開示之，自然易讀易記矣。第一界限是“聞斯行之”止，宜劃斷作一截讀住；第二界限是“敢問”止，宜劃斷作一截讀??；第三界限是“故退之”止，宜劃斷作一截讀住。一冊書中，定有數(shù)處至難念者，然能知其中有界限，有差別，則亦易讀。若授之急疾，如自己讀書之狀，學生不但眼看未到，耳聽亦且未明，勉強隨聲，既不知字句為何物，安望其到案間能自讀也。更有令彼復認之法：將認過之字難記者，以厚紙鉆小隙，露其字，令認之；或寫于他處令認之。唐彪曰：教童蒙泛然令之認字，不能記也?！庇謬L試驗之，童蒙茍非先生強令之認字，必不肯認。至五月，所讀新書不減于前三載，且于前三載不成誦之書，無不極熟。噫！所謂方枘音銳，榫也圓鑿孔也，兩不相入也。唐彪曰：先生教讀書不過五六遍，至多不過十馀遍止矣，而童蒙心散，不會用心，先生教彼時，彼心已不在書，不過隨先生之口述而念之。初時如此，日久則可以不必矣。揭其相似者并列相形，俾一目了然，庶免魯魚之謬矣。丁菡生曰：記性日拙，家事日多，三復斯言，仰天浩嘆。每見今之世家子弟，家藏書籍汗牛充棟，而狗馬聲妓飲博交游之好，往往從而聞之，四子之書經(jīng)年不及一披覽，真可嘆哉！丁菡生曰：徐廣好讀書，年八十猶歲讀《五經(jīng)》一遍。士之當學，何以異是。是故養(yǎng)子必教，教則必嚴，嚴則必勤，勤則必成。晝則宴游，夜則鼾臥，嗟嗟！白駒過隙，老大徒悲，追悔壯齡，恨無及矣。不然，寧避之而他學，蓋所害不止一端，不得不遠之矣。此學長非先生與父兄有心招致之，恐不能得也。況讀此則平仄明，音調熟，詩賦之理半在其中矣。繼此又當讀表，一表日讀三遍，期以一月后始背，必能成誦，數(shù)年諸表可茍完矣。徐聚五曰：近見習舉業(yè)者，本經(jīng)之外，馀經(jīng)皆用刪讀法：《尚書》刪十之二，《詩》、《易》刪十之三，《禮記》、《春秋》刪十之五。所以宜如此者，以時藝多虛詞，經(jīng)史乃實義，惟胸中有實義，乃能發(fā)為虛詞。如資鈍，或父師教無善法，本經(jīng)讀畢，年已長大，不得不讀時文，以圖進取，馀經(jīng)俟文藝明通后補讀可也。唐彪曰：夫子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后訓誨工夫俱易為力矣。然此必先生虛心細察，與有學識者商量，確知何書何文當讀、當解，宜先宜后，確有成見，然后使學生課程不其參差，庶幾講解簡省，而學多益也。唐彪曰：凡書隨讀隨解，則能明晰其理，久久胸中自能所開悟?！端臅繁窘?jīng)半日皆可背畢，甚不費工夫，不當以難視之也。然此必先生虛心細察，與有學識者商量，確知何書何文當讀當解，宜先宜后，確有成見，然后使學生課程不甚參差，庶幾講解簡省，而學生受益多也。若讀而不講，不明其理，雖所讀者盈笥，亦與不讀者無異矣。雖然，生徒既少，必當厚其束修，使先生有以仰事俯育，始能盡心教誨，不至他營矣。蓋彼此習業(yè)章程互異，而后師亦多翻前師之案以自見長，紛更不一，將使學者工夫愈紛錯也。是以學生雖至二三十歲，或己進學，而本經(jīng)未及解，安望其學有成就乎？至于諸經(jīng)、《通鑒》、古文諸要書，學生亦未經(jīng)目睹可知矣。經(jīng)蒙兼攝，既要解《四書》，解《小學》，解文章，選時藝，改會課，又要替童子把筆、作對，寫字樣，教讀書，聽背書，雖有四耳目四手足者，亦不能矣。嗚呼！此豈天之限人乎哉！(五)經(jīng)蒙宜分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