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庶之制生焉。任天者定，任人者爭。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后也?！弊⒃唬骸肮硬坏米诰?，君命嫡昆弟為之宗，使之宗之?！薄洞笱拧分缎腥敗笔羌喇叾嘧迦苏?，亦大宗之事也。無嫡庶，則有親而無尊，有思而無義，而喪服之統(tǒng)紊矣。故后世之帝，于合祭之一種中乃廢其祀。又與嫡庶之制相輔者，分封子弟之制是也。由是天子之尊，非復(fù)諸侯之長而為諸侯之君；其在《喪服》，則諸侯為天子斬衰三年，與子為父、臣為君同。商人繼統(tǒng)之法不合尊尊之意，其祭法又無遠(yuǎn)邇尊卑之分，則于親親、尊尊二義皆無當(dāng)也。周家祖有功，宗有德，立后稷、文、武廟，至于子孫，自高祖以下而七廟。劉歆又云：“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庇谙裙凶吠醵c文、武而四，則成王、周公時(shí)廟數(shù)雖不必限于四王，然追王者與不追王者之祭，固當(dāng)有別矣。世卿者，后世之亂制也?！洞髠鳌吩唬骸八氖蓝專F也。若然，則周之政治但為天子、諸侯、卿、大夫、士設(shè)，而不為民設(shè)乎？曰：非也。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非彝者，禮之所去，刑之所加也。誕惟厥縱酒淫泆于非彝，用燕喪威儀，民罔不？傷心。而周自大王以后，世載其德，自西土邦君、御事小子，皆克用文王教?！敝苤迹谄渌梅醴锤步探湟踩缡?，則知所以驅(qū)草竊奸宄相為敵仇之民而躋之仁壽之域者，其經(jīng)綸固大有在。小民方興，相為敵讎。周人數(shù)商之罪，于《牧誓》曰：“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文母弟弗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以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此之謂民彝。其書皆以民為言，《召誥》一篇，言之尤為反覆詳盡，曰命、曰天、曰民、曰德，四者一以貫之。原周公所以能定此制者，以公于舊制本有可以為天子之道，其時(shí)又躬握天下之權(quán)，而顧不嗣位而居攝，又由居攝而致政，其無利天下之心？昭昭然為天下所共見。(《晉語》：“殷辛伐有蘇氏，有蘇氏以妲己女焉。有土之君，不傳子、不立嫡，則無以弭天下之爭；卿、大夫、士者，圖事之臣也，不任賢，無以治天下之事。世俘解》：“王克殷，格于廟。《喪服》有“曾祖父母服而無高祖父母服，曾祖父母之服不過齊衰三月”。立親廟四，親親也。周人祭法，《詩》、《書》、《禮經(jīng)》皆無明文。當(dāng)商之末，而周之文、武亦稱王。然則嬰齊孰后？后歸父也?！?《殷墟書契后編》卷上第五葉及拙撰《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續(xù)考》。嫡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于宗子之家，子弟猶歸器，祭則具二牲，獻(xiàn)其賢者于宗子，夫婦皆齊而宗敬焉，終事而敢私祭?！渡袝⊙拧分冻ｉζ涫硬坏枚[先君，又不得宗今君，故自為別子，而其子乃為繼別之大宗。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高祖者也。其雙生也，質(zhì)家據(jù)現(xiàn)在立先生，文家據(jù)本意立后生。而周公乃立成王而己攝之，后又反政焉。(殷自武乙以后四世傳子。特如商之繼統(tǒng)法，以弟及為主而以子繼輔之，無弟然后傳子。周人制度之大異于商者，一曰立子立嫡之制，由是而生宗法及喪服之制，并由是而有封建子弟之制、君天子臣諸侯之制；二曰廟數(shù)之制；三曰同姓不婚之制。自五帝以來，都邑之自東方而移于西方，蓋自周始。王國維：殷周制度論中國政治與文化之變革，莫?jiǎng)∮谝?、周之際。故以族類言之，則虞、夏皆顓頊后，殷、周皆帝嚳后，宜殷、周為親。此數(shù)者，皆周之所以綱紀(jì)天下。自成湯至于帝辛三十帝中，以弟繼兄者凡十四帝；(外丙、中壬、大庚、雍己、大戊、外壬、河亶甲、沃甲、南庚、盤庚、大辛、小乙、祖甲、庚丁。又《孟子》謂：“以紂為兄之子，且以為君，而有微子啟、王子比干。攝政者，所以濟(jì)變也。”此二說中，后說尤為詳密，顧皆后儒充類之說，當(dāng)立法之初，未必窮其變至此。是故，祖遷于上，宗易于下，敬宗所以尊祖禰也。言禮者嫌別子之世近于無宗也，故《大傳》說之曰：“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序》曰：“燕兄弟也。大傳》曰：“宗室有事，族人皆侍終日。是故大夫以下、君統(tǒng)之外復(fù)戴宗統(tǒng)，此由嫡庶之制自然而生者也。)其于大甲、大庚之間不數(shù)沃丁，是大庚但后其父大甲，而不為其兄沃丁后也；中丁、祖乙之間不數(shù)外壬、河亶甲，是祖乙但后其父中丁，而不為其兄外壬、河亶甲后也?！狈驄臊R為歸父弟，以為歸父后，故祖其父仲遂而以其字為氏。蓋諸侯之于天子，猶后世諸侯之于盟主，未有君臣之分也。據(jù)禮家言，乃有七廟、四廟之說。親盡而迭毀，親疏之殺，示有終。若夫玄孫之生，殆未有及見高祖父母之死者；就令有之，其服亦不過袒免而止。王烈祖自大王、大伯、王季、虞公、文王、邑考以列升。以事實(shí)證之，周初三公，惟周公為武王母弟，召公則疏遠(yuǎn)之族兄弟，而太公又異姓也?！卑福禾K國己姓，其女稱妲己，似已為女子稱姓之始，然恐亦周人追名之。故其所設(shè)施，人人知為安國家、定民人之大計(jì)，一切制度遂推行而無阻矣。其言曰：“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德。其有不由此者，謂之非彝?！庇凇抖嗍俊吩唬骸霸诮窈笏猛?，誕淫厥泆，罔顧于天顯民祗?！庇衷唬骸疤於窘禐?zāi)荒殷邦，方興沈酗于酒，乃罔畏畏，咈其？長，舊有位人。欲知周公之圣與周之所以王，必于是乎觀之矣。”夫商道尚鬼，乃至竊神祗之犧牲，卿士濁亂于上，而法令隳廢于下，舉國上下，惟奸宄敵仇之是務(wù)，固不待孟津之會(huì)、牧野之誓，而其亡已決矣?！庇凇毒普a》曰：“在今后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薄墩僬a》曰：“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彝。知今我初服，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凡制度、典禮所及者，除宗法、喪服數(shù)大端外，上自天子、諸侯，下至大夫、士止，民無與焉，所謂“禮不下庶人”是也。自是