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一首詩-閱讀頁
2024-10-15 12:20本頁面
【正文】 美的東西不一定能產(chǎn)生詩意，“病的事物”進入詩歌未必不能產(chǎn)生詩意，例如《惡之花》。永遠第一次，永遠是奇觀，這應該就是詩意。從邏輯上說，詩意來自兩個方面?！疤栂律搅?，黃河向東流?！伴L者問：‘你愿意嫁給玉素甫嗎？’/她說：‘正合我的心愿。如果反向“破譯”上述被轉化為“詩”的信息，它們其實就是大白話。這種現(xiàn)象在格律詩與仿格律詩上看得更清楚，但也并非僅僅如此。從信息上說，自由詩也好，格律詩、仿格律詩也好，它們傳遞的信息差不多是我們生活中的常識或者是關于某些現(xiàn)象的共識，但是形式賦予這些常識以特別的力量，從而產(chǎn)生了“詩意”。她很遺憾，我也很遺憾――這就是《錯誤》傳遞給我們的信息。而作為背景的“江南”、“蓮花”、“三月”等具有特定意味的時空、意象，又給它們增添了文化與宗教之豐富、神圣。實際上，模擬日常、表現(xiàn)日常、并賦予日常以存在論的意義和反日常的審美，歷來是高難動作，我們能想到的，大約只是“自去自來堂前燕、相親相近水中鷗”、“出門一笑大江橫”等這樣不多的詩句，而當代“口語詩”、“口水詩”的寫作，絕大多數(shù)將“詩”寫成了“屎”，其原因就在于那些“口語詩”、“口水詩”詩人，往往在不自覺的狀態(tài)下選擇了困難的寫作模式。仿口語、仿日常之下，其實是嚴格的“技術”與“藝術”。詩意把捉并非要一味追求新奇，日常生活、現(xiàn)象世界、熟悉的事物也能產(chǎn)生詩意。僅僅因為一個陌生化的角度和兒童思維，讓我們重新“發(fā)現(xiàn)”了天，熟視無睹的“天”突然煥發(fā)出光彩?！边@樣的壇子平淡無奇，它幾乎在生活中無處不在；這樣的動作也不算怪誕荒唐，因為壇子不放在這里就要放在那里。/圓圓的壇子置在地上，/高高地立于空中”，此時的“壇子”，“它君臨四界”。因此，這只壇子不同凡響，“這只灰色無釉的壇子/它不曾產(chǎn)生于鳥雀或樹叢，/與田納西別的事物都不一樣”。當然，重要的不是壇子，而是發(fā)現(xiàn)“壇子”的眼光。雷平陽的《荒城》以物觀物，將本來我們以為很荒涼、很雜亂、沒有自主性的事物，突然變得生機勃勃；韓東的《大雁塔》、伊沙的《車過黃河》等將本來很重要的事物變得沒有那么重要，而且我們發(fā)現(xiàn)，這樣也對。陳先發(fā)的《前世》追問一個問題，并試圖還原一個過程：梁山伯與祝英臺如何“化”為蝴蝶的？他們“化蝶”成功之后，作為昆蟲，是否還保留愛情的記憶，遵守彼此的許諾？如果是這樣，它們“痛”嗎？在梁?！盎敝埃@個“物種”早已存在，所以，他們“化蝶”其實就是“進入”蝴蝶。如果這就是“死去”，那么“死去元知萬事空”，倒也罷了，但是，他們在雙雙化為蝴蝶之后，依舊是梁山伯與祝英臺，依舊沒有忘記“前世”的往事，以及“脫”不盡的優(yōu)雅。――這就是《前世》“詩意”產(chǎn)生的過程，它通過陌生化的形式，抖落掉梁祝故事在千百次轉述過程中累積的灰塵，讓我們感知痛，感知人性，感知建立在痛之上的愛情，我們像是第一次聆聽梁祝的故事。過去，我們只承認“田園”、“山水”是好的，“隱逸”與“鄉(xiāng)愁”是值得贊美的，它們是詩意的故鄉(xiāng)。但是我們也要承認，“城市”也是美的，也是詩意源源不斷產(chǎn)生的地方。今天，贊美城市的行為也是值得贊美的，它們也可以成為詩，因為它們首先是誠實的，說出了一個生活事實；其次它們提供了新的審美內(nèi)容與形式，這些元素我們永遠不可能在李白、杜甫、陶淵明詩歌里找到。對于詩歌寫作來說，無所謂老套過時的題材、陳舊的價值與情感，也無所謂注定不能進入詩歌的生活，但的確有陳舊的眼光，單調(diào)乏味、沒有想象力、詞不達意的詩人。吊詭的是，當我們從前人的詩、經(jīng)典的詩當中總結出“詩意”來時，它們已經(jīng)不是“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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