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在說明封建制度時。不然，人們也沒有一定需要去殺它。事實上對于家畜，譬如牛，人們也決不隨意屠殺的。但假設如此就以為周人把奴隸釋放為農奴了，那么這不但不符合歷史的事實，而且也沒有理解斯大林的話的本質。到了西周那么連這種大規(guī)模的殺殉也停頓了〔小殉葬還時而有之〕，這可能是因為周人對消費比商人看得更重些；也可能因為周人分開氏族社會的歷史還不太久，在思想因素方面和商人有些不同；同時更可能是因為周人以小國征服商那樣的大國，要去繼承他那么多的奴隸，特別是他們都親眼看到過商紂因奴隸的倒戈以致亡國的經(jīng)歷教訓，從而為穩(wěn)固自己的統(tǒng)治，對奴隸的殺戮不能不有所節(jié)制也是說不定的。在那里，只有宮殿的基址和所謂殷陵里才看到有很整齊的大規(guī)模的殺身葬〔沒有問題，這些被殺者都是奴隸，而其中非奴隸的殉葬者是不殺頭的〕。周代沒有這樣的地下資料，這不正可證明那時農業(yè)上的直接消費者已不是奴隸了嗎？其實并非如此。因此說商代是奴隸社會，這是沒有問題的。因為這些奴隸主是什么人都可屠殺的專制魔王。因此斯大林在這里提出了是不是可以和家畜一樣來買賣與屠殺作為判斷的標準〔參看?列寧主義問題?，人民出版社版，第八六七頁〕。因此我們如把他的話理解為這種地方只能有農奴，或主要只能有農奴，那都把他的原意曲解了。反之，從他的口氣來看，原來他并不以為古代有這樣的農奴的，后來理解到連這種地方也往往有農奴存在，所以才這樣說的。〞〔?馬克思恩格斯通訊集?第四卷六七二頁，三聯(lián)書店一九五八年版〕不錯，原住民式的奴隸，有些地方確實很象農奴，但以他們沒有任何私有財產(chǎn)這一點，他們就和農奴區(qū)別開來，是奴隸而不是農奴。當然，這部分生活資料，在法理上也仍是“上〞所有的〔因為從其性質上說，它不過是再消費奴隸的消費資料〕，不過在實際使用上那么歸他們罷了。從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每一村落，也即每個組織，就不能不自成一個農業(yè)與手工業(yè)相結合的、獨立進展再消費的單位；而他們的勞動消費物，也不能不與此相適應地分為二部分：一部分上交給國家，而另一部分就留在村里，作為他們的生活和再消費資料之用。 那么奴隸而居然有財產(chǎn)，這不奇怪嗎？其實不然。 正因為這樣，所以我們說：原住民式的國有奴隸，他們和使用于貴族自己所經(jīng)營的莊園里的奴隸〔即以?七月篇?所描寫的農夫為代表的〕是不一樣的，當然與西方古典社會里的奴隸形態(tài)是更不一樣了?？傊?，不管多少好歹，他們都有實際上屬于他們或可給他們支配的一些財產(chǎn)，那是不會錯的。于此可見他們是有板、樁子和草料之類的一些家當?shù)?。?“魯人三郊三遂，峙〔持〕乃楨{K23861}。所謂三郊三遂的魯人，就是我們前面說過的伯禽封國時周王賜給他的商奄之民，即仆庸土田的仆庸，這點當不致會有什么問題。但是這里還有一個問題尚須我們作進一步解決，那就是從?尚書因此前面這些資料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场：涡輹r代后于班固，這自不待言。雖然我們很遺憾，不知道班氏之所據(jù)終究是何處。顯然它說明在今天人們從傳說中所能追溯到的以前，這些寨子本來都是奴隸組織，不僅是“卡召〞〔召片領的家奴〕之類而已〔參看人大民族委員會關于“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社會概況〞調查材料之三，十及二十四頁〕。法律說：“只要頭腳下地〔脫胎〕，就是召片領〔最高統(tǒng)治者〕的奴隸；長在頭上幾億根頭發(fā)〔比喻臣民〕，都是召片領的財產(chǎn)。它們好象是王家韭菜園里一棵棵的韭菜，長多少就給奴隸主割多少，而自身幾乎永遠保持著原來差不多大小的一棵〔注：假設把這種情況去和西雙版納傣族的寨子作一比擬，或者會使我們的概念更清楚些。這種組織形式，在當時社會里就是消費的基層單位，同時也是行政上的基層組織。看來這是從氏族社會末期過渡到奴隸社會時，奴隸主有意識地保存維持下來的。但當我們知道他們是分居于海洋一般的廣闊農村里的國有奴隸的時候，那么就容易理解到保持著他們這種關系，是大大有利于奴隸主的剝削與統(tǒng)治的。同時更告訴了我們：這種原住民形式的國有奴隸，是以村邑〔里〕為單位編制起來的。因為紡織品除交貢給國家外，一部分是供應他們自己共同消費的。因為奴隸們假如是以各自家庭為生活，那么他們回家時有否帶柴草，就根本不需要監(jiān)視，更不成為監(jiān)視的工程了。 〔三〕再那么農民們工作出入時，都受里胥和鄰長的監(jiān)視。不然的話，那就談不到什么“上所長也〞、“上所養(yǎng)也〞了。 〔一〕“二十受田〞、“六十歸田〞，這說明土地是國有的，并且奴隸們所使用的土地，父子似還不得承襲：就是說商代和西周時都是這樣。〞 冬，民既入，婦人同巷，相從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班白不提挈?！?“民年二十受田，六十歸田。食貨志?有關于“殷周之盛〞農村情況的一段表達，我以為它所描寫的有幾處正是這種原住民形式的國有奴隸的情形。到了商朝滅亡，他們就被周王當作國家的財產(chǎn)接收了。他們在自己家鄉(xiāng)為奴隸主消費財富，并繁殖奴隸。所以這是無疑的，即商代的“眾人〞實際就是周代的庶人〞或“仆庸〞。這不正好說明他們是原住民式的國有奴隸嗎？因為他們人身是屬于國家的，消費成果也是歸國家的，所以他們的種田要國家主權行施者商王來下令；同時又因為他們是原住民，村村落落分居于全國各地，種田是他們本行，土田都在他們的近旁，所以要他們種田就不須臨時征集；而一旦要他們出去服徭役那么就要臨時征集了。從甲骨文里，我們知道：眾人的種田是由商王來下令的，并且只要下令就不需要臨時集合起來。一六，“{K23827}眾人立大吏于西奠{K23860}〔伯〕〞，很可能就是這種制度的記錄〕。 由于資料的限制，或者也是理解的程度有問題，今天我們雖不敢斷定商代有沒有仆庸土田制度〔我是疑心甲骨文?林?二看來在周初的時候可能還是沿用商代這個舊名稱的。而在周人詩中〔?大雅而事實上這種國有奴隸在商代也確實存在的。 根據(jù)種種情形來看，應該說，在武王克商之前，凡在原來商周的主要地區(qū)，或者至少是商人的根本地區(qū)里，這種國有奴隸是已普遍地存在了的。這正是馬克思所說的“存在著普遍奴隸的東方〞〔?資本主義消費以前各形態(tài)?第三三頁，重點符號是引用者加的〕的實際狀況，周人自己也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并沒有什么可奇怪的。 這么一來，人們或者會覺得很吃驚吧。其實，單就字面上講，仆、庸這二個字的本身也已經(jīng)是奴隸之謂了〔仆就是奴仆之仆，而庸就是庸保之庸〕。 從上述種種情形來看，仆庸不是城垣而是原住民，這一點根本上已不會有什么疑義。可見西周大小封君都有二種奴隸：一種是族屬式的私有奴隸，而另一種那么是原住民式的國有奴隸。顯然鄭玄的解釋比之朱熹多少要強些。譬如朱熹就解釋“庸，城也〞，以為是命謝人筑城。只是因為詩的關系，把仆庸與土田分成兩句來說，同時又把仆庸簡化為庸罷了。 實際上，這幾句詩說的就是將仆庸土田封賜給申伯。王命傅御，遷其私人。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崧高篇?所述的封申伯于謝，實際上也是這種情形。所以仆庸不是城垣，而是原住民，和土地一道被封賜時的一種專門名稱，這實不用疑心的。其情形正與{K23858}里的幾姓“王人〞略同，不能目為仆庸。即所謂“以法那么周公。如封康叔時說“聃季授土，陶叔授民〞；說到封唐叔時那么云“懷姓九宗〞懷姓九宗是當?shù)鼐用瘛常诜獠輹r不提分賜給他的當?shù)鼐用?，那不奇怪嗎？所以合理的解釋仆庸應該是商奄之民。假如把仆庸解釋為城垣，那么所賜的竟少了第一等重要的商奄之民，這就和祝佗這席話里所講的封衛(wèi)封唐時的情況對不起頭了。〞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皞之虛。是使之職事于魯，以昭周公之明德。 “分魯公以大路〔車〕、大旗，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弓名〕，殷氏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丑類〔奴隸〕，以法那么周公。這里我們假設再看一看?左傳?定公五年祝佗的這段話，實際上也只有作如此解釋才能解釋得通。因為周人封國最主要的內容是“受民受疆土〞〔?大盂鼎?〕，民與疆土，這是當時財產(chǎn)的主要因素，而?魯頌?竟不提所授之民，反來提城垣，這到底是不近常理的。況且如?魯頌這樣把仆庸解作城垣，從文字上、事實上來說，似也確有所據(jù)，未能厚非。 再那么也有人解釋仆庸為人或城垣的。因為那里仆庸土田是賜給止公，而止公的仆庸土田正是達于天子，歸周王所管的。王制?與此同，當是抄?孟子?的〕。萬章?。但仆庸土田終究是什么東西，特別是仆庸作怎樣解釋，卻至今仍有爭論。 自孫詒讓考證?召伯虎{K23841}?〔或稱?五年琱生{K23841}?〕銘文里的“仆庸土田〞，就是?詩當作一般名稱呼時就叫做庶人，而與國有土地相結合，在封賜時當作一種財產(chǎn)制度的專門名詞時，那么就叫做仆庸，而成“仆庸土田〞。周語?中“庶民終于千畝〞的庶民，那么是指莊園中勞動的奴隸，這當是?周語?作者的誤用，因為到東周時，這兩種奴隸的區(qū)別已沒有了〕。至于其所以為原住民形式的國有奴隸，那么可由這個名稱涵義的一般性質，和{K23858}銘文明白地稱“宜庶人〞以別于“在宜王人〞項下的奴隸就可知道了〔庶民的原來意義，其實也與庶人一樣。 那么周人怎樣稱呼這種國有奴隸的呢？看來“庶人〞與“仆庸〞，就是這種奴隸在不同情況下的名稱。所以這種以州、{K23857}和宜之庶人、{K23855}之民人見稱的，不可能是周貴族直接經(jīng)營的莊園里的那種奴隸，而只能是原住民形式的國有奴隸。因為?七月篇?里的農夫，我們從各方面去觀察，都看不出他有原住民的痕跡。我們知道周代的土地是國有的〔這點似不需要再作什么論證了〕，那么這種奴隸，其性質當然也應是國有的。而從金文的資料來看，這種奴隸還是非常之多的，從州人、{K23854}人，以致于齊侯賜給陶叔〔或鮑叔〕的“二百九十九邑與{K23855}之民人都鄙〞之“民人〞等等，都是這樣的奴隸。所賜之人固然主要都是奴隸，但也并非一概都是奴隸。 {K23853}一樣地被稱為“夫〞，那么可知他們的身份也是奴隸。這種奴隸其情形與甲骨文里的“眾〞很相似。而他們在消費中，消費資料自然不必說是主人所有的，而消費品也全歸主人所有，他們的生活資料是由主人發(fā)給的。這種奴隸可以詩?七月篇?所描繪的農夫為代表，他們都是屬于貴族私人所有的，同時又算是他們的族屬。他們都有成群的奴隸，而他們奢侈的生活，豪華的排場，就是依靠剝削這樣大群的奴隸得來的。{K23852}錫“臣五家，田十田〞等，那么是封君將奴隸或土地賜給自己的臣屬。 從上述這些資料可以看到，上自周初，下至春秋，周王與諸侯都常用土地與奴隸恩賜其臣屬。第四條那么酌采郭沫假設、唐蘭及陳夢家三家之考釋。 〔以上金文資料除第四條外，其余都摘自郭沫假設的?兩周金文辭大系圖錄考釋?。〞錫夷司王臣十又三伯，人鬲千又五十夫。 三、?大孟鼎?〔康〕：“王曰……粵我其遹相先王，受民受疆土。〞這里我們不妨選其有代表性的摘錄于后：那里很突出的現(xiàn)象之一，就是周王或諸侯經(jīng)常地以土地與奴隸恩賜其臣屬。周代的奴隸是開展得非常之廣泛的。換句話說，也無非是給周王種田的奴隸而已。耕種這籍田的仍是庶民。周語?對于籍禮的說明就可知道?？傊?，籍田和周貴族自己所經(jīng)營的莊園根本上是一樣的東西。〞這不正好印證了?載芟篇?里“侯主侯伯〞等“有{K23845}其馌〞的一段嗎？而所謂王大耤之精彩場面是餳，是射，并要隨員也合射，根本不是去干什么農業(yè)勞動，那么豈不證明把?載芟?的侯主侯伯等解釋成與農夫共同勞動是個笑話嗎？從?{K23846}?銘文里“王曰：{K23846}！令汝作司土〔司徒〕，官司耤田〞，我們就不難想象：假如周王賜給{K23846}的土地就在其所管理的籍田附近，那么這位司徒豈不就可大賦其“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了嗎？再那么我們還可在?令鼎?銘文里看到這樣的記錄：“王大耤農于{K23847}田，餳〔饗〕。 這樣，我們可以看到，反映在?詩?三百首里的西周貴族所經(jīng)營的莊園，實際上都是用奴隸來消費的。既然如此，那么?載芟篇?所描寫的自然亦不過是和其他詩篇里一樣的奴隸農莊罷了。兩種情況根本不一樣，決不可混為一談。而詩里描寫勞動的情形是：成千對的人，到高田和低田里，有的芟草，有的挖樹根，掘土掘得澤澤的響〔原文是：“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有略其耜，俶載南畝。 至于?載芟篇?中之六個侯是什么？我們的答復：不是勞動者，這在詩里也寫得很清楚。那么這樣一個孤立的私字又何以能強解為私田呢？私既不是私田，那么農夫自亦不可解作農奴或自由民了。和公田相對稱的私，自然應該是私田。事實上，把?噫嘻篇?的“私〞字解釋為私田，這是站不住腳的。 對于這三首詩，人們固然也有種種不同的解釋。?臣工?中固然沒有說明詳細數(shù)字，但其情況是周王下命令給農官們，要農官們去命令“眾人〞準備農具，收割后即行翻土〔原文：命我眾人，庤乃錢镈，奄觀铚艾〕，其氣魄自然來得更大了。假如在別的詩上我們還只看到千倉萬箱的收獲，知道這些莊園的規(guī)模是很大的，那么在這幾首詩里我們更可看到從事農耕的奴隸是成千上萬的。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茲。有{K23843}其香，邦家之光。載獲濟濟，有實其積，萬億及秭。驛驛其達，有厭其杰。有略其耜，俶載南畝。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彊侯以。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明昭上帝，迄用康年。亦又何求，如何新畬。王厘爾成，來咨來茹。 ?臣工?原文亦服爾耕，十千維偶。率時農夫，播厥百谷。 ?噫嘻?原文來方禋祀，以其骍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彼有不獲穉，此有不斂{K23842}，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既方既皁，既堅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以我覃耜，俶載南畝，播厥百谷。 大田多稼。農夫之慶。曾孫不怒，農夫克敏。攘其左右，嘗其旨否。琴瑟擊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士女。以我齊明，與我犧羊，以社以方。今適南畝，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我取其陳，食我農人。甫田篇?原文 ?詩經(jīng)?里的農事詩，除一小部分不涉及消費內容，無從判斷其什么消費性質外，大部分都可辨明是使用奴隸來消費的。很可惜的是他本人后來沒有堅持這個正確的見解。既然如此，那么所謂公田、私田，自然也不能如儒家的傳統(tǒng)解釋那樣了。但我們至少可以說，在周王或周貴族所直接經(jīng)營的莊園里，沒有這種井田制，那是無疑的。?大田篇?成為爭論的焦點，是被孟子疑為井田制度的“雨我公田，遂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