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對付自然分娩的產(chǎn)婦還過得去，可一遇到緊急性剖宮產(chǎn)的情況 26 。好在他們幾個都是從革命歲月中磨礪出來的，這點苦對他們來說并不算什么，真正讓他們頭疼的還是醫(yī)院里的婦產(chǎn)科。 時間回溯到二十四年前，地點是一家市立人民醫(yī)院，當時的張興國是這家醫(yī)院的主任醫(yī)師。 五分鐘后，張興國開著他那輛古董紅旗轎車駛向 XX 省第一人民醫(yī)院，凌晨的三環(huán)路上幾乎沒有一個人，他的思緒被張豪雨牽動著?? 張興國曾今也是醫(yī)生，一位歷經(jīng)多年崢嶸歲月的醫(yī)生，在他執(zhí) 刀救人的無數(shù)場手術(shù)中，他曾親眼目睹過許多革命英魂的消逝。你應該還記得豪雨吧？他是我接生的，又是你親手養(yǎng)大的，我們?nèi)齻€一起走過的這二十幾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 的日子??現(xiàn)在，我不得不離開你幾天，我得把一個健健康康的豪雨帶回來，我們一起等你好起來，說不定在我有生之年我們?nèi)齻€還能像幾年前一樣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頓年夜飯??” 老淚縱橫的張興國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知道即使自 25 己說得再多，他的妻子也無法體諒到他此刻的痛楚。 他眼角含淚，哽咽著：“老伴，掐指一算，我們已經(jīng)一起走過五十多個年頭了。之后，他又給孤兒院里正在值班的員工打了電話，讓她們在天亮后找人來照顧自己的妻子。 張興國將電話放回機座，接著又心急如焚地撥通了醫(yī)院的電話。等掌握了進一 24 步情況后，我們還會再給您通知，謝謝。”說 著，電話那頭響起一陣翻動案卷的聲音，在沉靜了一分多鐘后，女警的聲音再次傳來，“是這樣的，一輛黑色吉普車撞上了他所乘坐的出租車，出租車司機被認定為當場死亡，他和那吉普車司機現(xiàn)在都還活著。” “他現(xiàn)在在哪，他??有沒有??”這位一向比較硬朗的老人，此刻的聲音卻有些顫抖。 “張豪雨？！他一直很上進啊??不對！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不好的狀況？”張興國激動地捏緊了電話，手心里冒出不少冷汗。是不是我們福利院 里的那些小伙子又惹事了？” 23 “哦，不是這樣的，您先別急，慢慢聽我說。 “您好，我是交警大隊的張嬌，請問你是濟福孤兒院的張院長嗎？”對方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年青女交警。 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必須先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的心臟已經(jīng)被歲月侵蝕得差不多了。 打開客廳的電燈后，張興國緩步走到電話機旁，在接這通電話之前他先調(diào)試了下呼吸，好盡 量讓自己的心放松些。 擦掉掛在妻子嘴邊的口水后，張興國下了床。 張興國從沉睡中驚醒，寧靜的午夜讓電話的尖叫聲變得格外刺耳，他沒有急著去接電話，而是先側(cè)起身看了看此刻 22 正睡在自己身邊，患有嚴重癡呆的妻子。他還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以外，沒人能察覺到那家伙的存在，直到眼前的一切歸于黑暗。 21 而就是在這一刻，一個陰郁到讓他覺得熟悉的聲音傳來：“嘿嘿嘿嘿，香樟樹上摘下的種子終于結(jié)果了，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自由了。他趁著眼睛還能看到一些東西前，胡思亂想著，時間慢到幾乎停頓了。 在世界將要陷入無盡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已飛出車外的張豪雨視線穿過街道上受驚的人群，停留在了一個鐘表店內(nèi)，店內(nèi)墻上大大小小的時鐘在這一刻都指著同一個方向 —— 凌晨 0 點 13 分?；蛟S 20 他本來可以避開那輛車的，但他此刻因為轉(zhuǎn)著頭而做不到了?? “砰！”劇烈的汽車碰撞聲響徹整個街道。 “我死了你才安心是不是？”這是暴怒的司機對手機那頭吐出的最后一句話。 這張臉出現(xiàn)的功夫只是短短的一剎那，幾乎是在一眨眼的時間后鏡中的映象便又恢復成了司機原來的臉。 時間一絲絲流逝，高度的緊張感促使張豪雨不斷的將精力集中到自己的感官上，他開始在這么吵的車子里都能清晰的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他開始感覺到唾沫星子從司機嘴巴里飛出來的速度至少比以前慢了兩三拍，時間在自己的感官世界中開始放慢。 司機和他妻子越吵越兇，激動的情緒開始令他臉部的肌 19 肉時不時的抽搐起來。 綠燈亮了，車輪又開始轉(zhuǎn)動起來，那一刻，張豪雨有好幾次想下車的沖動，但最終他還是沒有下去。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安心？” 18 車內(nèi)的噪音情況并沒有如張豪雨預料的那樣減輕，司機似乎根本沒把后座上的乘客當成一個聽力健全的人，罵得很重，唯恐這個世界上的噪音還不夠多。 那司 機倒是挺淡定的，經(jīng)乘客提醒后，不由還有些沉悶且無奈地點了點頭，等到街道路口的紅燈亮起，車子必須停下時，他才被逼無奈似地接通了手機。 “師傅你手機響了。 正當張豪雨的心情從那車禍現(xiàn)場的陰霾中脫離出來，感到無比暢快時，出租車內(nèi)響起了一連串清脆的手機鈴聲。那些把 17 裙子只用來遮屁股的時尚靚女們；那些喝高了在路邊發(fā)酒瘋的刺青男們；還有那些彈唱著動人歌曲的街頭藝人們。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以后，車子離開環(huán)城路，駛進了擁擠不堪的繁華路段，車速放慢了許多。但他顯然沒有想到，坐在后座上的乘客因為打的錢無從報銷而比他還要憤憤，加重聲音回道：“到泰陽路的城光報社。 鉆進出租車后座，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到泰陽路的城光報社”他一邊說著，一邊調(diào)整著姿勢好讓自己坐得盡量舒坦些，因為從他目前的位置到報社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過讓他最心痛的還是，打的錢他鐵定報銷不了?！? “可照片還沒洗??”張豪雨的話又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已經(jīng)掛斷了，只留下“嘟??嘟??”的忙音聲。 張豪雨早已習慣了這位主編語無倫次的謾罵，他知道自己這位上司除了脾氣有些暴躁外其實人還不錯，平日里也很照顧自己，“我已經(jīng)拍到了一些車禍現(xiàn)場的近照??” “什么？近照？”總編停頓了一下，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好小子，夠機靈，我果然沒看錯你，趕快把照片送來報社。 “喂？是豪雨嗎？”電話那頭傳來急切的聲音。 “安升殯葬場？我日的，你可千萬別來找我??”但凡是個不想死的，都不會希望一個專門負責把尸體運往殯葬場的人來找自己。 在確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后，張豪雨又從新把視線擲向老頭遠去的身影，直覺告訴他：那老頭絕不是什么瘋子。呵呵，也說不定是我來找你??” 張豪雨不知道這位素不相識的老頭子為何要對自己說這番話，但他現(xiàn)在對“氣味”這個詞很敏感，鄰居家孩子死前他就聞到過一股肉制品極度腐爛的味道。 張豪雨有些茫然，點了點頭，“沒錯，怎么了？” “那你可得小心點兒，不管你是有心的也好，還是無心的也好，只要說到‘死’字，那埋在房子下面的東西就會來找你。 “小伙子，剛才我聽你對警察說，你也住在 那棟房子里。 就在此刻他的肩膀卻冷不防被一只如鐵鉗般生硬的手拍了一下，嚇得原本就繃緊了神經(jīng)的他幾乎是跳著轉(zhuǎn)過身 14 來。 “我得找些心理學的書看看，這比看心理醫(yī)生便宜。 不過，疑惑歸疑惑。但凡遇到解釋不出來的，還可以將之歸類為偽科學。即便他剛不久前還在生日派對上跟陳佳諾提起小時候見鬼的事，但那些記憶都已經(jīng)模糊了，頂多只能拿出來當炫耀的資本，一旦再碰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