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讀者反饋”，電視也有所謂的“收視率統(tǒng)計”，但惟有如計算機網(wǎng)絡的實時互動才能最大化地滿足接受者與發(fā)訊者彼此的需求。由此，未來傳播模式必然會回歸到追求雙向交互式的人性本能立即反應狀態(tài)，即以互動裝置為代表的新媒介回歸人本的生理與心理需求。[25]人對世界的觀點來自以上五種感覺器官，在任何時空里，為了滿足生存條件，人會不自覺地利用這五種感官去對環(huán)境或對象作出綜合判斷，獲取信息。當遇到無法用自身感官去接觸、體驗所有環(huán)境的障礙時，故而就用別人的觀點去彌補自己的不足，利用報紙、廣播、電視等去擴展自己的領域。新媒介的誕生與發(fā)展即建構在人類最想獲得的“生存需要”之上，不斷滿足人對信息的欲望，即重塑人對真實所處世界的感知能力：看、聽、了解、想象、動作。[26]通過互動裝置的“遙控”而取得眼、耳、口等的表達，彌補了人的生理缺陷，并最終“實現(xiàn)人內(nèi)在的心理感受，達成一種如身體感受般的心理認知與滿足”。 通感：吹響自由與平等的號角以身體作為傳播最基本的作用對象，是進入通感時代的象征。這不僅是最直接、最真實、最平衡的方式，更無限接近了人類永恒追求的兩大理想的實現(xiàn)——自由與平等。 跨越人畜生產(chǎn)到機械動力，工業(yè)革命實現(xiàn)了人力的解放，加速了現(xiàn)代文明的進程。蒸汽機、時鐘、織布機、鐵路幫助人們更加合理有效地利用騰出的雙手與時間，同時印刷術帶來的知識與教育的普及，使得人夢想在尋找“人之為人”存在意義的漫漫長路上達到新的高度。然而，在物質(zhì)生活的大改觀下，卷入工業(yè)化浪潮中的人卻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正日漸淪為機械與利潤的奴隸；面對破除人們思維語禁的后現(xiàn)代藍圖，約瑟夫波伊斯（Joseph Beuys）發(fā)出宣言：“人人都是藝術家！”然而“藝術家”這一標簽所不言而喻的精英身份、非主流價值觀又如透明玻璃把夢想平等的普通大眾隔絕開來，眼前一片光明，清晰可見卻不可觸摸、不可進入，這一切直到以互動裝置為標志的通感時代的到來。沒有人會驕傲地說：“我的舌頭上滿是中產(chǎn)階級的優(yōu)越感”，或者“我觸摸到了第三世界的貧窮，噢，上帝”，除非三流小說里的修辭手法。我們生來所擁有的觸覺等各種感官不帶有任何主觀的偏見或意識形態(tài)上的差異。一如孩童面對色彩，他們所認為的只是單純的紅與黑——紅蘋果或者黑色燕尾服之類，決不會是什么“革資本主義命的共產(chǎn)主義風”、“引發(fā)社會矛盾與問題的黑鬼”，而后者正是通過日復一日的觀念灌輸一點點進入意識之中的。這樣的觀念使我們自覺地戴上了“有色眼鏡”，雖然很多人并不知道用自己的眼睛放眼這個世界才有更多真實的感受。也許無法定論互動裝置是否真正實現(xiàn)了“人人之為人人”，至少沒有什么能比以感官為主要參與形式更平等更自由了。我們以自己的方式隨性地觸摸、呼吸，甚至思考，面對權威，不會為《蒙娜麗莎》畫作前自己的口不擇言而面紅耳赤。無關社會階級、職業(yè)、人種、性別、年齡、經(jīng)驗、信仰、生活方式等條條框框，用自己作為人生來具備的感覺參與到社會中。亞歷山大貝爾（Alexander Graham Bell）的偉大在于“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借由電話這一工具，千里之隔的人們亦能聽到猶如身旁講話般的低語。[27]作為“以人為中心重塑人看、聽、說能力和技巧的傳播媒介演變歷史”中的重要一環(huán)，相較之前任一媒介，互動裝置都更接近“人”的感覺器官，不僅打破了實質(zhì)與觀念上的距離與界限，亦更能適應世界環(huán)境及人類的發(fā)展。5 互動裝置先天局限，唯技術至上的危機 互動裝置作為新媒介既超越了電視媒體的廣度，又超越了印刷媒體的深度，并且由于其高度的互動性、個人性和感知方式的多樣性，具備了從前任何媒體都不曾具備的力度，[28]它極大地擴展了人類文化的范圍。在普世大唱贊歌的同時亦有評論家站起來提出相反的觀點，如尼爾波斯特曼，闡述了一種他稱之為由計算機造成的技術獨占（Technopoly）的觀念與文化。在這種情況下，技術被神化，并控制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技術獨占的論調(diào)增加了“技術統(tǒng)治論”（在這個理論中，科學方法被用來改善人們的生活，但有人也認為它破壞了文化）的濫用。[29]這很可能會導致文化的話語權服從技術的威力。數(shù)字技術本身不具備意識形態(tài)的意義，可是在先進的數(shù)字技術的帶動下，最有可能被廣泛傳播的是西方發(fā)達國家的流行文化。誠如一位美國學者指出的那樣：“地球村的村民分享的不是有意義的信息資源，而是豪飲可口可樂、吃漢堡包、穿利維斯牛仔褲的圖像?！币坏?shù)字化傳播廣泛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而成為一種生活方式和習俗，強勢將借助媒介無孔不入地影響著弱勢文化群體。[30]同樣的觀點亦出現(xiàn)在法國社會學家雅克艾魯爾的著作里：對技術改進堅持不懈的追求導致了科學家、技術人員和管理者的技術精英成為社會支配力量，而他們將對技術的追求作為終極目標，反而缺乏精神基礎。（1900）[31]技術決定論很可能導致互動裝置人性與非人性矛盾的激化。套用麥克盧漢的話說，互動裝置的藝術角色把人從機器人的狀態(tài)中解放出來。但又如麥克盧漢所告誡的，互動裝置對新技術的過分親賴會導致人陷入催眠狀態(tài)和自戀情緒（似古希臘神話中的咯索斯那樣愛上水中自己的倒影）。在接觸了大量借助計算機、傳感器、投影儀等機械電子而創(chuàng)作的互動裝置之后，緊接著短暫的新奇刺激反而涌上深深的被支配感與空虛感。暴露于電磁波輻射中，當我們越來越倚賴夠眩夠酷的高科技，我們反而離人的內(nèi)心越來越遙遠，反而受到程序與規(guī)則的種種束縛，虛擬實景、人工智能真的是我們作為有血有肉的人最本質(zhì)的需要么？是0與1模擬而成的世界上最完美的手指還是現(xiàn)實生活中母親平凡粗糙的手掌更能溫暖自己孤獨的心靈？在某種意義上，我們似乎淪為了“完全受到自己所發(fā)明的媒介技術或工具主宰的對象”，在物化的催眠中走向自我迷失、人格異化的泥淖。互動裝置延伸了我們的意識，讓我們?yōu)榻槿肫渲胁⒆龀鲇绊懚晕覞M足，同時亦引誘我們沉迷于“游戲”泛濫的、破碎的、缺乏感情的信息汪洋，從中做出選擇拼湊個人的輪廓以適應虛擬社會的多樣角色、尋找有用的知識順便完成縱橫字謎或者有獎競猜。游戲性的融入是區(qū)分媒介“新”與“舊”這一相對概念的關鍵，然而這種“有意識的自我欺騙”實與“帶著鐐銬舞蹈”無異。在過度延伸之后，其情形或許正如《道德經(jīng)》中所言：“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保ǖ?4章）美國學者切特羅姆（《傳播媒介與美國人的思想》）指出：“……技術自然主義強調(diào)媒介是人的生物性延伸，而不是人的社會性延伸?！备杏X雖然重要，但人并不是完全受感覺支配的低等動物，人之所以為人，更重要的是人具有人的理性活動，這種理性活動反過來會對感覺以及作為它的延伸形式的媒介產(chǎn)生能動的制約作用。[32]喪失生命意義與人文關照的一味感官解放勢必帶來欲望的泛濫與信仰的消弭，缺乏責任感與自律意識的自由與平等不過是自甘“娛樂至死”的借口與托詞。結 論誠然，面對新媒介，尤跨領域轉向的互動裝置，我們既對通感時代的加速到來滿懷期待，又難免陷入新技術新觀念所帶來的人文憂思。我們或者可以這樣認為，互動裝置作為人類滿足在自身生存與發(fā)展需要上，保持相互影響與相互作用關系而藉以傳遞社會信息、運行社會信息系統(tǒng)的手段和工具，本身不具備將人類帶向“媒介烏托邦”或導致“人性退化”的力量。傳播媒介的社會影響不僅僅取決于媒介的技術或形式特性，更取決于掌握和運作它的人或社會組織，以及它們生產(chǎn)和傳播的信息內(nèi)容。面對嬗變孕育中的萌芽，或許只有等到以互動裝置“被人類創(chuàng)造與形成過程和人類運用后對社會、文化的影響過程的分析為基礎，才能獲得恰如其分的意見”。[33]作者單位蘇州科技學院傳媒與視覺藝術學院院長 萬華明蘇州市兩個天堂創(chuàng)意策劃傳播有限公司 施 嵐binshao1969@參 考 文 獻1 張朝暉，徐翎．新媒介藝術[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9．2 張朝暉，徐翎．新媒介藝術[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1617．3 張朝暉，徐翎．新媒介藝術[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