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nèi)容簡介】 （《孟子 滕文公上》）只要君子篤行禮義，以身作則，黎庶百姓就會棄惡向善。 “ 君子篤于親，則民興于仁 ” （《論語 先進》）；“ 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 ” （《禮記 哀公問》）他們對君子教化功能的效力充滿信 6 心，認為在一般情況下， “ 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國 ” （《大學(xué)》九章），君子的表率作用能使全社會的道德水準(zhǔn)得到普遍提升。假如君子入仕為官，效果更為顯著， “ 居官而化一邦，在朝廷而化天下。 ” （《日知錄 儉約》）君子的教化 功能甚至還能起到挽救危亡的作用。顧炎武就說過： “ 士君子處衰季之朝，常以負一世之名而轉(zhuǎn)移天下之風(fēng)氣。 ” （《日知錄 兩漢風(fēng)俗》）王夫之也認為 “ 國有君子，國可不亡 ” （《讀通鑒論 哀帝》）儒家把君子教化黎庶看作建立理想政治秩序的關(guān)鍵，所以孟子說： “ 君子之守也，修其身而天下平。 ”（《孟子 盡心下》） 君子既是道德楷模，又是政治精英。君子人格的價值構(gòu)成兼有倫理實踐和政治實踐雙重內(nèi)涵。從某種意義上說，君子人格凝聚著傳統(tǒng)政治文化的精要：倫理與政治互為因果，緊緊纏繞在一起，倫理與政治的價值選擇具有同一性，道德認同即是政治認 同。這一特點使得君子人格有著極其寬廣的覆蓋性，對于君主政治的運行發(fā)展、政策制定以及人們的政治選擇與行為等等均有深遠影響。 儒家文化認為，君子人格的價值體系涵蓋著倫理政治的總法則，體現(xiàn)著統(tǒng)治階級的整體利益和共同意志，具有廣泛的適用性和絕對的真理性，稱作 “ 君子之道 ” ?！吨杏埂氛f： “ 君子之道，本諸身，征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zhì)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 （二十九章）由此觀之， 君子人格屬于典型的 “ 群體人格 ” ，它的本質(zhì)特征是 “ 無私 ” 或 “ 無我 ” ，如宋儒張載所說： “ 君子于天下，達善達不善，無 物我之私。 ” （《張子正蒙 中正篇》）在儒家眼里，只有排除了個性的人格才是完美的，君子人格正是這樣。 首先，君子人格是普遍道德理想的體現(xiàn)。 孔子說： “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 （《論語 泰伯》）在孟子的心目中，君子的人生理想是 “ 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 （《孟子 滕文公下》）張載的追求最有代表性，曰： “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道，為去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 （《張載集 近思錄拾遺》）這顯然是統(tǒng)治階級共同理想的體現(xiàn)。君子正是以這樣的理想追求作為唯一人生目標(biāo)，除此而外沒有任何其他個人目的。他們 “ 無私 ” ，因而無畏，所謂 “ 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 （《論語 憲問》），能超越任何障礙，在曲折而復(fù)雜的人生道路上牢牢把握著行進的方向，從不為個人一言一行之得失所迷惑。 “ 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 （《論語 里仁》） 其次，君子人格杜絕名利，只求自我道德的絕對完美。 這并不是說君子不需要或是完全拒絕物質(zhì)利益，清儒戴震說： “ 君子亦無私而已矣，不貴無欲。 ” （《孟子字義疏證 權(quán)》）但在君子眼中，名利與道義相較，只能處于次要位置，決不可本末倒置?？鬃釉鞔_表示： “ 君子謀道不謀食。 ” （《論語 衛(wèi)靈公 》）他一再告誡他的學(xué)生； “ 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 ” （《論語 里仁》），名利不可強求，重要的是自我道德的完善。此外孟子也說過： “ 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 ” （《孟子 公孫丑下》）君子長年累月專心于道德修習(xí)，逐漸達到對身外之物視而不見的境地。荀子說： “ 士君子不為貧窮殆乎道。 ” （《荀子 修身》）他們 “ 食無求飽，居無求安 ” ，唯一的追求是 “ 就有道而正焉 ” （《論語 學(xué)而》），能做到安貧而樂道。典型者如顏回安于簞食瓢飲居陋巷，就深得孔子贊許。 再次，君子人格具有道德恒定性，在任何環(huán)境和條件下，均能表現(xiàn)出最佳道德風(fēng)貌，始終保 持豁達的胸懷和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 他們 “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 ” （《中庸》十四章）。 “ 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 ” （《易 乾 文言》） “ 安燕而血氣不惰，勞勌而容貌不枯，怒不過奪，喜不過予。 ”（《荀子 修身》）不論貧窮富貴，地位高下，勞頓安逸或是命運多舛，君子總能依照尚德準(zhǔn)則進行選擇，在行為上與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或條件相協(xié)調(diào)， “ 是以百舉不過也。 ” （《荀子 臣道》）大如調(diào)處人我關(guān)系，小至容貌舉止，君子都能依乎禮義法度，圓滿處之。前者如荀子說，君子 “ 其交游也，緣類而有義，其居鄉(xiāng)里也，容而不亂。 ” （《荀子 臣道》 ）《禮記 坊記》說： “ 君子因睦以合族。 ” 后者如子夏說： “ 君子有 7 三變：望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 ” （《論語 子張》） 總之，君子人格摒棄了個人的理想追求，排除了個人利益，剔除了人的個性，以一種絕對 “ 無私 ” 的精神風(fēng)貌展現(xiàn)出絕對完美的人格形象。 不言而喻，這是統(tǒng)治階級共同認可的人格模式，受到統(tǒng)治者的極度推崇。他們尊孔崇德，互以君子相標(biāo)榜。其實，專制統(tǒng)治者真正奉行的行為準(zhǔn)則是謀利，要實際占有最大利益的 “ 治人者 ” 學(xué)作君子，其結(jié)果只能形成普遍的雙重人格，造就偽君子，盡管這并非儒家諸子的初衷。 統(tǒng)治者們一面吟詠著仁義道德， “ 為民父母 ” ，一面卻暗中交易，貪污受賄，草菅人命，無所不至。所謂 “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 。這種既要尚德又要謀利的矛盾心態(tài)正是傳統(tǒng)中國普遍政治腐敗的重要政治文化根源之一。 對于社會一般成員而言，君子人格是人們?nèi)烁裾J同的主鵠?！吨杏埂氛f： “ 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 ” （二十九章）儒家塑造君子人格并非為了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恰恰相反，而是要把實際生活中人們的個性存在依照統(tǒng)一的模式重新整塑，造就出君主政治所需要的 “ 政治人 ” —— 孝子忠臣。儒家文化認為，若就人性本質(zhì) 言， “ 人皆可以為堯舜 ” ，君子小人不是先天的造物，而是后天修習(xí)本性的結(jié)果。嚴格而論，他們的區(qū)別只在學(xué)與不學(xué)一念之差： “ 好學(xué)遜敏 ” （《荀子 修身》）為君子， “ 困而不學(xué) ” （《論語 季氏》）是小人。人們只要自覺地以君子為榜樣，亦步亦趨，就能做到 “ 入則孝，出則弟 ” （《論語 學(xué)而》），居家為孝子，在朝作忠臣。 君子人格的普遍認同將為君主政治造就一個穩(wěn)定的順民社會。 三、 君子與 小人 及其道德和政治意義 “ 君子 ” 、 “ 小人 ” 是傳統(tǒng)中國特有的 道德和 政治認識之一。從歷史的進程看， “ 君子 ” 、 “ 小人 ” 之稱出現(xiàn)甚早。西同時已是十分普 遍的稱謂，《詩經(jīng)》中多有論述。這時的 “ 君子 ” 、 “ 小人 ” 主要是對某種身份的泛稱，君子指貴族統(tǒng)治者，小人泛指平民或勞動者?！对? 大雅 洞酌》： “ 豈弟君子，民之父母。 ”《詩 小雅 大東》： “ 周道如砥，其直如失。君子所履，小人所視。 ” 《角弓》： “ 君子有征猷，小人與屬。 ” 《采薇》： “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 我們從這些記述中可以確知君子小人的本初含義與社會政治等級密切相關(guān)。關(guān)于這一點，春秋時人仍有十分清晰的表述。如《左傳》： “ 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 ” （宣公十二年）有時候君子又稱 “ 大人 ” ，小人稱作 “ 野人 ” 。 “ 先進于禮樂，野人也；后進于禮樂，君子也。 ” （《論語 先進》）這里的君子指卿大夫之子弟，君子與野人相對，顯然涵指身份地位的不同。 自三代以至春秋戰(zhàn)國，君主政體歷經(jīng)了改朝換代的滄桑之變而日趨成熟，人們的政治視野也隨之愈益寬廣，君子小人遂從一種習(xí)慣性稱謂逐漸提升為人們認識和討論的課題。人們發(fā)現(xiàn)，君子小人之分與國家治亂緊密相聯(lián)?！蹲髠鳌访鬏d： “ 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nóng)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 ?? 謂之懿德。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并生， ?? 謂之昏德。國家之敝，恒必由之。 ” （襄公十三年）既然事關(guān)治亂興衰，于是有人又進一步探討了君子小人的社會政治關(guān)系。孟子總結(jié)諸人之說，指出它們是一種治與養(yǎng)的關(guān)系， “ 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yǎng)君子。 ”“ 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 ?? 故曰：或勞心，或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義也。 ” （《孟子 滕文公上》）在先秦時人看來，保持這種治與養(yǎng)的關(guān)系恒久不變，是維系社會政治穩(wěn)定的根本條件，否則難免發(fā)生禍亂。《易 解卦 六三爻辭》說： “ 負且乘，致寇至。 ” 《系辭》解曰： “ 負也者，小人 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之器，盜思奪之矣。 ” 中國古代社會 8 的等級身份十分繁復(fù)，所謂 “ 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業(yè)，上所以共神也。 ” （《左傳》昭公七年）君子小人之分在認識上超出了具體而瑣細的各種身份規(guī)定，把全體社會成員綜括為 “ 治人 ” 者和 “ 治于人 ”者兩大層次。 “ 治人 ” 者之間則以 “ 君子 ” 相認同，使集團內(nèi)部的向心力得以不斷增強。能將復(fù)雜的社分層簡明化，這是古人政治思維深化的表現(xiàn)。 儒家學(xué)派主張以禮治國，倡言禮義德治，于君子小人之辨最為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