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局長、吳妹、王陽相繼隱去。李李緊張思索。李 李 ……不好！我得趕緊去“老地方”！【切光?！竟馄?。辦公室。距打賭十二小時之后。李李、王陽將章程安頓在沙發(fā)上。王 陽（長吁一口氣）好了，請趙老頭先幫忙照看住，我們去吃點東西……李 李 你以后少要我們我們的，哪個跟你是“我們”？王 陽 你要找吳妹，我就陪你跑去找，人家又不肯開門！周局長找章程，你怕他再說真話闖紕漏，我又跟你一起把他藏到辦公室，你還要我怎么樣??？李 李 是你自己要來的，不是我叫你來的啊，我高攀不上你這個簇斬新的大紅人！王 陽（急）你還挖苦我，我現(xiàn)在恨不得黨校都不去了！李 李 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王 陽 當然是真話！你看我像說假話的樣子嗎？李 李（語氣緩和了一些）你說真話假話我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王 陽 我賭咒……李 李（嗔）好了好了，哪個要你賭咒……肚子還真餓了，剛才在“老地方”被你氣得就沒吃……【趙老頭披衣服上，奇怪地看著他們。李 李 趙大伯，我們去吃東西，你看住，千萬不要讓人進來……王 陽 你忘記了？他聽不見！李 李（對趙老頭連說帶比畫）我們……出去吃東西，你，把他，看好，不準人進來，也不要讓他，出去……【趙老頭走到章程跟前，俯身察看，轉身默默地看著李李和王陽。王 陽 不要對牛彈琴了，深更半夜哪個來辦公室??？你把章程手機關了，我們一吃過就回來……李 李 不行！就是我開玩笑要打賭，才讓他倒這么大個霉，他這個人迂起來什么都不顧，要是再出什么事情，（撅起嘴要哭）我，我怎么對得起他……不到二十四小時我們絕不能放他出去，想盡辦法都要把他拖到那個時候！王 陽 好好好，不要難過了，你在這里看住，我去買，好不好？李 李（嬌憨地）這還差不多?！就蹶栂?。趙老頭跟下。李李想想，將章程手機掏出關了，把自己辦公桌旁的一件外衣蓋在章程身上。坐在桌前翻看雜志，看著看著開始打盹，趴在桌上睡著了。吳妹著急地找上。吳 妹（唱）一氣之下協(xié)議簽，潑水容易收水難。再回頭面子太難看，在家中神魂又不安。周局長要把章程見，這正是瞌睡枕頭送到耳朵邊。借機會我把四處都找遍，急得我心頭著火嘴冒煙，再到辦公室碰碰看，不找到章程我不回還！【趙老頭追上，打手勢攔著吳妹不讓進，吳妹起疑，偏要進。章程唧咕著翻身，身上蓋的衣服落地。李李驚醒，拾起，給章程重新蓋好。章程以為自己在家里，一把拉住李李的手。章 程 吳妹，你怎么還不，不睡覺的？【吳妹聞聲推開趙老頭進門，見狀大驚。李 李（好笑）我暈！醉成這個樣子，我不是吳妹，我是李李！章 程 李李，你到我家來，來干什么？李 李 這是辦公室！不是你家……【章程打起了呼嚕。李李無奈轉身，見吳妹怒目圓睜，嚇了一大跳。李 李 嫂子你什么時候來的？把我嚇死了！吳 妹（冷笑）你膽子這么大還能嚇死了呢呀！你說，深更半夜你跟他躲在辦公室做什么事？李 李 嫂子你放心，二十四小時一到我就放他出去……吳 妹（氣得渾身打顫聲音發(fā)抖）二十四個小時你才放他出去我還能放得了心嗎——（氣得直轉）現(xiàn)在的大學生怎么這個樣子的呢？?。空媸切蚤_放啦？還弄個啞巴看門，曉得啞巴說不出來，真想絕得了，真想絕得了啊？李 李（啼笑皆非）嫂子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吳 妹（拎起章程身上李李的衣服）那你說你們這個樣子我派朝什么地方想沙？章 程（被吵醒）李李，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啊……【吳妹、李李一起往章程跟前沖，搶著說話互不相讓。李 李 章程你聽我說……吳 妹 章程你給我說……章 程（醉眼朦朧地以為自己眼花）一個，兩個，一個……搞什么鬼……李 李（把吳妹拉到身后）章程，現(xiàn)在我正式宣布到此結束……吳 妹（把李李拉到身后）章程……章 程 你結束、我不結束……吳 妹 ?。坷?李（把吳妹拉到身后）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可以不說真話了……章 程（生氣地）你、說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哪有那么……容易?。ǚ沓?，不再理她）李 李（急得跺腳）我暈！我告訴你，周局長跟嫂子都在找……吳 妹（把李李拉開）你給我出去，不許串供！李 李 出去就出去！那你要好好看住他，不要讓他出去！趙大伯，走?。ㄞD身拉著一直愣愣地看著她們的趙老頭下）【吳妹氣極，沖到章程面前，一把揪住章程的耳朵，把他拎起。章 程（疼得一掌打開吳妹的手）哎喲！李李你干、干什么？吳 妹 我不是……（轉念一想，捏起嗓子）我是李李，（見章程要向右倒，連忙托住）你說什么我結束你不結束??？章 程 明知故問——吳 妹（繼續(xù)試探）人家就是要聽你親口說嘛！章 程 好，我告訴你，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跟王陽不賭、我一個人賭，賭到底……二十四小時之內堅決不說一句假話……【吳妹驚得手一松，章程要倒，吳妹連忙又將他托住。吳 妹 是這個二十四小時？個死人，你不早點……（欲揪章程，看見章程被揪紅的耳朵，心疼地撫摩）耳朵疼不疼？章 程（連忙護?。┎辉S摸！我還要警告你，以后不準摸我、耳朵，我這一輩子耳朵除了、我媽媽就只有我老婆一個人摸過……【章程話沒說完就倒在吳妹身上沉沉睡去。吳妹兩手環(huán)抱著章程一動都舍不得動，靜靜地看著這個自己視若生命的男人，流下了幸福的淚水。時間仿佛靜止，音樂從吳妹的心底緩緩流出。吳 妹（唱）一句話說得我淚流滿面，情真真意切切他酒后真言……這樣的呆子世上少見，兩年來滿腔煩惱化作云煙——（將章程輕輕、輕輕地放倒，脫下身上的外衣給他蓋好）想當初我與他初次見面，他看我我看他默默無言，目傳神心似有靈犀一點，就好像前世就結下情緣，我愛他人敦厚心地良善，我愛他人可靠做事謹嚴，雖未有卿卿我我山海誓愿，小日子平平淡淡倍感安全。這些年社會在變人也變，滿眼見表里不一開口都是謊連篇，老實人難保不被染，吳妹我日日把心懸，他有心事我心顫，他露笑容我開顏，夢里都怕他把我騙，生怕有女人把他纏，可嘆我不敢吐心愿，左試探右刁難沒完沒邊，可憐他為討我歡欣百般敷衍，單位里不舒心回家我還讓他再把煩惱添……（輕輕抽泣）章程啊，今日把你肝膽見，吳妹悔恨在心尖，從今后我再也不會無端猜疑無事生非無中生有無理取鬧有事無事把你怨，夫妻二人心心相印有樂同享有苦同擔和和睦睦恩恩愛愛平平安安攜手幸福到百年！【李李、王陽慢慢走上。李 李 嫂子……對不起……吳 妹 李李，是我對不起你……王 陽 嫂子，到趙老頭門房里歇歇，讓章程睡一會。李 李（活躍起來）王陽買了點心，嫂子！走！吳 妹（不舍地回頭看了章程一眼）哎?！救溯p手輕腳下。章程鼾聲大作。光滅。【光起時，已是第二天下午。距打賭二十個小時之后。一束暖暖的光斜照在正躺在沙發(fā)酣睡的章程身上。趙老頭拿著拖把，在一旁輕輕拖地。章 程（呢喃）真的，我說的是真的……【趙老頭放下拖把，走近章程身邊。章 程（驚醒）趙大伯？我怎么睡在辦公室？（極力回憶）昨天夜里我從家里出來……到“老地方”喝酒……我喝多了……（看表，大驚）啊？我一覺睡了十個小時？（繼而一想，對趙老頭）好好好，還有四個小時我就……【趙老頭直直地看著章程。章 程（自嘲）我忘了，你聽不見我說話。（感傷）你什么都聽不見，也不會說……（痛心疾首）不會說話多好啊……【章程說話間，趙老頭給他倒了一杯水，章程接過一飲而盡。章 程 謝謝趙大伯?。▽②w老頭按在椅子上）你老也坐下……（來了靈感）哎？你聽不見正好，我一肚子的話正好放心大膽跟你一個人說！（負氣一般）我說，我說，我說說說?。ǔ┓凑鲜敲@子，我不怕掏出心窩子，章程是個迂夫子，被人耍得像猴子，說了真話惹豁子，得罪領導和妻子，局長覺得沒面子，老婆說我是騙子，單位家里出亂子，直接沒法過日子！惹豁子，出亂子，皆因打賭是根子，平時吹牛沒邊子，以為是個真漢子，這下看見了內骨子，早就變成了滑頭子！要不是打賭照鏡子，哪曉得自己成了偽君子？二十四小時是杠子，就不信我章程挨不過這關子?。ㄆ鹕砟冒撸┶w大伯（急喊）章程！【章程嚇了一跳，四顧無人，正感奇怪。趙老頭 你不能出去！【章程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章 程 趙大伯？你？你你你你會說話？趙老頭 會說話……章 程 你也能聽見？趙老頭 能聽見。章 程 那那那你以前為什么不說話？趙老頭 ……這個你無須問……章 程 哦，是隱私……那你為什么今天突然說話了？趙老頭 因為你……章 程 因為我？趙老頭 對！章程?。ǔ┑湉目诔龉庞杏?，違逆必有禍降臨，急流不容礁出岸，狂風專摧木秀林，為人只說三分話，留作七分保自身，記住官場有大忌，最忌顯得太聰明……章 程（驚訝地唱）老人家到底何根本？出言吐語城府深，為何甘心來打雜？為何甘當聾啞人？趙老頭（唱）身外閑事何須問，我乃一介過來人，個中道理細細悟……請記住，我本是一個聾啞人。章 程（震驚，唱）莫非你跟我有過同命運？莫非你曾因真話禍上身？因此把紅塵來看破，裝聾作啞隱姓埋名到如今？既如此為何偏偏把我信？既如此為何今日又開聲？趙老頭（唱）身外閑事無須問，我本一個聾啞人。章 程 老人家！（唱）倘若聽從你勸告，我豈不又成“聾啞人”？聾啞人緘口可自保，保得消災避禍根，卻包不住心中仍有一桿秤，包不住眼中仍有是非分，包不住我真誠仍可換得你信任，包不住骨子里還有真性情，你今日開口即為證，“聾啞人”麻木外表還深深包藏蓬蓬勃勃滾滾燙燙的一顆心！【趙老頭熱淚盈眶渾身顫抖，走向眼前這個無比可愛的年輕人。章 程 老人家？我說的……可對？【趙老頭使勁握著章程的手，欲言又止，拍拍他的肩膀，隨即轉身，拿起拖把欲走。章 程 老人家！趙老頭（慢慢說出四個字）好、自、為、之……（慢慢走下）章 程 老人家！謝謝你！【吳妹上。吳 妹 章程……【章程不理。吳 妹（湊近章程）還生我氣呢呀？我曉得我冤枉你了……章 程 你來干什么？吳 妹（不好意思地）……我做的是太過分了，可我也是有原因的……章 程 什么原因？吳 妹 看過《手機》那個電影，我?guī)讉€小姐妹個個在家里排查，排查來排查去就數(shù)我頂危險！全說呢，連張國立演的那個大教授都在外頭彩旗飄飄，你家章程在大機關工作，又帥又有出息，沒得女的纏住他嗎……（哽咽）這兩年，我想盡辦法引你笑啊，跟你狠哪，就是想攏住你的人抓住你的心，只要你有一點點反常，我就焦得夜里睡不著，生怕你說假話騙我……（抽泣）章 程（心疼）這么長時間我怎么一點不曉得？你也真是的，看個電影也瞎想，有什么話直接跟我說不能嗎？吳 妹（委屈地）早就想說了，又不敢說，怕你本來沒得外心，一說反倒提醒你了……章 程（被吳妹的率真逗笑了）沒想到你還有心計呢，那你今天說了就不怕提醒我啦？吳 妹（難為情）今天也是跟你學了打賭說真話的嘛……章 程 那你還想不想聽我說真話？吳 妹 昨天夜里就聽過了……（不好意思地）你喝醉了把我當做李李……章 程（瞪大眼睛）?。亢冒∧?？（假裝生氣）那我不說了！吳 妹 說沙，我還想聽……章 程 我說啦？你……性格單純心地善良為人質樸，在我認為，這才是做一個女人最重要的?。ǜ┒└嬖V你啊，我要是一天聽不見你的大嗓門我還不習慣呢……吳 妹（高興地撲到章程身上）個死人！這些話你不早點跟我說的？【周局長急匆匆上。李李、王陽追上。李 李（見攔不住周局長，忙大聲地）周局長！章程他真的不在辦公室！【吳妹聞聲趕緊把章程往邊上推。章 程（不解）你干什么？吳 妹（著急，壓低聲音）不要說話……【周局長聞聲進門。周局長 章程？章 程 周局長？【李李、王陽、吳妹驚呆。周局長（不悅）不是說你不在辦公室嗎？我從昨天夜里就開始找你，到處找不到！手機還關機！章 程 昨天夜里我……我酒喝多了……（忙拿出手機）咦？我手機怎么關了？（開機，接二連三的來電提示音）周局長（皺眉）酒喝多了不在家里休息，到辦公室來干什么？李 李 是我！周局長，是我把他手機關了，把他藏到辦公室的！王 陽（上前）還，還有我……章 程 不不！是我酒喝多了自己過來的！李 李 不不！他酒喝多了不知道，是我跟王陽把他藏起來的！周局長 把他藏起來？為什么？李 李 因為，因為你那么著急找他，我怕……怕他再給你提意見……周局長（不快）怕我心胸狹隘雞肚猴腸打擊報復？章 程（連忙上前）周局長！昨天的真話我句句肺腑，請局長莫責難王陽李李，所有后果由我承擔！周局長 哼！回頭我再好好批評你們，你們自作聰明差點誤了大事！【眾驚詫莫名。趙老頭悄悄走上。李 李（試探）那你是……又讓章程去學習啦？周局長 比去學習重要多了！（唱）這一次機關作風要徹底變，擯虛假動真碰硬來攻堅，章程大膽提意見，剖析癥結敢直言，張書記聞訊喜拍案，說典型作用非等閑，市作風整頓領導小組正組建，他親自點將抽調章程為成員，今晚上他與你見面，更有重任擔你肩。時間就在整七點，趕緊準備莫遲延！【靜默。章程目瞪口呆。意想不到的變化讓大家都傻了。周局長 怎么？怎么都不說話了？【突然，李李拼命鼓掌，吳妹、王陽也跟著鼓掌，大家擁向章程。趙老頭冷眼旁觀。章 程 市委張書記……要跟我見面？李 李（高興地）周局長！張書記怎么知道章程給你提意見說真話的？周局長（愣?。┻馈@個，這個，是我……李 李 哦，我知道了！是你向領導推薦的！（由衷地）周局長，你真了不起！（內疚）我們都誤解你了！周局長 ……哎，發(fā)現(xiàn)人才推薦人才是我們當領導的責任嘛……章 程 周局長……謝謝你！周局長（看著章程真誠的目光，心有觸動）說真話，昨天聽了你的真話……我已經(jīng)不太習慣了……（拍拍章程）好了，抓緊把意見整理歸納，七點鐘準時到市委辦公室?。ㄞD身欲走）章 程（突然）周局長！周局長（停步）還有事嗎？【章程慢慢走到周局長面前。吳妹、李李、趙老頭擔心地看著。王 陽（緊張）章程？章 程（平靜地）周局長，我沒有那么高的覺悟，我昨天說真話，其實是因為我們三個人在打賭……李 李（急）我暈！死定了！吳 妹（急）個八節(jié)！周局長 打賭？章 程 下班前，李李跟我和王陽三個人打賭，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說假話，正好你找我談話，我，我就……周局長 哦？所以你才給我提意見？哈哈，二十四小時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