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爐里有熊熊的火燃燒著。 他以前認為自己的城堡算安靜的了，特別是茱莉亞好幾天不跟他說話的時候，可是，那種安靜和這里的不一樣，他開始發(fā)覺，甚至連壁爐里的火，都沒有發(fā)出劈哩叭啦的聲音，只是無聲 無息的燒著。這反映出一件事 他這一生中，從來沒有覺得這么孤單過。 “喂，武士。 “喂，國王，”他松了一口氣：“你在這里做什么？” “和你一樣，武士，找門出去。” “人要在了解以后，才能真正看到一點東西，”國王說：“等你了解到，這個房間里有什么的時候，你就可以看到通往下一個房間的門了 。然后他重覆一次他剛剛的問題：“可是你在這里做什么？我聽說你去參加圣戰(zhàn)了?！? 武士看來一頭霧水?！? “對，”武士同意地點點頭：“如果我不是給困在這身盔甲里的話，我也不會踏上這條路?！按蠖鄶?shù)的人都穿了一身的盔甲。 “我不懂。然后，有一 天，自己給關在自造的障礙后面，出不來?！? 國王悲傷地笑著：“對，我是有足夠智慧，能告訴我，什么時候我被困住，該回到這里來，學習更認識自己?！? 武士得到很大的鼓勵。 “我說，”武士說著，臉上泛著光：“我們一起通過城堡，好不好？這樣我們就不會覺得孤單。可是，當你在說話的時候，你就看不到離開房間的門。”武士說。 國王搖搖頭：“我也試過那么做，那樣會讓寂寞感不那么可怕?！? 武士抗議：“可是如果我們能夠不去說話??” “沉默里所包含的東西，不只是不說話而已，”國王回答：“我發(fā)現(xiàn)，只要我和別人在一起，我就只會把我最好的一面表現(xiàn)出來，而不會把障礙放下，讓自己看看想要隱藏的是什么?！蔽涫空f。人要獨處，才能脫掉自己的盔甲?！拔也辉敢庖粋€人待在這里！”他大叫，用力跳著腳，強調他的重點，不小心踏到國王的腳趾，國王痛苦地尖叫起來，四處跳著?！皩Σ黄穑笕?。 國王輕輕地揉著他的腳趾?！闭局绷松眢w，他了解地看著武士：“我知道，你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座城堡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但是，在這里要做的事，一定得一個 人單獨地做?！? 武士迷惑地問：“你要去哪里？門在這里?！? “我沒有看到什么門。 “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人不能真正看到，除非他能了解？等你了解到這個房間里有什么的時候，你就能看到通往下一個房間的門了?！? “等一下，拜托。 國王回頭看他，同情地應著：“什么事情？” 武士猶豫了，如道 他沒辦法動搖國王的決心，然后他說：“走之前你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 國王想了想，然后點點頭：“對！親愛的武士，這對你而言，是一場嶄新的圣戰(zhàn)。如果你能鼓起勇氣留下來，做你該做的事，這會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勝利。 國王走了以后，寂靜似乎更深了。等到他聽回聲響了很久很久以后，他比以前更沮喪。 可是，等到他的聲音累了，寂靜開始淹沒他的歌聲，他被寂靜重重地包圍起來，到那時，武士終于承認一件他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的事 —— 他害怕獨處。他很快地站起來，向門口走了過去，把門慢慢地打開，走進另一個房間里。 武士開始大聲說話打發(fā)時間，講任何他能想到的事?？墒牵驗槟茏x的書不多，很快地他就讀完了所有的書。 他得到一個結論：他這么喜歡說話，就是為了不讓自己面對獨處的恐懼。武士很快地開了門走進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比第二間房間更小的屋子里。 第四個房間比前 三個都小。他發(fā)現(xiàn)，以前，他從來沒有認真去聽過 —— 不論聽任何事，或任何人。 現(xiàn)在他才了解，茱莉亞曾經(jīng)多么努力的想和他分享她的感覺，他也從未真正的聽過她說話 —— 特別是在她傷心的時候，她的悲傷提醒了他，他也同樣的不快樂。他只要把面盔拉下來，就可以拒茱莉亞于千里之外。在這個像墳墓般的房間里，他感到自己的痛苦和孤獨。這么多年來，他逼她住在另一座沉默之堡里，他開始嚎啕大哭。說真的，整個房間開始淹水。 雖然哭的疲累不堪，他還是涉著水，走到門前， 進了另一間更小的房間里。” 武士四處張望，非常驚訝，這里只有他一個人 —— 至少原本他是這么想的?！? “可是，我才是真正的我。 “看看你自己，”聲音說，帶著一股厭惡：“瀕臨餓死的坐在那里，披著一身廢鐵，廢鐵里還有一塊生銹 的面盔，賣弄著一把濕透了的胡子。” “噯，你要弄清楚，”武士堅定地說：“我過了這么多年，也沒有聽到你半句話。那以前你為什么不早點宣布這么重要的消息呢？“ “這些年我一直在這里，”聲音回答：“可是，這是第一次，你夠安靜，可以聽到真正的自我?！? “我不能叫你‘我’，這樣我會弄混淆的?！? “為什么叫‘山’？”武士問。 “你一定認識梅林。他開始瞌睡地點起頭來。 剛開始，他不知道身在何處，只意識到身為自己的感覺，全世界好像都消失無蹤?！澳銈冊趺磥淼?？”他問?！? 武士完全的睜開眼睛，掙扎著換成坐姿。 “我怎么出來的？”他問?！? “我記得的最后一件事，”武士說：“我在正和??”他停住了。 沒有意識到他在做什么，武士想抓抓頭，過了一會兒，他才明白，他確實在抓自己的皮膚。 “松鼠！瑞蓓卡！”他大叫?！彼齻兇笮??！彼墒笳f。事實上，瑞蓓卡笑倒在地上喘不過氣來，還不停地拍著翅膀，武士堅持要知道什么事這么好笑?！? “那么多久？” “如果我告訴你，你在城堡里的時候，我已經(jīng)采集了超過五千個核果，你覺得怎么樣？”松鼠說。” “你在里面真的待了很久，很久。 無法置信地，武士的嘴張的老大。” 在那時，就像他允諾過的，梅林立刻出現(xiàn)在面前。 “對不起，打擾你了。”他甩掉胡子上的水，“不過 —— 回答你的問題 —— 真 的，你真的在沉默之堡里待了段很長的時間?！澳阍趺粗牢蚁胫肋@個？” “因為我了解自己，我就能了解你。” 武士想了想。 “我可以體會茱莉亞的痛苦，因為我是她的一部分？” “對，”梅林回答：“這就是為什么你可以為她和為自己痛哭，這是第一次你不是為了自憐而流淚。 梅林笑了：“人不必為了自己能像個人一樣而感到自傲，這就像瑞蓓卡為了會飛而驕傲一樣無稽?！? “你真曉得怎么打擊人，梅林。 “我不是故意對你不客氣，你做得很好，不然你不會碰到‘山’。事實上，他可能比你這么年來稱作‘我’的那個，還要更真一點?！? “我不懂。 “你通過知識之堡就會懂。 第五章 知識之堡 于是，武士、松鼠、和瑞蓓卡再一次踏上真理之道，這次是朝著知識之堡前進。他用的是鐵手套的邊，在石頭上磨利，用邊來割。沒有了頭盔，他可以自己吃核果，不用松鼠幫忙。 就在天黑以前，這組三人行翻越了一座山，看到遠方的知識之堡。這是他看過最大的城堡 甚至比國王為自己建造的宏偉城堡還巨大，武士想，這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山”突然說話了：“知識之堡是宇宙自己設計的，宇宙是所有知識的起源?！拔液芨吲d你回來了。 “我沒有離開過，”“山”回答說：“記得嗎？我就是你。我現(xiàn)在刮了胡子 ，又剪了頭發(fā)，你覺得我怎么樣？”武士問?！薄吧健被卮稹Ｈ绻R之堡和沉默之堡一樣的話，他會很高興有“山”給他作伴。武士從脖子上掏出鑰匙，放進匙孔里?！? “我真不懂，”鴿子“這個名詞為什么會有容易受騙的意思。 他們三個穿過門，走進一片沉沉的黑暗，武士伸手不見五指。從那扇純金大門來判斷，他還以為城堡里照明會很好，畢竟，連低級的，觀光小冊上的城堡，在大門旁邊都會有火炬。他摸索地走著，順著聲音的方向，直到他能隱約看見，在微弱的光線下，她正指著墻上一塊發(fā)亮的碑文。”武士想，不管經(jīng)營城堡的人是誰，此人對于節(jié)省照明費用倒是很在行?！? “‘山’，我敢打賭你是對的。話一出口，房間里就變亮了一點點。 他看到她指著另一塊刻在墻上的碑文 —— 這次是個問題 —— —— 碑文上鑿著：“你有沒有把需要當作愛？” 武士大聲地說：“是不是要在我想出答案以后，這座城堡才會變得更亮？” “你總算開始懂了。 武士嗤之以鼻：“我得找到路出城堡，好登上山頂，我沒時間在這里跟你玩問答游戲?！比疠砜ńㄗh。有一會兒，他考慮要不要一頭闖進城堡的黑暗中，胡亂地撞過去。看來，他沒有別的選擇，只有試圖去了解碑文的意義是什么。 “山”說：“對，你愛茱莉亞和克斯。他需要茱莉亞所有為他生命中添加的美。當他們請不起傭人的時候，她還會為他和他的朋友下廚。 茱莉亞也把城堡保持得很干凈，武士想起，他給了她不少城堡去清理。他又想到，他多半把搬家的事交給她去做，因為他通常不在家，去參加比武大賽。 當他了解到，他是怎么利用過茱莉亞的時候，眼淚從臉上流了下來。 他開始痛哭。武士需要兒子，好在老去的時候，能夠以他之名出去打仗。”可是，他固然愛克斯的這些特點，他也需要這些。事實上，他需要所有，被他從恐龍爪里救出的公主的愛，以及所有，他上戰(zhàn)場所保衛(wèi)的人的愛，因為他不愛自己。 忽然之間，一圈美麗、耀眼的光線籠罩在武士的四周，照亮了黑暗。 “你剛剛發(fā)現(xiàn)了偉大的真理，”法師又說：“唯有將對自己的愛推展出去，你才能去愛別人。 “你已經(jīng)開始了，知識就是通往愛之道?！蔽涫窟煅实卣f?！? 武士受到慰藉，就停止了哭聲。 梅林說出武士的想法：“沒有比自知之光更美的東西了?！斑@個城堡對你來說一點也不暗，對不對？”他問梅林。” 受到了鼓勵，武士站起身，準備繼續(xù)向前走。 “沒關系，”法師說：“這次算我請客。 武士向前走著，瑞蓓卡從前頭的黑暗中飛出來?！? 武士從來沒看過瑞蓓卡這么興奮，她通常都蠻冷靜的。突然，他們在墻上看到一面很大的鏡子。 不過，武士就很失望了?！? 武士的注意力給吸引住，可是他并不興奮，他向來不愛照鏡子，也 從不認為自己長得很帥。本以為會看見一個高大的人，有著一雙悲傷的眼睛，一個大鼻子，從脖子以下都包在盔甲里。 “這是誰？”他叫著。” “這面鏡子是假的，”武士說：“我長得不是這個樣子?！薄吧健被卮??！? “那是你的潛力。 “如果這就是我的潛力，”武士說：“那么在我實現(xiàn)潛力的路上，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也許我真的隱藏我的感覺，”武士說：“不過，我不能到處只說我想說的話，和只做我想做的事，這樣，沒有人會喜歡我。他了解到，這一生中，他過日子的方式，就是希望讓別人喜歡他?？墒鞘聦嵣?，他根本不需要證明任何事，他的確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滿了愛?！? “沒有，”“山”很快地說：“你沒有浪費，你需要時間來學習你剛剛才學會的東西?！蔽涫空f?！薄吧健闭f。 武士受夠了“山”的幽默話?！? “你辦不到，”“山”咯咯地笑著：“我就是你。好在那時候 槍還沒有給發(fā)明出來，所以實在沒有辦法趕他走。 他了解，如果他想把這些特質呈現(xiàn)出來的話，只要承認這些特質就可以了，因為它們一直為他所有。并且，大出武士意外的，在光線下，城堡里只顯現(xiàn)出一個很巨大的房間，而不是許多小房間?！? 武士同意地點著頭?！? “哦，帶我去看看。于是，瑞蓓卡和他隨著松鼠進入院子里，看到一棵很大的蘋果樹，大樹枝上低低的垂著他看過最紅、最亮的蘋果。 武士笑了出來，然后，他注意到樹下有塊石板，板上刻著一些碑文：吾獻此果無禁忌，愿君得果知野心。 “如果你放棄，你就永遠出不去。 不斷的挑戰(zhàn)和考驗帶來的緊張，使武士疲 累不堪，他呻吟起來，然后嘆了一口氣，摘了一個蘋果，他和瑞蓓卡和松鼠一起坐在樹下。 松鼠搖搖頭，即使聰明如瑞蓓卡，也只得搖著頭?！? “我也沒有，”松鼠回應著：“而且我敢打賭，這棵樹也沒有野心?！? “對樹和動物來說沒關系，”武士說：“可是人一定要有野心。”他們后面有個 聲音這么說著。 “我正想叫你來。 “我知道，”法師回答：“人人都需要幫助才能了解一棵樹，一棵樹自足于身為一棵樹，就像瑞蓓卡和松鼠，他們做自己就很快樂。”武士抗議。野心發(fā)之于腦子的時候，就會讓人無情地向前追求他的目標，在這么做之后，他通常都會傷害別人，這也是野心之所以變成競爭的時候?！? “一點也沒錯，”梅林說：“這樣你才能證明，你比其他武士來得優(yōu)秀?！? “對，如果野心是由心中發(fā)出來的話。事實上，這種野心滿足自己到某一種地步，還會自動地滿足他人?！蔽涫空f。” “可是，”武士提出反對：“如果我每天只是坐著分送蘋果， 我就不可能擁有一座高級的城堡，也不可能把去年的馬換掉，買一匹新的馬了。你可以賣掉一部分的蘋果，好擁有一座高級城堡，也可以把不需要的蘋果送給別人，讓別人也得到滋養(yǎng)。同樣的情形也會發(fā)生在人身上，如果那個人了解到什么是由心而生的野心的話?！蔽涫空f。你的野心只是由腦中生出來的，在你的腦子里，你永遠不滿足于只是存在 —— 總是想要成為什么，所以，你不能放松，享受真正的存在，因為你太忙著想變成其他的樣子?！蔽涫糠瘩g他。” 武士大為震驚：“你是說，我只要往下扎根，把根留在我的后院里，我就可以得到所有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