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四海讓獨步，三館最后登。 身雖埋黃泉，詩名長如冰。 師雄歌亦豪，三人宜同稱。 曼卿豪于詩，社壇高數(shù)層。近世作者，石曼卿之詩，歐陽永叔之文辭，杜師雄之歌篇，豪于一代矣。 石介 《 三豪詩送杜默師雄 》 本朝八十年，文人為多。 契嵩 《 鐔津文集 》 卷 8《 紀復古 》 ： 章君表民以官來錢塘，居未幾，出歐陽永叔、蔡君謨（襄）、尹師魯文示予學者，且曰：“今四方之士，以古文進于京師，嶄然出頭角，爭與三君子相高下者，不可勝數(shù)。君子不以其命之窮而輟于為道，道之不行而不廢于學文，故雖身厄于當時而名顯于后世者，由此也。 《 龍學文集 》 卷 8《 河南穆公集序 》 ： 積于中者之謂道，發(fā)于外者之謂文，有道有文然后可以為君子。得之于心者，明諸內(nèi)也；成之于言者，見諸外者也。答張洞書 》 ： 夫文者，道之用也；道者，教之本也。或則列圣人之微旨，或則擿諸子之異端，或則發(fā)千古之未寤，或則正一時之所失，或則陳仁政之大經(jīng)，或則斥功利之末術(shù)，或則寫下民之憤嘆，或則陳大人之去就，或則述國家之安危，必皆臨事實，有感而作，為論為議為書疏歌詩贊頌箴辭銘說之類，雖其目甚多，同歸于道，皆謂之文也。答張洞書 》 ： 是故 《 詩 》《 書 》《 禮 》《 樂 》《 大易 》《 春秋 》之文也，總而謂之經(jīng)者，以其終于孔子之手，尊而異之爾。欲觀國者，觀文而可矣。至今越千載，其間文教一盛一衰。自周道消，孔子無位而死，而秦嬴以烈火劫之。發(fā)而為詔誥，則國體明而官守被；列而為奏議，則闕政修而民隱露。其大則核禮之序，宣樂之和，繕政典，飾刑書。以巧比戲弈，以聲喻鳴桐。經(jīng)營唯切偶，榮利因被蒙。煙云寫形象，葩卉詠青紅。 王安石 《 上邵學士書 》 ： 某嘗悉近世之文，辭弗顧于理，理弗顧于事，以襞積故實為有學，以雕繪語句為精新，譬之擷奇花之英，積而玩之，雖光華馨香，鮮縟可愛，求其根柢濟用，則蔑如也。 慶歷三年八月，王安石作 《 張刑部詩序 》 ： 君并楊、劉生，楊劉以其文詞染當世，學者迷其端原，靡靡然窮日力以摹之，粉墨青朱，顛錯叢龐，無文章黼黻之序，其屬情藉事，不可考據(jù)也。” 1．對“西昆體”的批判： 石介 《 怪說中 》 ： 今楊億窮妍極態(tài)，綴風月，弄花草，淫巧侈麗，浮華纂組，刓鎪圣人之經(jīng)，破碎圣人之言，離析圣人之意，蠹傷圣人之道，使天下不為 《 書 》 之 《 典 》 、《 謨 》 、 《 禹貢 》 、 《 洪范 》 ， 《 詩 》 之 《 雅 》《 頌 》 ， 《 春秋 》 之經(jīng)， 《 易 》 之 《 繇 》 、 《 爻 》 、《 十翼 》 ，而為楊億之窮妍極態(tài)，綴風月，弄花草，淫巧侈麗，浮華纂組。某白。足下心明乎仁義，又學識其歸向，在固守而弗離，堅持而弗奪，力行而弗止，則必立夫名之大者矣。達于上也何賢公乎，窮于下也何令君子乎，其在上則無所成乎君而加乎人，其在下則無所悅乎親而修乎身，窮也達也，皆離乎善稱焉。然則行道者有以兼乎名，務名者無以兼乎道，何者？行乎道者，雖固有窮達云爾，然而達于上也，則為賢公卿，窮于下也，則為令君子，其在上則禮成乎君而治加乎人，其在下則順悅乎親而勤修夫身，窮也達也，皆本于善稱焉。夫?qū)W于古者，所以為道；學夫今者，所以為名。某不才而棄于時者也，何足為人質(zhì)其是非可否，徒以退拙無所用心，因得從事于不急之學，知舊者不識其愚且戅，或謂之為好古焉。學宜何旨？引韓先生 《 師說 》 之說，以求解惑為請。 觀足下十篇之文，則信有志于古文矣。其人茍無自知之明，守之不以固，持之不以堅，則莫不懼而疑，悔而思，忽焉且復去此而即彼矣。眾又排詬之，罪毀之，不目以為迂，則指以為惑，謂之背時遠名，闊于富貴。蓋古道息絶不行于時已久，今世士子習尚淺近，非章句聲偶之辭不置耳目，浮軌濫轍，相跡而奔，靡有異途焉。 《 穆參軍集 》 卷中 《 答喬適書 》 ： 月日。有儒生數(shù)輩，至其肆，未評價直，先展揭披閱，修就手奪取，瞋目謂曰：“汝輩能讀一篇，不失句讀，吾當以一部贈汝。本朝穆修，首倡古道，學者稍稍向之。 歐陽修 《 記舊本韓文后 》 ： 是時天下學者楊、劉之作，號為時文，能者取科第，擅名聲，以夸榮當世，未嘗有道韓文者。 一、天圣、明道：舊風氣的籠罩， 1023—1033 《 居士集 》 卷 42《 蘇氏文集序 》 ： 天圣之間，予（歐陽修）舉進士于有司，見時學者務以言語聲偶擿裂，號為“時文”，以相夸尚。 改革派官員雖然一度失勢，但在皇祐以后陸續(xù)進入朝廷的要害部門，與此同時，新的文學秩序開始建立起來，“西昆體”被徹底打倒了?！拔骼ンw”因徒有形式、內(nèi)容空洞而受到攻擊，古文因為“載道”的緣故受到推重。 在天圣、明道年間，“西昆體”的勢力依然強大，尤其是有助于科舉考試的成功。 一、慶歷新政與古文運動 略說： 一般文學史通常用“古文運動”一詞來概括發(fā)生在宋仁宗朝的文學面貌的改變，主要用于描述古文寫作所取得的勝利，并且將這種勝利歸功于歐陽修的領(lǐng)導作用。但政治風波卻提高了這些人在士人階層中的威望。呂夷簡久居相位，善用權(quán)術(shù)，改革派不久失勢，紛紛被調(diào)離京城，改革計劃流產(chǎn)。由于范仲淹在處置西北戰(zhàn)事上的突出表現(xiàn)，遂被仁宗征召入朝，向其征詢改革大計。 危機與改革： 在仁宗朝，位于西北邊境的西夏不停制造事端，使得朝廷擔驚受怕。仁宗皇帝在危機時刻曾經(jīng)試圖改革，但危機過后，一切又回到了老路上。 第三講：政治變革與文學轉(zhuǎn)向，1041—1067 仁宗朝： 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 1022— 1063），是整個宋代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六朝舊事隨流水，但寒煙、芳草凝綠。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xù)。彩舟云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千里澄江似練，翠峰如簇。 ： 王安石 《 桂枝香 》 登臨送目。 《 東軒筆錄 》 ： 范文正守邊日，作 《 漁家傲 》 樂歌數(shù)闋，皆以塞下秋來為首句，述邊鎮(zhèn)之勞苦。人不寐。燕然未勒歸無計。長煙落日孤城閉。四面邊聲連角起。秋思 》 塞下秋來風景異。詞格之卑，正不徒雜以鄙俚已也。 ： 陳振孫 《 直齋書錄解題 》 ： （柳永）其詞格固不高，而音律諧婉，語意妥貼，承平氣象形容曲盡，尤工于羈旅行役。拋擲云泉，狎玩塵土，壯節(jié)等閑消。又是曉雞聲斷，陽烏光動，漸分山路迢迢。陌上夜闌，襟袖起涼飆。 除是恁、點檢笙歌，訪尋羅綺消得。一種勞心力。 念浮生、不滿百。詠新詩，手捻江梅，故人贈我春色。野塘風暖，游魚動觸，冰澌微坼。 《 尾犯 》 晴煙冪冪?！贝苏Z于詩句，不減唐人髙處。 東坡云：世言栁耆卿曲俗，非也。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妝樓顒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漸霜風凄緊，關(guān)河冷落，殘照當樓。每登山臨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場消黯，永日無言，卻下層樓。 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云愁。斷雁無憑，冉冉飛下汀洲。忍凝眸。 《 曲玉管 》 隴首云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惟綺羅香澤之態(tài)，所在多有，故覺風期未上耳 。 劉熙載 《 藝概 后集 》 卷 39引 《 藝苑雌黃 》 云： 柳之 《 樂章 》 人多稱之，然大概非羈旅窮愁之詞，則閨門淫媟之語，若以歐陽永叔、晏叔原、蘇子瞻、黃魯直、張子野、秦少游輩，較之萬萬相遼。免使年少，光陰虛過。針線閑拈伴伊坐。向雞窗、只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 早知恁麼。無那。暖酥消，膩云亸。 定風波 自春來、慘綠愁紅，芳心是事可可。以此縈牽，等伊來、自家向道。 細追思，恨從前容易，致得恩愛成煩惱。怎生向、人間好事到頭少。 《 法曲第二 》 青翼傳情，香徑偷期，自覺當初草草。錦被里、馀香猶在。便苦恁難開解。為別后、相思煞。鳳衾鴛枕，忍負良天。按新聲、珠喉漸穩(wěn)，想舊意、波臉增妍。珊瑚筵上，親持犀管，旋疊香箋。粉墻曾恁，窺宋三年。翠眉開、嬌橫遠岫，綠鬢亸、濃染春煙。 札記：柳永作詞之場合： 玉蝴蝶 誤入平康小巷，畫檐深處，珠箔微褰。往往曲終情未盡。香檀敲緩玉纖遲，畫鼓聲催蓮步緊。 其三 蟲娘 舉措皆溫潤。宛轉(zhuǎn)香茵云襯步。解教天上念奴羞，不怕掌中飛燕妒。 《 木蘭花 》 心娘 自小能歌舞。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 乍入 《 霓裳 》 促遍。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 二、柳永之俗詞： １．品題青樓女子：容貌、才藝、性格 《 柳腰輕 》 英英 妙舞腰肢軟。向玳筵、一一皆妙選。 《 鳳歸云 》 戀帝里，金谷園林，平康巷陌，觸處繁華，連日疏狂，未嘗輕負，寸心雙眼。更相將、鳳幃鴛寢。 念擲果朋儕，絕纓宴會，當時曾痛飲。算除此外何求。共綠蟻、紅粉相尤。富貴豈由人，時會高志須酬。 浮名利，擬拚休。絳唇啟、歌發(fā)清幽。良景對珍筵惱，佳人自有風流。 按：據(jù)薛瑞生考證，自大中祥符元年（ 1008）至景祐元年（ 1034）年，柳永極有可能長期留居汴京應舉，其出入秦樓楚館，為狹斜游蓋在此一期間。青春都一餉。幸有意中人，堪尋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未遂風云便，爭不恣狂蕩。偶失龍頭望。宋仁宗頗好其詞，每對酒，必使侍妓歌之再三。敎坊樂工每得新腔，必求永為辭，始行于世 ，于是聲傳一時。俚詞襲五代淫 之風氣，開金元曲子之先聲，比于里巷歌謠，亦復自成一格。 夏敬觀手評 《 樂章集 》 ： 耆卿詞，當分雅、俚二類。一時動聽，散播四方，其后東坡、少游、山谷等各相繼有作，慢詞遂盛。中原息兵，汴京繁庶，歌臺舞席，競睹新聲。前此則為晏、歐，為溫、韋，體段雖具，聲色未開；后此則為秦柳，為蘇辛，為美成、白石，發(fā)揚導厲，氣局一新，而古意漸失。 陳廷焯 《 詞壇叢話 》 ： 張子野詞，才不大而情有余，別于秦、柳、晏、歐諸家，獨開妙境，詞中不可無此一家。也應旁有老人星。盡道賢人聚吳分。歡醉。平津選首更神清。中有瀛仙賓與主。 定風波令 霅溪席間，同會者六人，楊元素侍讀、劉孝叔吏部、蘇子瞻、李公擇二學士、陳令舉賢良 西閣名臣奉詔行。望斷。一家行色萬家情。 春草未青秋葉暮。溪館。禁中頗牧黨羌平。泛西湖是斷腸聲。記得明年花絮亂。休道。空留風韻照人清。千里遠來還不住。 次韻詞： 定風波 蘇軾 千古風流阮步兵。（來詞云：折柳贈君君且住。春滿縷。君家正在吳門住。瞿塘水闊舟難渡。燕子占巢花脫樹。和程公辟贈別 巴子城頭青草暮。同時以詞唱酬，以至次韻詞的出現(xiàn)，標志著詞開始與詩相仿，承擔文人應酬的功能，詞的公共空間由此開啟。晏公作色，操楚音曰：本為辟賢“無物似情濃”，今日卻來此公事。 張舜民 《 畫墁錄 》 ： 晏丞相殊領(lǐng)京兆，辟張先都官通判。梯橫畫閣黃昏后，又還是、斜月簾櫳。 雙鴛池沼水溶溶。離愁正引千絲亂，更東陌、飛絮濛濛。 一叢花令 傷高懷遠幾時窮。望極藍橋，但暮云千里。思量去時容易。 鏡華翳。怨入眉頭，斂黛峰橫翠。曉月墮，沈煙砌。 。解佩蹔酬交甫意，濯纓還作武陵人。胡楚云：“澹妝輕素鶴翎紅，移入朱欄便不同，應笑西園舊桃李，強勻顏色待東風?！鄙貢r有服，衣白，一坐嗟嘆，遂落籍。子容曰：“可作一絶？”韶援筆立成曰：“隴上巢空歲月驚，忍看回首自梳翎。 蘇軾 《 天際烏云帖 》 ： 杭州營籍周韶，多蓄奇茗，常與君謨斗，勝之；韶又知作詩。牡丹芍藥人題徧，自分身如鼓子花?！睆堊右袄嫌诤迹酁楣偌俗髟~，而不及靚。胡云：“不見當時丁令威，年年處處是相思。人意覺春歸。 梅花瘦雪梨花雨，心眼未芳菲。誰掬彤霞露染衣。標格外塵埃。 醺醺酒，拂拂上雙腮。一曲白云江月滿，際天拖練夜潮來。 望江南（與龍靚 斜偎象板還偷瞼。有情未結(jié)鳳樓歡，無憀愛把歌眉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