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內(nèi)容簡介】 成自己的風(fēng)格，即所謂“家風(fēng)”。向方丈（堂頭和尚）詢問家風(fēng)，也是叢林參禪過程中常見的現(xiàn)象。對于這個問題，一般很少有明明白白地回答的。然而在蘊聰在一次上堂說法中，卻公開向門下宣示：“石門家風(fēng)，朝朝舉唱。問答賓主，甚是分明。棒喝臨機，誰人同道？若是同道者，對眾證據(jù)?！贝龝哉Z：“霜天冷徹骨，雪路少人行?！庇腥顺鰜韱枺骸叭绾问鞘T境？”他答：“一任眾人看。”……這里說得還比較清楚：每天早晨集會參禪，有問有答，臨機（適應(yīng)不同素質(zhì)）說法，或棒或喝。他的偈句，描寫的是一幅霜雪天冷，路少人行的清寂景色，也蘊含“自然”的韻致。 在首山省念的弟子中，蘊聰?shù)挠绊憙H次于汾陽善昭。（二）李遵勖與蘊聰李遵勖早就對禪宗感到極大興趣，經(jīng)常與翰林學(xué)士楊億、劉筠聚在一起切磋禪法，然而總感到不滿足，自謂“雖心曰證，而凡機會，口莫能言”，聽聞襄州蘊聰在叢林間負有盛名，便產(chǎn)生仰慕之心。天圣四年（1026），李遵勖聽說蘊聰從襄州谷隱山太平寺方丈席位辭退下來，便迅速派人前去迎接蘊聰入京，并在開封東邊的神岡創(chuàng)建資國寺請他入住。他在公余之暇經(jīng)常前來拜訪，虔誠熱心地參究禪法?！短焓V燈錄》〈蘊聰章〉及〈先慈照禪師聰塔銘〉。蘊聰在一次說法中，引述唐代兩則公案讓李遵勖參究：1．房孺復(fù)《續(xù)藏經(jīng)》本《天圣廣燈錄蘊聰章》、《嘉泰普燈錄》卷二十二〈李遵勖章〉及《大正藏》本《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三所引，皆作“房孺”，從時代來看，當(dāng)是房琯之子房孺復(fù)。他在唐德宗時先后任杭州、辰州、容州刺史。（《舊唐書》卷一百一十一〈房孺復(fù)傳〉）據(jù)《宋高僧傳》卷九〈法欽傳〉徑山法欽在德宗建中之初（780年）曾離開徑山到杭州龍興寺。他與房孺復(fù)見面是可能的。《聯(lián)燈會要》卷十三〈李遵勖章〉作“崔趙公參國一（按：法欽）禪師”，據(jù)《宋高僧傳法欽傳》，宰相崔渙曾“執(zhí)弟子禮”，然而舊、新《唐書》崔傳皆無他封趙公的記載。曾向牛頭宗徑山法欽（714－792）提問：“禪可學(xué)乎？”法欽答：“此大丈夫事，非將相之所為。”2．唐代百丈懷海師事馬祖時，一日被馬祖大聲一喝，竟震得懷?！叭斩@”百丈懷海的原話載《景德傳燈錄》卷六〈懷海章〉，他曾對弟子說：“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再蒙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眼黑?！?，《大正藏》卷51第249頁下。據(jù)李遵勖《先慈照聰禪師塔銘》記述，他聽到這兩則公案后立即開悟，好像處在一個被遮蔽的暗室里，立即見到光亮一樣。宋代臨濟宗禪僧大慧宗杲（1089－1163）在《宗門武庫》中記載了李遵勖描述自己悟境的偈頌及在當(dāng)時士大夫間傳閱的情況，饒有趣味。李遵勖最初寫的偈頌只有兩句： 學(xué)道須是鐵漢，著手心頭便判。大意是只有意志堅強能夠斬斷感情名利繩網(wǎng)糾纏的“鐵漢”才可學(xué)習(xí)禪道，一看到啟示便能心領(lǐng)神會。他將此偈寄給正在擔(dān)任京畿東路水陸發(fā)運使的朱正辭 原作“發(fā)運朱正辭”?！鞍l(fā)運”是發(fā)運使，宋初置京畿東路水陸發(fā)運使，專掌淮、江、湖六路漕運，或兼茶鹽錢政。朱正辭，在《宋史》無傳，卷四三九〈朱昂傳〉提到他的名字，謂是真宗時工部侍郎朱昂之子。，朱正辭又將此偈轉(zhuǎn)給負責(zé)淮南漕運的許式看，并約他共同作偈和之。許式，《宋史》無傳，《嘉泰普燈錄》卷二十二稱他為“郎中”，說他從云門宗的洞山曉聰禪師（云門下三世）受法，《五燈會元》卷十五稱他為“洪州太守”，也許擔(dān)任過洪州知州，看來對禪法是有所了解的。朱正辭所和之句是：“雨催樵子還家?！痹S式和句是：“風(fēng)送漁舟到岸?！眱删滟仕v的都是生活中常見的現(xiàn)象：下雨了樵夫趕緊回家，風(fēng)舟借風(fēng)力到岸，寓意菩提之道不離日用。此后，他們又將此偈送到浮山法遠（991－1067）看，請他和之。法遠原是葉縣歸?。ㄋ梅ㄓ谑∧睿┑牡茏樱捶ㄏ蹬c李遵勖同輩，后來改嗣曹洞宗大陽警玄的門下，受囑代傳曹洞宗的法。他也是當(dāng)時著名禪師之一。法遠所和之句是： 學(xué)道須是鐵漢，著手心頭便判。 通身雖是眼睛，也待紅爐再煅。 鉏麑觸樹迷封，豫讓藏身吞炭。 “鉏麑觸樹迷封”，出自《春秋左傳宣公二年》。春秋時期，趙靈公不道，大臣趙盾苦諫，趙靈公恨之，派力士鉏麑前往刺殺，鉏麑發(fā)現(xiàn)趙盾是位忠臣，不忍刺殺，自觸槐樹而死?！霸プ尣厣硗烫俊保鲎浴稇?zhàn)國策》卷十八。豫讓是春秋末年趙國智伯之臣。趙襄子聯(lián)合魏、韓滅晉，將智伯頭顱制為飲器。豫讓漆身毀容，吞炭使嗓音變啞，伺機刺殺趙襄子報仇，后失敗被殺。 鷺飛影落秋江，風(fēng)送蘆花兩岸。將原來兩句擴展為八句，加入新的內(nèi)容。大意也許是說，只有鐵漢才能學(xué)禪，稍有提示便可心領(lǐng)神會，然而即使是像千手千眼觀音那樣通身是眼，也須參究回爐再造，在修禪過程中既需正義品格，也需含辛茹苦的忍耐功夫，時機成熟便可達到超脫的境界。秋鷺江上高飛，蘆花風(fēng)吹兩岸，當(dāng)是借描述自然風(fēng)景來比喻修禪達到的超脫境界。 這些偈頌最后都展轉(zhuǎn)傳到李遵勖身邊。他在看了之后，將原來前一句的“學(xué)道”改為“參禪”，并且將兩句頌擴展為四句，曰： 參禪須是鐵漢，著手心頭便判。 直趣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后兩句是說參禪可直達最高覺悟境界，然而整個過程是莫管一切是非，也就是遵奉無念禪法，從而突出了自慧能以來強調(diào)的頓教宗旨。 以上引文載《大正藏》卷47第951頁下至952頁上。一首偈頌從京城傳到外地，在擔(dān)任高官的士大夫和禪僧之間傳閱，并且還寫上和句，最后又傳回京城，不能不看作是禪宗盛行社會的一個表現(xiàn)。李遵勖自此正式對蘊聰敘弟子之禮，“或外館開供，妙談偈聞；旋請入都，留閣旬浹；或命駕香剎，時問輕安，服勤左右，六周歲籥（按：年末祭祀的音樂，此謂經(jīng)過六年）”?！短焓V燈錄》〈蘊聰章〉及〈先慈照禪師聰塔銘〉。在長達六年時間內(nèi)，李遵勖有時將蘊聰請到外館供養(yǎng)，與他談?wù)撡薯?；有時請他進城住到自己的邸宅十天半月；他還經(jīng)常乘車前往資國寺，向蘊聰請安?？梢娎钭褊脤μN聰是十分信敬的。蘊聰住入資圣寺后，與外界處于隔絕的狀態(tài)，所謂“可得聞而不可見矣”。蘊聰曾多次提出歸山的請求，皆被李遵勖借故婉留下來。天圣十年（1032）蘊聰在此寺去世，年六十八。死前作偈曰：“故疾發(fā)動不多時，寅夜賓主且相依，六十八歲看云水，云散青天月滿池?！痹谔N聰去世前，兩宮（太后、皇帝）將駙馬吳元扆的舊宅改建為慈孝寺，準備延請?zhí)N聰入住擔(dān)任住持。蘊聰雖已答應(yīng)，然而不久去世。李遵勖主持將蘊聰遺體荼毗（火化）之后，把他的舍利（遺骨）分為兩份，一份歸谷隱山太平寺安葬，一份留資國寺建舍利塔安置，與繪有李遵勖侍立于蘊聰之旁的畫像一起供養(yǎng)。李遵勖為蘊聰撰寫的銘文僅兩句：“離四句，絕百非。”意為真如實相、解脫之道以及菩提悟境，絕非任何形式的語言或文字可以表達。蘊聰?shù)闹饕茏佑袧欀荩ㄖ谓窠K鎮(zhèn)江）金山寺的曇穎、蘇州洞庭翠峰寺的慧月、明州（治今浙江寧波）仗錫山的修己、唐州大乘山的德遵、安吉州（治今浙江安吉北）景清院的居素等人。三、李遵勖與石霜楚圓 李遵勖還與汾陽善昭（547－1024）的弟子、按法系與他同輩的石霜楚圓為密友。他編的《天圣廣燈錄》對于臨濟宗首山省念法系禪師的記載，應(yīng)當(dāng)說更加詳細和可信。楚圓（986－1039），俗姓李，全州清湘（今廣西全州縣）人。年二十二在城南湘山隱靜寺出家，尊從母言出外游方，所至叢林常常忽略規(guī)矩，受到年長禪僧的批評，稱之為“少叢林”。在寺院經(jīng)常從事打柴等雜務(wù)，感到難以忍受，便外出游歷襄沔（指今湖北襄樊至武漢一帶）諸寺，后與守芝、谷泉結(jié)伴至洛中，聽說在汾陽傳法的善昭道望為“天下第一”，便一起前往投奔。 《禪林僧寶傳》卷二十一〈楚圓傳〉所載：“時朝廷方問罪河?xùn)|，潞澤皆屯重兵，多勸其無行……”不知所指。如果是指北宋攻滅據(jù)守河?xùn)|的北漢的事件，那幺應(yīng)是太宗太平興國四年（979），當(dāng)時楚圓尚未生。他在善昭門下兩年之間，善昭并未允許他入室受法。善昭每次見到楚圓參問，必痛罵一頓，或指使他做事，或是在他面前批評叢林諸種現(xiàn)象，即使有所教誨，也盡說些“流俗鄙事”。楚圓某晚對他傾訴自己“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塵勞……”。話未說完，善昭用眼盯著他，罵他是“惡知識”，竟敢惹他發(fā)怒，并拿起拄杖將他趕到室外。楚圓正要申辯，善昭立即用手掩住他的口，他當(dāng)下大悟，說：“乃知臨濟道出常情！”大概是領(lǐng)悟到臨濟宗的宗旨不過是出于日常情理之中。他在善昭門下參學(xué)七年，然后辭別，前往并州（當(dāng)今山西太原）投靠在唐明寺傳法的智嵩禪師。 以上據(jù)《禪林僧寶傳楚圓傳》。此后，他到京城結(jié)識翰林學(xu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