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北京南下前，剛剛作完著名的《論十大關(guān)系》的報告。這次南下，毛澤東先是到了廣州，隨后從廣州北返。5月30日那天，他在長沙暢游了湘江。旋即到了武漢。為長江而來，自然要到中流擊水。30年前，毛澤東曾佇立長江邊上的黃鶴樓，所見是“沉沉一線穿南北”的滿目蒼涼和“龜蛇鎖大江”的沉郁。因為他那時的心情是 蒼涼的。如今，正在修建的長江大橋的橋墩，有如宏圖一般聳立在水面。在江中揮臂擊水，于風(fēng)吹浪打之中，毛澤東悠然地從橋墩旁邊劃過。1925年，偉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溘然長逝。宋慶齡要求在孫先生的漢白玉臥像前刻上這部他潑墨寫就的《建國方略》。在這部嘔心瀝血之作中，有孫中山在地圖上勾勒的青藏鐵路設(shè)計圖，有他設(shè)想的三峽水電工程。但是，在積貧積弱的舊中國，他的一腔熱情只能化為飄渺的云、失落的夢。宏圖在胸的毛澤東和今天的中國人，開始充滿信心地要駕馭那飄渺的云，去實現(xiàn)那丟失的夢。讓高聳的巨型水壩———“西江石壁”，去截斷巫山的云，巴山的雨。寫完《水調(diào)歌頭?游泳》一年后，毛澤東從重慶乘船東下，經(jīng)過他魂牽夢繞的三峽。1957年7月7日那天，他給中央發(fā)了一封驚人的電報：“我擬于7月24日到重慶，25日乘船東下，看三峽。如果三峽間確能下水，則下水過三峽，或只游三峽間有把握之一個峽??請中央考慮批準(zhǔn)?！苯?jīng)過派人調(diào)查和試水，中央政治局沒有同意他這個要求。沒有游成三峽，毛澤東卻沒有忘記三峽工程。他的詩，促進(jìn)了三峽工程的論證和調(diào)研。他的詩，也曾作為一種動力，促進(jìn)了三峽大工程的前期工程———葛洲壩的建設(shè)。經(jīng)過幾代人的努力，三峽工程上馬了。千百年沉寂的土地?zé)òl(fā)了 生機(jī)。如今，圍堰合龍了。大江截流了。大壩聳立起來了。高峽平湖也蓄水了，發(fā)電了。漸露真容的“西江石壁”，你知道嗎？半個世紀(jì)前，有一位詩人，為你的誕生，曾經(jīng)熱情謳歌，曾經(jīng)魂牽夢繞，曾經(jīng)中流擊水??漸露真容的“西江石壁”，你知道嗎？這個叫毛澤東的詩人，因為生前沒有看到你的真容，曾遺憾地說：“將來我死了，三峽工程修成以后，不要忘了在慶典時告訴我呀！”熱來尋扇子冷去對佳人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不斷地外出。在許多年份里，他有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遠(yuǎn)離京城的地方。毛澤東最喜歡去的是南方。在南方，他又最喜歡被他稱作第二故鄉(xiāng)的杭州。在這里，他住過40多次，加起來有800多個日日夜夜。1955年4月初，他第二次來杭州的時候，正是暮春三月、群鶯亂飛、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的季節(jié)。他看了西子湖畔的岳飛廟。他來到了雷峰塔。在杭州，毛澤東最喜歡的一件事情是登山。他曾3次登臨北高峰，寫下一首《五律?看山》———三上北高峰，杭州一望空。飛鳳亭邊樹，桃花嶺上風(fēng)。熱來尋扇子，冷去對佳人。一片云飄下，歡迎有晚鷹。順著北高峰往南走，有一座五云山，山頂上曾有一座小廟，毛澤 東游覽這里的時候，廟里還有和尚，在那里讓人們求簽問卦。據(jù)說，1949年蔣介石敗退臺灣前曾來杭州一住，在這座廟里抽了一簽，簽上是怎么說的，則不得而知。反正是天地懸隔，物是人非，頗讓毛澤東高興。于是，便有了一首《七絕?五云山》——— 五云山上五云飛，遠(yuǎn)接群峰近拂堤。若問杭州何處好，此中聽得野鶯啼?；厥追鍘n入莽蒼毛澤東不光在杭州游覽，還遠(yuǎn)足到了莫干山。莫干山是天目山的一個分支，在浙江德清縣城西北，離杭州有好幾十公里。游覽莫干山的時候，毛澤東曾在傳說為莫邪、干將用過的磨劍石旁停下腳步。磨劍石四周的石崖有多處石刻，毛澤東喃喃自語：“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痹谏叫械郎?，毛澤東還情不自禁、邊走邊吟起古人描繪莫干山的詩句：“參差樓閣起高崗，半為煙遮半樹藏。百道泉源飛瀑布，四周山色蘸幽篁?！痹摶厝チ?。毛澤東似乎還沉浸在“此間樂”之中。盡管不想刻意作詩，還是隨口吟詠出一首七絕《莫干山》———翻身復(fù)進(jìn)七人房，回首峰巒入莽蒼。四十八盤才走過，風(fēng)馳又已到錢塘。這首七絕，名為“莫干山”，但并沒有寫莫干山，也許，詩人這個時候不想寫沉甸甸的詩。他陶醉在大自然里面，詩中透露出大自然給予他的賞心悅目的心境。千里波濤滾滾來1957年9月9日，毛澤東又一次來到杭州。11日，也就是農(nóng)歷八月十八“潮神生日”那一天，毛澤東從杭州住地乘車到海寧七里廟，觀看了錢塘秋濤。那天，觀潮的人很多，當(dāng)時海潮涌出三米多高的浪峰。佇立江邊的毛澤東被這迎面撲來的洶濤巨浪感動了，觀潮回來，他寫了一首題為《觀潮》的七絕———千里波濤滾滾來，雪花飛向釣魚臺。人山紛贊陣容闊，鐵馬從容殺敵回。如今，在海寧鹽官鎮(zhèn)觀潮處，人們把毛澤東的這首詩刻立成了一座詩碑?？鬃诱f過：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慧的人通達(dá)事物規(guī)律而行事通暢無阻，像水一樣靈動，似乎更喜歡水。仁義的人遵守行為規(guī)范，樸厚穩(wěn)重而不改變主張，像山一樣莊重，似乎更喜歡山。然而，自然界卻總是山水相連，山水相通的。沒有江水流淌，高山也會沉默。因為高山滋養(yǎng)，江水才會歌唱。既愛山，又喜水的毛澤東，哪怕是在閑暇之中，也依然透露著他那靈動如水、莊重如山的情懷。僅僅在岸邊觀潮，不是他的性格。就在海寧觀潮的第二天，毛澤東又來到潮起潮落的錢塘江，投入到錢塘江水中去了。在“滔天濁浪排空來，翻江倒海山可摧”的氣勢 里，一個人搏擊其中，難道不也是一種可“觀”之景嗎？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背負(fù)青天朝下看，盡是人間城郭??[大師]二十世紀(jì)六十年代，中國與老大哥蘇聯(lián)翻臉了，毛澤東弄了一首《念奴嬌－鳥兒問答》的詞，頗以大鵬鳥自許，詞的上闕中有云：“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背負(fù)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郭。炮火連天，彈痕遍地，嚇倒蓬間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飛躍”；下闕的最后二句是罵“蓬間雀”的：“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念奴嬌?鳥兒問答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背負(fù)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郭。炮火連天，彈痕遍地，嚇倒蓬間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飛躍。借問君去何方，雀兒答道：有仙山瓊閣。不見前年秋月朗，訂了三家條約。還有吃的，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這首詞最早發(fā)表在《詩刊》一九七六年一月號。〔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莊子?逍遙游》：“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tu225。n團(tuán))扶搖而上者九萬里。”“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云氣，負(fù)青天，然后圖南，且適(往)南冥也?！币馑级际钦f大鵬在向南海飛的時候，憑著旋風(fēng)的力量，翻動翅膀，飛上九萬里高空。扶搖和羊角都是旋風(fēng)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