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例如： 軍令不得藏白金，過城邑不得室處，妻子外不得攜他婦人，寢興悉用單布幕綿?！睹魇贰贩Q贊他 善攻 ，當然不會是阿諛了。但終競誤了大事的，主要的也就是這兩位巨頭。 劉宗敏是自成 部下的第一員驍將，位階既崇，兵權(quán)最重，由入京以后事跡看來，自成對于他的依賴是不亞于牛金星的。 以劉宗敏為鍛工，恐怕就是由于有這位 鐵冶劉敏政 而致誤（假如《北略》不是訛字）?！侗甭浴肪砦濉独钭猿善稹窏l下引： 一云：自成多力善射，少與衙卒李固，鐵冶劉敏政結(jié)好，暴于鄉(xiāng)里。 自成被圍于巴西魚腹山中時，二人曾共患難，竟至殺妻相從。而《明史。 關(guān)于劉宗敏的來歷有種種說法，據(jù)上引《北略》認為是牛金星的 故知 ，他的加入是由牛金星的引薦，并以為山西人（見卷二十三《宋獻策及眾賊歸自成》條下）。（此品秩系據(jù)《北略》，《甲申傳信錄》則謂 二品為副權(quán)將軍，三品為制將軍，四品為果毅將軍 云云。 不過另外有一件事情也值得注意，便是 李巖在牛金星加入了以后似乎已不被十分重視。但他對于宣傳工作做得特別高妙，把軍事與人民打成了一片，卻是有筆共書的。他被任為 制將軍 .史家說他 有文武才 ，倒似乎確是事實。而李巖在《芝龕記》中即因父屬 逆 案 乃更蒙曲筆，這誅戮可謂罪及九族了。明末門戶之見甚深，而崇禎自己也就是自立門戶的好手。崔呈秀傳》，乃崇禎初年所定逆案中 交結(jié)近侍，又次等論，徒三年，輸贖為民者 一百二十九人中之一。 …… 其父精白尚書也，故人呼巖為 ‘ 李公子 ’ 。 ‘ 時比年饑旱，官府復嚴刑厚斂。 ‘ 又云： ‘ 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求活。 ‘ 又編口號使小兒歌曰： ‘ 吃他娘，穿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 ‘ 自成悉從之。若酷虐人民者，即行斬首。揚言大兵到處，開門納降者秋毫無犯。今雖朝廷失政，然先世恩澤在民已久，近緣歲饑賦重，官貪吏猾，是以百姓如陷湯火，所在思亂。 自成既定偽官，即令谷大成、祖有光等率眾十萬攻取河南。全部策劃自不會都出于李巖，但，李巖總不失為一個觸媒，一個引線，一個黃金臺上的郭隗吧。在李巖入伙之后，接著便有牛金星、宋獻策、劉宗敏、顧君恩等的參加，這幾位都是闖王部下的要角。 二李相見，寫得大有英雄識英雄，惺惺惜惺惺之概。 ‘ 自成曰： ‘ 足下龍虎鴻韜，英雄偉略，必能與孤共圖義舉，創(chuàng)業(yè)開基者也。 ‘ 巖曰： ‘ 將軍恩德在人，莫不欣然鼓舞。 巖曰： ‘ 久欽帳下宏猷，巖恨謁見之晚?！侗甭浴肪矶龜⒂幸欢巍独顜r歸自成》時的對話，雖然有點象舊戲中的科白，想亦 不盡子虛。因為既有大批饑餓農(nóng)民參加了，作風自然不能不改變，但也有點所謂云龍風虎的作用在里面，是不能否認的。有了他的入伙，明末的農(nóng)民革命運動才走上了正軌。明朝統(tǒng)治之當?shù)妙嵏?，崇禎帝實在不能說毫無責任。你看，紅娘子那樣愛他， 強委身焉 了，而他終竟脫逃了，不是他在初還不肯甘心放下他舉人公子的身分的證據(jù)嗎？他在指斥官吏，責罵豪家，要求縣令暫停征比，開倉賑饑，比起上述的江南武生李琎上書搜括助餉的主張要溫和得多。蓋自成當時年僅三十四歲，應該比金星還要年青，以女妻牛詮，倒有可能。牛金星歸自成時，有他兒子生員牛詮同行，倒是事實，可見作者是連《甲申傳信錄》都沒有參考過的。且作者所據(jù)也只是《李自成傳》，把牛、李入伙寫在一起。 其次乾隆年間董恒巖所寫的《芝龕記》，以秦良玉和沈云英為主人翁的院本，其中的第四十出《私奔》也處理著李、牛奔自成的故事?！缎∈贰繁鞠蛋薰傩≌f，不一定全據(jù)事實，但如紅娘子的故事是極好的小說材料，而《小史》中也沒有提到。那是一種演義式的小說，共十卷，一開始便寫《李公子民變聚眾》，最后是寫到《吳平西孤忠受封拜》為止的。 紅娘子的一段插話最為動人，但可惜除《明史》以外目前尚無考見。受了罵的那些官府豪家的虎豹豺狼，一定是忍受不了。首先值得注意的是他說到 官府征糧縱虎差，豪家索債如狼豺 ，而卻沒有說到當時的 寇賊 怎樣怎樣。賊每剽掠所獲， 散濟饑民，故所至咸附之，勢益盛 .在十三年底，李巖在做自成的謀主，這倒是可能的事。殺萬安王朱［钅輕］（應為朱采［钅輕］），連破四十八寨，遂陷宜陽，眾至數(shù)十萬。勸宋令勸賑既在庚辰年七月初四，入獄自在其后，被紅娘子和饑民的劫救，更進而與自成合伙，自當?shù)迷谑伦笥伊?。八年以前，河南并無蝗旱的記載。助貧救乏功勛大，德厚流光裕子孫 ‘ 看這開首一句 年來蝗旱苦 頻仍 ，便已經(jīng)充分地表現(xiàn)了作品的年代。枯骨重教得再生，好生一念感天地。骷髏遍地積如山，業(yè)重難過饑餓關(guān)。官府征糧縱虎差，豪家索債如狼豺。草根木葉權(quán)充腹，兒女呱呱相向哭。又作《勸賑歌》，各家勸勉賑濟，歌曰：‘ 年來蝗旱苦頻仍，嚼嚙禾苗歲不登。宋令所稱 楊閣部飛檄雨下 亦當在楊嗣昌于十二年十月 督師討賊 以后。 這是卷十三《李巖歸自成》條下所述，凡第十三卷所述均崇禎十年事，在作者的計六奇自以李巖之歸自成是在這一年了。及自成入京，世猶疑即李公子，而不知李公子為李巖也。愚民信之，惟恐自成不至，望風思降矣。巖復薦同年牛金星，歸者甚眾，自成兵勢益強。 巖走自成，即勸假行仁義，禁兵淫殺，收人心以圖大事。巖遣弟牟率家先行，隨一炬而去。不如歸李闖王，可以免禍而致富貴。巖謂眾曰： ‘ 汝等救我，誠為厚意。 百姓共怒曰： ‘ 為我而累李公子，忍乎？ ’ 群赴縣殺宋，劫巖出獄。 ‘ 按察司據(jù)縣申文撫按，即批宋密拿李巖監(jiān)禁，毋得輕縱。打差辱官，不容比較。眾曰： ‘ 吾等姑去，如無米，當再至耳。巖曰： ‘ 速諭暫免征催，并勸富寶出米，減價官糶，則猶可及止也 ’ ?！?饑民擊碎令牌，群集署前，大呼曰： ‘ 吾輩終須餓死，不如共掠。宋方不悅巖，即發(fā)牒傳諭： ‘ 速速解散，各圖生理，不許借名求賑，恃眾要挾。不從，輒焚掠。 巖退，捐米二百余石。巖進白，切宋暫休征比，設(shè)法賑給。 家富而豪，好施尚義。父某，進士。天啟七年丁卯孝廉，有文武才。惟關(guān)于李巖入伙，《北略》敘在崇禎十年，未免為時過早。余如拔貢顧君恩等亦歸自成，賊之羽翼益眾矣。一云浙人，精于六 壬奇門遁法，及圖讖諸數(shù)學。獻策面狹而長，身不滿三尺，其形如鬼，右足跛，出入以杖自扶。初見自成，袖出一數(shù)進曰： ‘ 十八孩兒當主神器 ’ 。 金星引故知劉宗敏為將軍，又薦術(shù)士宋獻策。自成以女妻之，授以右相。 《明季北略》敘述得更詳細，卷十七《牛宋降自成》條下云： 辛巳（十四年）四月，河南盧氏縣貢生牛金星，向有罪，當戍邊。見自成，首陳留讖云： ‘ 十八孩兒兌上 坐，當從陜西起兵以得天下 ’ ⑤ 。盧氏舉人牛金星迎降。 然而牛、宋的歸自成其實是在十四年四月，《烈皇小識》和《明季北略》，敘述得較為詳細。 李信因說自成曰： ‘ 取天下以人心為本，請勿殺人，收天下心 ’ 。舉人李信、牛金星皆歸焉。《明亡述略》的作者也同此見解，此書或許即為《明史》所本。從自成者日眾。雜呼曰：‘ 李公子活我 。 自成從之，屠戮為減。上讖記云： ‘ 十八子主神器 ’ ， 自成大悅。 二人皆往投自成，自成大喜，改信名曰巖。私入自成軍，為主謀。紅娘子來救，饑民應之，共出信。信逃歸。日： ‘ 李公子活我 ’ 。 杞縣舉人李信者，逆案中尚書李精白子也。同樣的讀書人跟著自成的很不少，然而卻沒有受到同樣的同情。勢力的轉(zhuǎn)變固由于多數(shù)饑民之參加，而作風的轉(zhuǎn)變在各種史籍上是認為由于一位 杞縣舉人李信 的參加。十三年后的李自成與十三年前的不甚相同，與其他 流寇 首領(lǐng)們也大有懸異。李自成傳》），就這樣李自成便又死灰復燃了。 土寇 之所以并起，是因為沒有金錢去掉換高貴的米谷，而又不甘心餓死，便只得用生命去掉換而已。在這時河南繼十年、十一年 、十二年的蝗旱之后，又來一次蝗旱，鬧到 人相食，草木俱盡，土寇并起 （《烈皇小識》）。但他依然從重圍中輕騎逃出，經(jīng)過鄖縣、均縣等地方，逃入了河南。待到第二年張獻忠回復舊態(tài)，自成趕到谷城（湖北西北境）去投奔他，險些兒遭了張的暗算，弄得一個人騎著騾子逃脫了。 自成在十一年大敗于梓潼之后，僅偕十八騎潰圍而出，潛伏于商洛山中。 直到十三年，在他才來了一個轉(zhuǎn)機，從此一帆風順，便使他陷北京，覆明室，幾乎完成了他的大順朝的統(tǒng)治。時勝時敗，連企圖自殺都有過好幾次。自然，也是艱難玉成了他。官家在征比搜括 ，寇家在散財發(fā)粟，戰(zhàn)斗力也漸漸優(yōu)劣易位了。在十年的經(jīng)過當中，殺了不少的寇，但卻增加了無數(shù)的寇。馬世奇?zhèn)鳌肪拱阉囊c刪削了。收拾人心，須從督撫鎮(zhèn)將約束部位，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