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哲學系系主任致辭-閱讀頁
2024-09-28 21:59本頁面
【正文】 ，我要貢獻第四個方子：“你得先自己反省：不可專責備別人，更不必責備社會。還是僅僅因為別人有門路有援助而你沒有呢。為什么同叫做“大學”，他校的文憑有價值，而你的母校的文憑不值錢呢。還是因為你的學校本來不夠格呢?！覀兤叫挠^察，不能不說今日中國的社會事業(yè)已有逐漸上軌道的趨勢，公私機關的用人已漸漸變嚴格了。偶然有了位置，他們也不會長久保持的。我知道一兩個月之前，幾家大銀行早就有人來北方物色經濟學系的畢業(yè)人才了。現(xiàn)在國內有許多機關的主辦人真肯留心選用各大學的人才?！眲偳赡菚r我在火車上借得兩本雜志，讀了一篇研究，引起了我的注意；后來我偶然發(fā)現(xiàn)那篇文字的作者是一個北大未畢業(yè)的經濟系學生，我叫他把他做的幾篇研究送給陶孟和先生看看。這一件事應該使我們明白社會上已漸漸有了嚴格的用人標準了；在一個北大老教員主持的學術機關里，若沒有一點可靠的成績，北大的老招牌也不能幫誰尋著工作。今年我又看見他在暑假前幾個月就要和清華大學搶一個清華史學系將畢業(yè)的高材生。拿了文憑而找不著工作的人們，應該要自己反?。荷鐣枰氖侨瞬?，是本事，是學問，而我自己究竟是不是人才，有沒有本領。躲懶取巧混來的文憑，在這新興的嚴格用人 的標準之下，原來只是一張廢紙。打不破“鐵飯碗”不是父兄的勢力，不是闊校長的薦書，也不是同學黨派的援引，只是真實的學問與訓練。能夠如此反省，方才有救援自己的希望。沒有別的法子，只有格外努力，自己多學一點可靠的本事。這個社會是最缺乏人才又是需要人才的。社會上的獎掖只有遠超過我們所應得的，決沒有真正的努力而不能得著社會的承認的。只有責已是生路，因為只有自己的努力最靠得住。在社會上立身的困難，恐怕比在學校里求學還要加甚。這是諸君所當特別注意的。立志是砍荊棘斧斤，奮斗是勞力。 蔣夢麟是蔡元培校長的早年學生，后赴美留學，獲哥倫比亞大學教育學博士學位，導師是杜威。傅斯年曾有這樣的評論：“蔣夢麟的人格魅力不如蔡元培，學問比不上胡適之，但辦事也比蔡先生和胡先生高明?！? 第五篇。也知道畢業(yè)這個詞，但它沒有體溫；直到有一天才殘酷地發(fā)現(xiàn)，原來大學也會畢業(yè)的。 今天，你們的這個ing也走到了盡頭，黑色的學位服凝重在你身上……不要說你們傷感。靜下來，寫這段講話的時候，其實，我，我們這些看著你們長大的老師，也一樣傷感；并且年年如此。我們不再表達；傷感的表達是青年知識人的專利，我們知道。如果沒有這樣的離別，人生會多么乏味。他們的本科或研究生畢業(yè)都不像你們今天這樣百感交集，有滋有味，肆無忌憚；在他們心中，那只是又一個暑期的開始。 其實外面的世界確實很精彩。當然，活力并不都是美好、清新、溫情脈脈的，吉它、搖滾和玫瑰花；社會中的活力常常很“糙”，更多野性、欲望和掙扎，還有你們要時時提防的貪婪、陰謀和背叛——一如桑德堡筆下的《芝加哥》。 想一想，為什么最近美國和歐盟會對中國的紡織品出口設限，并一再要求人民幣升值。海峽對岸，連戰(zhàn)來了，宋楚瑜也來了；阿扁沒來，但很憋氣，知道遲早也得來。有同學可能還沒找好工作，沒有“簽約”；簽了的，也未必滿意，可能還想毀約。但有哪個時代，人人都爽——管它到哪一天，至少也會有人失戀吧。中國正登上一個更大的舞臺，一個更寬敞但不一定更平整的舞臺；這意味著你們要面對更多的麻煩，一些前人和我們都沒有經歷因此有待你們來應對的麻煩。 說著說著就高調起來了。還是渴望為了什么而獻身，這是青春期的焦灼，也是生命力的反映。咋看起來，這好像是對我們這些理想主義者的一個諷刺。這句話只是從另一個角度揭示了生活，暴露了那種浪漫主義的理想主義之脆弱和虛妄。但這往往不能改變什么，最多只滿足了青春期那一份個人英雄主義的激情。而在今天這個好像越來越斤斤計較的年代，人們連激情也洋溢不出來了——前幾年傻乎乎地，也許在看中國足球隊比賽時，山呼海嘯，人潮起伏，好像還有那么一點感覺。然而，真正的理想主義往往在激情之后。它常常包含了失敗甚至屈辱，還必須接受妥協(xié)、誤解、嫉妒、非議。 想一想那選擇了在辱罵聲中頑強活下來最終為趙氏孤兒復仇的程嬰；想一想在北海的秋風長草間十九年目送衡陽雁去的蘇武；想一想走在江西XX縣區(qū)拖拉機廠的上班路上并保證“永不翻案”的鄧小平；或者只是想一想多年來養(yǎng)育了也許是你們家祖祖輩輩第一位大學生、碩士生或博士生的你們的父母。因為在今天我們社會，判斷是否真正理想主義者的標準不應全都是實質的，不完全是你是否認同、分享他/她的追求，是否值得你為之獻身；而至少部分應是形式的，即他/她是否始終并無怨無悔地追求了，是否展現(xiàn)了一種堅忍，一種對目標的恪守，一種我先前說過的那種“認命”或“安分守己”。你們也不例外。而我們最關心的是，許多年后，在漫長的再也談不動理想的年月后，你能否像你所敬重的甚或不那么敬重的前輩那樣，拿出一個作品，值得你向世人自豪——即使僅僅如同此刻站在你父母親驕傲目光中的你。 我們會寬容、理解并心痛你們必定會有的失敗和挫折，但我們祝福、渴望并欣喜你們成功，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成功——如同當年你跌跌撞撞邁出的第一步。 而且，我們也有耐心。 而且，我們相信，你是有出息的孩子。 第21頁 共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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