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萊娜塔（嘆氣）：別責怪我，我覺得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弗雷德里克沒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手里拿著飲料。
　　萊娜塔走進臥室，用力梳頭。你看，我知道爸爸是不會忘記你的?！?br />　　萊娜塔：這些花真漂亮！
　　依芙（聞著花，仍在微笑）：噢，在所有的花中，我最喜歡白玫瑰。大家聚集在她的身邊。依芙打開門，收到一盒白玫瑰。
　　門鈴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弗雷德里克（笑著）：真的，我不能在墨西哥拍攝。
　　弗琳（離開鏡子，拿起錢包）：那兒是不是有點象墨西哥南部的亞卡魯哥，嗯？那正合我的理想。
　　弗雷德里克：我們準備駕車回家了，可以帶你一段路嗎？
　　弗琳（仍在鏡子前理著茄克）：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趕乘飛機。也許我會重新再寫的。
　　萊娜塔（肩聳了一下，吸著煙）：那是以前寫的詩，我改寫了一下。
　　喬伊：喔，我在一家雜志上看到過你寫的東西。
　　喬伊（微笑）：我是挺好。
　　喬伊：我知道。
　　喬伊（站在萊娜塔旁邊）：我們得走了。
　　弗雷德里克：沒錯，這我知道。
　　弗雷德里克（插入）：什么“得體”啦，“合適”啦，“節(jié)儉”啦，“相當漂亮”啦……
　　萊娜塔（點上煙）：行了，行了。
　　弗雷德里克：總而言之，你想不出這件襯衣究竟好在什么地方，所以只得含糊其詞。什么“合適”呀，“得體”呀，你是這么說的。
　　萊娜塔：不，我以前沒這么說過。
　　弗雷德里克拿起一瓶香檳給每個人倒?jié)M一杯，作為對萊娜塔的回答。
　　弗雷德里克（笑了起來）：上一次，她也是這么說的。萊娜塔說話的時候，邁克坐到睡榻上，緊挨著喬伊。
　　大家重又聚在起居室里。我希望適合媽媽穿。
　　依芙（仍然拿著襯衣）：確實好看。（對弗琳反唇相譏）謝謝。
　　喬伊（對弗琳）：一看就知道是你的禮物。
　　弗琳：可能喬伊穿更合適。
　　依芙：喔，很好，真是——
　　喬伊（打斷依芙的話）：我也很喜歡。
　　依芙（從盒子里拿出一件襯衣，這是萊娜塔和弗雷德里克的禮物）：呵！
　　萊娜塔：你喜歡嗎？
　　依芙高興地笑了。
　　萊娜塔的目光轉(zhuǎn)向別處，鏡頭搖向餐桌。
　　萊娜塔（站在一邊，對著喬伊）：今天是媽媽生日，讓她高興高興。
　　喬伊步入鏡頭，把手放在依芙的肩膀上，凝視著萊娜塔。
　　萊娜塔：當然不是正式離婚，媽媽。
　　萊娜塔（走到窗邊）：怎么了？
　　弗琳：沒什么，她很好，別難過，媽媽。
　　弗琳（盡力使她安靜下來）：事實并不如此。
　　弗琳：別這樣，媽媽，別說這樣的話。
　　依芙把肘支在窗臺上，手摸著前額；她咬著嘴唇。
　　依芙：他提到什么事沒有？
　　弗琳：嗯，他說要常來看望你。但這次僅是一部電視片。
　　喬伊：她看上去真漂亮，是嗎？
　　依芙（靠在窗邊的墻上）：你的新片是在亞利桑那州拍嗎？
　　弗琳（看著依芙）：不，在丹佛拍。
　　弗雷德里克：我還不十分清楚，弗琳究竟變得怎么個性感法。
　　弗琳（點興）：我知道。
　　依芙：我已經(jīng)習慣做這樣的事了。
　　弗琳（環(huán)視房里）：媽媽，不會是這間房間吧？這房間——這房間還相當漂亮呢。但是，我不會隨便同意做什么，除非’我相信我能把此事辦到自己想象的水平。
　　弗雷德里克（對依芙）：我能幫你做點什么嗎？
　　萊娜塔（對依芙）：喬伊告訴我，說你又在考慮幾項裝飾計劃了，媽媽。而更重要的是你恢復了健康。他們正在閑聊。
　　弗琳走過起居室向依芙打招呼。喂，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我想——
　　他把萊娜塔拉到身邊，重又吻她，萊娜塔推開他，然后離去。
　　萊娜塔：唔——
　　弗雷德里克：嗯，真的。你應該使我對性和其它世界毀滅現(xiàn)象有洞察的能力。沒喝醉酒吧？
　　弗雷德里克（走到萊娜塔的背后，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是啊，我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弗雷德里克繼續(xù)笑著。
　　弗雷德里克：弗琳正經(jīng)歷著我寫上一本書時所遇到的苦惱。噯，給你母親買條圍巾，怎么樣？
　　他們走到對面的一個放著圍巾樣品的櫥窗前。但是，不管怎么說，她是個性感很強的姑娘。我愛聽她談她的頭發(fā)、她的體重以及她最近參加拍攝的廉價電視片。只是請你別那么低聲下氣的，因為我覺得她對你有看法，認為你回答她的話時過于謙卑。
　　弗雷德里克：噢，可怕！我們會成為好萊塢最新謠言的對象的。
　　萊娜塔（瀏覽著衣架）：噢，我說，弗雷德里克，我真的難得見到媽媽，很少有時間能同她在一起。
　　萊娜塔（嘆氣）：給媽媽買件生日禮物總是這么難，簡直難以想象。
　　一家婦女衣著用品商店的內(nèi)景——白天。
　　喬伊（拉著枕頭上的線）：我討厭攝影了，這玩藝荒唐可笑。
　　邁克（吸著蘇打水）：你的攝影進展得怎樣？你在這方面很有潛力。
　　喬伊（幾乎是自言自語，顯得迷惑和不安）：有時，我想如果我們有個小孩的話……噢，天哪！我……這真的使我焦躁不安起來。但這工作能把你從自我中解脫出來。我太自私了，不能干那樣的工作。弗琳是我們這個家庭里的唯一的演員。我現(xiàn)在想重新當演員。
　　邁克：一個月之前，你曾說過對你的工作有了一點興趣了。但是，我還得坐下去，還要再寫個……再寫個意見。我整天坐在那里看別人的稿件，而每看到一半我就興趣全無了。
　　邁克（嘆氣）：嗬，喬伊！
　　喬伊：我安不下心來。
　　邁克：她企圖使自己振作起來。
　　邁克（看著喬伊）：怎么回事？你仍在想著你的母親？
　　喬伊：我不相信萊娜塔會鼓勵她。
　　邁克手里拿著一本筆記本躺臥在一張睡榻上，正同喬伊談著話。（嘆氣，雙手交叉在胸前）這個隱秘深深地困惑著我。但是現(xiàn)在，出于某種原因，我不能……我不能不贊成有關死的真正含意。這些悲觀的情緒影響到我的工作。關于死亡的日漸增多的想法，完全攫住了我。我突然發(fā)覺自己再也無法集中精力寫東西。
　　重又切回精神病醫(yī)生的辦公室和萊娜塔。
　　亞瑟：依芙……
　　依芙（摸著眼睛、前額，開始哭泣）：我不想現(xiàn)在就詳細討論。僅僅是分居罷了。
　　亞瑟（手在桌面下動著）：依芙，你再考慮一下。（停頓，顯然心煩意亂）我搬出去。萊娜塔繼續(xù)吸著煙。
　　喬伊把手放在嘴邊聽著，呼吸略微沉重起來。這樣做也許有利……也許沒利。她不停地動著手指）嗯，我已經(jīng)說過，這……這不是不能改變的。不過，我怎么都得試一下。因此，我決定搬出這屋子。對于我自己感到應該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使我感到后悔?，F(xiàn)在，幾個女兒都能自立了，我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我必須這么決定，盡管這樣做我并不輕松?，F(xiàn)在已是時候了。
　　萊娜塔微笑著，把餐巾放在一邊，她點上一支煙。
　　依芙：你認為如果我買給他另一種香水，他會轉(zhuǎn)變嗎？
　　喬伊（摸著食物）：我們換個話題好嗎？
　　依芙：好吧，讓我給他一些，以后我們就不必談此事了。（萊娜塔笑起來）這手法滲透了整個屋子。
　　喬伊：太好了，媽媽。我自己的力量是可見的，而你的形象也是可見的，萊娜塔。
　　依芙：我喜歡弗雷德里克。萊赫塔和喬伊面對面地坐著。
　　切入更接近現(xiàn)在的海濱別墅的閃回鏡頭。
　　鏡頭閃回到精神病醫(yī)生的辦公室。（嘆氣）絕大多數(shù)，嗯，是星期天在一起吃早餐。與此同時，通過法國式的大門可以看到萊娜塔和她的妹妹弗琳正在玩。
　　切入閃回鏡頭，仍是海濱別墅。你知道，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
　　萊娜塔（吸著煙）：我們經(jīng)常被送到姑母和表兄妹那里去。
　　鏡頭閃回到精神病醫(yī)生的辦公室。她讓父親順利地讀完了法律學校，其后又資助了他的實踐。
　　萊娜塔（畫外音）：唔……從那以后，她總是想著……嗯……（嘆氣）進來……出去。她拿掉了―個花瓶，感到很滿意，隨后走出房間。她摸了一下床罩，然后走到放在床頭幾上的、里面插著玫瑰的三個花瓶那里。依芙倚在墻和床的靠背板上，聚精會神地看著一幅畫。白天。嗯……她接受了電休克療法……她的頭發(fā)也變得灰白了……我簡直不敢相信……她就象個陌生人一樣。但是……每次她從醫(yī)院看病回來……就更厲害了。她……（嘆了一口氣，隨后哽咽起來）呣，……她得了失眠癥。她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
　　萊娜塔坐在一張椅子里，茶幾上的一盞燈照亮了她的臉。她扔下手套，開始摸錢包。餐廳中向擺著一張大桌子，正對著墻上的一幅淡色的經(jīng)典壁畫，桌子上唯一的裝飾品是一只銀碟子。
　　伊芙走進公寓，然后開亮門廊里的燈。依芙坐在后面的座位上，默默地凝視著窗外。從出租汽車的窗戶望出去，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來來往往。
　　出租汽車的內(nèi)景——白天。
　　依芙：你就是不愿鼓勵我，對不對？
　　喬伊（畫外音）：那你為什么不去找萊娜塔商量商量？！
　　依芙（把大衣裹緊了點）：我會的，謝謝你。
　　依芙：噢，你認為你父親不再想同我一起生活了？
　　喬伊（畫外音）：我沒有這么說！我相信——
　　依芙（打斷喬伊的話）：行了，反正萊娜塔認為還存在著極好的機會的。
　　喬伊（畫外音）：這真了不起。
　　喬伊：噢，了不起！
　　喬伊站起身，走出鏡頭。
　　喬伊：我知道了，你是按自己的想法來理解她的話的。
　　喬伊：我敢肯定她不會這么看問題。
　　喬伊（提高了嗓門）：媽媽，我沒有說你同父親的和解是不可能的！
　　依芙：你是說過的，你的言外之意就是認為和解是不可能的。我沒有說……說什么對和解不利的話。這僅僅是一個目標而已。
　　依芙：喔，是不是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但不告訴我？
　　喬伊：沒有那樣的事。
　　依芙：你總是不太愿意鼓勵我，我不知道究竟為了什么？
　　喬伊（向前靠著）：媽媽，我認為你太樂觀了。喔，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依芙（嚴肅地微笑）：喔，行了，也許終究能談談和解的問題了。
　　依芙：我已經(jīng)恢復……我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恢復了正常。
　　依芙心不在焉地扯掉喬伊浴衣上的一根線。
　　依芙：唔。我是說，你看上去比象你這樣年紀的人精神得多。但是，很久以來，我還從來役有象現(xiàn)在這樣充滿信心過。
　　依芙：另外，我得承認，我最近收到了一些……特別的問候。
　　依芙：你是這么看的。你是怎么看的？
　　喬伊：是，我也這么認為。我喜歡忙一點。
　　依芙（吮了一口咖啡）：唔，嗯，布置房間太費神了，很累人。
　　依芙（接過杯子）：喔，謝謝。
　　喬伊：唔……你身體怎么樣？
　　依芙：我很好，只是感到有點累，其它沒什么。
　　依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拽披在身上的大衣。
　　喬伊（手里拿著一杯咖啡走進臥室，看見了燈）：非常好。
　　喬伊：她是個有病的人?！?br />　　喬伊（插入）：哎，別這么埋怨她。
　　依芙（畫外音）：但是，我們應該用我主張的嗶嘰做，顏色用土色的。
　　依芙拿著燈，走進臥室。我會替你安排的，嗯，再買點更便宜的東西，我看到過一些白銀器皿，我本該買那些東西的。
　　依芙：不，我來放。
　　依芙走到燈那里，拔去了電源插頭。不過，有一點必須指出，（望著壁架上的那盞燈）這燈還是放在臥室里好，放在餐廳里是過于考究了點。我猜想它是獨一無二的，但是太費錢了。
　　依芙（摸著喬伊放在桌子上的花瓶）：還是別買吧。
　　邁克：行了，我們就留著吧，這花瓶……確實非常漂亮。
　　邁克：依芙，就把這花瓶留下吧。
　　喬伊：是嗎？噢，那太遺憾了。
　　喬伊（走到門廊里，看見了新花瓶）：喔，這是買給我們的嗎？太精致了！
　　依芙：不，我只是拿來給邁克看看的。
　　依芙：噢，我并不覺得可愛，我只是感到精疲力盡。
　　喬伊：不管怎么說，這顏色使你看上去非常漂亮。
　　依芙（在桌旁坐了下來）：沒有的事。
　　喬伊穿著白色的浴衣走進了餐廳。
　　邁克：喲，讓我歇會兒吧，依芙！
　　依芙（一只手摸著額頭和額發(fā)，另一只手拿著從門廊處取來的小花瓶）：好吧，邁克，那我把它還掉。（指著燈罩）我覺得這燈罩和床罩看上去很協(xié)調(diào)。燈買來就是為了使用的。這盞燈放在這兒，我能更好地利用。（不停地擺動衣角）有時，你只須看……然后便會有一種感受。再說沙發(fā)吧，是你挑選的，但你又討厭了。
　　邁克：那么你準備怎么放呢，依芙？我是想說，起先說是先搞起居室，但是沒有搞好。淡顏色的木頭非常合適。
　　邁克（把盤子端到餐桌邊）：你知道，象這么反復地做地板，是很浪費錢的。她買來的花就放在花籃的旁邊；隨后，她把那里的花瓶拿了起來。
　　邁克（端著一只盤子，上面放著一瓶咖啡精和一只糖罐）：我簡直搞不懂，這地板為什么要重做。
　　邁克（把水壺放在爐灶里）：門廊里我們已有—只花瓶了，依芙。他抬起頭看著依芙，依芙朝門廊走去。這樣的花瓶越來越精貴。
　　邁克（心不在焉地聽著，把煮咖啡要用的東西放到一起）：呃，嘿。
　　依芙把包放在桌子上，邁克則去廚房煮咖啡。
　　邁克：要吃點什么嗎？
　　依芙：噢，就來點咖啡……如果不給你添麻煩的話。
　　依芙穿著淡藍色的汗衫，提著一只買東西的包走了進來。
　　邁克（畫外音）：不會的，我只是想不出可能是誰。
　　邁克（畫外音）：依芙，沒想到是你。這究竟意味著什么？而更難的是——”
　　門鈴響了。
　　邁克（一邊低著頭看筆記，一邁對著錄音話筒講述）：嗯……我們想要干的，就是搞兩個例子。他的旁邊堆著許多筆記。
　　寬敞的現(xiàn)代化公寓，房里布置著淡色和白色的家具；一只長柜臺鈀廚房和餐廳分隔開來。我象是面對著一個毫不相識的人。他仍背對著攝影機，姿勢同先前一樣。我該說……那世界簡直象個冰宮。
　　鏡頭切回萊娜塔，她仍在向窗外眺望，手指按著玻璃。
　　鏡頭切回到喬伊，她從別墅的窗戶里向外凝望。
　　亞瑟（畫外音）：在這三個女孩出生之前……生活是那么美好，一切是那么井然有序。
　　影片溶入一個閃回鏡頭，年輕時的三妹妹在海濱別墅后面的沙地上玩耍。她那時非常漂亮，穿著黑色的衣服，臉色蒼白，神態(tài)冷靜……除了戴著一串珍珠頊鏈之外，沒有任何其它的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