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時代邊緣文學路向-資料下載頁
2025-06-28 04:02本頁面
【正文】 的生命大書《無名書》的意義就會凸現(xiàn)出來。1949年后隱居杭州的無名氏，克服各種困難，完成了《無名書》后三卷半，使此書終得成為全璧。整部《無名書》雖然瑕瑜互見，但卻切中了現(xiàn)代中國的文化焦慮的核心問題，并企圖從精神上對之進行超越，亦因此，它的基本構(gòu)思就不是塑造人物，而是著力于呈現(xiàn)知識分子的精神生命和文化探索的脈絡，這一直接面對問題的思路使得此書在20世紀中國文學史上顯得相當殊異，也不為更多的研究者所重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一定會逐漸意識到此書的意義所在。無名氏這一時期還留下了不少的詩歌、短篇小說、散文、書信乃至文學評論，這些作品也呈現(xiàn)出了時代氣氛和他的內(nèi)心世界，也很值得重視。20世紀50至70年代也從文化界抽身而出索居杭州當小職員的詩人灰馬，與無名氏有密切的交往，也有潛在寫作存世?；荫R的一些詩作，承續(xù)了30年代化入西語和文言的現(xiàn)代詩風，詩句斬截，意思不說盡，如國畫一樣講究“留白”，情感起伏舒展，頗有韻致，基本的情緒則是孤寂獨立的，這一類詩如他寫給無名氏的詩篇《.》：舊雨如風帆而漂散幸我倆相遇在孤汀懷著昔日拜倫的溫情向湯麥斯舉杯傾飲莫笑那比擬太狂熱因心境常年悽冷縱幕幃沉下天廓暗詩弦總永恒清新愿恨我者含淚望我愛我者為我憐憫這桃源廢盡難久駐槁木豈謝絕逢春此刻正是寒冬渺際鳥翼還藏于深林我的船何處去找渡口夜水奔流一無回音未經(jīng)滄海已漸衰邁只有心兒伴作長庚啊只有你悄來入夢空山靈泉慰我幽魂灰馬的另一類詩，則類似無名氏這一時期的詩歌，用晦澀的語言和意象，表達對“極左”思潮的諷刺和厭惡心理，例如《球的回答》：“感覺的球，圓形拋棄圓形，在兩點中，構(gòu)成一個死角，現(xiàn)代型頑石，攻打生命圈，Conductor的手，將沉落于噪音，不能代替的神，永遠拒絕彎曲，潛藏的百合花，永遠伸展著闊度，潰退者潰退，喚醒的被喚醒，虛線無陣地，球乃完整體”?！ ∵@樣的詩，太過晦澀，今天很難索解，幸而詩人后來在詩后附錄了一些解釋：“球是圓的，象征真理，但有人玩球，好像要把它的形狀都拋掉，用這種真理來改換眾人心目中的真理。球在地上蹦，一點接著一個點子，獨在唯心和唯物這兩個點子之間，故意造成一個死角，于是作為勇士們的，便將生命的圈子攻打得破爛不堪，并要頑強地進行到底。此一指揮者的手，眼見會在一片嘲笑中沉落，而他還說我是神，我的意志是神的意志。誰也知道真正的神從不曲解一切，更是不容代替的。他所庇護下的萬眾內(nèi)心，愿望百合花的和平，永遠有條寬闊的道路，使逞兇歸于失敗，因而喚醒苦難的靈魂。在此球的虛線上，是沒有陣地的，球?qū)⒅匦鲁霈F(xiàn)完整的圓體，真理終將不滅。詩的意義如此?！边@樣的詩，晦澀、意象密集、跳躍性大，無名氏以為和同時期的臺灣現(xiàn)代詩以及多年后的大陸的朦朧詩隱隱然遙相呼應，不失為有見地的看法，亦由此我們可以測度這些詩的文學史意義。新詩中受現(xiàn)代主義影響的詩人，20世紀50年代之后多受冷遇，這與這一階段主流文學觀念把現(xiàn)代主義看作資產(chǎn)階級頹廢、沒落的藝術思潮有關。這里面最典型的例子是后來被稱為“九葉派”的詩人，50—70年代出版的文學史，對他們的成就幾乎一字不提，而他們也很少發(fā)表詩歌作品，幾乎是自動從文壇消失。不過，穆旦遺詩的發(fā)現(xiàn)，使得我們發(fā)現(xiàn)這一流派中成就最大的詩人，仍然延續(xù)了他在20世紀40年代對時代和自我的復雜性的意識而又有所進展。這些詩，最早的寫作于1956年，但大多數(shù)基本上是在穆旦去世前的1975—1976年寫作的，我們可以把它們看作一個中國現(xiàn)代詩人對自己生命歷程的總結(jié)，這里有對時代和權力對人的戲弄的解剖，有對極端年代自我“不由自主”的清醒，卻更有即使是在極端困難之中仍然堅持主體性的努力，雖然這主體性再也不是古典英雄式的?！熬湃~派”的另一個詩人唐湜，在這一階段的潛在寫作中做了另一向度的實驗和探索，我們將在以后的章節(jié)中論述。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當代文學乃至文化體制的形成，是以排除和壓抑現(xiàn)代以來一些相當重要的文學和文化傳統(tǒng)為代價的，不過這些傳統(tǒng)，卻也沒有自然消失，而是在許多重要作家的潛在寫作中延續(xù)著。亦因此，對之鉤玄提要，應該還有一定的意義。本編選擇沈從文、無名氏、穆旦作為個案分析，目的就是借他們的潛在寫作，呈現(xiàn)被壓抑的文學精神和文化傳統(tǒng)的延續(xù)的幾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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