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祭拓展閱讀-展示頁
2024-12-03 22:31本頁面
【正文】 橘總是繞過那片地方，因為那里使我有一種莫名的憂傷。我的心很空，眼前總是閃現(xiàn)出山上墓園的情景。 ” 姐姐說完就回屋了。 ”我說。她是我們家老大，父親的去世使她的擔子更重了一些。往往是父親撞上了我們，或者我們撞上了母親，無論誰撞了誰都要樂一陣子。在我年幼的時候，年前的這段時光中，母親常常是踏 著縫紉機為我們做新衣裳，那種好聽的 “嗒嗒嗒 ”的聲音就像割麥子一樣。全家人中最痛苦的莫過于她了，可她并不像其他失去丈夫的女人一樣大放悲聲。 母親躺在她的屋子里，炕很暖和，但我知道她沒有睡著。廚房有一條長長的走廊，直通向門口，因為廚房里沒有另開窗戶，所以只能借著走廊盡頭門上端的幾塊玻璃見見天光。爐火燃燒的聲音使我非常懷念父親。我握著爐鉤子，不住地捅火。爐蓋有燒紅的地方了，可室內的一些墻 角還掛著白霜。誰還有心情去忙年呢？然而年就像盤在人身上的毒蛇一樣怎么也擺脫不掉，打又打不得，拂又拂不去，只能硬捱著。要排解對一個人的哀思，尤其是父親，三十天的日子未免太短太短了。拓展閱讀 : 白雪的墓園 遲子建 父親去世的日子離除夕僅有一月之差。父親沒能過去年，可我們必須要過這個年。我們辦完喪事后連話都很少說，除非到了非說不可的時候。 天非常寒冷，我站在火爐旁不停地往里面添柴。我的臉被爐火烤得發(fā)燙?；鹈缦褚蝗航鸢l(fā)小矮人一樣甩著胳膊有力地踏著腳跳舞，好像它們生活在一個原始部落中一樣，而火星則像蜜蜂一樣嗡嗡地在爐壁周圍飛旋。 我不愿意離開火爐，我非?？謶值酵饷嫒?，那些在蒼白的寒氣中晃來晃去的人影大都是緊張忙年的人們，碰上他們的滿面喜氣該怎么辦呢？火爐砌在廚房的西北角，它走兩面火墻，可以給兩個房間供暖。光線艱 難地沿著走廊爬行，往往爬到火爐邊緣就精疲力竭了，所以火爐周圍很少能接受到天光的愛撫，但爐火的光亮卻彌補了這一缺憾，火爐周圍的墻和爐壁以及那一塊青色的水泥地，在冬季里總是微微地泛著爐火乳黃的光暈，好像它們被泡在黃昏中一樣。她還不到五十，頭發(fā)仍是烏色的，看見她的頭發(fā)我就心酸。她很少哭，有時哭也是無聲的，這種沉重的不愿外露的哀思使我們非常害怕。那時候廚房里總是熱氣騰騰，一會兒蒸年糕了，一會兒又用大鍋燒水洗衣裳了，乳白的水汽云霧般地涌動，晃得人眼神恍惚。 姐姐從靠近火爐的房間中歪著身子出來咳了幾聲，從她的咳聲中我知道她剛才哭過。她啞著嗓子問我： “你老是站在爐子這兒干嗎？ ”“燒火。 “燒火用不著看著，讓它自己著。 我站在火爐前茫然若失 。父親睡在墓園里，現(xiàn)在那里是白雪的墓園。現(xiàn)在那里終于成為父親的墓園，我才明白懸了多少年的心只是因為那里會成為收留我親人的地方。而坡下，也就是墓園四周卻是一大片清一色的落葉松，它們全都直直地臥在豐盈的白雪之上，是一 片十分年輕的樹木。站在墓園朝山下望，可以看見小路和平緩下降的山勢。 爐火越來越旺了，我仿佛看見父親正推開走廊盡頭的門，微笑著朝我走來。他走到我面前了，他伸出手撫了撫我的肩膀。我知道父親根本不在這間房子里，可我又像是每時每刻都見到他似的。墓園，我這樣想著回頭望了望幽暗的走廊，你現(xiàn)在真的成了我父親的安樂窩了嗎？ 弟弟從火爐西側最小的一間房子里走出來，走到我身旁。我把爐鉤子讓給他，他站在火爐那兒，用爐鉤子輕輕地敲著爐蓋。 ”“燒火用不著看著。他抬頭看看我，我知道他也不愿意呆在屋子里，他也要找一種活兒來排遣哀思，我就再也沒有多說什么。從這個房間的窗口可以望見后菜園。 “咱媽還沒起來？ ”姐姐懨懨地問我。 ”我說。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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