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nèi)容簡介】 特 （突然抬頭望她——諷刺地）你了解我嗎——世上還有誰能了解我嗎?(搖頭)不，我想沒有人會了解我的。（轉(zhuǎn)身。愛碧仍舊望著墻出神。顯然，凱勃特?zé)o法保持沉默，他非要將自己頭腦里的想法講出來不可。于是，看也不看她便伸手攫住他的膝蓋。她嚇了一跳，回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沒有望著自己，這才繼續(xù)凝望著墻壁，不去理睬他的話了）聽我說，愛碧。五十多年前我來到這兒時——那時我才二十多歲。你從來沒見過這么強(qiáng)壯，這么勤勞的人——有一本十倍的強(qiáng)壯，五十倍的勤勞。唉，——那時候這兒什么也沒有，只是一片石頭地。當(dāng)我接管了這塊地時，老鄉(xiāng)們都笑我。他們不懂我。可是我懂。當(dāng)你能從這塊土地上種出莊稼時，上帝就與你同在！他們沒有力量做到這一點(diǎn)!他們以為上帝就是那么好說話的。但他們沒有笑多久。有的死在這兒了，有的到了西部也死了。他們都在地下了——就是因為跟上了一個好說話的上帝。哼，上帝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慢慢地?fù)u了搖頭）我可變成一個很刻苦的人。老鄉(xiāng)們老是說：他是個刻苦的人，倒好象刻苦像是一樁缺德的事似的！所以最后我回答他們：好吧！那么你們等著瞧吧?。ㄍ蝗唬┛墒?，有一次我也想軟弱屈服了。那時我在這兩年以后。我真的軟弱了——失望了——地上有那么多亂石頭，許許多多人都離開了，放棄了，到西部去了。我也加入了他們。我們坐上車走啊走啊。我們來到廣闊的草原，一望無際的平原，那兒的泥土烏黑烏黑的，像金子一樣貴重。那兒一塊石頭也沒有，生活真容易。你只要犁犁地，撒下種子，然后坐下來，抽袋煙，看著莊稼長起來好了。我原可以成為一個富人的——可是我心里有個東西在攔著我——上帝的聲音在說：“這兒對我毫無價值。你還是回家去吧！”我害怕著聲音，于是就回家了，把我的產(chǎn)權(quán)和田里的莊稼給了要他的人。就這樣，我放棄了應(yīng)該屬于我的東西!上帝是嚴(yán)厲的，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上帝是在石頭上——在磐石上建立起圣殿的——根基立在磐石上，我就在它里面！這是神對彼得說的?。ㄖ刂氐貒@息——停頓）石頭。我把石頭從地里揀起，壘成高墻。在這墻上你能看到我一生中的屬于我的土地用柵欄圍起來，這樣我就從無到有——遵循上帝的意志，就像他的仆人一樣。這可不容易啊!這很辛苦，是上帝讓我這么辛苦的。（停頓）這么多日子我一直是孤獨(dú)的。我有過一個老婆，她生了西蒙和彼得。她是個好女人，干活從不怕苦。我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她一直不了解我。她幫著我干活。可她一直不知道為的什么。我一直是孤獨(dú)的。（停頓）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西蒙和彼得幫著干田里的活，田莊漸漸有了起色，整個田莊都是屬于我的！當(dāng)我想到這一點(diǎn)，我就不覺得孤獨(dú)了。（停頓）可是你也不能沒日沒夜地頭腦里老裝著一件事。于是我又娶了個老婆——伊本他媽。她娘家的人老是為了田莊的所有權(quán)跟我打官司——那可是我的田莊呀!這就是為什么伊本老是說這是他媽的田莊。她生了伊本，他長得很漂亮，可是太軟弱了。她想叫自己變得硬一點(diǎn)，可是不行。她從來沒有了解過我，和她在一起我覺得比呆在地獄里還要孤單。過了大約十六年，她死了。（停頓）我和孩子們住在一起，他們恨我，因為我心腸硬，我也恨他們，因為他們軟綿綿的不像個男子漢。他們都看中這塊田莊，也不知道為什么看重它。這是我心里痛苦，比黃連還要苦，這是我變老了——他們竟然看中我為自己創(chuàng)造的東西。于是，今年春天得到了神的召喚——神的聲音在曠野里，在我孤獨(dú)的心靈里向我召喚——叫我離開田莊出去尋找?。ㄓ靡环N奇怪的激情轉(zhuǎn)向她）我尋找你，我找到了你!你是我的玫瑰花！你的眼睛就像（她那張毫無表情的臉轉(zhuǎn)了過來，一雙怨恨的眼睛望著他。他叮囑她看了一會兒——粗聲粗氣的）我跟你講了這么多，你該變得聰明一點(diǎn)了吧！愛 碧 （迷惑不解地）也許。凱勃特 （把她推開——生氣地）你什么也不懂——永遠(yuǎn)也不會懂。要是你不能替我生一個孩子來彌補(bǔ)（話中有一股冷酷的威脅）愛 碧 （怨恨地）我已經(jīng)禱告過了，不是嗎?凱勃特 （憤憤地）再禱告，懂嗎？愛 碧 （語氣中隱隱含有威脅）你會從我身上得到一個兒子的，我向你保證。凱勃特 你怎么能保證呢？愛 碧 我有一種特殊的眼力，可以預(yù)見未來。（露出古怪的微笑）凱勃特 我相信你。你有時叫我渾身發(fā)冷。(打了個寒戰(zhàn))這屋子里真冷，這兒不舒服。我總覺得暗中有什么東西在走來走去——在角落里。（穿上褲子，將襯衣塞進(jìn)褲腰，套上靴子）愛 碧 （吃驚）你上哪兒去？凱勃特 （古怪地）到下面安靜點(diǎn)的——暖和點(diǎn)的地方去——到樓下飼養(yǎng)場去。（苦笑）我可以跟母牛談?wù)?。他們懂我的話，他們懂得這個田莊，也懂我。他們會給我?guī)戆矊?。（轉(zhuǎn)身出門）愛 碧 （有點(diǎn)害怕地）你今晚不舒服嗎，伊弗雷姆？凱勃特 老了，果子越來越成熟了。（轉(zhuǎn)身走了。靴子聲下了樓梯。隔壁伊本從床上猛地坐起。傾聽。愛碧感覺到他的動作，凝視著墻壁。伊本和愛碧透過墻壁互相凝視著。伊本重重的長嘆一聲，愛碧像回聲一般也嘆了口氣，兩人都異常的激動、煩躁。最后，愛碧站起。耳朵靠在墻上傾聽。而他卻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仿佛能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她似乎下了決心——堅決地從后面那扇門走了出去。他的眼睛追隨著她。接著，當(dāng)他自己的門被輕輕推開時，他轉(zhuǎn)過身。等待著。身體保持著緊張而僵直的姿勢。愛碧立停片刻。注視著他。兩眼燃燒著欲火。接著，她輕輕喊了一聲，跑了過來。兩臂摟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向后仰過來，在他的嘴上狂吻。起初，他無言地屈從了她。接著，也用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吻起她來。可是，他終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仇恨，將她猛地推開，跳了起來。兩人默默無言地站著，象兩只動物般地喘著氣）愛 碧 （終于——痛苦的）你不該，伊本——你不該——我會使你快樂的！伊 本 （粗暴的）我不想得到快樂——從你身上！愛 碧 （無助的）你愛我，伊本！你愛我！你為什么要撒謊？ 伊 本 （故意地）我并不喜歡你，我告訴你！我討厭看到你！ 愛 碧 （令人捉摸不定的笑聲）好吧，不管怎樣，我吻了你——你也吻了我——你的嘴唇還發(fā)燙吶?！憧偛荒艿仲嚢桑。ち业模┮悄悴幌矚g我，干嗎要吻我——你嘴唇干嗎發(fā)燙？伊 本 （擦了擦嘴）這上面有毒藥。（挖苦的）我剛才吻你的時候，心里想著另一個人。愛 碧 （瘋了似的）敏妮？伊 本 也許正是。愛 碧 （痛苦萬狀）你去跟她碰頭了？你真的去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去呢。這就是為什么你剛才要把我推開吧？伊 本 （譏笑的）是又怎么樣？愛 碧 （大怒）那，你是個畜生，伊本，凱勃特！伊 本 （威脅的）你不能這樣對我說話！愛 碧 （尖笑）我不能？你以為我愛上了你——這樣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不！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我會叫你這樣做的，因為我比你強(qiáng)！伊 本 （惱羞）我知道這只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你的計劃是吞掉這兒的一切。愛 碧 （挖苦地）也許是的！伊 本 （盛怒難消）你給我滾！愛 碧 這兒是我的房間。你只是我出錢雇傭的一個幫手！伊 本 （威嚇）滾出去，要不我就殺死你！愛 碧 （漸漸自信起來）我可一點(diǎn)也不怕。你需要我，不是嗎？是的，你需要我！而且你爹的兒子絕不會殺死他所要的人！看看你的眼睛！那兒有一股想要占有我的欲火在燃燒！再看看你的嘴唇！它們在顫栗，在渴望著吻我，要拼命地吻我，吻得把我的嘴唇都咬痛?。ㄋ劾锪髀冻隹膳碌?、失魂落魄的神氣。她發(fā)出一陣瘋狂的勝利的笑聲）我要讓這家里的一切都成為我的！有一個房間到現(xiàn)在還不是我的，但今晚我就要讓他成為我的。我這就下去把燈點(diǎn)上?。ㄏ蛩芭木弦还┠悴桓业娇蛷d去向我獻(xiàn)獻(xiàn)殷勤嗎，凱勃特先生？伊 本 （望著她——大為迷惑——遲疑的）你敢！自從媽死后這個房間還沒有打開過，難道你……（她灼熱的目光盯住他的眼睛，使他的意志在他面前退縮了。他束手無策的站著，朝他搖晃著身體）愛 碧 （盯住他的眼睛，退出門去。慢慢地，意味深長的）我希望不久會見到你的，伊本。伊 本 （對著她的背影望著，向門外走去。底下客廳的窗口出現(xiàn)了亮光。他咕噥著）他進(jìn)客廳了？（似乎喚起了好奇心，走回屋子。穿上白襯衣。戴上帽子。光著腳站在那兒。迷惘地看看自己周圍，納悶地咕噥著）媽，你在哪兒？（慢慢的向門外）場景三（此場特別注意用燈光和音效營造詭異氣氛，可考慮靈魂出竅等神秘主義形式或是其他新穎的表現(xiàn)手法）（幾分鐘后?？蛷d內(nèi)景。房間里有一股冷冰冰，壓抑的氣氛，好像一座墳?zāi)挂粯?。這兒，家庭的樂趣早已被埋葬了。愛碧坐在一張馬毛呢沙發(fā)的邊沿。她已把屋內(nèi)所有的蠟燭都點(diǎn)亮了。在燭光下，整個房間長期保存的簡陋樸素的陳設(shè)一覽無遺。此時愛碧的情緒起了變化。她顯出畏懼恐慌的模樣，想往外跑。門打開了，伊本出現(xiàn)在門口。一臉驚慌不安的神情，仿佛被魔鬼附身一般。他站在那兒望著她，兩手無力地從肩頭垂下來。光著腳，帽子拿在手里。）伊本（遲鈍地）好。（機(jī)械地將帽子輕輕放在門邊地上，僵直地扶著地挨著她在沙發(fā)邊坐下。停頓。兩人都僵直地望著，眼睛充滿恐懼地注視前方）愛碧——（停頓不安而有禮貌地）你坐嗎？愛碧——我剛進(jìn)來時—在暗中好像覺得有什么東西伊本——（簡短地）是我嗎。愛碧——我現(xiàn)在還能感覺得到——是有一樣?xùn)|西伊本——這是媽。愛碧——起初我恨怕。我想喊，想逃出去?，F(xiàn)在——你來了，你好像溫柔一點(diǎn)，好像多我和氣一點(diǎn)了，（對著空無所有的客廳說—古怪地）謝謝你。伊本——媽一直愛著我。愛碧——也許她知道我也愛著你。也許是這個使她對我和氣了。伊本（遲鈍地）我不知道。我想她是恨你的。愛碧（肯定地）不，我感覺到她不恨我——現(xiàn)在不再恨我了。伊本——她恨你占了她的位子——這兒是她的家——你坐在她的客廳里，她死后在這個屋子里停留過——（突然停止。傻乎乎地直視前方）愛碧——你見到什么，伊本？伊本——（輕輕地）好像媽不愿意我向你提起這事。愛碧——興奮地）我明白，伊本！它待我很好！它能原諒我無意中不由自主而干的事！伊本——媽恨他。愛碧——嗯，我們都恨他。伊本——是啊，（激動）我恨他，上帝作證！愛碧——（抓住他的手，撫摸著）好啦！不要因為想起他而生氣。想想你媽，她待我們多好。給我講講你媽的事，好嗎，伊本。伊本——沒有太多好講的。她很和氣，很溫柔。愛碧——（將一只手臂擱在他肩上。他似乎并沒有覺察—充滿感情地）我也應(yīng)該對你和氣、溫柔。伊本—有時她還會唱歌給我聽。愛碧——我也會給你唱歌的！伊本—這兒是她的家。這兒是她的田莊愛碧——這也是我的家，我的田莊！伊本——他娶了她，偷了她的田莊。她又溫柔又隨和，可他不喜歡她愛碧——他也不喜歡我！伊本——他待她很兇，把她折磨死了。愛碧——他也正在往死里折磨我。伊本——她死了。（停頓）有時候她唱歌給我聽。（壓抑不住，嗚咽了一起）愛碧——（摟住他——狂熱地）我會給你唱歌的！我會為你死的?。ㄅe動和聲音里已沒有壓倒一切的情欲，有的卻是真誠的母愛一種可怕的情欲和母愛混合的感情）別哭了，伊本！我會代替你媽的！我會做她為你做的一切事情！讓我吻你，伊本?。ㄋ阉念^拉過來。他迷惑地作出反抗的樣子。她柔聲地）別害怕！我會純潔地吻你，伊本——就像母親那樣吻你——你也吻我，像兒子那樣地吻我——我的孩子——對我道聲晚安！吻我，伊本。（兩個人拘謹(jǐn)?shù)匚侵Ｍ蝗?，一股狂熱的沖動征服了她，她又貪婪地一遍又一遍吻著他。他也用手臂勾住她，吻她。突然，就像剛才在樓上臥室里一樣，他從她懷里掙脫，跳了起來。他渾身顫栗，由于恐怖而臉色速變。愛碧兩手緊緊拉住他，痛苦地哀求）別離開我，伊本！你沒見到這是不夠嗎——像母親那樣地愛你——你沒見到還應(yīng)該更多一些——更多更多——百倍地勝過母愛——這才能使我幸?！鼓阋残腋＃恳帘尽▽@空洞洞的房間）媽！媽！你要什么？你要跟我說什么？愛碧——她要你喜歡我。她知道我愛你，我會待你好的。你感覺不到嗎？你不知道嗎？她要你喜歡我，伊本！伊本——是的，我感覺得到——也許她——可是——我弄不清楚——為什么——你占了她的位置——在這兒，她的房間里——在這個客廳——她曾經(jīng)——愛碧——（熱烈地）她知道我愛你！伊本——（臉上突然有了神采，露出一種惡狠狠、勝利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知道什么原因了。這是她對他的報復(fù)——這樣她就可以再墳?zāi)估锏玫桨蚕⒘?！愛碧——（瘋狂地）讓上帝懲罰我們大家吧！現(xiàn)在這對我們還有什么要緊的？我愛你，伊本！上帝知道我愛你?。ㄏ蛩斐鍪郑煽紤]用火光的形式間現(xiàn)兩人的親密場景，靈肉結(jié)合也是真愛勝過了俗欲和貪念，紅色的火焰沖破黑暗）伊本——（倏地跪倒在沙發(fā)上，摟住她——將積郁的感情全部爆發(fā)出來）我愛你，愛碧！——現(xiàn)在我可以說了！我想你想得發(fā)瘋——自從你來后每個小時我都在想你！我愛你?。▋蓚€人的嘴唇瘋狂地、緊緊地貼在一起）第三場場景一（與第一部分兩兄弟大鬧的戲呼應(yīng)，襯托悲劇非常重要的喜劇元素，本場最重要的是背景音效）（第二年暮春的一個夜晚。廚房和樓上兩間臥室的內(nèi)景。兩間臥室各點(diǎn)著一盞蠟燭，燭光昏暗。伊本在自己房里的床沿上坐著，兩只拳頭托著下巴，臉上的表情顯示出內(nèi)心正在進(jìn)行劇烈的沖突。樓下廚房里正在舉行舞會。喧鬧的笑聲和音樂聲傳來，更增添了他的煩惱和不安。他皺著眉，兩眼恨恨地注視著地上。）隔壁，那張雙人床邊放著只搖籃。樓下廚房則是一番節(jié)日景象。爐子取了下來，為的是給跳舞的人騰出地方。椅子和加添的木條凳都挪到靠墻一邊。附近田莊來的農(nóng)民、他們的妻子和青年男女一個挨一個地擠在一起。他們大聲談笑著。很明顯，他們知道一個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人們互相擠眉弄眼，推推搡搡，有的還意味深長地向凱伯特點(diǎn)點(diǎn)頭。凱伯特正站在后邊門上。那兒有一桶威士忌。他給所有的人斟酒，而自己也隨著酒越喝越多而逐漸興奮歡樂起來。在左角前排的一把搖椅上坐著愛碧。肩上披著條披肩。她和丈夫一樣，吸引著人們的注意力。她的臉色蒼白而瘦削，眼神熱切地盯著開著的門似乎在等著什么人。樂師遠(yuǎn)遠(yuǎn)地坐在右角里，調(diào)試著琴音。他是個瘦長的小伙子，病態(tài)的長臉。一雙沒神的眼睛不停地眨著。狡黠地笑著。一臉貪得無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