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讀】又稱他為謝康樂。喜好漫游山水，以寫山水詩著稱。典出《莊子·漁夫》。此諷刺孔隱士仍不能忘懷追名逐利的念頭。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問潁川人士，慈明先及諸兄?！胺絾枃?，而及諸兄，是以尤①之耳?！笔渥?，外舉不失其讎，以為至公。公旦《文王》之詩，不論堯、舜。《春秋》之義，內(nèi)其國而外諸夏。士，慈明首先提到自己的幾個兄長。外，不錯過自己的仇人，人們認為他是天下最公正的?！洞呵铩酚浭碌脑瓌t，也是把本國看作親近的，把其他諸侯國看作疏遠的。陽摻撾》，鼓聲深沉，有金石之聲，滿座為之動容。，值父晝寢，因共偷服藥酒。

　　

【正文】 至石頭 ③ ，王長史 ④ 、劉尹⑤ 同詣褚。褚曰： “真長何以處我？ ”真長顧王曰： “此子能言。 ”褚因視王，王曰： “國自有周公 ⑥ 。 ” ① 何驃騎：何充，東晉康帝時任驃騎將軍。康帝死后，穆帝即位，何充任宰相，輔佐朝政。 ② 褚公：褚裒，任徐、兗二州刺史，鎮(zhèn)守京口。當時朝議以為他是褚太后的父親，宜掌朝政，就征他入朝。 ③ 石頭：石頭城，在建康附近。 ④ 王長史：王濛，字仲祖，任司徒左長史。 ⑤ 劉尹：劉真長，他和王濛同是會稽王司馬昱的座上客。 ⑥ 周公 ：西周時人，周成王的叔父。成王年幼，周公輔佐朝政，平定叛亂，創(chuàng)制禮法。這里用周公比喻會稽王司馬里。當時司馬里任撫軍大將軍、錄尚書事，諸太后詔他?？?cè)f機。所以有人勸褚裒把國政交付給他，仍回京口。 驃騎將軍何充逝世后，朝廷征召褚裒入朝。褚裒到石頭城后，左長史王濛和丹陽尹劉真長一起去拜訪他。褚裒問道： “真長，朝廷怎么安置我呢？ ”真長看著王濛說： “這位能告訴您。 ”褚裒于是望著王濛，王濛說： “朝中本來有周公。 ” ，見前為瑯邪時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 人何以堪！ ”攀枝執(zhí)條，泫然流淚。 ① 桓公北征：桓公，名桓溫，東晉人。北征，指北上伐燕。 ② 瑯邪：官名，指瑯邪內(nèi)史。 ③ 十圍：圍，有兩種解法，一指兩臂合抱，一指兩手合圍，此指后者。 ④ 泫然：淚水下落的樣子。 桓公北伐，經(jīng)過金城時，看見以前他做瑯邪內(nèi)史時所種下的樹，現(xiàn)在都有十圍那么粗了。他感慨地說： “樹尚且長得這么快，人又怎能忍受呢？ ”把著樹枝，攀著枝條，感慨地落下了眼淚。 56. 簡文作撫軍 ① 時，嘗與桓宣武 ② 俱入朝，更相 ③ 讓在前。宣 武不得已而先之，因曰： “伯也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 ”簡文曰： “所謂‘ 無小無大，從公于邁。 ’ ” ① 撫軍：即撫軍將軍。 ② 桓宣武：指桓溫，時為大司馬。 ③ 更相：互相。 ④ 伯也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引自《詩經(jīng) 衛(wèi)風(fēng) 伯兮》。兄弟中長者為伯。殳，兵器。前驅(qū)：走在前面的戰(zhàn)士或衛(wèi)士。 簡文帝做撫軍的時候，曾經(jīng)和桓溫一起入朝，互相推讓，請對方在前邊走?；笢夭坏靡丫妥咴诹饲懊?，于是說： “伯也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 ”簡文帝說： “這正是所謂 ‘ 無小無大，從公于邁。 ’ ” ① 與簡文同年，而發(fā)早白。簡文曰： “卿何以先白？ ”對曰： “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質(zhì)，經(jīng)霜彌茂。 ” ① 顧悅：字君叔，官至尚書左丞。 顧悅和簡文帝同歲，可顧悅的頭發(fā)早白了。簡文帝問： “你的頭發(fā)為什么先白了？ ”顧悅回答： “蒲柳柔弱，到秋天葉子就落了；松柏堅實，越歷經(jīng)風(fēng)霜越茂盛。 58. 桓公入峽 ① ，絕壁天懸，騰波迅急。乃嘆曰： “既為忠臣，不得為孝子 ② ，如何？ ” ① 桓公入峽，指永和二年，桓溫率兵經(jīng)三峽伐蜀。 ② 既為忠臣：不得為孝子： “身體發(fā)膚 ，受之父母 ”，盡孝道則應(yīng)該珍惜自己的生命。然而既然要做忠臣，為帝王赴湯蹈火，就不能做孝子而顧及生命，因此不能忠孝兩全，于是桓溫惆悵、嘆息，暗借“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 ”的典故。 大將軍桓溫伐蜀時率兵進入三峽，看到陡峭的山崖如從天而懸，翻滾的波濤奔流迅疾，于是嘆道： “既已決定做忠臣，就不能做孝子，怎么辦??？ ” ，熒惑 ① 入太微 ② ，尋廢海西 ③ ，簡文登阼 ④ ，復(fù)入太微，帝惡之 ⑤ 。時郗超 ⑥ 為中書在直 ⑦ 。引超入曰： “天命修短 ⑧ ，故非所計，政當 ⑨ 無復(fù)近日事不？ ”超曰： “大司馬方將外 固封疆，內(nèi)鎮(zhèn)社稷，必?zé)o若此之慮。臣為陛下以百口保之。 ”帝因誦庾仲初詩曰：“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 ”聲甚凄厲。郗受假還東，帝曰： “致意尊公，家國之事，遂至于此！由是身不能以道匡衛(wèi)，思患預(yù)防。愧嘆之深，言何能喻！ ”因泣下流襟。 ① 熒惑：星名，即現(xiàn)在所講的火星。由于火星熒熒如火，時明時暗，行蹤不定，令人迷惑，因此古人稱之為熒惑。 ② 太微：古人觀測天象時，常常把星空分為幾個區(qū)域。比如，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三垣為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太微即太微垣。 ③ 尋廢海西：指公元 371 年桓溫廢晉廢帝司馬奕為海西縣公。尋，不久。海西，指海西公司馬奕。 ④ 登阼：登基，即位。 ⑤ 帝惡之：公元 371 年閏十月，熒惑進入太微垣，十一月，晉廢帝司馬奕被桓溫廢為東海王，接著，十二月又被廢為海西公，并擁立司馬昱為帝，是為簡文帝。因此，當熒惑再次進入太微垣，簡文帝鑒于司馬奕被廢，害怕又發(fā)生廢立之事。 ⑥ 郗超：字景興，一字嘉賓，高平人，東晉名臣郗鑒的孫子，司空郗愔的兒子。初為大司馬桓溫的參軍，桓溫立簡文帝，郗超入朝為中書侍郎，后為司徒左長史。 ⑦ 在直：就是今天所說的 值日。 “直 ”通 “值 ”。 ⑧ 天命修短：國運的長短。天命，上天賦予的國運。修，長。 ⑨ 政當：只是。政，只是。當，將，表推測。 近日事：即指桓溫廢司馬奕之事。 庾仲初：名闡，潁川鄢陵人，東晉文學(xué)家，作《揚都賦》，為世所重。 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意思是，志士因朝廷危急而痛心，忠臣因君主受辱而哀傷。 尊公：這里是簡文帝對郗超父親的敬稱。郗超的父親郗愔曾備受司馬昱的賞識，司馬昱即位后，以郗愔都浙江東五郡軍事，鎮(zhèn)守會稽。 以道匡衛(wèi)：以正確的主張和方 式來糾正和保衛(wèi)。 思患預(yù)防：預(yù)見到隱患而加以防范。 當初，火星進入太微垣，不久，廢棄了海西公。簡文帝即位后，火星又進入太微垣，簡文帝對此深感厭惡。當時，郗超任中書侍郎，正值當班。簡文帝便命人把他引進里面，說： “國運的長短，原本就不是我所能籌計的，只是不會再發(fā)生最近那件事吧？ ”郗超回答說：“大司馬桓溫正在準備對外鞏固邊疆，對內(nèi)安定國家，一定不會有這樣的心思。臣下可以用上百口家人的性命為陛下?lián)！?”簡文帝于是吟誦起庾仲初的《從征詩》： “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 ”聲音非常凄厲。后來 郗超請假東回會稽看望父親，簡文帝對他說： “請代我向令尊問好，晉室和國家的事情，竟到了這種衰頹的地步！因此我不能用正確的主張來加以匡衛(wèi)，也不能思慮到災(zāi)禍之將至，以防患于未然。我羞愧、感慨之深重，又怎能用言語來表達啊！ ”說完便淚下如雨，沾濕了衣襟。 ，召宣武 ① 。宣武至，問： “上何在？ ”簡文曰： “某在斯 ② 。 ”時人以為能。 ① 宣武：即桓溫。 ② 某在斯：語出《論語 衛(wèi)靈公》，其云： “師冕見，及階，子曰：‘ 階也。 ’ 及席，子曰： ‘ 席也。 ’ 皆坐，子告之曰： ‘ 某在斯，某在 斯。 ’ ”意思是說，一個叫冕的樂師來拜見孔子，走到臺階前，孔子就告訴他：“臺階。 ”走到坐席邊，孔子又告訴他： “坐席。 ”大家都坐下后，孔子一一介紹給冕說： “某某在這里，某某在那里。 ”簡文帝在暗室中召見桓溫，以孔子對盲人的語言回答他，寓意很深，所以當時的人認為他善于言語。 簡文帝坐在暗室中，召桓溫進宮?；笢氐搅?，問： “皇上在哪里？ ”簡文帝回答說： “我在這。 ”當時人們認為簡文帝回答得很巧妙。 ① ，顧謂左右曰： “會心 ② 處不必在遠。翳然③ 林水，便自有濠、濮 ④ 間想也。覺鳥 獸禽魚，自來親人。 ” ① 華林園：宮苑名，在東晉都城建康，本來是吳國的舊時宮苑，晉朝渡江后，仿照洛陽名園修葺而成。 ② 會心：領(lǐng)悟，領(lǐng)會。 ③ 翳然：遮蔽的樣子。 ④ 濠、濮：兩條水的名?！肚f子秋水》中記載了莊子和惠子游于濠梁之上以及莊子垂釣于濮水的故事；抒發(fā)了莊子遠離塵世，回歸自然的向往。 簡文帝走入華林園，回過頭來對侍從們說： “讓人神意相得的地方不必在遠處。在幽深的林木與溪水間，就會產(chǎn)生莊子戲語濠水之上，垂釣于濮水之間的內(nèi)心里的向往。感覺 就像鳥獸禽魚，自己來跟人親近一樣。 ” 62. 謝太傅 ① 語王右軍 ② 曰： “中年喪于哀樂 ③ ，與親友別，輒作數(shù)日惡 ④ 。 ”王曰： “年在桑榆 ⑤ ，自然至此，正賴絲竹陶寫 ⑥ 。恒恐兒輩覺損 ⑦ 欣樂之趣。 ” ① 謝太傅 :指謝安；謝安字安石，官至尚書仆謝，死后贈太傅，謚號文靖。 ② 王右軍，王羲之，字逸少，小字阿菟，號澹齋?，樼鹋R沂人，東晉大書法家。官至右軍將軍，會稽內(nèi)史，世稱王右軍或王會稽。書初學(xué)衛(wèi)夫人，后從張芝、鐘繇，博采眾長、諸體皆備，被后人譽為 “書圣 ”。 ③ 哀樂：悲哀與快樂，此 處偏指悲哀。 ④ 惡：心境不好。 ⑤ 桑榆：桑榆，《初學(xué)記》云： “日垂西，影在樹端，謂之桑榆。 ”意思是說，太陽下山時，陽光只照到桑樹、榆樹的樹梢。故桑榆借指黃昏或人的晚年。 ⑥ 賴絲竹陶寫： “陶 ”指陶冶性情；寫通 “瀉 ”，指排遣憂悶。借助音樂來陶冶和抒發(fā)。絲竹，音樂的代稱，絲指彈弦樂器，竹指吹奏樂器。 ⑦ 覺損：減損。 太傅謝安對右軍王羲之說： “中年以來，容易受哀傷情緒的折磨，和親朋好友話別，總要憂郁好幾天。 ”王羲之說： “到了晚年，自然會這樣，只能借助音樂 來寄興消愁。還要經(jīng)常擔(dān)心兒輩們發(fā)覺并效仿，而減少他們歡樂的情趣。 ” ① 常 ② 養(yǎng)數(shù)匹馬?；蜓裕?“道人畜馬不韻 ③ 。 ”支曰：“貧道 ④ 重其神駿。 ” ① 支道林：支遁，字道林，東晉名僧。 ② 常：通 “嘗 ”，曾經(jīng)。 ③ 韻：高雅。 ④ 貧道：僧人自稱。 支道林曾經(jīng)蓄養(yǎng)了幾匹馬。有人說： “僧人養(yǎng)馬不高雅。 ”支道林說： “貧道看重的是馬的神態(tài)俊逸。 ” ① 與桓宣武 ② 共聽講 ③ 《禮記》 ④ 。桓云： “時有入心處，便覺咫尺 ⑤ 玄門 ⑥ 。 ”劉曰： “此未關(guān)至極 ⑦ ，自是金華殿 ⑧ 之語。 ” ① 劉尹：即丹陽尹劉惔。 ② 桓宣武：即桓溫。 ③ 聽講：聽人講授。 ④ 《禮記》：我國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章制度書籍，主要記載和論述先秦的禮制、禮儀。由西漢禮學(xué)家戴德和他的侄子戴圣編訂而成。戴德選編的八十五篇，稱《大戴禮記》；戴圣選編的四十九篇稱《小戴禮記》。我們今天所見到的《禮記》，就是《小戴禮記》，它的流傳得益于東漢著名學(xué)者鄭玄的出色注解。 ⑤ 咫尺：指很小的距離。咫，古代的長度單位，周制一咫為八寸。 ⑥ 玄 門：本是佛門的另一種稱呼，這里指玄奧之境。 ⑦ 未關(guān)：沒有涉及，沒有關(guān)系到。至極：指某種狀態(tài)的最高境界。 ⑧ 金華殿：宮殿名，漢成帝經(jīng)常在此聽鄭寬中、張禹講《尚書》《論語》。由于鄭、張講的內(nèi)容沒有新意，后人就用 “金華殿語 ”比喻那些沒有到達高妙境界的言論。 丹陽尹劉惔和大將軍桓溫一起聽講《禮記》。桓溫說： “當聽到有所領(lǐng)悟的時候，就覺得離高深的境界不遠了。 ”劉惔說： “這還沒涉及到最精妙的地方，只不過是像金華殿里的老生常談。 ” ① 為撫軍參軍，少亡，有令譽。 夏侯孝若 ② 為之敘 ③ ，極相贊悼。羊權(quán) ④ 為黃門侍郎 ⑤ ，侍簡文坐。帝問曰： “夏侯湛作《羊秉敘》，絕可想 ⑥ 。是卿何物？有后不？ ”權(quán)潸然對曰： “亡伯令問夙彰 ⑦ ，而無有繼嗣。雖名播天聽 ⑧ ，然胤絕圣世 ⑨ 。 ”帝嗟慨久之。 ① 羊秉：字長達，泰山平陽人，曾祖羊續(xù)，羊祜是他的堂叔。羊秉的伯父羊祉與鄭氏無子，于是祧養(yǎng)羊秉，羊秉十歲時，鄭氏去世，羊秉思容盡哀。不久，羊祉也去世了，羊秉的叔父們都對他很好。后出仕為當時的撫軍將軍的參軍。年三十二歲去世。 ② 夏侯孝若：名湛，沛國譙縣人。西晉大臣，文學(xué)家，與當 時的潘安交好，因兩人貌美，時人譽為 “連璧 ”。晉惠帝時，為散騎常侍，世稱 “夏侯常侍 ”。 ③ 敘：作敘文，也就是傳記之類。 ④ 羊權(quán)：字道輿，徐州刺史羊悅之子，遷黃門侍郎、尚書中丞。據(jù)《真誥 運象篇第一》記載，羊權(quán)是一個頗有艷福的人。有個叫萼綠華的美麗仙女，每月去羊權(quán)家六次，贈送些詩和手巾以及金玉條脫給他。李商隱詩句 “羊權(quán)須得金條脫 ”，用的就是這個典故。 ⑤ 黃門侍郎：官名，侍從皇帝，負責(zé)傳達詔命。 ⑥ 絕可想：實在讓人懷念。絕，極。 ⑦ 夙彰：一向顯著。夙，向來，一向。 彰，彰顯，顯著。 ⑧ 天聽：指皇帝的聽聞。 ⑨ 胤絕圣世：意思是沒有后代領(lǐng)受皇帝的隆恩。胤，后代。圣世，當代圣上，這里是對皇帝的諛辭。 羊秉任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