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祭拓展閱讀-閱讀頁
2024-12-11 22:31本頁面
【正文】 面值一百元的錢幣來打紙錢。等一切都準備停當我們將要出發(fā)的時候，母親突然說： “讓我也去吧。我和弟弟同時看了看姐姐，因為她最具有發(fā)言權(quán)。 ”“可我還一次也沒去過呢。 “可你一去又得哭了。 “我保證不哭。姐姐仍然心有余悸地問我： “你猜她去了會哭嗎？ ”“我想會的。 “肯定要哭。 “那就不讓她去了。我們像小偷一樣飛速地沿著障子邊東拐西拐地躥上公路，很快就把母親甩掉了。 天氣極其寒冷，連空中亂響的爆竹聲也是寒冷的。有幾只大鳥 在墓地上面的樹梢盤桓，像墓園守望者一樣。紙錢焚化時的氤氳煙霧使我仿佛看見了父親的雙手，他的確隔絕了我們，這雙手我們再也牽不到了。廚房里很溫暖，爐火很旺。我們洗過手后趕緊各就各位地忙自己分內(nèi)的活，這時母親突然直直地問： “你們招呼你爸爸回家過年了嗎？ ” “招呼了。 “怎么招呼的？ ”母親抬起頭，我望見她的眼圈是紅的，她一定哭過。 ”弟弟說這話時聲音微妙極了。 ”我惴端地補充。 “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了，你們都該干啥就干啥去吧。 年三十，按照母親的吩咐姐姐必須回婆家過年，她 不愿意因為失去丈夫而滯留女兒在家陪著自己，那么只有我和弟弟同她共度除夕之夜了。午夜之時，外面的爆竹聲連成一片，像地震似的。母親像往年一樣以家庭主婦的身份站在灶前煮餃子，而我和弟弟則馬不停蹄地往桌子上擺菜、筷子、酒杯和食碟。外面的夜是黑的，空氣是冷的，沒有雪花降臨預兆來年是個豐年。年走了世世代代，已經(jīng)蒼老了，疲憊了，似乎它的每一個腳步都是遲暮的。 我們坐在桌前舉起酒杯為新年做著陳舊的祝福。當我祝福她長壽，而弟弟依照慣例跪下磕頭為她祈求萬福的時候，她的慈祥就像陽春三月的植物一樣豐滿地復蘇了。自始至終，她沒有落一滴淚，她的眼睛里收留著那個柔軟的孩子般地棲息在她眼底的靈魂 ——那枚鮮 紅的亮點同母親的目光一起注視著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創(chuàng)造的共同的孩子。我大大地松了口氣。 初一的時候天忽然下起漫無邊際的大雪。從床上爬起來，覺得屋子里暖洋洋的，用手試試火墻，才知母親早已起來生過火爐了，我忽然有一種要哭的欲望。我披好衣裳，下地，走進廚房?？晌彝蝗话l(fā)現(xiàn)母親不在房間里，她的房間收拾得十分干凈。 ”他睡眼惺松地回答。 ”我說。 ”弟弟很自信地穿衣起來跑到屋外的院子里去找母親，他先去了廁所，然后又進了倉房，但怎么也沒能找到。 “不會，水桶都在家里。正在這時，姐姐和姐夫回門來了，姐姐一進來就感覺到氣氛不正常，她焦急地問我： “咱媽怎么了？ ”“昨晚她還在，早晨醒來時她不見了，她是生了爐子后走的。 “你們怎么不好好看著她？ ”姐姐埋怨著我們，眼里噙滿淚花。現(xiàn)在那里是白雪的墓園，母親會不會去那里了呢？沒等我來得及把這個可怕的想法告訴姐姐，母親突然推門而入了。 “你去哪兒了，急死 我們了。 母親摘下圍巾，上上下下地拍打著她身上的雪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她到別人家的園子偷花去了。 ” “你找到地方了嗎？ ”我們問她。 ”她垂下眼瞼低聲地說， “我見到他的墳時心里跳得跟見到其它的墳不一樣，我就知道那是你爸爸。 “他那里真好。春天時，那里不知怎么好看呢。我見她發(fā)絲烏亮，她看上去精神多了，而我的眼前再一次出現(xiàn)墓園的情景。 母親掀開爐圈去看爐膛的火，這時我才吃驚地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如此清澈逼人是因為那顆紅豆已經(jīng)消失了！看來父親從他咽氣的時候起就不肯一個人去山上的墓園睡覺，所以他才藏在母親的眼睛里，直到母親親自把他送到住處，他才安心留在那里。窗外的大雪無聲而瘋狂地漫卷著，我忽然明白母親是那般富有，她的感情積蓄將使回憶在她的余 生中像爐火一樣經(jīng)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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