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梭講稿-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文庫吧
2025-06-07 20:39 本頁面
【正文】 融合在字里行間的能力：它使思想成為天籟之音一樣的格言警句，比如“人是生而平等的，卻無刻不在枷鎖之中”，“凡是來自造物主的東西，本來都是好的，可是一到了人手里，一切都變壞了”。盧梭的著作中，至少這篇《論科學與藝術(shù)》，幾乎每個字都有一股沖勁，他的很多想法甚至直接就是做法，這些東西走極端、任性、沒有規(guī)則可循，甚至充滿了孤獨感，像是魔鬼或者在地獄里的感覺，使我們的感官混亂不堪——但是，全部問題就在于，在這個過程中，盧梭究竟是如何做到——在我們不知不覺中說服我們的，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些貌似感覺的因素，甚至像是色情的描寫，或在輕描淡寫中、或在悲痛中，或類似調(diào)侃中說出來的語言，為什么直接就成了重大的學術(shù)問題。比如盧梭有手淫的惡心，但他在《懺悔錄》中說，這種摧毀他身心健康的東西與拯救他的，是同樣一種東西。為什么呢？因為他不必獲得美人的同意就獲得了美人的感覺！他對華侖夫人最激烈的情欲滿足，卻是夫人不在場的時候，盧梭的滿足方式，是親吻華侖夫人碰過的一切東西。這當然是瘋狂的，但只有非常聰明的讀者，才看得出來它與盧梭的教育觀念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也就是異化，盧梭使用的原話，是疏遠，或者“增補性”。凡是替換的東西，對原來本來是自然的，現(xiàn)在是被替換了的東西而言，都是一種墮落、罪惡，但是卻使我們陶醉其中，難以自拔。這幾乎是盧梭各種著作中的最關(guān)鍵思路，由于它特別適合舉例子，使盧梭文字顯得特別生動。在感覺的死胡同里找出新感覺，而且具有強烈的爆發(fā)力，那個產(chǎn)生靈感的原因來自瞬間，這聽起來很神秘的，但是從學術(shù)上解釋，就是破壞習慣的原因，發(fā)現(xiàn)事物的新惟度。那么，究竟什么是盧梭式的雄辯呢？我說是一種不精確性，它的感染力，在于上下文的一氣呵成，可以叫它氣、場、觀念力，具體說來，每句話的含義都飄忽不定、另有所指，但是連接起來，就有強大生命力，隨便拿出《論科學與藝術(shù)》一段話：“今天更精微的研究與更細膩的趣味已經(jīng)把取悅的藝術(shù)歸結(jié)成為一套原則了。我們的風尚流行著一種邪惡而虛偽的一致性，每個人的精神仿佛都是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禮節(jié)不斷地在強迫著我們，風氣又不斷地在命令著我們；我們不斷地遵循著這些習俗，而永遠不能遵循自己的天性。我們再不敢表現(xiàn)真正的自己；而就在這種永恒的束縛之下，人們在組成我們稱之為社會的那種群體之中既然都處于同樣的環(huán)境，也就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除非是其他更強烈的動機把他們拉開?！雹?《論科學與藝術(shù)》，盧梭 著，何兆武 譯，商務(wù)印書館，1997，第9—10頁。這段話難道不是很好懂嗎？其實不然，盧梭的書是出了名的難懂的，在解釋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解決另一個問題。2， 天才或者學術(shù)思想的原創(chuàng)性是如何產(chǎn)生的？我認為，感覺、直覺，抽象性、甚至陶醉，一種是普通人的；另一種是升華的或者超越的。普通人都有抽象的直覺能力，比如不靠語言光靠眼神，就能覺察出對方的欲望。但這還不是天才的學術(shù)創(chuàng)造性。天才的學術(shù)創(chuàng)造性有哪些突出特點呢？比如，極端敏感，近乎有些病態(tài)、一種純粹的稀有性或孤獨性。事情起因極其普通，就在日常生活每個瞬間，具體到盧梭，1749年7月的一天，去看望被關(guān)在獄中的狄德羅，為了省幾個錢，盧梭走著去；為了途中休息時打發(fā)時間，盧梭帶了一份當期的《法蘭西信使報》，他偶然看見報上刊登的有獎?wù)魑念}目：“科學”、“藝術(shù)”、“道德”的連接，讓盧梭砰然心動。盧梭事后對自己當時心情的描述看似非常夸張，卻十分打動人：他心跳加劇，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這混亂不堪的場面持續(xù)了一刻鐘到半小時。然后，盧梭像喝醉了似的眩暈，同時他的心思被千萬條光束照亮，大量生動的觀點雜亂無章地涌上心頭，就在活見鬼的一刻，一個靈感突然闖了進來：“人的本性是善良的，是社會制度使人變惡。”盧梭的這個想法，現(xiàn)在看是很普通了，但在那個時代是大逆不道的，它違背了基督教的原罪說，也暗含著科學與藝術(shù)會導致人性的墮落，因為科學與藝術(shù)，也是社會的一部分。盧梭為什么著了魔似的坐立不安呢？因為這個想法具有爆發(fā)性，像精神原子彈一樣，它改寫了什么是科學、政治、道德、藝術(shù)、語言、教育、音樂、或者說，或者說，它們的起源是什么；或者說，這些詞語不是原來所認為的東西，它們是別的東西。這是一個精神拐點，從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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