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樣幾個互不相聯(lián)的、片斷式的意象（典故也是意象），造成了十分朦朧的效果。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中國人只要讀過幾年書就不會不知道這兩句詩?？赡阋獑栁疫@滋味的究竟，我又說不出來，即使說出來也是言不盡意。當我讀到一些好詩時，心里感到它非常好，含義很深，對含義也有某種程度的領悟，經(jīng)過反復吟誦，感受似乎越來越深。造成詩歌的含蓄性、模糊性，使人回味無窮，意象起了非常巨大的用。但同是詠梅，毛澤東筆下的梅和陸游筆下的梅，就不一樣，同樣詠菊，陶淵明筆下的菊和黃巢筆下的菊也不相同。由于不同欣賞者之間主觀境界的不同，不同的人，對同一首詩的理解、體驗就有可能不同。我們要表達的情思就是“意”，用來表達情思的形象就是“象”。這也可叫“由象生意”。當人們想表達某種思想情感而不想直說或無法直說時，往往會以彼比此或顧此言彼 ，這就是古人說的比興。李東陽《麓堂詩活》說：“所謂比與興者，皆托物寓情而為之者也?！俺榈稊嗨鳎e杯銷愁愁更愁” (李白：《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云》)；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 “若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飛絮，梅子黃時雨！” （賀鑄《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詩中先對無情的菟絲（一種蔓生的植物）作肯定，從而對本應有情的人卻輕別離作否定。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币婚_頭就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的起興，起興句中又隱含著“嫁女與征夫”的不可靠、不長久的比喻。這種詩詞最多，用不著舉例。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zhuǎn)溪橋忽見。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這是一種反襯法，這種哀景襯哀情的效果更加強了情的深刻性。那是古人認為蟬餐風飲露，是高潔的象征。于是古詩中的杜鵑也就成為凄涼、哀傷的象征了。由于長期的歷史積淀，古典詩詞中的許多物象都有了特定的內(nèi)蘊，如上面的幾個例子。把楊柳作為春天的象征或作為春景的描寫：“江南春草初冪冪，愁殺江南獨愁客。賦予楊柳以風流：“數(shù)樹新栽在畫橋，春來猶自長長條。“更添楊柳無情，恨煙顰雨，卻不把、扁舟偷系”（張輯）。趁金明、春光尚好，尊酒賞閑情”（無名氏）?！保ā队心驹姲耸住分唬┢鋵?，風流、多情、無情、嫵媚、愁怨以及軟弱、無用等等，都是人的主觀情思，都屬于“意”的范圍。意象從本質(zhì)上說，屬于表象符號。但詩歌中的意象又表現(xiàn)為語言形式，它用的不是線條、色彩、音符，而是詞。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笨蛇@樣寫，也就不叫詩了。柳宗元的《江雪》不就是這樣嗎？杜甫的《絕句二首》的另一首“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前面提到過的《商山早行》、《楓橋夜泊》等名詩都是意象組合的典范。前四句中一共有10個意象，除“夕下”二字外，都是名詞并列，中間沒有任何關聯(lián)詞。第二句“小橋流水人家”，也是三個意象并列。在意象組合中，采用對比反襯法會使所要強調(diào)的東西更加突出?！薄扒ひ桓濉笔菍Ρ汝P系，通過和江漢、乾坤對比使思歸客與腐儒具有了渺小的含義。其他如“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等，更是盡人皆知的意象對比的名句。”意即“晴川（晴朗的原野上）漢陽樹歷歷（可數(shù)），鸚鵡洲芳草萋萋” 賓語前置，如杜甫《月夜》詩：“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吳文英：“隔江人在雨聲中，晚風菰葉生愁怨”。這樣營造出來的意象，就帶有靈氣，帶有神韻。這里只就詩家語在語法上如何通過主體詞的“性質(zhì)”的改變來使本無情思的事物成為情思釋放者的。一切手法、技巧都是為這個根本點服務的。 。像這樣把人的情感思想賦予自然景物詩句，可以說是我國古典詩詞的一大特色。這需要具備高深的造詣和掌握一定的創(chuàng)作技巧。這就需要詩人把人的情思投射到它們身上，使一些本來無生命的東西變成有生命東西，本來無情感的東西變成有情感的東西。主謂不搭配之例：宋祁的“紅杏枝頭春意鬧”；王安石的“春風又綠江南岸”；劉禹錫的“秋水清無力，寒山暮多思”；杜甫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江邊一樹垂垂發(fā)，朝夕催人自白頭”；李白的“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白沙留月色，綠竹助秋聲”；杜牧的“寒燈思舊事，斷雁警愁眠”； 岑參的“孤燈燃客夢，寒杵搗鄉(xiāng)愁”；“寒花飄客淚，邊柳掛鄉(xiāng)愁”；許渾的“萬里山川分曉夢，四鄰歌管送春愁”；馮延巳的“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宋祁的“轂皺波紋迎客楫，綠揚煙外曉寒輕”；張先：“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來花弄影”；秦觀的“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范仲淹的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 韋莊的“弦上黃鶯語。形容詞作動詞用，如王安石的“春風又綠江南岸”，王維的“日色冷青松”。飄零和所似，天地一沙鷗”。落日心猶壯，秋風病欲蘇。同樣落日也因與故人相照，而又了新的喻義——失落。而這正是這首名曲所表達的主旨——羈旅之愁思。斷腸人在天涯。意象組合的目的就是營造感人的意境。由幾座山，幾條小路，一片水，一條船，一個漁翁這樣幾個形象組成一幅畫，不需要任何文字說明，人們就會領會它的意思，欣賞到它的美。一生聲名喪失殆盡，得到的只是由青樓女子贈與的薄幸之人的稱號。關于詩家語的跳躍性這里講的跳躍性，是指詞詩詞中各個句子之間甚至各個意象之間，看起來似乎是由一個意象跳到另一個意象，由這一句跳到另一句，中間缺乏過渡。正是這兩個特點，決定了詩歌語言不同于一般語言的的特點。從符號的角度說，它既不同于科學語言、普通語言那樣的推論性符號，也不同于繪畫、音樂、舞蹈等表象性符號，而是介于二者之間。為樹信可玩，論材何所施。系我扁舟且住”（戴復古）?！爱嫎驐盍捕嗲椤保ǘ虐彩溃?。把楊柳喻為春風：“吹面不寒楊柳風”（作者不詳）。雷同者雖有，但多數(shù)還是各有新意的。其間的聯(lián)系就在于鷓鴣的鳴聲讓人聽起來像“行不得也哥哥”，因此極容易勾起旅途艱險的聯(lián)想和滿腔的離愁別緒。“子規(guī)夜半猶啼血，不信東風喚不回”（宋人王令《送春》）。古典詩詞中所以常用松、竹、梅等形象來表堅貞高潔的品質(zhì)，是因為松竹梅等都有傲霜斗雪，不畏風寒等特點。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從古典詩詞中，我們可以找到不少意象契合較好的例子。杜甫的《新婚別》的開篇：“菟絲附蓬麻，引蔓故不長。后者將人生在世悲歡離合的事理同自然界的自然現(xiàn)象及其規(guī)律相比，發(fā)人深省，給人啟迪，使人曠達。 “菟絲從長風，根莖無斷絕。 “愁”這種常見的情感，無形無色，但優(yōu)秀詩人就能夠使用生花妙筆塑造出鮮活獨特、可視可感的意象。同時，詩歌要抒發(fā)情思，馳騁想象，感染讀者，耐人尋味，就又少不了要用“比興”的手法。（二）比興與意象的營造以意象入詩，其實也就是在進行比興?！耙韵蟊硪狻焙汀百x意于象”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都是營造既有意又有象的意象。表意一般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用普通的語言直說，一種是用某種形象的東西（如我們前面講的意象）表示。關于作品的含蓄性、模糊性，與欣賞者的主觀情感、經(jīng)驗、理解關系更為密切。同樣一個物象，在不同的人乃至同一人的不同詩篇中，其所表現(xiàn)的意義就可能不同。作者寫一首詩，多數(shù)情況是情之所至，讓作者自己解釋，也不一定能說得清楚。讀這樣的詩，就不會像飲酒，而是像喝白開水，甚至于味同嚼蠟?！蔽液苄蕾p這個“醉態(tài)”說。堅貞不渝死而后已一點是清晰的，但此堅貞不渝的指向則可以是多方面的，這是其模糊性。同樣是李商隱的詩，下面這首《無題》會更好：“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任何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都是具體和抽象、清晰和弗晰、確定和不確定的統(tǒng)一。但究竟是怎樣的人，留給人的是一個容納想象的空白，從而使作品具有了“含不盡之意于言外”的含蓄魅力。例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這兩首詞就是通過楊柳這個意象把心里的擔心憂慮委婉地講出來。因韓李二人過從甚密，故韓柳亦常接觸，進而相互愛慕。或者是一些話不便于赤裸裸說出來，而采取委婉的說法。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詩歌含蓄的第一層意思就是含有“言外之意”?！≌驗橐庀筮x擇與組合的無限豐富性，才使得哪怕是早已為人們唱濫了的題材，仍然可以不斷地別出心裁。詩中的主人，也正是看見這千絲萬縷，隨風飛揚的細柳才突然觸動了離情，才想到自己感情的空白。正是這一連串的意象使得閨中少婦因春景而勾起對遠征邊關丈夫思念的意境變得格調(diào)高昂，構思新巧，即景抒情，典雅大方。如此境地，忽然想到月光雖美卻不能采擷以贈遠方親人，倒不如回到室內(nèi)，尋個美夢，或可期得歡娛的約會。這是對勝利的渴望，更是對和平的呼喚。全詩以景寄情，委婉動人。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這是一首描寫思婦心緒的詩。有的用“會飛鳥兒不怕高，郎妹相愛不怕刀；為了結(jié)對比翼鳥，生在一起死一道”來表白。由這些意象所構成的意境，則是一個清新活潑、生氣蓬勃、萬類春天競自由的場面，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絢麗多彩、幽美平和的畫卷，表達了詩人思接千載，視通萬里的開闊胸襟，體現(xiàn)了作者開朗、樂觀和向往和平生活的思想情感。我們寫詠史詩，往往容易流入議論過于直露的弊病。詩詞創(chuàng)作，必須正確處理情與景、意與象的關系。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比如那首頗有名的“江山一籠統(tǒng)，井口一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的“詠雪”，就是有象無意。聽天由命，是懶惰者的信條，把握人生，是勤奮者的箴言。如陸游的《書憤》：“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喻守真編注的《唐詩三百首詳析》說這首詩的“主旨在寫景”，不能茍同。表面看這首詩完全是客觀描述，其實蘊藏著詩人強烈的情感。這類詩較多。再看李白的《早發(fā)白帝城》：“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關于意象入詩的情況，可以從自然界的景物和社會的人事兩方面來說。所以，沒有意象或沒有好的意象，就不可能營造出好的意境，也就不可能形成好的詩篇來。意象主要講的是審美的廣度，意境則主要就審美的深度而言，意境深邃，意象廣闊?！薄耙庀笈c意境比較，相同點是兩者都是主觀的情、意與客觀的景、象的結(jié)合?！痹娭袆t有月、烏、霜、天、江楓、漁火、姑蘇城、寒山寺、鐘聲、客船等多個意象，由多個意象組成的意象群來承載詩的情思。所以有人說，詩歌的意境是悟性的東西，也只有靠悟性才能把握。因此是否可以說，詩歌的意境是由意象組成的全篇作品所構成的體現(xiàn)了作者情思、并留下想象空間、能觸發(fā)讀者某種情思的藝術境界(或氛圍)。意境是什么？意象和意境的關系如何呢？說法不一。在這里，語言是意象的物質(zhì)外殼，意象是語言的內(nèi)涵。意象可分為自然意象和社會意象。是寄予著、表達了作者的“情”、“理”、“美”又能引發(fā)讀者“情”、“理”、“美”的形象。意象是指熔鑄了作者主觀感情的形象(或說是指經(jīng)作者運思而成寓意深刻的形象)。“江館清秋，晨起看竹，煙光、日影、霧氣，皆浮動于疏枝密葉之間。月亮作為一種象征形式，它喚起了人們蒼茫持渺的宇宙意識和歷史意識，喚起了具有廣大空間的人生喟嘆，觸動著悠遠荒古的文化原始意象，因此月亮意象的出現(xiàn)總伴隨著闊大蒼涼的宇宙空間、浩渺悲壯的天問意識相雄渾高古的審美境界。相對于當時那戰(zhàn)亂頻繁，禮教森嚴的社會，月亮所代表的母系社會理想。由詩味到詩美，實際上就是由意象到意境的挖掘過程。如李白《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lián)P州。白居易《憶江南》“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黃州定慧院寓居作》“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二是指一種習俗，一個場景，一種情緒，古代離別的時候，往往從路邊折柳枝相送，楊柳依依正好借以表達戀戀不舍的心情?！痹娭小罢哿钡脑⒁馐鞘裁矗俊罢哿痹谶@首詩里就是一個意象，表達了兩層意思：一是指曲名，即一支漢樂府古曲《折楊柳》，此曲抒寫的是離別行旅之苦。如蘇軾的《卜算子”由“竹林”、“孤琴”、“長嘯”、“明月”等構成了清幽絕俗的意境。但它們又有區(qū)別：從形式上看，意象與詞句相關，意境則與全篇對應。一般來說，詩像不像詩，有無詩味，主要看意象；詩美不美，有無意蘊，主要則看意境。它指向一個曾經(jīng)存在，但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而后來被父系氏族社會放逐的母系社會。（3）月亮的永恒和盈虛的循環(huán)變化，讓人想到時間和宇宙中事物在正反兩面之間的辯證發(fā)展。關于表象、意象、意境的區(qū)別和聯(lián)系，可以通過鄭板橋的一段話來加以粗略的說明。表象雖然也是客觀事物的主觀映像，但基本上還是對客觀事物外在形象的摹寫，可以說是事物的客觀形象?！跋蟆笔亲髌访枋龅奈锘蚴?，準確地說是事物的形象。詩歌的美，既體現(xiàn)在它的形式上、節(jié)奏上，更體現(xiàn)在它的意象和意境中。兩岸曉煙楊柳綠、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等等，都是意象性的語言，也可說是意象。詩人正是利用這些意象的組合，構成一種“道路辛苦、羈旅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