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5 / 136《健力寶沉浮》前言刑拘　　張?？梢运阕鞅緯牡谝蛔x者?！　　叭魏我粋€成功的企業(yè)都有自己獨特的人格特征，健力寶就是這樣一個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人格的企業(yè)。在健力寶的發(fā)展歷程中，2004年的股權之爭只是一個小插曲。什么是金剛， 就是它可以傷害別人，但別人卻傷害不了它，我覺得這很像健力寶。所以我推薦大家看這本書，雖然它不是最全面的，但至少可以讓你知道得更多一些?！薄　?005年3月23日凌晨三點左右，廣州番禺某大型樓盤附屬酒店大堂，在花了兩個多小時翻閱之后，張海對本書作出了這樣的評價?！　‘敃r，本書已經(jīng)進入編輯階段。由于書中較多涉及對張海主政健力寶期間經(jīng)營行為的批評，本書責任編輯郭學軍先生遂希望能有一些張海本人的正面回應。于是，原本身在深圳的張海連夜赴約?！　　斑@本書的難得之處在于故事的完整性，而且其中又閃耀著思辯的色彩，不枯燥、不淺薄。在看這本書的時候，我就把自己當作一個外人，看別人經(jīng)營企業(yè)的成敗得失。單純從一個做企業(yè)的人的角度，書中很多觀點是極有啟發(fā)和借鑒意義的?！睂τ跁械呐u，張海泰然處之，沒有提出任何修改要求?！　劷Y束后，張海大步流星走出酒店大堂。一直守侯在外的一輛掛著浙江牌照的廣本奧德賽，載著張海匆匆駛入茫茫無際的黑暗和夜雨之中?！　⊥砩?0點左右，筆者再次致電張海。此前，筆者將當天凌晨與張海的談話內(nèi)容整理并傳給了郭學軍先生。或許是時日漸遠離了是非中心，在當天凌晨的談話中，張海對自己以及對健力寶都有了一些新的認識。郭先生對張海的這種轉變非常感興趣，并希望將張海的一些新觀點用在本書的宣傳中。　　張海在電話里笑聲爽朗，絲毫不猶豫就同意了。張海同時還向筆者建議，為了讓本書更具權威性，可以考慮讓健力寶的歷任掌舵人皆出來說一兩句話?！　∵@無疑是一個好主意！但操作起來卻頗有難度?！　∈聦嵣希瑥娜ツ昊I劃寫作本書時起，筆者就多次聯(lián)系李經(jīng)緯、張海、祝維沙、李志達、區(qū)柱明等歷屆掌舵人，希望能夠面對面采訪。但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采訪要求往往被“現(xiàn)在還沒到說話的時候”或者“沒什么好說的”等借口推脫，即便是接受采訪的，也往往再三強調(diào)“一家之言”、“私下談談”。更何況，作為本書的一大特色，在敘述健力寶二十年的沉浮故事的同時，我們更強調(diào)對健力寶歷史的反思，其間自然就少不了對各位掌舵人經(jīng)營策略的針砭。顯然，要讓他們公開出來講話，絕非易事。　　電話里的張海信心百倍，他讓筆者給他兩天時間，由他去說服李經(jīng)緯和祝緯沙，“他們應該會答應，有些事情我們是需要反思了”。自2004年8月23日被免除廣東健力寶集團董事長兼總裁之后，筆者曾多次與張海面談，但由他主動提出“該反思了”，這還是第一次?！　∵@樣的溝通結果讓筆者和編輯皆十分欣喜，歷來批評性文章難寫，難就難在很難得到被批評對象的理解。如果本書能夠引起健力寶歷任掌舵人對自己經(jīng)營行為的反思，既是遂了筆者寫作此書之心愿，更是“健力寶”這個承載著國人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民族品牌之福祉！　　然而，2個小時之后，筆者卻在第一時間獲知張?？赡芤呀?jīng)被警方采取措施的消息。這個消息讓筆者半信半疑——自張海下課以來，類似消息一直不絕于耳?！　‰S即，筆者給張海的手機小秘書留言。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往往會在十分鐘之內(nèi)立即回復，如果有事不方便撥打電話，他也會立即用短信回復“不方便”。但這一次，張海方面卻杳無音訊。　　直到第二天下午，筆者從張海親屬處確認了張海被警方刑事拘留的消息。警方出具的“拘留通知書”上，張海“涉嫌挪用資金”。　　根據(jù)后來媒體報道，當天下午5點多鐘，張海及一男一女兩位朋友前往位于廣州東山區(qū)的東山賓館東山食府就餐。這是一次漫長而且鋪張的宴會，三個人在包房里共呆了六個多小時，而當時就餐的“上海廳”包房面積約30多平方米，一張大桌足以供15人同時就餐，張海三人每人各點了一份紅燒鮑魚、魚翅、牛排、豬腳，外加酒水總共消費4000元整。　　晚上11：25分，當張海三人走出東山食府1號電梯時，即被等候多時的廣東省和佛山市警方便衣請進了早已備好的警車?！　?月27日，張海主政健力寶時期的核心人物、前健力寶集團分管投資管理部的董事郭泳在上海一家酒店被警方拘捕。郭泳追隨張海多年，與張海、李友一道，創(chuàng)下了“凱地系”在資本市場的赫赫聲名。　　2000年，當25歲的張海當上中國高科董事長時，曾與郭泳相約，“等我干到你現(xiàn)在這個年齡我們就退休”。當時，年長張海5歲的郭泳剛好30歲。而今，5年之期不約而至！　　一語成讖，福兮禍兮？　　因果　　凡事皆有因果?！　‘攺V東省和佛山市警方將張海帶走的時候，對于從去年下半年以來不斷刺激著媒體和公眾敏感神經(jīng)的“健力寶案”，顯然已非張海們輕描淡寫的一句“股權之爭”所能囊括?！　睦罱?jīng)緯到張海到祝維沙再到李志達，及至后來的“復產(chǎn)領導小組”，健力寶一次次權利更迭背后，到底潛藏著怎樣的因果？五任掌舵人兩任涉嫌犯罪，一任被強行驅趕，健力寶紛繁復雜的利益鏈條深處，到底又潛藏著怎樣的因果？從“民族飲料第一品牌”到如今背負數(shù)十億負債，甚至凈資產(chǎn)有可能已為負值的窘?jīng)r，健力寶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的覆轍中，究竟又有多少值得后人警醒的前車之鑒？　　……　　這些問題，正是本書主要著墨之所在。讀者自然可以在接下來的閱讀中得出見仁見智的答案?！　∵€是說說張海。盡管主政時間和經(jīng)營業(yè)績遠不及健力寶創(chuàng)始人李經(jīng)緯，但其神秘的背景和高舉高打的經(jīng)營風格，仍然幫健力寶賺到了不少眼球?！　≡谌胫鹘×氈g，有兩 段經(jīng)歷對張海影響至深：一是作為藏傳佛教愛好者和傳功者；另外是作為資金操盤手進入資本市場。前者讓張?！翱梢岳斫猓珶o法溝通”；后者則讓張?！八孕愿瘛?，不甘寂寞，虛虛實實?！　埡氖臍q便開始在成百上千人的公眾場合進行演講，教授藏密功法，十多年的磨練，張海的口才和思維非一般同齡人所能比。張海的心理素質(zhì)亦非常地好，經(jīng)常保持著的微笑，臨危不懼，處變不驚——據(jù)媒體報道，即便是被警方帶走的時候，張海也表現(xiàn)得十分輕松。　　在張海入主健力寶初期，各種佛家詞匯充斥健力寶的內(nèi)部文件，而張海每次在員工會上演講，定是要大量引用佛經(jīng)故事來解釋自己觀點。在健力寶內(nèi)部，還有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大家稱呼張海不是“張總”或直呼其名，而是畢恭畢敬地稱“張老師”或“老師”，而“老師”之名，正來源于張海早年修煉“藏傳佛教”的經(jīng)歷。　　久而久之，張海在健力寶內(nèi)部被包裝成了“神”，員工自然不會忤逆“神”的意思，更遑論向“神”進言甚至跟“神”溝通。張海神秘的背景，等于關閉了員工為健力寶前途負責之門?！　∫晃粡埡Ｊ钟H近的人士將張海個性中的“水性”特征歸結成兩個方面：一是“見招拆招”，不做長遠規(guī)劃；另外時“無常”，在張海的眼中沒有定理，他說的話常常是虛虛實實，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热缃×氁恢比狈γ鞔_的戰(zhàn)略目標，就是張海缺乏“長遠規(guī)劃”的體現(xiàn)。而缺乏長遠規(guī)劃，企業(yè)就難免會追求短期利益，追求賺快錢，進而損壞企業(yè)的長遠發(fā)展。比如，2003年健力寶不惜耗費巨額流動資金大量囤積原材料，甚至將來年的原材料全部提前購買，張海的理由是因為“原材料漲價賺的錢遠遠比賣飲料賺得多、賺得快”。而健力寶巨額資金用于投資金融類股權和足球，也皆是張海這一性格特征的體現(xiàn)?！　≈劣凇盁o常”，張海后來被其合作伙伴葉紅漢斥為“說謊已經(jīng)成為習慣”，可見其對張海行事風格之影響?！　‘斎?，張海這些特征背后一個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張海的聰明。祝維沙將張海評價為“天底下最聰明的十個人之一”。上述張海極為親近的人士也說，張海悟性極高，沒有很正規(guī)地上學，很多東西都是自己悟出來的。他透露，早年張海有一天突然跟對藏傳佛教有長期研究的父親說要去教人家藏密，他父親顯得非常擔心，但親自到現(xiàn)場看后心中一片釋然，因為張海講得非常好。此前，筆者也曾問他沒有念過多少書，但何以在資本市場得心應手，張海的回答是“我的確沒有學過，但做著做著也就熟悉了、了解了”?！　∨c聰明一衣帶水的往往是自負。一位跟隨張海多年的人士形容：“他絕對不能容忍別人在他面前指手劃腳，吩咐他應該這樣或應該那樣?！倍诮邮芄P者采訪時，張海亦曾總結自己：“我這個人就喜歡絕對控制，當老大，不可能跟人合作?！薄@或許昭示了張海、祝維沙、葉紅漢三方合作的先天不穩(wěn)定。　　聰明的另一個孿生兄弟是好大喜功。張海入主健力寶后的廣告轟炸、收購足球并打造中超“健力寶系”的構想等，或許皆能在此找到基因。張海在健力寶的另一尚未實現(xiàn)的舉動是在健力寶大廈開一間全廣州最豪華的酒樓，按照當時的規(guī)劃，該酒樓每個包房的最低消費是2萬元?！　‘斎?，聰明人最大的短處是常常假設“全天下都是笨蛋”，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但最終卻是法網(wǎng)恢恢?！　』蛘撸斆鞣幢宦斆髡`？　　自覺　　2002年1月底，收購健力寶之后不久，張海第一次接受了筆者的采訪。當時，插足近10家上市公司，“凱地系”攪起的資本波瀾尚未平息。　　在回答筆者“凱地系”聚集資金的模式時，張海用了“自覺”二字來形容，“就是自我覺悟、覺醒。你可能看到許多事物的變化都是由它自覺帶來的，他們感覺到外部需要它有一種變化?！薄　〉鼋×毜臋嗬诵?，并在數(shù)次爭奪未果之后，張海對待健力寶的態(tài)度也漸漸“自覺”?！　∈聦嵣?，張海下課之初，一直不承認自己在健力寶的經(jīng)營有任何問題。當時，筆者與其有這樣的對話：　　筆者：你如何評價你在健力寶的得與失？　　張海：主觀上從我的角度看，我在健力寶大的失誤是沒有的，我對自己在健力寶的定位是企業(yè)戰(zhàn)略的管理者，比如將幾十個品牌壓縮到兩個品牌，比如供應鏈的整合?！　《?月23日凌晨再次與筆者見面時，張海卻大談“企業(yè)人格”，“經(jīng)營了兩年多，深刻地感受到了健力寶獨特的企業(yè)人格，但一句話還說不清楚?！薄　埡＿€將企業(yè)領導者分為兩種，“企業(yè)家有主人和仆人之分，有些企業(yè)需要的是主人，有些企業(yè)需要的是仆人。”　　張海自認為自己屬于主人類型的企業(yè)家，“健力寶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獨特的企業(yè)人格，此時他更需要的是一個仆人，所以我離開了?！薄　埡＿€提到，“最近跟祝維沙聊天，他也特別贊同我這個觀點，說他也不適合健力寶的人格?！薄　　霸诮×毠ぷ魃盍藘赡甓?，對健力寶的未來至今都充滿信心。”對于健力寶的未來，張海如此表示。　　至于在健力寶的得失，張海已不再避諱：“有時候一說起這個企業(yè)就像親人，能感受到它對你的關注，甚至是責備?！薄　　按猴L但求花下舞，卻把風流作落花”。古文功底不錯的張海平時喜歡吟詩作賦，尤其喜好絕句，而這正是張海極為喜歡的兩句，據(jù)說為一次春日野外踏青偶得。后來，張海還專門請人題字并裝裱了珍藏于辦公室內(nèi)。而今來看，或者正是張海某種心情的寫照?！　τ谀陜H30歲的張海以及剛滿20歲的健力寶而言，“自覺”均還不算太遲。第一章 驚變20周年慶典當健力寶20年華誕這個重要日子即將到來的時候，一場重大的人事變動正在醞釀之中，這個生日注定只能過得孤寂而冷清?！　★L起于青萍之末！　　即便是8月的三亞，也讓張海不禁感受到了颼颼寒意?！　《谇Ю镏獾膹V州，更多的人卻因為一則董事會公告而驚惶失措?！　∵@一天是2004年8月23日，星期一，距離廣東健力寶集團20周歲生日還剩下最后5天?！　‘斕煲簧习?，企業(yè)文化中心的員工們心頭便惴惴不安：中心為慶祝健力寶集團20周歲而設計的幾套方案，直到如今都還沒有得到老板最后的首肯。　　老板不點頭，但慶祝活動卻不能不做。在諳熟管理藝術的人士看來，公司周年紀念，早已不是簡單的搞一場活動，為慶祝而慶祝，而是一個公司高層與員工交流的機會，一次展示公司風采的機會，更是一次塑造良好企業(yè)文化的機會；何況，健力寶有很多老員工從公司成立之初就進來了，而健力寶改制以后，又不斷有大量“空降兵”加入，公司周年紀念無疑是一個增進了解和增強企業(yè)凝聚力的絕好機會。　　更為關鍵的是，健力寶即將迎來的是20周年慶祝。中國的市場經(jīng)濟實踐不過才20多年，在那批伴隨著改革開放浪潮誕生的企業(yè)中，能夠存活20年至今的企業(yè)絕大多數(shù)已經(jīng)成為業(yè)界翹楚，比如聯(lián)想集團、萬科集團，以及健力寶。因此，20周年慶典早已超越單純的時間，更是一次彰顯企業(yè)榮耀和地位的機會?！　★@然，這樣的機會如果不能有所作為，主管企業(yè)文化建設的企業(yè)文化中心難免會遭到一些不明真相員工的指責；而且，作為負責企業(yè)文化建設的工作人員，也會為失去這么一個展示才華的機會而遺憾?！　〉习宀稽c頭，慶祝活動又沒法做。作為一個從傳統(tǒng)國有控股企業(yè)轉制過來的民營企業(yè)，該如何評價前任領導人？又如何評價改制以來的成績？甚至，慶典是要搞得隆重奢華一些呢？還是搞得簡約樸素一些？這些問題，沒有老板的拍板，誰都難以決斷?！　⊥瑯痈械竭z憾的還有品牌中心。從年齡上講，健力寶是國產(chǎn)飲料行業(yè)當然的大哥大，但20周年這么一個絕佳的宣傳亮點，公司高層居然沒有對品牌中心提出的品牌推廣意見給出任何回復。事實上，同樣是在2004年滿20周歲的聯(lián)想集團，早在年初就已經(jīng)開始推出包含“20周年”概念的主題廣告及產(chǎn)品。　　事實上，健力寶高層一度對“20周年紀念”非常熱衷?！　≡缭?003年底，集團董事會辦公室就已經(jīng)接到董事會的有關指令，要提早開始籌劃來年的“健力寶20周年紀念”。按照當時董事會的指示，20周年紀念被當作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公司的方方面面都要圍繞“20周年”來做文章。作為健力寶集團董事長兼總裁，張海當時給出的意見是“將(20周年紀念)作為健力寶展示嶄新形象的一次集體演出”?！　≈螅瑸榱寺鋵嵍聲木?，健力寶集團董秘兼董事會辦公室主任紀治，還專門召集了幾個關系不錯的媒體朋友在廣州天河北一家日式餐廳溝通?！　≡诮婺┑拇碳は拢蠹易詈筮_成的一致意見是，“20周年紀念”是健力寶不可多得的宣傳良機，不僅企業(yè)內(nèi)部要跟上，甚至要借“20周年紀念”，在社會上掀起一股談論健力寶、喝健力寶的時尚熱潮。　　在媒體朋友們的建議中，除了健力寶內(nèi)部從企業(yè)文化、品牌推廣、產(chǎn)品形態(tài)等方面要體現(xiàn)“健力寶20周歲”的概念之外，還包括了一些社會活動：　　比如為了體現(xiàn)健力寶“讓世界嘗嘗中國的味道”的豪氣，可以邀請美國前總統(tǒng)克林頓夫人希拉里和美國前副總統(tǒng)戈爾夫人蒂波爾結伴中國游。1993年，正是《紐約商報》上刊登的一幅美國第一夫人希拉里和第二夫人蒂波爾在一艘豪華游艇上暢飲健力寶的圖片報道，為健力寶打開美國市場鳴鑼開道。而今，希拉里本人即是美國的政治明星，試想，如果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