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著作的名字就是《私法中的形成權與屈從》。 　　正是由于形成權相對人所負擔的這種所謂“容忍義務”的特殊性，我國學者張俊浩教授曾稱，形成權是沒有義務與之對應的權利，但他同時也指出，如果把這種義務的內容理解為尊重，那么似乎也可以認為有義務與之對應。那種不作為義務是指義務主體不去做法律規(guī)定或當事人約定所禁止的行為，而這種容忍義務不是指義務主體自己不去做什么，而是權利人依法或依約做了什么，他要無條件地接受，要容忍權利人這樣做而不得反對或提出任何的異議。 　　對于容忍義務與不作為義務的不同，德國著名民法學家馮？圖爾教授說的好，“對于容忍義務，從概念上看是指某人有義務不提出反對或異議，但這種反對或異議他本來是有權提出的”，而對于不作為義務則是“對于某人的一個行為，他本來就不能或不允許阻止，就更無所謂容忍了”。所有權人不僅負有不實施某種特定的行為的義務，而且更對此負有義務，即當限制物權人對物進行合法利用時，所有權人不得阻止并讓它生效。但如果所有權人在其所有物上為他人設定一項限制物權，他在這種情況下受到的“拘束”是必須容忍限制物權人的某些行為，而他作為所有權人原來是不需要這樣做的。而法律上的拘束，德學者也稱之為容忍義務（Duldungspflicht），但這種容忍義務不同于法律義務中的不作為。法律對形成權相對人的“拘束”體現(xiàn)在，當對方當事人基于形成權將對法律關系的變化強加給他時，他所能做的只是必須接受這種法律后果。如形成權相對人在法律上所承受的負擔就是一種法律上的拘束。為了與狹義的權利（Recht）相區(qū)分，我們姑且將所謂的廣義權利（Berechtigung）稱之為法律關系內容構成的積極要素。11 　　拉倫茨教授認為，以上內容都應是法律關系的組成部分，并將其統(tǒng)稱于廣義的權利Berechtigung中。 　　取得期待（Erwerbsaussichten） 　　基于一定法律關系當事人享有未來取得一定權利的期望，但這種期望尚不足以達到獨立的取得權或期待權意義上那樣受到法律保護的取得地位的程度，如所有權人對其所有物的孳息取得的期待等。9 　　綜上我們可以總結為，權限概念指稱一種特殊的法律地位，基于此種特殊法律地位享有特定權限的人可以行使本屬于他人之權利，而其效果仍歸屬于授權人。8 　　對于這種法律關系構成要素的權限，拉倫茨教授也以“受領對方當事人意思表示或給付的權限”（ZustandigkeitzurEntgegennahmevonErklarungenoderLeistungen）為例進行了說明，并指出這種受領給付的權限在債權債務關系中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再如，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東享有盈余分配請求權，此乃法律所賦予個人的權利，至若股東以公司機關――――股東大會構成成員的地位，行使所謂“表決權”，則“此表決權”嚴格言之只系一種權限。如代理人有代理權限（通常稱為代理權），其以本人之名義所為之意思表示，直接對本人發(fā)生效力。 　　通過對支配權、請求權、抗辯權和形成權究竟是權利還是權能的討論，可以看出，權能在法律關系中還真不是可有可無的要素。 　　諸如追認權、選擇權、撤銷權、解除權、終止權等形成權，筆者認為則是法定代理權、所有權或某些特殊債權的形成權能而已，權利人是基于代理權、所有權或特定債權才享有的創(chuàng)設、變更或消滅一定法律關系的形成力。抗辯權由于是對抗債權請求權的權利，因此，抗辯權實質上也是基于其相應的特定債務人的法律地位而享有的一種權能。支配權乃是物權、人格權和知識產權等絕對權所共同具有的權利人對權利客體直接支配的權能。因為，我們都知道這四項權利就是按照權利作用的不同而進行的劃分，所謂權利的作用，無非就是指權利的效力。只是因學理上方便而稱之為權利。5 　　對于形成權是權利還是權能，尚有討論的余地。拉倫茨認為，看一個法律地位是“權利”，還是“權能”，要看它的獨立轉讓性以及或多或少依它的重要性來決定。但筆者認為有一些權能雖未成為獨立的權利，但已經具有較強的獨立性，如上列之處分權（能）、抵銷權（能）、出質權（能）、讓與權（能）等，應當在法律關系中的構成中占有一席之地，這樣做的目的使其在法律關系的構成中凸現(xiàn)出來，不至于淹沒在權利之中，以致無法充分地描繪一項法律地位的全部內容。4 　　將權能作為法律關系的組成部分一定會遭到大家的反對，因為一般認為權能既然是權利的組成部分，不必另行將其作為法律關系的要素而單獨列出。所有權人還可以以債權形式或者限制物權（如役權、用益權或擔保物權）的形式，將其個別權能在一定時間內交由他人行使，隨著這些權利的消滅，這些權能將自動地回歸所有權人。一項權利可以包含多個不同的權能。3這里的Berechtigung一詞雖也可譯為權利，但這一權利是廣義的權利，除了我們通常所指的狹義權利（Recht）外，還包括以下內容： 　　權能（Befugnisse） 　　權能是權利或法律關系的部分內容，它原則上是其據以產生的權利或法律關系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 　　一、民事法律關系內容構成的積極要素 　　德國著名法學家拉倫茨認為，法律關系是基于一個統(tǒng)一的目的而結合在一起的各種權利、義務和其他拘束的總和。過去，我國民法學界將民事法律關系的內容僅僅局限于民事權利與民事義務2，現(xiàn)在看來對民事法律關系的這種描述過于簡單。因為，民法的調整對象即是作為民事法律關系基礎的商品經濟關系；民法基本原則是商品經濟也是民事法律關系本身性質的表現(xiàn)；民法的任務也必須通過民事法律關系的產生、變更或消滅來實現(xiàn)。只有領會了民事法律關系的精髓，才能把握民法及民法學的精要，起到綱舉而目張的效果。世界太豐富多彩了，太生動活潑了，以至于使自己陷入惟一真理的牢籠之中 　　古斯塔夫拉德布魯赫 　　民事法律關系乃是民法學之綱。不僅如此，早在1985年即有學者指出，制定一部科學的民法典，也離不開民事法律關系理論研究的深化與民事法律關系體系的確立。1本文即是應對民事法律關系研究深化的要求，對民事法律關系內容構成的反思。其實，法律關系是一個內容復雜的綜合體，具有有機性、規(guī)范性、時間性等特點。這些權利、義務和拘束具有各不相同的規(guī)范屬性和規(guī)范結構，它們一方面表現(xiàn)為各種的權利（Berechtigung），另一方面表現(xiàn)為各種法律上的負擔（Belastung）。例如，當事人通常都享有對法律關系或權利進行處分的權能，當事人有權將一定法律關系或權利移轉于他人、變更其內容、放棄或撤銷。如所有權人有權占有、使用、消費其所有物，改變其形狀乃至將其毀滅。債權除了其核心的請求給付權能外，還包括抵銷、讓與、出質以及訴請履行的權能等，這些權能在個別情況下可能并不存在，但這并不能使債權喪失其特性。筆者最初看到拉倫茨教授的《民法總則》教科書這樣寫時，也是同樣的感受。 　　民法理論上稱之為權利的法律地位未必盡為權利，其中有很多僅是權能，只是為了稱呼的方便常常被稱為權利而已。如，形成權和期待權就是在最近十年來已從單純的權能或“法律地位”發(fā)展成為一種權利。我國臺灣學者林誠二教授即認為支配權、請求權、形成權和抗辯權本身，雖稱之為權利，究其實質并非權利，而是一種權能，即權利產生的作用。6筆者對此表示贊同。所以，支配權、請求權、形成權和抗辯權就是權利的四種不同效力，也即權利的四項不同權能而已。至于請求權更是一項明顯的權能，對于債權而言，我們知道債權具有請求權（能）、受領權（能）、保有權（能）、處分權（能）、執(zhí)行權（能）、私力救濟權（能）等不同權能7，請求權不過是債權的一項核心權能而已；對于物權而言，物權除了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等權能外，物上請求權則是物權的一項救濟權能。如，同時履行抗辯權是雙務合同債務人基于其對待給付地位而產生的抗辯權能，先訴抗辯權則是一般保證人基于其補充債務人的法律地位而享有的抗辯權能，而時效屆滿抗辯權則是債務人基于其不完全債權債務關系而產生的抗辯權能。如，父母對限制行為能力的子女所從事的法律行為的追認權，就是其法定代理權的表現(xiàn)；所有權人對無權處分人處分行為的追認權則是所有權處分權能的表現(xiàn)，債權人行使的選擇權、撤銷權、解除權或終止權都是基于其債權人地位而產生的特殊權能而已。 　　權限（Zustandigkeit） 　　韓忠謨先生在其《法學緒論》一書中曾指出，所謂權限者只系為他人而在法律上發(fā)生作用，其由此所生之效果，皆歸屬于該他人。依同理，法人之機關所具有之權限，當然與權利不同。要之，在這種情形下的權限，乃基于團體內部機關的地位而持有，為團體之利益而行使，就個人本位而言，尚不得視為權利。因為這種權限原則上是屬于債權人所有的，但例外時也可以屬于其他人。10它同樣構成了法律關系的重要內容，這一點卻被我們的傳統(tǒng)學理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取得期待并不構成一項獨立的權利，其與期待權的區(qū)別在于，只有當取得權利的期待受到法律充分地保護，足以對抗他人對其進行的侵害，而且該法律地位具有一種獨立的經濟意義，權利人可以像對待既得權那樣處分時，我們才可以稱之為期待權。12由此可見，一項法律關系中權利人的法律地位是由權利、權能、權限和取得期望等組成的綜合利益地位。 　　二、民事法律關系內容構成的消極要素 　　與法律關系中的廣義權利相對的，是各種法律上的負擔（Belastung），我們可以對應的稱之為法律關系內容構成的消極要素，這種所謂法律關系內容的消極要素除了法律義務（Rechtspflicht）這一常規(guī)要素外，還包括以下內容： 　　法律上的拘束（rechtlicheGebundenheit）或屈從（Unterwerfung） 　　在有些情況下，與一個人的權利相對應的不是法律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