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成的命運——彼此殘殺．沾染著弟兄的血——我現(xiàn)在就接受了這王位，掌握著所有的權(quán)力，因為我是死者的至親。任何一個掌握著全邦大權(quán)的人，倘若不堅持最好的政策，由于有所畏懼，把自己的嘴閉起來。如果有人把他的朋友放在祖國之上，這種人我瞧不起。我要遵守這樣的原則，使城邦繁榮幸福。在我的政令之下，壞人不會比正直的人更受人尊敬，但是任何一個對城邦懷好意的人，不論生前死后，都同樣受到我的尊敬。你有權(quán)力用任何法令來約束死者和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歌隊長 請把責任交給比我們年輕的人。歌隊長 你還有什么別的吩咐？克瑞翁 你們不得袒護抗命的人。但是，常有人為了貪圖利益，弄得性命難保?！渴乇?啊，主上，我不能說我是用輕捷的腳步，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因為我的憂慮曾經(jīng)多少次叫我停下來，轉(zhuǎn)身往回走， 我心里發(fā)出聲音，同我談了許多活，它說：“你真是個 可憐的傻瓜，為什么到那里去受罪？你真是膽大，又停下來了么？倘若克瑞翁從別入那里知道了這件事， 你怎能不受懲罰？”我反復思量， 這樣懶懶地，慢慢地走， 一段短路就變長了?？巳鹞?什么事使你這樣喪氣?守兵 首先，我要向你談談我自己：事情不是我作的，我也沒有看見作這件事的人，這樣受到懲罰，未免太冤枉。守兵 是的，一個人帶君可怕的消息，心思就害伯。他把干沙撒在尸體上．舉行了應有的儀式就跑了。當?shù)谝粋€值日班的看守人指給我們看的時候，大家又稱奇， 又叫苦，尸體已經(jīng)蓋上了不是埋下了，而是像被一個避污染的人撒上了一層很細的沙子②。我們隨即互相埋怨 守兵質(zhì)問守兵，我們幾乎打起來、也沒有人來阻攔。我們準備手舉紅鐵．身穿火焰．憑天神起誓，我們沒有作過這件事．也沒有參預過這計劃和行動。他說這件事非告訴你不可，隱瞞不得，大家同意之后，命運罰我這不幸的人中了這個好簽。歌隊長 啊，主上，我考慮了很久，這件事莫非是天神作出來的?克瑞翁 趁你的話還沒有叫我十分冒火，趕快住嘴吧，免得我發(fā)現(xiàn)你又老又糊涂。你幾時看見過天神重視壞人？沒有那回事。我看得很清楚，這些人是被他們出錢收買來干這勾當?shù)摹Ｄ切┍蝗耸召I來干這勾當?shù)娜诉t早要受懲罰。你會發(fā)現(xiàn)不義之財使多數(shù)人受害，少數(shù)人享福?？硕宋?呸！ 顯然．你天生是個多嘴的人。克瑞翁 你不但是，而且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靈魂?？巳鹞?你盡管巧妙地談論“懷疑”．你若是不把那些罪犯給我找出來，你就得承認骯臟的錢會惹渦?！渴乇?最好是找得到??！不管捉得到捉不到——那要命運來決定——反正你以后不會看見我再到這里來③．這次出乎我的希望和意料之外，居然平安無事，我得深深感謝神明。② 古希臘人經(jīng)過尸首的時候，須撒一點沙子在死者身上，以避免污染。四 第一合唱歌歌隊 （第一曲首節(jié)）奇異的事物雖然多，卻沒有一件比人更奇異；他要在狂暴的南風下渡過灰色的海，在洶涌的波浪間冒險航行；那不朽不倦的大地，最高的女神，他要去攪擾，用馬的女兒①耕地，犁頭年年來回的犁土。（第二曲首節(jié)） 他學會了怎樣運用語言和像風一般快的思想，怎樣養(yǎng)成社會生活的習性，怎樣在不利于路數(shù)的時候躲避霜箭和雨箭；什么事他都有辦法，對未來的事也樣樣有辦法，甚至難以醫(yī)治的疾病他都能設法避免，只是無法免于死亡。我不愿這個為非作歹的人在我家做客，不愿我的思想和他的相同?！扛桕犻L （尾聲）這奇異的現(xiàn)象使我吃驚！我認識她——這不是那女孩子安提戈涅嗎？啊，不幸的人，不幸的父親俄狄浦斯的女兒，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在你做什么蠢事的時候，他們捉住你，把你這違背國王命令的人押來了？① 指騾子五 第 二 場守兵 (向歌隊長)她就是作這件事的人．我們趁她埋葬尸首的時候．把她捉住了。】歌隊長 他又從家里出來了，來得湊巧。在你的威脅和恐嚇之下，我原想發(fā)誓不急于回到這里來。這次沒有搖簽，這運氣就歸了我，沒有歸別人。有權(quán)利擺脫這場禍事?？巳鹞?你知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你正確地表達了你的思想嗎?守兵 我親眼看見她埋葬那不許埋葬的尸首。我們隨即背風坐在山坡上躲著，免得臭味兒從尸首那里飄過來。這樣過了很久，一直守到太陽的燦爛光輪升到了中天，熱得像火一樣的時候；突然間一沖旋風從地上卷起了沙子，天空陰暗了，這風沙彌漫原野，吹得平地叢林枝斷葉落，太空中盡是樹葉；我們閉著眼睛忍受著這天災。她也是這樣：她看見尸體露了出來，就放聲大哭，對那些拂去沙子的人發(fā)出兇惡的詛咒，她立即捧了些干沙，高高舉起一只精制的銅壺，奠了三次酒水敬禮死者。我們譴責她先前和當時的行為，她并不否認，使我同時感覺愉快，又感覺痛苦，因為我自己擺脫了災難是件極大的樂事，可是把朋友領到災難中卻是件十分痛苦的事。克瑞翁 你低頭望轉(zhuǎn)地，承認不承認這件事是你作的？安提戈涅 我承認是我作的，并不否認?！臼乇杂^眾右方下?？巳鹞?你真敢違背法令嗎？安提戈涅 我敢，因為向我宣布這法令的不是宙斯，那和下界神同住的正義之神也沒有為凡人制定這樣的法令，我不認為一個凡人下—道命令就能廢除天神制定的永恒不變的不成文律條，它的存在不限于今日和昨日，而是永久的， 也沒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我知道我是會死的——怎么會不知道呢?——即使你沒有頒布那道命令，如果我在應活的歲月之前死去，我認為是件好事，因為像我這樣在無窮盡的災難中過日于的人死了，豈不是得到好處了嗎？所以我遭遇這命運并沒有什么痛苦，但是，如果我讓哥哥死后不得埋葬，我會痛苦到極點，可是埋葬了，我倒安心了。歌隊長 這個女兒天性倔強，是倔強的父親所生，她不知道向災難低頭。你可以時?？匆娮铑B固的鐵經(jīng)過淬火煉硬之后，被入擊成碎塊和破片。一個人作了別人的奴隸，就不能自高自大了。要是她獲得了勝利，不受懲罰，那么我成了女人，她反而是男子漢了。把她叫來，我剛才看見她在家；她發(fā)了瘋，精神失常。我同時也憎恨那個作了壞事被人捉住反而想夸耀罪行的人。安提戈涅 那么你為什么拖延時候？你的話沒有半句使我喜歡——但愿不會使我喜歡?。∥业脑捘阕匀灰猜牪贿M去。但是不行，因為君王除了亨受許多特權(quán)之外，還能為所欲為，言所欲言。安提戈涅 他們也有這種看法，只不過因為怕你，他們閉口不說?？巳鹞?那對方不也是你的弟兄嗎？安提戈涅 他是我的同母同父弟兄?？巳鹞?他會承認，如果你對他和對那壞人同樣地尊敬，安提戈涅 他不會承認；因為死去的不是他的奴隸，而是他的弟兄。安提戈涅 可是哈德斯③依然要求舉行葬禮。安提戈涅 誰知道下界鬼魂會不會認為這件事是可告無罪的?克瑞翁 仇人決不會成為朋友，甚至死后也不會。克瑞翁 那么你就到冥土去吧，你要愛就去愛他們?！疽了鼓啥腿俗詫m中押上場?？巳鹞?你像一條蛇潛伏在我家，偷偷吸取我的血，我竟不知道我養(yǎng)了兩個叛徒來推翻我的寶座。安提戈涅 可是正義不讓你分擔，因為你既不愿意，我也沒有讓你參加。安提戈涅 事情是準作的，哈德斯和下界的死者都是見證。伊斯墨涅 不，姐姐呀，不要拒絕我，讓我和你一同死，使死者成為清潔的鬼魂吧。伊斯墨涅 失掉了你，我的生命還有什么可愛呢？安提戈涅 你問克瑞翁吧，既然你孝順他。伊斯墨涅 現(xiàn)在我還能給你什么幫助呢?安提戈涅 救救你自己吧！即使你逃得過這—關，我也不羨慕你。伊斯墨涅 并不是我沒有勸告過你。安提戈涅 請放心，你活得成，我卻是早已為死者服務而死了。伊斯墨涅 啊，主上，人倒了霉，甚至天生的理智也難保持，會神志錯亂。伊斯墨涅 沒有她和我在一起，我一個人怎樣活下去?克瑞翁 別說她還和你在一起，她已經(jīng)不存在了。伊斯墨涅 不會再有這樣情投意合的婚姻了。伊斯墨涅 啊，最親愛的海蒙，你父親多么藐視你啊?、蘅巳鹞?你這人和你所提起的婚姻夠使我煩惱了！歌隊長 你真要使你兒子失去他的未婚妻嗎?克瑞翁 死亡會為我破壞這婚姻?？巳鹞?(向歌隊長)是你和我判定的?！景蔡岣昴鸵了鼓啥腿搜哼M宮。②即忒拜人，卡德墨亞是忒拜的衛(wèi)城。④死者要經(jīng)過埋葬才能成為清潔的鬼魂。⑤即在克瑞翁赫忒拜人看來，伊斯墨涅很聰明，但是在冥王和死者看來，安提戈涅卻很聰明。⑦這位長老（即歌隊長）曾對禁令表示同意，等于他預先判定了罪犯的死刑。一個人的家若是被上天推到，什么災難都會落到他頭上，還會沖向他的世代兒孫，像波浪，在從特拉克吹來的狂暴海風下，向著海水的深暗處沖去，把黑色泥沙從海底卷起來，那海角被風吹浪打，發(fā)出悲慘的聲音。如今啊，俄狄浦斯家中剩下的根苗上發(fā)出的希望之光，又被下界神祗的砍刀——言語上的愚蠢，心里的瘋狂——斬斷了②。在最近和遙遠的將來，正像在過去一樣，這規(guī)律一定生效：人們的過度行為會引起災禍。是誰很聰明地說了句有名的話：一個人的心一旦被天神引上迷途，他遲早會把壞事當作好事；只不過暫時還沒有災難罷了。他是不是為他未婚妻安提戈涅的命運而悲痛，是不是因為對他的婚姻感覺失望而傷心到了極點？① 拉布達科斯是拉伊俄斯的父親，俄狄浦斯的祖父。③ 以在炭灰上行走的人比喻被欲望所騙者?！靠巳鹞?(向歌隊長)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比先知知道得還清楚。我不會把我的婚姻看得比你的善良教導更重。作父親的總希望家里養(yǎng)出孝順兒子，向父親的敵人報仇， 向父親的朋友致敬，像父親那樣尊敬他的朋友。啊，孩兒，不要貪圖快樂，為一個女人而拋棄了你的理智，要知道一個和你同居的壞女人會在你懷抱中成為冷冰冰的東西。既然我把她當場捉住——全城只有她一個人公開反抗——我不能欺騙人民，一定得把她處死。若是我把生來是我親戚的人養(yǎng)成叛徒，那么我更會把外族的人也養(yǎng)成叛徒。若是有人犯罪，違反法令，或者想對當權(quán)的人發(fā)號施今，他就得不到我的稱贊。背叛是最大的禍害，它使城邦遭受毀滅，使家庭遭受破壞，使并肩作戰(zhàn)的兵士敗下車來。所以我們必須維持秩序，決不可對一個女人讓步 如果我們一定會被人趕走，最好是被男人趕走，免得別人說我們連女人都不如。海蒙 啊，父親，天神把理智賦予凡人，這是一切財寶中最有價值的財寶。因此我為你觀察市民的所作所為，這是我應盡的本分。啊，父親，沒有一種財寶在我看來比你的幸福更可貴。因為盡管有人認為只有自己聰明，只有自己說得對，想得對，別人都不行，可是把他們揭開來一看，里面全是空的。試看那洪水邊的樹木怎樣低頭，保全了枝兒；至于那些抗拒的樹木卻連根帶枝都毀了。請你息怒，放溫和一點吧！如果我，一個很年輕的人，也能貢獻什么意見的話，我就說一個人最好天然賦有絕頂?shù)穆斆鳎灰蝗弧驗橥皇悄敲椿厥隆吐犅斆鞯膭窀嬉彩呛玫陌??？巳鹞?我們這么大年紀，還由他這年輕人來教我們變聰明一點嗎？海蒙 不是教你作不正當?shù)氖?，盡管我年輕，你也應當注意我的行為，不應當只注意我的年齡?？巳鹞?這女子不是害了壞人的傳染病嗎?海蒙 忒拜全城的人都否認?？巳鹞?難道城邦不歸統(tǒng)治者所有嗎?海蒙 你可以獨自在沙漠中作個好國王。海蒙 不，除非你就是那女人，實際上我所關心的是你克瑞翁 壞透了的東西，你竟和父親爭吵起來了!海蒙 只因為我看見你犯了過錯，作事不公正。海蒙 你踐踏了眾神的權(quán)利，就算不等重你的王權(quán)．克瑞翁 啊，下賤東西，你是女人的追隨者?？巳鹞?你這些話都是為了她的利益而說的?？巳鹞?你決不能趁她還活著的時侯，同她結(jié)婚?？墒撬@一死，會害死另—個人。海蒙 你是我父親，我不能說你不聰明。海蒙 你只是想說，不想聽啊。(向二仆人)快把那可恨的東西押出眾讓她立刻當著她未婚夫，死在他的面前，他的身旁。]歌隊長 啊，主人這人氣沖沖地走了，他這樣年輕的人受了刺激，是很兇惡的。歌隊長 你要把她們姐妹都處死嗎？克瑞翁 這句話問得好，那沒有參加這罪行的人不被處死。她在那里可以祈求哈德斯，她所崇奉的唯一神明，不至于死去；但也許到那時候，雖然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