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demoralized.fromRussia(seemap).

　　

【正文】 [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6. 1939— 1945年的惡化：軍事 費正清 1938年 10月下旬武漢和廣州失陷后，戰(zhàn)爭的特征和國民黨區(qū)域的狀況起了深刻的變化。戰(zhàn)事漸次進入一種僵持局面。尤其在 1941年 12月 7日 日本攻擊珍珠港后，國民黨領導人預料西方盟國能 夠打敗日本，無需中國作進一步的犧牲。畢竟他們已經單獨與日本打了四年半仗。因此，他們對與日本人作戰(zhàn)，不如對遏制共產黨人那么專心致志。共產黨人日益增強的勢力和地區(qū)性的控制，對戰(zhàn)后時期的國家統(tǒng)一和穩(wěn)定呈現(xiàn)了不祥之兆。但是，最重要的是重慶國民黨政府發(fā)現(xiàn)，它自己陷入了似乎不可逆轉的軍事、經濟、社會和政治的惡化過程。這種惡化，到 1945年使它處于虛弱和萎靡不振的狀態(tài)。 7 國民黨人于 1938年 10月在武漢戰(zhàn)敗后并未屈服。這時，日本的領導人認識到，他們對中國人的抵抗能力估計錯了，皇軍假如進入內地繼續(xù)追擊那些不可捉摸的防守者，只會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因此，他們采取了一種新戰(zhàn)略，著重以政治手段確保對中國的控制。首先，他們鞏固自 1937 年 7 月以來所占領的地區(qū)的控制。當時他們在華北和華中僅有效地控制大約 10%的土地 —— 基本上是主要城市以及主要鐵路和公路沿線地區(qū)。他們需要消滅許多 小股的抵抗力量，并利用占領區(qū)的生產能力為本國經濟服務。 其次，日本人決心拖垮國民黨人，直到他們因“內部分裂”而崩潰。 因而，他們在加緊對國民黨區(qū)經濟封鎖的同時，開始了一場破壞性的空中戰(zhàn)爭。 1939年春，他們奪取了江西的南昌，切斷了重要的浙江 湖南的鐵路。 11 月，他 們以一支兩棲部隊在廣東西部的北海登陸，并挺進 100英里攻取廣西省會南寧。這是對國民黨人的一次摧毀性的打擊，因為它切斷了通向河內的新鐵路線，而中國人當時正通過這條鐵路線取得足占他們極為需要的進口物資的 1/3。其后， 1940年 9月，日本人占領了法屬印度支那北部，封閉了河內與昆明間的重要鐵路線。此后，國民黨人依靠新開辟的勉強可以通行的滇緬路、香港（日本人于 1941年 12月占領）的空運和通往俄國的漫長的隊 商卡車路，從外部世界取得供給 。 日本人不加區(qū)別地空襲軍事的和居民的目標。與破壞軍事設施和工廠相比，他們的目的更重 在使民眾在精神上垮掉。實際上在國民黨區(qū)的所有城市，包括桂林、昆明和西安，都遭到了空襲。然而，重慶遭受空襲最為嚴重。 1939— 1941年轟炸了 268次，城市大部毀壞，成千上萬的人死亡。僅 1939年 5月大轟炸的頭兩天，就有 4400人死于非命。 但是，中國人的抵抗意志既非空襲，亦非封鎖所能摧毀。確實，重慶民眾不屈不撓的意志，在轟炸持續(xù)期間一直是堅定的，只是到 1941 年晚些時候轟炸停止后才有所衰退。封鎖未完全收效，部分是因為國民黨人在 1939 年 7 月已經使從日本占領區(qū)運來多數(shù)貨物的交易合法化，后來又對這種交易積極促進 。日本人無法停止這種貿易。他們不可能在中國占領區(qū)與未占領區(qū)間二千多英里邊界的每一英尺，哪怕是每一英里都加以監(jiān)視。許多日本人也在這種貿易中主動勾結。因此，戰(zhàn)爭時期國民黨中國輸入品中，相當大而又無法 確定的一部分是通過這種所謂走私交易進來的。 1940年 7月，日本內閣的一場重大爭論也影響了他們在中國的活動。日本領導人發(fā)覺，除非他們獲得東南亞的豐富自然資源，在中國取勝將依然無望，而且他們確信西方列強全神貫注于歐洲的戰(zhàn)爭，他們商定把帝國擴張的范圍擴大到中國戰(zhàn)場以外去。他們希望 —— 雖然不是確信 —— 通過外交途徑，他們能夠 在南方達到他們的目標。這一決定不可避免地改變了對華戰(zhàn)爭 的特征，也導致了在一年稍多一點的時間內進攻珍珠港。 在中國方面，戰(zhàn)略和政治上的考慮已經使國民黨領導人相信要打一場消耗戰(zhàn)。蔣介石宣稱，日本人在中國遼闊的地域推進，把他們的人力資源和裝備攤得太開了?！拔覀兊臄橙舜虻臅r間越長，它陷入的困難也就越多；我們 打得越久，我們就更堅強，更有決心。” 像日本人一樣，蔣也希望避免決戰(zhàn)，因為他預料西方盟國最終會被拖入反對日本的斗爭。開始，他只期待盟國的物質援助和對日本的經濟制裁。但是，在珍珠港事件（這個消息在重慶受到興高采烈的歡 迎）后，他期待英國，特別期待擁有巨大技術資源的美國，會承擔打敗日本的主要責任。到 1943年，美國駐華大使克拉倫斯 ：“中國人使自己相信，他們太疲憊，過于精疲力竭；裝備也太差，不能出更大的力了，尤其是在無需再如此努力的時候；而且他們可以保持他們所有的抗日的東西，坐下來歇口氣，并把注意力集中于規(guī)劃中國戰(zhàn)后的政治和 經濟問題?！? 把國民黨的注意力從日本人那里引開的主要政治問題，是與中國共產黨人不斷增長的磨擦。 1941年 1月新四軍事變 （見第 12章）后，統(tǒng)一戰(zhàn)線實際上已不復存在。有影響的國民黨領袖們 —— 最著名的有軍政部長何應欽和黨務工作者陳立夫 —— 多次刺耳地鼓吹發(fā)動一場根絕赤禍的運動。蔣介石頂住了這些壓力，主要是因為他害怕盟國將停止對國民黨軍隊的援助，如果它公開卷入內戰(zhàn)的話。然而，自 1939 年年中起，他就調 8 動他的許多最精銳的部隊 —— 不同的時候在 15萬至 50萬人之間 —— 去封鎖共產黨人在西北的根據(jù) 地。 雖然國民黨人與日本人雙方從 1938 年后期起都甘愿打一場消耗戰(zhàn)，但這并不意味著戰(zhàn)斗已全面減少。日本人偶爾也發(fā)動一場攻勢以達到有限目標。例如， 1940年 6月，他們攫取了重要的長江口岸宜昌，以阻斷華中糧倉各省與重慶之 間的貨物流通，以及取得一個更靠近國民黨地區(qū)的空軍基地。 1942年夏，在詹姆士杜立德將軍轟炸東京后，日本人以 10 萬軍隊攻入浙江和江西，搗毀可能在將來用以對其本土島嶼進行轟炸的空軍基地。他們也定期向國民黨戰(zhàn)線發(fā)起進攻，相比之下，他們較少占領新的土地，而較多蹂躪農村，掠奪或毀壞新近的收獲，阻止國民黨人積聚具有潛在危險的精選的部隊，或者在實戰(zhàn)中訓練新兵。在所謂相持的這幾年內遭受的傷亡 —— 特別是早期 —— 是重大的。中國人承認死亡人數(shù) 1940 年為 34 萬， 1941 年為 萬， 1942 年為 萬， 1943年為 。 但是從 1939年到 1944 年初，戰(zhàn)線并無重大變動。敵對雙方之間的戰(zhàn)略平衡，在將近六年中變化甚微。 在戰(zhàn)爭后半期，國民黨軍隊人數(shù)在 350萬以上。 但是，它不是一支統(tǒng)一的國家軍隊，而是對中央政府忠誠程度不同，訓練、裝備和作戰(zhàn)能力各異的軍隊聯(lián)合體。這個參差不齊的集合體的中心是“中央軍”。 1941 年，在全部國民黨軍隊三百多個師的總數(shù)之中，中央軍約有 30個師近 50萬人。在戰(zhàn)爭進行過程中，蔣擴充了這支武裝，以至到戰(zhàn)爭結束時，中央軍約有 65萬人。在 1937年，中央軍的軍官是中央軍官學校的畢業(yè)生，這是有代表性的。他們學習 過現(xiàn)代軍事技術 —— 30年代時常由德國教官傳授。政治灌輸在他們的訓 練中顯得很重要；軍官們高度效忠于蔣介石。 然而，大多數(shù)國民黨武裝是軍閥部隊的直接衍生物，由不受中央政府節(jié)制的名聲顯赫的人物指揮。因此，他們的忠誠是有條件的，淡薄的。他們妒忌和害怕蔣介石的日益增長的權力。例如，云南省政府主席龍云抵制中央政府對他的省內權力的侵犯，并為批評重慶政府的知識分子提供一個避難所。華北第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山西省政府主席閻錫山，像一位擁有自主權的總督那樣統(tǒng)治著他的故鄉(xiāng)山西。他阻止中央軍進入他的戰(zhàn) 區(qū)，并保有自己 的政黨（民主革命同志會 ）以對抗國民黨。確實，從 1941年起，閻甚至與日本人保持密切而和好的關系。其他具有省籍淵源的將軍們，如李宗仁（廣西）、薛岳（廣東）、于學忠（滿洲）和傅作義（綏遠），均已失去他們特殊的地方性根據(jù)地，但仍對那些寧愿效忠他們，而不愿效忠蔣 介石的軍隊保持著指揮權。 那些非中央軍的指揮官與中央政府之間的關系，因戰(zhàn)爭爆發(fā)而起了變化。在南京十多年中，地方軍閥的權力已經衰微。蔣的權力日益增長，最關緊要的是他已控制一支政治上忠實并且比較熟練的軍隊。但蔣的最好的軍 隊，包括他那由德國教官訓練的精銳師大部在上海潰滅，造成了國民黨軍隊內部的軍事天平向非中央軍的指揮官們傾斜。蔣的政治權威相應減弱。 在整個戰(zhàn)爭期間，蔣通過在各省部隊中安插國民黨干部，用新近訓練的軍官和現(xiàn)代裝備重建中央武裝力量等手段，竭力矯正他本人與地區(qū)指揮官之間在政治和軍事上的平衡。這些努力激起了地方將軍們的猜疑和敵意。他們抱怨中央政府歧視他們，把他們的師送去與日本人進行毀滅性的戰(zhàn)斗，而蔣卻安然保存自己的部隊。他們因補給品分配不公而憤怒，因為蔣把從美國得到的武器彈藥，包括根據(jù)租借法從美國得到的裝備，大部分分配 給他自己的 部隊，而不給不大可靠的地方部隊。 簡言之，國內政治支撐著蔣對戰(zhàn)爭的指揮，而蔣則借此增強他的中央權力。當然，如蔣的支持者們所申辯的那樣，沒有哪個現(xiàn)代國家能夠輕易容忍它的軍事指揮官們起著破壞作用的獨立態(tài)度。不過，蔣所采用的增強其中央政府權力的手段，本來就不可能是最有效的。不管怎么說，各省軍閥們的不滿隨著戰(zhàn)爭的進展而越來越激烈。在 1944年，主要的地方軍閥結成了一個聯(lián)盟，實際上陰謀推翻蔣的政府。當時許多非中央軍的指揮官干脆叛逃到日本人那邊。這些叛逃的將軍 1941年有 12個， 1942年有 15個， 1943年 9 是高峰的一年，有 42人叛逃。 50多萬軍隊跟隨這些叛逃的將軍離去，而日本人則 利用這些偽軍去保衛(wèi)其占領的地區(qū)，以對抗共產黨游擊隊。 國民黨軍隊最嚴重的缺點之一是軍官團的素質差，這個缺點在戰(zhàn)爭期間加劇了。美國在華高級軍官艾伯特 ，在 1944年 10月后把國民 黨的軍官們描述為“無能，愚蠢，缺乏訓練，偏狹??全然不稱職”。 這也是非中央軍高級指揮官們的特色。他們中間大多數(shù)人獲得榮譽和地位，并不是由于他們軍事技能嫻熟，而是由于他們在派系斗爭中的機敏和及時轉輸忠誠。不過，即使是畢業(yè)于中央軍官學校的高級軍官們，也非常缺乏軍事領導所需要的素質。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是 20 年代黃埔軍校前四期的畢業(yè)生，那時訓練是初步的，而且只持續(xù)幾個月。在他們因對蔣介石效忠而被提升到師和軍的指揮官時，他們對軍事科學技術的理解往往是狹隘而過時的。在 30 年代，這些高級軍官本來可以趁機在參謀學院 里受先進的德式訓練。然而，那時他們已經有這樣高的軍階，以致他們認為再去當學 生會有失尊嚴。 當然，也有些高級指揮官超越這種體制。例如，陳誠、白崇禧和孫立人，由于他們智慧，廉潔，具有軍事才能而出類拔萃。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白崇禧也好，孫立人也好，都不是蔣介石核心 集團成員。蔣使用他們的才干，但把他們緊緊地拴住，因為他們不是中央軍的人，并表現(xiàn)出了一種倔強的獨立精神。蔣的一個親信陳誠，由于在與自負而平庸的軍政部長何應欽派系紛 爭中的失敗，戰(zhàn)爭期間大都在政治風云之中度過。 戰(zhàn)爭開始時，總的說來下級軍官比他們的上級更能勝任。 1929— 1937年間，中央軍官學校平均每年有 3000名學員畢業(yè)，并且有大約 2021名參謀接受過高等訓練。但是，戰(zhàn)爭深深地斫傷了下級軍官團。他們中有一萬人在最早的上海和南京周圍的戰(zhàn)斗中就犧牲了。這些損失絕不會完全得到補償，因為戰(zhàn)爭期間由于降低入學要求以及縮 短學習課程。軍官訓練大大地退化了。確實，在一個正規(guī)的步兵營里，軍校畢業(yè)的軍官所占的百分比，從 1937 年的 80%降到 1945 年的 20%。 由于好的軍隊莫過于有一批好的下級軍官，這些數(shù)字為戰(zhàn)爭期間國民黨軍隊的退化提供了一個粗略的指標。 然而，退化在最下層，在應征入伍者中間最為明顯。戰(zhàn)時中國軍隊大部由征兵組成。所有男子，凡在 18— 45歲之間 —— 除去學生、獨生子和嚴重疾患者 —— 均得服從征召。按照法令，他們以抽簽的方式公平地被挑選。事實上，有錢有勢的人逃避征召，而無錢無勢的國民被強征入伍。征兵的軍官們往往甚至連抽簽的 手續(xù)都不顧。有些農民簡直是在田里勞作的時候被抓去的；另有一些則是被捕去的，那些不能買通路子出來的人于是就被編入軍隊。 服兵役是一種可怕的經歷。沒有運輸車輛，新兵常常行軍數(shù)百英里到他們被指定的部隊 —— 有意遠離新兵家鄉(xiāng)，以減少開小差的誘惑。新兵常常被用繩索套在他們的頸子上縛到一起。夜里，他們可能被剝光衣服，以防他們私逃。就食物而言，他們只得到少量的米，因為征兵的軍官們?yōu)榱艘患核嚼?，慣?！翱丝邸苯o養(yǎng)。就水來說，新兵可能不得不從路邊的泥水坑里飲水 —— 這是引起腹瀉的一個普通原因。疾病很快在應征新兵隊中流行開來。然而， 他們得不到醫(yī)療，因為新兵在加入他們被指定的部隊前，不被視為軍隊的一 部分。 八年戰(zhàn)爭期間，這類死于途中的新兵可能大大超過 100萬。 抵達部隊的新兵們經受住了也許是他們服兵役的最壞時期，但他們的前景往往仍是黯淡的。在中央軍里，食物和服裝一般是充足的。但是，那些不幸被派遣到某些地方部隊 —— 諸如陜西和甘肅的部隊 —— 的人命運極為悲 慘，謝偉思報道說：“幾乎像乞丐一般”。 造成國民黨軍隊戰(zhàn)斗效能減弱的首要問題并非武器短缺，而是食物短缺。 1944 年10月，魏德邁將軍最初擔任蔣的參謀長職務時，他主要關心部隊的調動和部署問題。但是，不到一個月，他了解到士兵因太虛弱而不能行軍，并且不可能有效地打仗，原因多半在于他們是半饑餓的。按照部隊規(guī)章，每個士兵發(fā)給每天 24 盎司米，一份鹽；每月一份全薪，如果全花在食物上，一個月可以買一磅豬肉。一個中國士兵靠這些配額可以 10 很好地維持生活?？墒?，事實上他真正得到的僅僅是分配給他的食物和錢的一部分，因為長官們習以為常地為自己“克扣”很大一部分。結果是大多數(shù)國民黨士兵營養(yǎng)不足。一位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